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思维广——申屠此非
时间:2018-12-26 10:28:23

  说到最后一句,迟天才那双闪亮亮的眼睛几乎要具现出灼热的光芒,不用他再说什么,晋昕透过他的目光就能看出他的热切和一大串的“快说想看”的话从半空中飞过,仿佛他内心的话语都变成了弹幕挤满了整个屏幕。
  晋昕:“……那就……看看?”
  难道迟天才还真的能让她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晋昕这样想着,就看见迟天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很普通的A4纸,排头还写着“仁爱精神病院”几个大字,正是他们病院医生和护士们每天都会用到的那些,也不知道迟天才是从哪里弄来的。
  迟天才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小星星,就这么把那张折起来的A4纸递给了晋昕,并且用眼神催促她打开看一看。
  晋昕顺从的打开了那张纸。
  就看见这张纸里面印了一张女人的头部黑白画像,因为油墨浓淡不太匀称的关系,女人头发被乌墨染得到处都是黑印,好在面部墨水较淡,还是能让人看清楚这女人长得何种模样。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女人了。
  即使是在这样并不匀称的油墨涂抹下,也能看出她眼角的皱纹。
  她有一双温和却又坚毅的眼睛,望着前方的视线大方又坦然,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能够难倒她的。
  就这张纸上印出的画像所见来说,倒是一个不错女人,如果邱飞今后能够跟这样一个女人共度余生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但更大的可能性却是……
  这是迟天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女人画像,再用他们病院的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他们病院的打印机有时油墨就会这样,需要把打印出来的东西放置一段时间晾干了才不会晕染到一起。
  晋昕跟在戴医生身边经常要去处理各种文件档案,还要填写一大推的表格,打印机和复印机是经常用到,所以她对这些门儿清。
  “这是我偷偷告诉你的哦,谁叫咋俩交情好。”迟天才低声道,“看过了这东西记得藏好,毁掉也行,反正不能再给第三个人看见了,答应我哦~”
  迟天才说的很认真,于是晋昕也认真的点了头,“我会把它好好处理掉的。”
  既然晋昕已经答应了,迟天才便放了心,他同晋昕挥挥手脚步轻快的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晋昕捏着那张A4纸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原本想将它扔了,可在伸手的那一瞬间却顿住了所有动作。
  她把那张纸摊开又看了许久,最后折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就当是一份特别的礼物吧,晋昕这样想,“留着这个东西也很有纪念意义。”
  今天的雨很大,本来在这样的天气大家都会比较安静,医生和护士们的工作也都会少些,可今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戴医生找到了晋昕,面色有些焦急:“晋昕你快点跟大家一起找一下。”
  “找什么?”晋昕问。
  “找甘名。”戴医生一脸无奈的说,“甘名他又病发了,好像再次冒充了我们病院的医生,现在不知道把新来的病人和警方带到哪里去了。”
  甘名,正是那次假冒戴医生把晋昕、张萌萌四人带去慕辰房间的病人。
  至于新来的病人、警方???
  晋昕愣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之前戴医生在跟胡医生等人探讨病例的时候有提到过一嘴,说是新病人会在今天被警方带过来。
  这事情大家都很重视的样子,却跟晋昕没有太多关系,所以具体的情况晋昕也不知道。
  找人已经算是仁爱精神病院中时常会发生的事情之一了,可这并不代表大家会因此感到习以为常乃至没有任何压力,事实上每一次发生类似事情的时候,大家都有非常认真的找寻。
  如果是在仁爱精神病院旧址——那栋被烧毁的大楼——还是会较为快速的找到人,因为那里装了不少监视器,病人不见了,调了录像看下大概都能找到。
  可自从把这古堡当做病院大楼使用后,想要找到人就变得有些困难。
  这毕竟是一座真的古堡,安装监视器有一定帮助,却还是会有许多死角。
  “即使在这座古堡里工作了好几年,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知道这座古堡的全部秘密,”孙雯雯跟在晋昕身旁小声说,“我甚至怀疑这座古堡的真正主人能否完全搞明白这个地方。而且我跟你说哦……”
  说到这里,就连身为护士的孙雯雯也变得有些神神道道起来,“可能是很多病人看起来都神神秘秘的样子,有时我也会被他们搞糊涂了……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鬼怪什么的,就藏在城堡的密室里?”
