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还是你觉得你生的女儿很聪明,世界上其余的人都是傻子?”
一个字一个字的,砸的黄佳妮脸皮子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完年就去上班吧,工作我给你安排,你好自为之吧,明月你自己想想干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了,你做的早晚都有人跟我说的。”
“要是再有人跟我说,我就不打你皮带了,你直接就出去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冷酷无情,四个字。
孩子偶读回房间了,江明月吓得哭都不会了,黄佳妮坐在那里是个煎熬,她这个年纪了,难道不怕?
娘家倒台了,江田野现在要往上走,经常不回家,部队里面的女的多了去了,只看职位,不看其他的,她自己也待过,太知道了。
部队流动性大,每年都有新人来,所以提干之类的竞争太激烈了,很多人都是走各种路子的,不论男女。
跟个小社会一样,不要脸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她也一直不敢管,也管不了江田野,因为江田野是个非常自律要面子的人。
一个合格的野心家,他不允许自己身上有污点,自己不会去抹黑自己的,更何况是江明月,有时候你看他对待江明月不像是一个父亲。
晚上江长源去太红旗房间,一天忙忙乎乎的不行,但是晚上休息的时候,还就是想跟太红旗说句话。
结果去了一看,这孩子关着窗户,在那里拿着那个水貂毛在那里烘干呢。
太红旗看了一眼,“还不睡啊,明儿早上天黑着就有人给您拜年了。”
江长源自己伸手摸了摸,“还没干啊,差不多了,你给放暖气片上烘干一下,早上起来在风里一吹就好了。”
给太红旗笑的不行了,“还真是好办法,可别给我糟蹋了,花了老鼻子钱了。”
江长源就笑,“财迷啊,小时候就这样。”
自己拿出一个红包来,“给你的,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年年都是这样,江长源这人偏心眼,给红包太红旗从来都是两份儿,明儿早上起来大家一人一份,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但是背地里还是给太红旗多一份的,那钱就多了,二叔今上午在书房,悄悄的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里面的钱十块的一张一张的很整齐,“快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那语气,那姿势跟江长源现在一模一样,父子俩一个性格,都怕吃亏了,背地里贴补。
你说二婶知道了气死,心想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此后一家老小,你还不放心我,给钱就给呗,大大方方的,或者你给你爹,给我娘家一样的钱不行啊。
带着儿子大老远回来,结果压岁钱还不如太红旗多,主要是江长源想的,你说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有母的给补贴,太红旗呢?
他们家红旗不久他这个死老头子一个给钱花,其余的亲爹后妈跟叔叔婶子的,谁能想到给孩子一分钱花啊。
人家姥姥家在朝鲜,这么多年没联系过。他就心疼他孩子,每次子女给的钱,他不大用,给太红旗攒着呢,存在存折里面,密码什么的就太红旗一个人知道。
冬嫂都是知道他钱都给太红旗攒着,可是谁也不说,她跟太红旗最亲了。
太红旗自己小心点把红包收起来,给放到抽屉里面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江长源,“明天清如过来看您呢,您可记得给个小点的啊。”
江长源脑门一抽,“你想干什么啊?”
