显国公府——姀锡
时间:2018-12-25 09:26:02

  一来,给霍元擎、纪鸢的第一个建议便是,建议二人分房而睡,更是直言不讳的建议大公子搬去他那苍芜院住才好。
  结果,大公子自然未听谏言。
  不听自然有不听得招数。
  于是,这两日,吃饭的时候,沐浴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她们就跟地上的水似的,无孔不入,躺久了不成,说久了不成,歇久了也不成,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能吃,这个不许干,那个不能干,而最不能干的,便是霍元擎跟纪鸢独处一块儿,但凡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准有人前来提醒,短短两日,纪鸢已觉得累得不成样子了。
  尤其,到了夜里,入睡的时候,一个夜里,还要进来查看十几回,甚至,有一晚,纪鸢迷迷糊糊醒来,瞧见到一个黑影在莎帘前晃动,吓得纪鸢差点儿尖叫出声,后仔细一瞧,才瞧出原来是这金嬷嬷担心他们睡姿不妥,特意前来查看的。
  到了第二日,霍元擎眼下一片乌青,这才知晓,嬷嬷们一个夜里进进出出十几回,他几乎是一夜未眠。
  眼前,但凡一见到这三位,二人就跟生了阴影似的,分开,立马弹开,成了下意识的举动,但凡有丁点亲昵动作,就跟在偷情似的,莫名有种羞耻感。
  怀胎十月,这才过了不过两三日功夫而已,今后的日子该如何挨啊!
 
 
第225章 
  在床上足足养了一个月有余, 待身子渐渐结实了,待上回见了红后,肚子渐渐恢复些了,在特意跟俞先生请示了后,纪鸢特意亲自去了长公主院子里给长公主拜恩见礼。
  感恩,长公主上回施救于纪鸢, 及这些日子派人待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些日子,纪鸢过得不错,镇日吃了睡,睡了吃, 每日皆是在补补补, 前半月还胖了几斤, 只觉得小脸圆润了不少, 原本对孕后生活所有的不适,随着霍元擎走后, 皆烟消云散了起来, 只要但凡那霍元擎不在府上,纪鸢还是能够做好一名听话的小孕妇角色的, 她听话配合, 三位嬷嬷总体对她也是十分满意的。
  唯有, 那大公子隔三差五回来一两回时,三位嬷嬷脸色差了点儿, 有几回甚至还曾跑到长公主院子将那大公子告了好几状, 索性, 告状告的皆是那霍元擎,未曾牵连到纪鸢身上来。
  只是后半月,孕吐反应渐渐严重了起来,镇日吃了吐,吐了吃,又过了一段时日,干脆什么东西也食用不下了,于是,将原本好不容易长的肉悉数给跌了下去,如今瞧着反倒是清廋了几分。
  去长公主院子时,见长公主肚子愈发明显了,已然撑了起来,便是厚厚的袄儿及宽松的狐裘都已经有些盖不住了。
  长公主如今在府中一住便是好几个月,府上对其议论纷纷过好长一段日子,都在传言着长公主与国公爷关系渐渐缓和了,大房终于恢复些许人气了,至于长公主有孕一事儿,府中也多有传闻,毕竟,即便大房围得跟个铁桶似的,可是,肚子渐渐大了,需要的食物药材等等方方面面,终究是有迹可循的。
  二房三房偶有猜测,也暗地里议论得火热,不过,明面上却无任何人公布过,长公主只窝在她的院子里过她清闲自在的日子,无一人敢进来打搅。
  唯有宫中太后派人送了几次赏来,给长公主送过不少补品,长公子还分了一部分给纪鸢的木兰居送来了,另太子跟九公主也来瞧过长公主几回,如此而已。
  长公主有孕,纪鸢也怀上了,纪鸢只笑言道,定是自己日日跟在长公主身边沾了孕气的缘故,如今,两个大肚婆坐在椅子上,你瞧瞧我,我悄悄你,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喜感。
  纪鸢这日过来,长公主看着纪鸢消瘦的脸,难得开了金口,给了纪鸢一些怀孕经验,其实,纪鸢如今身边伺候的人多,压根无需她自己操心,不过,孕妇跟孕妇的交流,到底是不一样的,只觉得更加感同身受吧。
  纪鸢感恩时,提到了上回在木兰居,长公主着苏嬷嬷搭救一事儿,提起了那日之事儿,自然便提起了魏蘅,长公主闻言,淡淡的看了纪鸢一眼,忽而冷不丁道:“上回人都欺凌到家门口来了,却并无人为你做主,对方至今依然安然无恙,可是觉得委屈?”