  看来孙雯雯就算习惯了照顾这里的病人,可病人的那些理论多少还是对她产生了一点影响。
  晋昕拍了拍孙雯雯的胳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也说自己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有见到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吗?”
  孙雯雯诚实的摇头。
  虽然有时她确实会遇见一些看起来特别神奇的事情,但最后都被证明,那是病人们自己搞出来的状况,也是科学可以解释的。
  你说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部分?
  但病人们也没有办法让那些事情真的发生呀,只是换了一套说法而已。
  “语言真的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啊。”孙雯雯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我要是能有这些病人的口才,大概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推销员之一吧,随便忽悠一个沙特王子不在话下。”
  思维转得飞快的孙雯雯跟在晋昕的身后突然就顺着这个思路聊起了其他的东西。
  “你知道前一段时间有个报道,说有一个男人假冒沙特王子,过了几十年的富豪生活全都让别人帮他付账吗?”
  晋昕:“……他大概真的以为自己是沙特王子吧。”
  孙雯雯哈哈笑:“是啊是啊,他自己说的到后来他也以为自己是真的沙特王子了。”
  晋昕:“……”听起来跟这里的病人真像啊。
  也许是为了缓解紧张孙雯雯跟在晋昕身上嘀嘀咕咕说了一路,后来许是累了不再开口。
  两人就这样在城堡中穿梭,大概找了有一个多小时,她们两人找到了“神秘失踪”的甘名几人。
  他们是在一个极为空旷的房间里找到甘名的。
  这房间幽静的很、空间并不是很大,因为这里的灯光暗淡还点了不少蜡烛,密闭性倒是很好,在走进房间前晋昕和孙雯雯两人甚至没有听见任何声响。
  而在她们两人走进来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仿佛电视剧里的惊堂木拍在桌子上。
  “把你的话再说一遍。”这是甘名的声音。
 
 
第21章 
  仇浩荡, 一位充满干劲的新晋警员,此刻的他有些怀疑人生, 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和自己的同事龚波所接了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将极度危险的精神病患者康方送往仁爱精神病院。
  说康方极度危险自然不是危言耸听, 他可是一个连环杀人犯。
  康方外表看着也就是个不太爱笑的普通中年男子, 除了他静默盯着人看的眼神让人心中发毛以外并无什么特别,他就像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会遇见的不太熟的邻居, 也许叫不上名字却非常面善。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近三年中已经连续杀死了十八个人。
  平均一下每年就是六个, 每两个月会杀一个,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仇浩荡从念警校开始至今,听过看过和真实接触过的案例多不胜数, 他不能说自己对危险的犯人们有多了解, 但也有一个较为具体的概念。
  从古至今的连环杀人犯,在犯案的时候总会有些属于自己的特点。
  好比仇浩荡接触过的一个案子, 犯人是个大家都说和善内敛的人, 谁都没想到他会因为内心中的自卑杀人。先是杀了甩掉他的拜金漂亮女友,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同他女友类似的女人。
  这些被杀害的女人们在年龄、外表、气质等方面全都有着很大的相似点。
  还有的犯人纯粹就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想要通过戏耍警方出名,他们会在作案的地点或者时间、被害者等某处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以此嘲笑警方,“看啊, 就算我给你们留下了这么多的线索, 你们也抓不到我, 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可康方不一样。
  康方也杀人, 但他杀人的对象却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这些被害者从青少年到老人、从正规职业者到非正规职业者、从黄种人到白种人应有尽有,几乎找不到任何的共同点,且康方每一次都会将这些被害者处理的不留痕迹。
  如果硬要说一个共同点的话,大概就是这些人都是被康方杀害的。
  正是因为完全找不到共同点,警方为了抓捕康方这个可怕的连环杀人犯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以及时间,仇浩荡作为一个新晋警员也参与了调查和抓捕康方的案件。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经过无数次的奔波、调查、会议讨论和分析后终于将再度准备作案的康方抓住了。
  康方被抓的时候倒是极为坦然,两只手一伸就等着手铐了,配合的不得了,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更是供认不讳。
  然而……
  康方并没有走上断头台,而是被判送到精神病院来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康方不是一个寻常意义上的连环杀人犯。
  至于他会杀人的原因?
