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衫做媒——砚丞书
时间:2018-12-26 10:27:23

  归荣问:“那你怎么说?”
  刘珊说:“我回说这泥鳅也有胖的!她就是胖的那一条!”
  归荣噗一声笑了。
  
  归期负气之下猛灌了三碗浓汤,晚上写作业时膀胱屡屡催发,一直折磨她到半夜,很有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风范……
  
  早上起来,刘珊一边给她倒牛奶一边心有余悸地说:“昨天晚上我还以为咱家的厕所遭贼了呢,我心想这贼的喜好可够呛的。”
  归期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默默吃了早餐拎着书包上学去了。
  
  之前归期去学校还会骑自行车,后来经历了几次被困在车棚观赏大堵塞盛况之后,她果断舍弃了自行车这个免费代步工具,坐公交车去学校。
  
  她人还没走到公交站,远远就看着前面两人站在公交站等车,很觉得惊奇。
  官家少爷也坐公交?一般不是开着大奔四处招摇的么?如此亲近生活的举动,顿时就让归期这等平民倍感亲切了。
  归期看了眼腕表,两只手揪着书包的肩带,硬着头皮上了。
  
  容怿首先看见了她,笑着冲她扬眉,“哟,这么巧?归期同学?”
  归期打起精神也冲他笑笑:“早上好。”
  苏令闻稍微侧头看她一眼,又回过脸去,看起来也没怎么睡醒的样子。
  
  归期站在人群中呵欠连连,目光呆滞,神情游离,气场沉闷,脸还是黑的……一夜过去了,到现在她都隐隐还有尿急的错觉。
  
  车来了,她才刚往前一步就被人给挤开,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脱离了队伍,她后知后觉,眼睁睁看着人群纷纷往车门口涌过去。
  而苏令闻也退到了旁边,他觉得有趣,诸君不甘人后力争上游的情景百看不厌,众生百相到了这里却集中成了同一副面孔。
  
  最后,归期是跟在他们两个的后面上车的,她放眼望去,万幸车厢里还给她留了一处容身之地,接着她精神恍惚地飘到扶手杆旁边,抓着杆子站着。
  她旁边是苏令闻,她回想起前天在他家的时候,自己对他的那一番谆谆教诲,其实想想有些冲动了,不过如今她玉体抱恙,也没心思再去管太多。
  
  车身摇摇晃晃,因为车厢里人太多而晃得有些笨重,这频率把原本就已经很迷糊的归期给晃得更加地天地混沌,差不多要魂归太虚。
  天气热,车内的人显得有些浮躁,而就她跟入定了似的。
  
  途中不断有人下车,车抵达学校附近那一站的时候人已经少了很多,归期慢吞吞地飘了下来,苏令闻和容怿两人慢慢地跟在她身后,怕她一个不留神会选择原地就寝。
  容怿看得心里直发毛,“没事儿吧她?”
  苏令闻只轻轻哼笑了一声。
  
  归期抵达教室,刚一落座,尤嘉嘉从后面的座位探出脑袋来。
  
  “归期,怎么样?把信交给他了么?”她追问。
  “交了,他收了。”归期打了个呵欠,意识困顿。
  尤嘉嘉扒住她的手臂晃了几下,“那他有什么反应?有没有觉得我给他的信封特别好看?或者……上面的字写得特别优美?”
  归期回想了一下,说:“不知道,他拿了就走了,我没看见。”
  
  “你……”尤嘉嘉刚开口就又闭嘴,因为苏令闻过来了,她忽然就娇羞了,扒着归期的手臂不愿意走,难得有这么近距离他的机会。
  归期想趴桌子上睡觉,但手臂被尤嘉嘉抱着所以暂时不能动,她很苦闷……
  苏令闻坐下来之后替归期完成了心愿,倒在课桌上睡觉,归期默视着他的侧脸,很羡慕他。
  
  尤嘉嘉满脸痴迷,小声说道:“你看他多帅啊。”
  归期看着苏令闻的侧脸半天没反应。
  尤嘉嘉撞了她一下,“你不觉得么?”
  她回过神来,点头赞同:“我觉得,我也觉得很帅。”
  