  长公主说着,只端起茶杯吃了一口。
  纪鸢听了却微微愣了愣,一时拿不住对方是故意发问,还是漫不经心就这么一说,好半晌,只如实道:“委屈,也不委屈。”
  长公主闻言,放下茶杯,挑眉看了她一眼。
  纪鸢笑了笑道,“委屈自然是觉得委屈的,只觉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并且这祸事儿砸在了无辜的孩子身上,未免有些替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到委屈罢了,至于不委屈嘛,倒不是觉得无人为鸢儿做主,相反,长公主分明着了苏嬷嬷前来助阵,这已然是为鸢儿做了天大的主了…”
  对方既没杀人,又没放火,又是亲戚熟人,再加上纪鸢事后不过是虚惊一场,纵使长公主霸道护犊子,也不会将事情闹到极为难堪的地步的,更何况,是为了纪鸢这么一个妾侍。
  并且,有时候,给人难堪,远比直接的惩罚要令人怄火许多,都直接让家里的老长辈亲自来领人了,虽不知到底所犯了何事,外人七嘴八舌的猜忌有时更令事态严重,雾里看花,最是看不真切的。
  至少,从那以后,那魏蘅再也没脸踏入霍家了。
  这其中的道理,纪鸢倒还是瞧得出来的。
  至于其它嘛,长公主远远地将目光复又投放在了纪鸢脸上,细细瞧了她一阵。
  这后宅内院之事儿历来如此,倘若没有好的出身,没有人倚仗的话,吃苦,是必然的,女人多的地方永远是非多,倘若想要在深宅后院谋得一席之地,又或者,更甚者想要得更多的话,要么,能够闷声吃苦,要么,有本事寻到有力地靠山,要么…自己有本事立起来,后院,从来容不下无能之辈。
  一个妾侍,如果连如此委屈都承受不了,将来,这后半辈子又如何熬得过,更何况,如今不过是在这一座小小的院子里,将来,待出了院子,还有这诺大的府邸,出了府邸,还有那错综复杂的京城贵人圈子,木兰居那一遭,不过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
  ***
  十月,已经进入了初冬之际。
  十月底,霍元昭大婚。
  府中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此次霍家三姑娘霍元昭的婚事比之前霍元芷的婚事要热闹不少,这一来,霍元昭是嫁人为妻,相比霍元芷的侧妃身份,于旁人而言,皇家身份自然要光耀不少,可于霍家而言,却是面上无光的,这二来嘛,便是二房妻妾之间的那些弯弯道道了,王氏对霍元芷母子有多厌恶,就会对霍元昭的亲事办得有多热闹,横竖气不死对方,也是要恶心死对方的。
  而在大婚前两日,霍家世交及前亲家沈家一行如期赶至京城,暂且在霍家落脚,一行来的,有沈家老太太、沈家夫人,及一双儿女沈如嫣及沈眠几位。
  沈家一行人被安置在北苑,老夫人着人单独开辟了一处院子接待,瞧着那架势,有长久留人居住的意思。
  沈家一行人安置后,第二日便立即来到了大房,给长公主问好,沈家夫人更是领着一双儿女到了沈氏的牌位前前来探望,因纪鸢有了身子,这两日跟长公主告了假,未曾露面,由雅苑的陈姨娘亲自接待。
  而霍元擎半月前离了京城,如今不在府上,府中越是热热闹闹,于纪鸢而言,越是平添了几分…寂寥。
  好在,霍元昭大婚这一喜事儿,冲散了几分惆怅。
 
 