“我不干什么啊,我这是打算给她哥红包,我钱也不多,您给多了,不就显不出我来了。”
还有这样的操作,江长源有点蒙,回去睡觉了。
果真是,早上五点钟,天还黑着呢,孙子这货带着一串的孩子,他们家孩子多,来敲门要糖拉,一人拎着一个大袋子。
“过年好啊,爷爷,您身体安泰,长命百岁啊。”
“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您请好啊,阖家幸福。”
一串一串的话,京油子卫嘴子,这一串儿孩子,男男女女的,嘴皮子都麻溜呢,给江长源拜年,实打实的磕头,给压岁钱啊,这多好。
太红旗自己端着果盘子,瓜子盘子,跟他们客气,就是再抠门的人,这时候也大方。
“来,都吃,你们自己拿着吃。”
孙子自己真不客气,先吃瓜子,味道好就抓一把放到口袋里,又去吃糖,捡着自己喜欢的吃,一抓就是一大把,然后还扭头给自己的弟妹,一人一把,谁都有。
江长源乐呵的不行了,就喜欢这样,“喜欢就吃,多拿点,来吃这个,这个味道的好吃。”
“哎,我就喜欢来您这里,第一家就给您拜年,不为别的,就您这老财神爷一样,年年这里的糖最贵最好吃了。”
孙子这个实诚劲儿,夸得江长源不知道东西南北一样。
江长源穿一件红色喜上眉梢绸缎唐装,正儿八经的是富贵打扮,眉毛都白了,跟个老寿星一样笑的好。
“你多吃一点,尽管放开了吃,只是小心牙,牙疼起来我是不管的。”
一人一个红包,里面都是一块钱,已经是很阔气了,这院儿里的孩子没有五十也是三十了,一群一群的,跟扫荡一样。
一家一家的挨个去,你就是平时再不讨喜,孩子们也要去你家,凭什么不去,去拿红包跟糖果,傻子才怄气不去呢。
只不过孙子没有了,他这个大年纪的,也就江长源给他一个当孩子看,别人是不给了。
到底是长大了,只给小孩子,江长源不差这一点儿,只要是进门的,亲近孩子的,都给。
宋清如那边那老太一早就喊着了,“你早点去,不然到时候不好看,去拜年的不好太晚了。”
她就起来了,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就是邻居跟朋友一起走一走,不过到了初二,大家都要回老家了,宋为民带着一家老小,要回老家看望的。
前几年家里不行,也没这个心思,今年宽裕,世道也好,就是那些老亲也写信了,嘱咐宋为民带着孩子们回家,这可是三个大学生,大家都稀罕。
族里帮忙良多,宋为民实在感激,今年一早就说了,买年货的时候东西都多带出来,到时候拿着回家的。
宋清如其实也没什么新衣服,她最喜欢穿的冬天就是裙子配着大衣了,只是现在不流行,冬天穿裙子,岂不是被人笑死,光是这北风以来,大概就冻死了。
她老是感觉这时候的天气冷,比以后几十年的都要冷,不是错觉。
长得瘦,穿上老棉裤都看不大出来,穿着的是黑裤子,然后上面是一个鹅黄色的外套,里面套着一个紧身的小棉袄。
这个是夏冬梅给做的,家里就她身体虚,第一个做棉袄的就是她,穿着是真暖和啊,这羽绒服鸭绒服,比不上一身老棉袄。
头发长长的软软的,就是颜色有点黄,还是小时候没长好,太阳底下也挺好看的,跟染色了一样,自己很有心情了,好好捯饬了一下头发,给编辫子呢,这样显得年纪就更小了,看着冰雪可爱一般。
先给家里人拜年,宋为民无论钱多钱少,宋清如是一定有钱的,过年阔气就买个红封,没钱就撕一张红纸,极为体面。
“这是老大的。”
“这个是二姐的。”
“这个是我们三儿的。”
宋清婉自己笑,“别不是我们最少,给三儿最多吧。”
说着就去巴拉宋清如的红包,看到都是一模一样的一块钱,自我满足了,自己把自己那一个拿出来,“给你了,就当是姐姐给你的。”
还顺手把宋清林的也拿来了,很有道理了,“我的给了三儿,你的就给我吧。”
所以算来算去,就是宋清林亏了,他自己就只是笑,“我这辛苦一年,好容易换个红包来,结果又叫你拿走了,你可赶紧嫁出去吧,实在是让我没办法。”
“美的你,我嫁出去了还能回来呢。”
说完就出门了,她事情多,风风火火的,年初一也不消停。
宋清如去江长源家里拜年,还没等进门,太红旗就在楼上那里看着呢,看到人出来了,自己开始下楼了,踩着楼梯声音很大。
“你这是干什么啊?”