  尤嘉嘉斜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那你喜欢他么?”
  归期一愣,“……我不喜欢啊。”
  “没眼光。”尤嘉嘉摇头撇嘴。
  “我喜欢他,不就成了你的情敌么?”归期不懂这人的逻辑。
  
  尤嘉嘉似乎不以为意,“照你这么说,我的情敌多了去了,你嘛,”她上下打量着归期,最后总结:“构不成威胁。”
  归期瞬间就不服气了,“谁说的!我有地理优势,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的声音大了些,苏令闻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不耐烦地斜睨着她们……
  
  尤嘉嘉一惊,蹭一下溜回自己的位置。
  归期无处可逃,干脆扑倒在课桌上装死……
  
  上课的时候,归期困到恨不得悬梁刺股,眼睛看着黑板时,视线是模糊的,精神是恍惚的,眼皮有千斤重,眼看着脸就要往桌面砸下去,多亏了苏令闻及时出手,拽住她的发尾。
  归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打起精神,端正坐好。
  
  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归期一边犯困一边着急,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状态,她内心很清醒地在阻止自己睡过去,但大脑却混混沌沌,耳朵像灌满了水,把老师的声音挡在水面上。
  她猛地摇摇脑袋,手摸到圆珠笔,悬在自己的大腿上方,犹豫了很久……下不去手,她看一眼苏令闻,发现他在看自己,似乎在等着看她表演刺骨。
  
  “……”
  
  苏令闻抽走她的圆珠笔,然后举手,“老师。”
  归期惊讶地看着他,他不会是要告发她上课打瞌睡吧……
  
  老师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苏令闻指着她说:“她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务室。”
  老师垂眼看着归期,发现她精神萎靡,两眼无光,脸还黑……于是点头同意了。
  
  归期莫名其妙地被苏令闻提溜到医务室,又被他扔在一张病床上,然后他自己在隔壁病床躺下去,理直气壮地睡了。
  医务室的老师跑过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归期一时答不上来,紧张地看向躺在病床上假寐的苏令闻。
  “胃疼,躺会儿就好。”苏令闻眼睛都不睁一下,说谎完全面不改色。
  “你胃疼?”医务室的老师只好转向归期,“那你呢?”
  “我痛经,我也躺会儿就好……”归期说谎比较心虚。
  
  好在医务室老师没有深究,只扔下一句好些了就回去上课,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归期躺在病床上睡意全无,被吓跑的,隔壁床的苏令闻躺着一动不动,她躺了十五分钟依然无法安然入睡,只好爬起来走到苏令闻那张床的边上,说:“我睡不着……”
  苏令闻没理她,眼皮都没动一下。
  
  归期在床边轻轻坐下来,背对着他说:“毛|主|席说过,斗争的发展使我们离开山头跑向平地了,我们的身子早已下山了,但是我们的思想依然还在山上。”
  苏令闻睁开眼皮,视线落在她的背上,夏天的校服料子太轻薄,把她穿在里面的那一件勾勒得若隐若现。
  
  “所以,”归期转过来,对上他的目光,“我们回山吧……不,我们回去上课吧。”
  “去帮我买瓶水过来。”他忽然说。
  “……”
  “身上有钱么?”
  “有。”
  “那去吧。”
  “哦……”
  
  归期下楼买水,距离有点远,这一来一回花了差不多十分钟,她气喘吁吁回到医务室,刚把水递给苏令闻,下课铃声就响了。
  苏令闻喝了口水,说:“走吧。”
  
  第二节课,归期恍恍惚惚,接着“咚”一声,脑袋大言不惭地往课桌一头栽下去……
  苏令闻瞟了她一眼,继续上课。
  归期挣扎着爬起来,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归期又被李梦溪提溜到洗手间,两人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们班有“空谷幽兰”之美称的学习委员,谷幽兰正在给苏令闻递情书,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的那种……
  归期和李梦溪对视了一眼,八卦了,赶紧躲进了后门偷瞄。
  
  “连咱们班的幽兰都沦陷了?”李梦溪说:“我看她平时挺高冷的,清心寡欲的样子,对她抱了很高的期望,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一定,你看她刚才的样子很敷衍,好像是帮别人递情书。”归期猜想。
 