第226章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 大婚前一日, 霍元昭竟然偷偷溜进了纪鸢的屋子里胡闹着要跟她睡一屋。
  那晚,整个霍家张灯结彩, 一直忙到极晚,整个府上这才慢慢消停下来,天色已晚,纪鸢都已经躺下了,眼瞅着快要睡着了,忽而听到床边想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纪鸢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公子,片刻后, 猛地睁眼,骤然惊醒了,然而正要出身询问时嘴巴却被人一把捂住了,纪鸢大惊,吓得魂飞魄散时, 正在此时,只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声急切道:“公什么子,别吵, 是我,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 纪鸢一愣,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竟是霍元昭。
  “你…你是如何进来的?院子应当已经落了锁才是啊…”
  况且, 屋子外三位嬷嬷还在守着夜了。
  确定对方是人, 不是鬼,是自己人,而不是歹人后,纪鸢轻轻抚摸着胸口,惊魂未定的询问着。
  霍元昭听了,冷哼了几声,道:“哼,这又如何难得住我…”顿了顿,只皱着眉头数落道:“就是方才进屋时,黑灯瞎火的,在外头险些撞了人,是守着你的那几位老嬷嬷吧,得亏我警觉,差点儿将人给弄醒了…”
  说完,搓了搓手,嘴里喊了声冷死了。
  纪鸢立即要起身将灯点燃,霍元昭却一把将纪鸢摁住了,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火折子,偷摸点燃了,对纪鸢道:“嘘,别出声,那几个老婆子难缠死了,别将她们给吵醒了,拿着——”
  霍元昭将火折子递给了纪鸢,随即就着微弱的火光三两下扒了自己的衣服,就跟以往无数次那样,麻溜翻上了纪鸢的床榻,挤进了纪鸢的被子里。
  霍元昭全身冰冷,冻得纪鸢立马往后缩,只一脸震惊道:“你…你这是在干嘛?你今晚该不会是打算要睡我这吧?我的个姑奶奶,您明儿个成亲,别胡闹了,赶紧的回去。”
  霍元昭听了,嘴里哼哼了几声,难得没有反驳,她一路摸黑过来,冻得全身冰冷,想要伸手往纪鸢咯吱窝里伸,伸到一半时,想起纪鸢如今今时不同以往,她可不敢造次,不由哼哼两声道:“我就躺会儿,一会儿便走…”
  纪鸢闻言,默了一阵,忽而了然于心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怕什么,我霍元昭怕什么,不就是成个亲么,有什么好怕的,哼,真是笑话!”
  霍元昭听了纪鸢这话差点儿掀开被子跳了起来。
  纪鸢立马将她捂住了,生怕她将外头的人给吵醒了,消停后,纪鸢这才似笑非笑道:“我可没说你怕成亲啊,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好好好,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成个亲罢了,我晓得,你不是害怕成亲,你定是舍不得我,这才半夜摸黑过来寻我的!”