“爷爷,清如来了。”
难怪了,江长源自己打开茶几边上的柜子,里面放着的都是红包,来了孩子都给一个,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他自己分开放的,大小不一样。
给宋清如准备的那个,明显就跟昨晚上给太红旗的那个一样,皮儿是一样的,就连这个钱也是一样的。
宋清如接过来,心里就很诧异了,这别不是家底就给了,还是打算今年结婚啊。
在太红旗房间里的时候,她自己打开来看,抽出来一沓子,“你看看,是不是给错了,怎么就这么多呢。”
一边说着,一边数着,好家伙,两百块钱在里面了。
太红旗自己从柜子里拿出来那个衣服,伸手撑着那个角,“大概是觉得过意不去,这个是我给你买的,早就找人买皮子,又去找裁缝做,花了老大劲儿。”
“结果昨天江明月来了,给你糟践的,你看看这一块儿,给碰了水了。”
宋清如接过来看,触手的感觉真好啊,又看到那一块儿皮毛不一样,就跟浑身雪白的地方有瑕疵一样,你说这衣服大概是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了,没有之一。
“她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
太红旗冷笑一声,“心眼坏呗,想要我不给,就糟践东西。”
“那可真的是品行不好,你以后不要搭理她。这样的人脾气不好,还跟疯子一样。”
“我就是不搭理她,昨天我就生气了,只是当着老爷子面没说什么,大过年的,何苦大家一起不痛快,这日子长着呢,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过完的。”
“就是这个道理,日子多快活啊,这时候光景多好,咱们啊就是每天都要笑,生气才不划算。”
俩人都是苦日子过来的,这样的人经历的多,心性就好。一些人身上戾气很大了,一点儿不如意就闹腾,就开始掰扯,特别容易生气。
其实这样不好,不仅仅是给人的感觉不好,好好的氛围没有了,给人负能量,更重要的是对你自己不好,爱生气的人容易郁结,一些稀奇古怪的病就找上来了。
所以,心性平和一点的好,遇到事了不要着急,谁也不是傻子,太红旗就算是闹腾了,他自己生气不说,大家都生气,可是不说,给江长源知道了,更心疼孙子,半夜就送钱,江田野的钱哪一年江长源都是给太红旗的,转个手就给。
觉得你亲爹没有养孩子,那这钱就当养孩子算了,不然哪一年黄佳妮没给,他不至于那么生气,跟东北的小女儿说了。
宋清如就是心疼这衣服,“你看这一角,都给毁了,我替你心疼。”
“还别说,我也替你心疼呢。不过早上姑姑打电话来拜年,爷爷跟她说了,要几块好皮子,给你重新做一身儿。”
宋清如觉得自己占便宜了,“那无论如何我都占你便宜了,就是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我请你去我们家吃饭,带着老爷子一起去。”
这是要宴请了,年后到十五,基本上家家户户吃酒席,一家子一家子的太多了。
“爷爷应该不去,我二叔一家子都来了,不过我可以去,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那必须的啊,谁都不吃就给你吃。”
宋清如一会儿就拿着衣服回去了,她也没穿,觉得不合适,你说穿个裙子或者是毛衣穿才好,她这一身也不搭配,也觉得白瞎了。
即使是一角不协调了,她也舍不得穿,这在家里老是蹭来蹭去的,穿着也不合适。
就放在床上了,下午早早地太红旗就来包饺子了,为了讨准丈人开心,还带着两瓶子特供酒。
“来了就是,还带着什么礼物啊,太客气了。”
“没事,姥姥,一家人。”
那老太打门帘子呢,就听见了这句话,自己在后面笑,看着太红旗去洗手,挨到宋清如身边去包饺子,心想真是实诚啊,还一家人。
太红旗不大会,他以前也做过,那饺子又长又细的,笑死个人,就不明白到底怎么弄,才能包出来个蜈蚣脚一样的饺子。
宋清婉出去跟小潘约会了,俩人就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说话,一直到现在才回来,这是处于热恋的时候。
回来就听见屋子里热闹,那小小的两间屋子,让人听见了声音就禁不住快点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笑的这么乐呵。”
“二姐,你来看,看他包的饺子。”
宋清婉自己洗手,一到面桌子上看,好家伙,可真的是丑啊,不过男人包饺子,也是少见了。
宋为民在那里放煤球,只要孩子都在家,他那煤球就跟不要钱的一样,一会儿放一个,一会儿看看火大不大,生怕是冻着了。
宋清婉刚坐下来,就感觉似乎什么东西进入了视线,这一家子都在宋清如里面那个屋子里包饺子呢,没办法,就她屋子里有炉子,暖和。
就看到这床上的貂皮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她眼睛一亮,赶紧拍拍手,自己拿起来就穿。
“哪儿来的啊,怎么有这个好东西,可真够稀罕的。”
自己穿上了,那幸福感爆棚,看着就极为快活了,就连那老太都要说一句,“这衣服就是好看,刚才我们三儿穿着也好看,跟一般衣服不一样。”
“那可不,姥姥啊,这可是貂皮大衣啊,多难得啊。”
自己来回穿着看,太红旗就跟宋清如在一边慢慢的包饺子,“这个是红旗哥给我的,说是要给我当新衣服来着,托人从东北买回来的好皮子呢。”
“就是昨个儿,有亲戚不小心给弄上水了,你看衣角那里,白糟践了。”
宋清婉就去找,很明显了,果真就看到了,“还真是,你看看可不可惜,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要是在就拉着她赔钱。”
财迷一个,也是缺钱,做梦都想发大财。
宋清如自己看了一眼,觉得真好看,“没事,江爷爷说是要在给我赔一件,比这个还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