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会有金条?
她狐疑的看了眼四周,然后收起来放进衣兜里。
来到这里,她已经经历过了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只疑惑几秒,她就恢复了镇静。
正好要去北京念书了,身上多带些钱也好。
她转身,猛地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惊得直接后退一步。
等看清人,她才喘了一口气。
“张芳珍,你站在我后面怎么不说话?”
张芳珍冷笑了一声,“只有做亏心事才会被吓到。”
她看见程芷芷蹲下去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她手里居然空空的。
“你来这干什么?”
“这里是你家开的,我不能过来?”
程芷芷知道张芳珍和自己不对盘,冷淡扯了下唇,“那你呆着吧,我走了!”
才刚踏出一步,就被人叫住,“程芷芷!”女人歇斯底里,“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那你继续讨厌呗,我又没说让你喜欢我?”
程芷芷表情淡淡,她的讨厌喜欢她又不在乎。
可女人听不见,“你有那么多人喜欢,为什么非要跟我抢文盛青?你不知道我多么喜欢他吗?”
“全村人知道我主动找周燃结婚被拒绝了,只有他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手帕,给我擦眼泪。”
“当时我就决定将来我一定要嫁给他。后来我每天给他送吃的,洗衣服……你说我对他这么好,为什么他就是忘不掉你?”
程芷芷怒极反笑,她扭过身子看着哭得惨惨戚戚的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文盛青喜欢我了?”
在知青院子时俩人就不说话,搬出来后更是只见过几次,就算这样,也能让她误以为文盛青喜欢自己?
脑子没毛病吧。
程芷芷的话就像火上浇油,女人眼尾都红了,“他怎么会不喜欢你?他经常偷偷摸摸去养猪场,我本来还以为他是去找汪文华,后来才发现他想要看的人是你!”
“你刚和周燃退婚的时候,他整个人眼睛都亮的发光!无论见谁都仰着笑脸。”
“还有你刚搬出去的时候,我偶尔见到有人在你门口转悠,后来才知道是文盛青!”
“他还给过你个鸡蛋……但你没要。”
听她这么一说,程芷芷终于知道女人的怨气从哪来了。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单单这一番话还真有点那意思。
可是,那全是他妈文盛青想找机会利用自己!
至于第一条,文盛青的目的一直都是汪文华,和自己有屁关系?
她缓了缓怒气,“张芳珍,你看到了一切都是虚幻的。文盛青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芷芷的解释在她看来就是欲盖弥彰,眼泪从张芳珍脸上划过,“你撒谎,我昨天还见到他去找你了。”
她站在门口,看见男人脸上干净的笑,看见男人温柔的拍着程芷芷的肩膀……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般好。
哪怕因为他,自己被父母厌弃,被全村人耻笑,她也没有后悔嫁给他。
虽然婚后她对他不好,那也是希望他哄哄自己,可他总是不耐烦的看着她。
程芷芷简直要骂娘!
“信不信由你!”
捡个柴还能碰见这么多事,真是倒霉。
“你不能走,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说你以后不再见他。”
张芳珍在身后大吼,眼见程芷芷脚步不停,她瞥见几米后的山崖,“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跳下去!”
几秒后,程芷芷果然停下脚步,“我实话告诉你吧。”她转过身,眼睛里带着怒火,“文盛青其实不是个好东西,他自私又花心,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你也别再为他寻死觅活了!”
“不许你这么说他!”张芳珍气得要去打她,除了她自己,她不许任何人污蔑它。
但没料到脚下踩到一截枯枝,整个人失力向后仰倒。
“啊——”
程芷芷瞳孔紧缩,下意识上前去拉她。
手中凉凉的空气让她心猛然一缩。
**
向来荒芜的崖边站满了人。
“是从这掉下去的?”