  霍元昭听到纪鸢的嘲讽,先是有些恼羞成怒,后又瘪了瘪嘴,她横竖是说不过纪鸢的,更何况,这会儿,没什么心思跟纪鸢打趣,便有些心不在焉道:“知道便好,你以为都像你,如此没良心,我都要离府了,你也不来瞧瞧我。”
  说到这里,想起纪鸢如今有孕了,想到这件事儿,霍元昭又开始来火了。
  纪鸢有孕一事儿,她也是才刚知晓没多久。
  这一段时间怕她出去捣乱惹祸,被尹氏镇日拘在屋子里,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未曾出过门了,前一个月纪鸢还隔三差五的去看她,这一个月,竟然一回也没去,霍元昭也怄气似的,生生憋了一个月,前几日忍不住了,杀到了纪鸢的木兰居,然后,被木兰居里的阵仗给吓到了,直接被三个严厉吓人的嬷嬷给拦在了外头,这才知晓,纪鸢失去了人身自由,她有孕了,被困在了屋子里,与她同病相怜。
  纪鸢有孕,霍元昭震惊惊喜的同时,多少有些气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纪鸢竟然不告诉她,她匆匆跑到了尹氏的洗垣院,得知姨娘一早便知晓了,去时,正在笑眯眯的替纪鸢肚子里的那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缝制襁褓了,原来,所有人都知晓了,唯有她一日被蒙在鼓里,气得霍元昭又一连着愤愤不平了好几日。
  只是,如今这木兰居可不是往日的竹奚小筑,不是她想来便能来的,尤其,那三位老嬷嬷就跟门神一样,她还没往里入,那三双六只眼睛就跟钉在了她的身上似的,想想都觉得瘆得慌,霍元昭只得偷摸过来。
  霍元昭唠唠叨叨的念叨了纪鸢好一阵,末了,十分好奇似的,趴在枕头上,一脸兴冲冲的问了她有孕后的所有详情。
  譬如,大哥是不是乐疯了,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是不是吐得特厉害,现在怎么样了,有感觉吗,娃娃在肚子里会动了么之类云云,大抵是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兴许不久也会经历过纪鸢这一遭,顿时好奇得不得了,缠着纪鸢问个不停。
  这段时间以来,霍元擎不在府上,纪鸢被拘在木兰居着实也憋了一阵,有孕一事儿,她不是故意瞒着霍元昭,而是,一来时间还不长,这二来嘛,她想要待肚子里的小家伙安稳了后,在她的心完全踏实下来了后,在如实相告。
  如今,两姐妹肩并着肩,就跟回到了儿时似的,两人窝在被子里谈天说地,无话不谈,纪鸢便将那日在木兰居发生的事儿悉数说给了霍元昭听。
  “什么?魏蘅?她…她竟然如此嚣张毒辣,干出这般混账事来,她竟然跑到咱们霍家来撒野,还跑到你的院子耀武扬威,哪个给她的脸,当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我要是晓得了,定饶不了那个小蹄子!”
  听了纪鸢的描述后,霍元昭又差点要掀被子跳起来了。
  纵使纪鸢描绘得云淡风气,可霍元昭向来是个护犊子的主,来文的,霍元昭兴许不是那魏蘅的对手,可是来武的,十个魏蘅兴许都不是霍元昭的对手,单单就武力值而言,便是连那心思缜密的霍元芷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霍元昭一时被魏蘅恶心得不成,两人凑到一块,背地里将那魏蘅好似编排了一阵,良久,纪鸢叹了一口气道:“我听闻瞿老夫人有意将魏姑娘说给璋公子,璋公子瞧着满腹诗书,将来是个大有长进的,倘若当真成了,这样经纶满腹、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倒是有些可惜了…”
  霍元昭听了一脸诧异道:“祸害你跟大哥不成,现如今又要来祸害璋堂兄,嘿,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是赖上咱们霍家了不曾?”
  说罢,只将牙齿咬得砰砰作响,道:“那个小贱人如今躲回了河北,要不,看我怎么收拾她,哼,有本事永远也甭回京城,且看回来后,我不撕碎了她。”
  说罢,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冲纪鸢道:“你当真太软弱了,在你的地盘还叫人欺负成了这样,你这可是大房,怕她作甚,大房可是她能肆意撒野的地方,便是连我进了这地界都是战战兢兢的,惯着那样的人作甚,下回,但凡进了大房,乱棍将人打了出去便是,对付这种人,用不住留什么情面,对了,大哥不替你撑腰么,就看着你被人欺负么?”
  霍元昭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
  纪鸢只抓到了一句话,有些惊讶道:“魏蘅回了河北?什么时候的事儿?”
  在如今这个说亲的节骨眼上,她会甘心回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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