  谷幽兰的确是帮其他班的女孩子给苏令闻递情书的,但这样的事被有心人一传,没几天,事实就被扭曲成了“眼高于顶的学习委员也难逃苏大佬的魔爪”。
  但流言蜚语终归有不攻自破的一天,事情在归期身陷题海苦苦挣扎的日子里渐渐平息,但班里的同学们对于某件事的认知达到了空前的一致,他们默默认为,苏令闻和谷幽兰是一对……
  
  尤嘉嘉极为不甘,“虽然!单从长相上来看,两人挺般配的,但是……”
  “但是!”李梦溪接着说:“两人的成绩也很般配啊,苏令闻第一名,谷幽兰第二名。”她说着有意瞥了归期一眼,说:“你争气一点。”
  “关我什么事啊……”归期趴在桌上。
  
  尤嘉嘉说:“是啊,关归期什么事啊?你该安慰我好么?”
  李梦溪白了她一眼,然后对归期说:“小七,你信我,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你只要勇敢迈出那一步,事情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快月考了,”归期翻开练习题,“眼下,学习为重,花前月下什么的,不利于正业。”
  “对,咱们追上谷幽兰的名次!”李梦溪忽然兴奋。
  “我只要有进步就好了,追上第二名实在不敢想象。”归期说。
  
  她也不是真的不敢想第二名,只是重点班里学习成绩比她好的同学比比皆是,她必须比之前用功十倍,或许有可能追得上来。
  本来她还奢望苏令闻能帮自己提高一下成绩,因为她觉得她和苏令闻的关系稍微亲近了一些些,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麻烦一下下他,可是最近……
  
  好像是为了响应流言蜚语,苏令闻和谷幽兰最近一有空就凑在一块儿讨论数理化,归期坐在旁边就像个局外人……不对,她好像从来就不是局内人。
  归期只好求救李梦溪。
  
  李梦溪摇头,“算了吧,我觉得这次月考你会考得比我好,都怪容怿!整天惹我生气,害我没心情听课……”
  归期瞬间醍醐灌顶,说:“容怿的成绩好像也不错。”
  
  然后容怿就被两人抓了来。
  归期笑着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李梦溪接着说:“苏令闻和谷幽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归期赶紧捂住她的嘴,“不是不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些,就是几道数学题。”她把练习册翻开,指了指上面打钩的题目。
  容怿拿了笔直接写答案,一边说:“你怎么不问令闻跑来问我?”
  
  李梦溪愤愤不平,“苏令闻的魂已经让谷幽兰勾走了!”
  容怿抬头看她一眼,“阎王爷亲临都不一定能勾走他的魂,更何况是小小一朵幽兰?别小看他,苏大佬的境界你琢磨不来的。”
  
  “这么说,他和谷幽兰是清白的?”李梦溪问。
  “一清二白。”容怿专心答题。
  
  归期跟不上他答题的速度,由衷佩服,这些人是从小优秀到大的,无论是高干家庭的有意栽培,还是高等学府所给予他们的特殊教育,都不是她老老实实上学能比得上的。
  她恐怕得再努力个一百倍才能追赶的上……
  
  临考前的一个星期,归期就跟个苦行僧似的,满心满眼都是学习。
  考试那两天,归期觉得自己发挥得还算平稳,而等各科成绩的那天,她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焦虑,手心冒冷汗,十根手指头发凉。
  
  苏令闻看她心不在焉的,于是说:“月考而已,阶段性的成绩,并不影响你以后的发挥。”
  归期有气无力道:“但它能给我这个月的努力一个交代。”
  “真没必要……”
  “我又不是你。”
  
  归期的语气重了些,说完自己一愣,苏令闻目光淡淡看着她,把她看得心头一虚,她转过身不再说话,第一次和他正面起了个小冲突。
  也好,反正这次月考之后老师又要调整座位,到时候优秀的人就去和优秀的人做同桌,她只要和比她稍微优秀一些的人同桌就行了,不然压力真的太大了。
  
  那天,所有试卷统一发了下来,归期把每一门科目的成绩统计一算,比她预期的要好一些,但班级排名不知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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