村支书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眉头拧成一团。
“是。”
程芷芷还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早就吓得心噗噗直跳。
村支书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小伙子,“都去下面找找看吧。”
其实他们都知道凶多吉少了。
前几年也有人掉下去过,找到时就只剩下一块骨头了。
所有人密密麻麻的寻找张芳珍。
而张芳珍家里早就乱成一团。
张母听到消息后已经晕死在炕上,张父已经蹲在屋檐下抽了一下午的烟。
张家几个小伙子都去找人了,几个儿媳缩在屋里不敢出面,就怕惹火烧身。
一天一夜还没有消息,张家几个儿子眼睛通红的跪倒在堂屋的地上。
张母醒来几次又睡了过去。
几个儿子对视一眼后,齐齐退了出去。
张父早已听不尽话,也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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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燃看着程芷芷睡着后才退了出去。
她这几天心里也有压力,他知道。
但刚出屋门,他眼睛一红,漫出滔天的怒火。
院子里都是鲜血,不远处还有几只挣扎的兔子。
周燃颤抖的走过去,一只兔子仿佛看见他来了,终于安静的闭上了眼。
他又小心翼翼扫了一眼其他地方,昨天他们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零零散散倒在地上。
他亲眼看着兔子从巴掌大小长到现在……看着芷芷温柔的喂着他们……
他气得浑身颤抖,收拾好残局,直到看不见一滴血迹,他才从墙角扯出一根棍子大步离开。
张家几个小子还没有走远。
看见周燃还愣了下,院子里不就一个女的吗?
但还来不及多思考,他们就看见男人青筋直冒的手上牢牢捏着一根棍子。
“你们干的?”
他的声音有种极力压抑的沙哑,但听在张家几个儿子耳朵里就是胆怯的询问。
他们都知道周燃胆子小的紧,所以就算知道兔子的死和他们有关也不敢怎样。
张大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声音还没落,一道大力就袭在了脊背上。
“妈的,经过老子同意了?”
周燃眼睛赤红,一脚又踢了上去,“谁准你们欺负她?”
“老子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女人被你们欺负,从哪借来的胆子?”
张家几个兄弟见状一起打进战场,顿时惨叫声四起。
程芷芷没有睡多久,睁开眼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也没在意,估计周燃回家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丁医生赶来。
丁医生已经憋了一夜。
昨天他被王桂花哭喊着叫回家里,他还以为谁怎么了,直到看见周燃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他自己都险些掉泪。
“谁干的,我找他去!”
周燃本来就白,这些青紫在他身上十分明显。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疼,“你别管!这是我的事!”
丁医生没管。
直到治疗完周燃后被张家叫走,他才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第36章 .036
“你要不要去看看周燃?”
丁医生犹豫了一晚上, 决定替好兄弟报个信。
为心爱的女人受伤, 咋能不让她知道?没准芷丫头一心软感动俩人就在一起了。
程芷芷本来没听清楚,她一心都在消失的兔子上面。
昨晚门关的严严实实,所以一定不是晚上丢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天丢的。
而上午的时候她还喂过草,那么极大可能性是昨天下午不见的。
谁会偷她的兔子?是有人想吃肉,还是……报复?
她捻了捻手指, 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你说什么, 周燃怎么了?”她这时才回过神。
丁医生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向来戏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沉痛,让程芷芷心中莫名发慌,“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周燃上次被揍是什么时候?
那次他们冷战,转眼她和朋友进了酒吧。
看见没有一通电话的手机,她怒气上涌, 酒像水一样往喉咙里灌。
朋友去找小哥哥玩闹, 她迷迷糊糊出了酒吧, 不知不觉身边就围了俩猥琐男人。
周燃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他赤手空拳和俩人打了一架, 最终落得满身青紫。
她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不知是为她获得安全,还是因为他保护了自己。
转换时空地点,周燃慌张拉了一下被子遮掩住身子。
“你怎么来了?”
亮堂的屋子里,周燃肿着嘴角看了一眼她, 又急急忙忙缩了脑袋。
自己太丑了!
