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余是在陪她练枪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皮皮见过,名字很奇怪,叫死不了,是沈青让的手下。沈青让带着他来找余是汇报东西。
余是照旧带着他赶往会议室,地下有很多枪,是他教她快速拆弹装弹时摆的。
死不了没注意,被枪绊了一下,没站稳,身子一歪,赶紧抬起双臂试图调整重心,结果手打在了前方余是的肩上。
“滋滋滋——”
强烈的电流声传来。
皮皮压根就没看见什么,事情发生得太快,死不了转身间就被烤焦。
身上通黑,头发全部炸起。
死不了连尖叫都没来得及。
沈青让急急蹲下来给他治疗,他把治疗修补的能量体注入到死不了体内,死不了的皮肤很快恢复了正常肤色。
可是却已经昏迷。
沈青让扣动耳麦:“上来两个人,拿着担架,死不了受伤了,把他抬回去休息一个月。”
不出半分钟就有人过来,抬走了昏迷的死不了。
“我去趟办公室,找人替一下他这个月的工作。”沈青让对余是说。
余是点头:“去吧。”
“是。”
偌大的练枪房只剩了皮皮和余是两个人。
皮皮走过去,离他很远时就停了下来,她犹犹豫豫地开口:“小余哥。”
“嗯。”他主动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下。
她这才敢问:“你平时不让人碰,是因为大家碰到你都会受伤吗?”
他摇头。
“那是……”皮皮很疑惑。
他看向远方:“不是受伤,是会死。”
“什么?”皮皮很惊讶。
余是说:“死不了是中级异能者,碰我一下还能就过来。低级和初级的人,碰到我一点就会死。”
他说得很随意。
唯有眼神有些失意。
皮皮微拧着眉,看向他的眼神柔了又柔:“那你不是很孤单?”
“还好。”他收敛视线,回望她:“习惯了。”
她很认真地问:“要怎样才可以碰碰你?”
“嗯?”他眼神热了一点,多了些情绪。
她问:“有没有可以触碰你的法子?我很想抱抱你。”
他说:“有法子,但是很辛苦。”
“我不怕苦。”
“你真的想碰我?”
“嗯。”
“练一个特殊的异能就可以做到。”他提醒:“但是皮皮,修炼它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
他看着她的眼,仔细盯着她的脸,把她每个细小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一旦你练了这个异能,你就和我捆绑在了一起,我痛你痛,我死你也会死。”
“是不是类似于蛊和宿主的关系?”皮皮问。
他答:“差不多。”
皮皮连思索的时间都没留:“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
“你不怕?”他挑眉。
皮皮迎着他的视线:“我现在活在你的庇护之下,理应跟你同甘同苦的。”
他盯她好一会儿。
她没半分退缩。
“好。”他答应了她。
他每天都来她的房间,隔空往她身体里注射东西。
有白白的气体从他的指尖流向她的额间,清清凉,有点痒。
他们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从末世第六年,到末世第八年。
男人从中级异能者普遍升了高级,女人没有,她们失去了生存能力,被男人所圈养,异能停留在了中级。
具体如何皮皮不知道。
她看得出余是并不想让她了解太多,其他男人都不太敢跟她说话,她也无从得知女人们是怎样的。
她来了逍遥,没出过四楼,也没见过其他女人。
但她知道有女人在,地位不太妙,二三楼的靡靡之音没断过,女人的娇喘,床铺的咯吱声都让她能差不多猜个大概。
皮皮能熟练运用到余是给他的能量体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很好用,可以控制人或者物,还能带来所有的异能。
她如今有全部异能,而且都可以熟练运用。
她很想实战看看,可是一直没能有机会。
她想试着触碰余是。
余是不让,怕伤到她。
她趁他不注意,飞快擦了下他的发。
他先怔,后怒,眉心眼底隐含怒气。
“万一伤到你怎么办?!”他低斥。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生气。
她却不怕,她笑,高举着手到他面前:“你看,我的手没事,我可以碰你。”
她想摸他的手,他躲开,按开通讯设备:“阿让,门外候着。”
“是。”
过了会儿,沈青让到了门外。
他知道。
有同样精神力的皮皮也能捕捉到。
有了神医在外。
余是这才允许皮皮碰自己。
她指尖碰了他的,刚触到,他就闪开,没有电流,她平安无事。
他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起了波动。
他紧紧盯着她的手。
她点上他的指尖,温热,柔软,那是完全不同于他的触感。
两个人的手,从轻点,到抚摸,再到紧握。
她笑。
他表情很淡,但眼底的笑意不比她少。
“可以抱抱吗?”她问。
他喉结上下耸动着:“嗯。”
皮皮双臂从余是腰间探入,围住,拥抱。
他把她收进怀中。
下巴压着她毛绒绒的脑袋,她被他养胖了一下,身上涨了不少肉,脸颊圆润,身体很软,有淡淡的奶香味。
“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孤单单的人啦。”她脸被他压在胸口,声音被他身体遮挡,很含糊。
他却听得很清楚。
“我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闭上眼,专心抱着她。
皮皮不解:“啊?”