  此刻的康方坐在一张光秃秃的桌子后面,垂着眼睛唇瓣翕动,将甘名要求自己复述的话再次说了出来。
  “如果不把那些人杀掉的话,这个世界早完蛋了。”他的两只手放在桌面上,十指用力的握着,铐在手腕上的手铐让他没法把两只手分得太开,但他也不在意这个。
  康方抬起眼睛盯着桌子另外一边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甘名,屋子里的灯光和烛火将光线照射在甘名的眼镜镜片上折射出一片白光,使人无法看清甘名的眼睛。
  康方用一种可谓执拗而又有力的语调说:“我不是在随便杀人,我只是在拯救世界。”
  甘名的手缓缓伸向桌子上放着的惊堂木,在他刚要把惊堂木拿起来再砸下去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龚波所试探着开口,“那个……”在吸引了甘名的注意力后,内心极度发虚顶着好似面对首长般的压力,龚波所硬着头皮强笑着说,“那个能别拍了吗?声音真的有点大,耳朵疼……”说完心里虚得更厉害,龚波所特别尴尬的哈哈两声补救道,“要不……要不我来帮您拍吧?戴医生您一直这样拍自己手也疼吧?哈哈哈……”
  总觉得补救后空气中的氛围更尴尬了,龚波所心里虚得都有点站不住了。
  谁能想到这位来迎接他们的戴医生身上气场这么大,他们两个警察还有康方全都被震住了,即使被带到这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提出异议来——就算他们的内心中一直都在往外冒着巨大的问号。
  气场强大让人看不清眼睛的甘名对龚波所点了点头,将手中惊堂木轻轻放下。
  龚波所和仇浩荡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这位戴医生能够拿出“惊堂木”这种东西来,但想到这里是精神病院就没有再多想,只是这么一次两次三次的拍下来,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来回震荡,龚波所和仇浩荡两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行了。
  这位戴医生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时,说是要了解一下康方的情况,却没想到是这么个了解法。
  也许这是精神病院里独有的了解方法吧?
  即使内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可一想到这里是精神病院,对这些也不太了解的龚波所、仇浩荡两人就没有提出过异议来。如今见戴医生接纳了自己的意见,龚波所的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欣慰来,继续同仇浩荡一起站好看着戴医生继续往下了解康方的情况。
  “戴医生”——也就是甘名——将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缓缓翻开。
  这份文件上面有着康方的大概情况,上面简单记录了康方的基本信息,当然也包括了康方作案的情况。
  从这份文件上可以看出,康方起初作案手段还是较为“温和”的,同生死无关,最早一次有记录的“案底”可以追溯到五年以前。
  甘名那只指节分明的手在文件上划过,点了点这个案底问:“你最早有记录的违法行为是在一个游乐场插队把无辜路人揍进了医院?”因为情节过于恶劣,被揍的无辜路人伤情过重,之后康方也被激愤的群众们送去了警局。
  康方稍微花了点时间回忆甘名说的这个事情,良久点了点头,“那次我跟警察解释了,但是没有人相信我。”
  甘名:“你是怎么解释的?”
  康方直言:“我揍的那个人当时正准备往他前面的女孩饮料里下药,如果我没有阻止他的话,那个女孩将会在不久后喝下掺了药的饮料,然后被那个人拖去没人的地方进行强暴。女孩在那之后会患上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就算状告罪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最后会自杀,从十五层楼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她的父母也会在她死后不久接连去世。”
  甘名站在那里,背挺的很值,雪白的一身在光线照射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穆,让人看着便心生敬畏。
  甘名继续问:“如果你所言属实,警方找到那个罪犯要下的药了吗?”
  康方眉头皱了起来:“当然没有,那个人在被我揍的时候就把药给扔了,游乐园的人太多,谁知道那药被扔去了哪里?而且警方也不是很相信我说的话,我猜他们都没有认真去找过。”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
  康方再次用那种执拗的有力的眼神盯着甘名看,视线转也不转,这样的注视几乎让人无法承受。可站在他对面的甘名却连一点儿退缩都没有,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从容”,一板一眼极为冷静却又犀利的说着自己的话,“那一次你是在拯救世界吗?”
  康方的太阳穴微微鼓动,这是他牙槽咬在一起时所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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