程芷芷站在门口, 漆黑的影子打在屋内地面上, 几根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木门,指骨泛白。
“没啥,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她走了过去,脸色如往常一样平淡,“疼吗?”
周燃露出一只眼睛,悄悄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才龇牙咧嘴笑了起来,“作为一个大老爷们,这点疼算啥?”
是吗?
程芷芷冷笑了声,陡然扯开被子,顿时少年的斑驳交错的伤痕出现在空气里。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周燃来不及拉扯就被暴露在眼前,他眼睛都瞪圆了。
少年很白,哪怕一点伤痕都十分明显,更何况这是十几道?!
他心扑通仿佛要跳出来,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
程芷芷转而看着他,将那一张胆怯的脸收入眼底,“你这是怕我生气?”
周燃缩了缩胳膊。
不但没保护好她,还被打得浑身都是伤,除了最开始的丢人,剩下的就是忐忑。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意气用事?
却见程芷芷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周燃,谢谢你。”
程芷芷不是好脾气的人,如果她亲眼看到兔子惨死的状况,估计会比周燃更生气。
但她不会直接拳脚相加。
周燃虽然意气用事,但不妨碍那股被保护的热流慢慢流淌过四肢百骸。
“以后要多动脑子,拳脚相对是最愚蠢的方法,上天给了你一个聪明的脑子,你不能让它罢工。”
周燃愣愣。
他当初被愤怒弄的没有了理智,脑子里全是揪出来把他们打一顿的画面。虽然这是没有头脑的事,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但他没想到芷芷居然没有怪自己。
他躺在炕上,慢慢的心软成稀巴烂,无意识的嘴角咧开一个笑,刚绽开就撕裂了伤口,“疼!”
“丁医生留下的药膏呢,我给你涂一下。”
“我浑身都疼,不然你也顺便涂了吧。”
“你刚不是说不疼?”
少年舔舔嘴唇,闪亮的眼睛看着她,“刚刚骗你呢,我都快疼死了,你快给我涂涂,最好再吹一吹……”
程芷芷脸色已经淡了,她冷冷的勾起嘴唇,“要不要再亲一亲?”
少年笑成了傻子,“可以吗?我不介意。”
“呵!”
**
张家几个人比周燃伤的更严重。
丁医生去的时候照样也开了一副药,等丁医生走了,几人才骂骂咧咧。
“周燃那小子手真狠!”
“我现在感觉后背还疼,下次弄死他。”
“谁说那小子没力气?妈的我感觉骨头都碎了!”
张父也不知道听见没有,过来很久才飘来一个眼神,“以后不要去找程知青的麻烦了,这事和她没关系。”
张大听见这话猛地要从炕上做起来,但刚有了动作就开始龇牙咧嘴,“怎么和她没关系?如果不是她,妹妹会掉下山崖?我反正饶不了她。”
“对呀,咋就和文知青没关系了?我不信!”
“爹,话您可不能这么说……”
听见他们吵吵的声音,张父脸色越来越差。
“你们还不明白吗?芳珍主要是因为文盛青才掉下去的……”
随着张父话越来越多,几人脸色越来越差。
“呸!我饶不了文盛青!”
这几天一直有人在下面找张芳珍,但最后没有找到半点影子。
张家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总比最后找到一块骨头强。但是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活命的几率几乎为零……
张母已经醒了,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偶尔会去出事的地方看几眼。张父头发也已可见的速度变白。
唯一的女儿,就这样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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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程芷芷已经连续几晚梦到了张芳珍。
她没死,被人救了回去,只是因为受重伤无法行动。
“你别想太多了,这和你没关系。”
周燃摘着花生,看着动作再次停下来的人。
程芷芷又捡起一株花生,“我在想,如果我和她好好说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那天张芳珍的情绪已经明显不对劲了,可她仍旧没有意识到,还刺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