他声音很轻:“从两年前我被你捡进仓库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单独一人了。”
“……”
拥抱有多暖?
像冬日里的烟火,像春风养的花朵,像阳光下的水果。
她说:“小余哥。”
欲言又止,似是有心事。
“嗯。”
她抬起头来,仰起一点,看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头,对上她的。
她望着他的眼:“我好喜欢你呀。”
说得坦荡荡。
她自以为把害羞掩饰得很好,她不知道的是,她脸颊的红晕早早就将她的娇羞暴露。
他嘴角轻轻勾起,难得正儿八经笑一回。
“我也喜欢你。”
======
末世出了一个可以触碰余是的人,这事儿在逍遥炸开了锅,所有人看向皮皮时都觉得稀奇。
可是没有一个人上来问她是怎样做到的。
皮皮有了一身的本事,她想起了曾答应余是的事。
她不想做个闲人,她想让自己的生命有价值,他说她可以当她的保镖来回馈他的帮助。
“我可不可以跟着打丧尸?”她向他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没有很过分。
只是大大丧尸,算是体力活,不插手团内其他事物。
“嗯。”他答应了。
当晚余是就带了皮皮出行。
坐在厚重的机甲车里,车上几个小孔,那是放枪的,枪前坐着病刚好的死不了,遇到往来的丧尸就打死。
“砰——”
一枪枪地响。
皮皮眼巴巴地瞅着。
“想打枪?”余是在她耳旁询问。
她惊喜:“我可以吗?”
余是直接下了命令:“死不了,你退回去。”
“是。”
皮皮顶上了死不了的位置。
第一枪,打偏,没打中。
车里的人都是老油条,听出空枪声,想笑不敢笑,憋得脸发红。
皮皮:“……”
余是在一旁说:“刚开始都这样。”
“对,我们一开始也这样。”众人连声附和。
余是拍拍她的肩:“继续。”
皮皮对准丧尸的头,勾动扳机。
打中了丧尸,丧尸倒地,血浆流一地。
“是不是中了?”皮皮不太确定。
余是笑:“对,中了,很厉害。”
小任务,除暴。
连车都不用下。
全程都是这样,皮皮知道余是有意给她最简单的事情做。
回去后,逍遥照旧开会。
会议结束时沈青让留在了会议室,当人走光只余他和余是两人时,他委婉说了句:“老大,您知道的,龙傲和热血对咱们一直虎视眈眈,您现在太宠爱皮皮小姐了,万一那些人拿皮皮小姐作文章,通过伤害她来威胁您怎么办?”
余是不甚在意地笑笑。
“我既然敢宠,就自然有能力保。”
“是。”
会议结束后余是抽了根烟,洗了个澡,照旧睡前去皮皮房间溜达一圈。
闲聊完他准备回房,她拉住他的手:“小余哥……”
“怎么了?”他问。
皮皮说:“这不是你的房间吗?总睡书房不累吗?”
他盯着她瞧。
她的头缓缓低下去,躲开了他的视线。
“你想我留下么?”他问。
她没说话,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
两个人正式走在了一起。
她痛,手指搭在他背上忍不住用力,她怕抓疼他,蜷起手,控制着没去抓他。
“余是。”她把脸埋在他肩上。
他应:“嗯。”
“我好痛啊。”
“我知道。”余是说:“忍忍就好。”
“嗯……”
她是他的蛊,两个人关联在一起。
她痛他也痛,他爽她也爽。
这感觉不能说太好也不能说坏,挺难以言说的。
余是想去摸烟,指尖夹了烟又塞了回去。
他不在她面前吸烟。
“吸吧。”她说。
“没事。”
他躺回床上。
皮皮用异能拿过烟盒,捏了烟,点燃,送到他嘴边,他不客气地咬住。
皮皮窝在床上发呆。
“你在想什么?”他咬着烟问。
“原来我们做这种事的时候也会共享感官啊。”皮皮说:“那以后我们可以不用做,你直接撸,撸完你爽也爽,不是更方便吗?”
“……”余是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看她一眼:“意义不一样。”
“……”
该做还是得做。
疼只是暂时的,快乐才是长远的。
又过了两年。
皮皮不插手逍遥的事宜,也知道逍遥已经越做越大。
这两年,逍遥换了不少基地,基地越来越大。
龙傲被逍遥打掉了,丧尸被赶进了龙傲境地,逍遥的地盘很安全,开始发展起物资经济,热血也选择了归顺。
逍遥成立了新的阶级。
余是在她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甚至有时候人在外面都回不来逍遥,刚开始是一天不在,慢慢的变成两天、三天、一星期……
余是回来,脸色很疲倦,两个人说不了多少话。
皮皮问他:“小余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还好。”
他总是这样说。
皮皮隐隐感到不安。
虽然他从不告诉她团内的重要事务,可是她常在他身边,多少能听到一些信息。
她明白,他做了一些不够光明磊落的事情。
他不算一个好人。
热血归顺了。
余是最近常往热血跑,去部署新的防护。
虽然热血归顺,但热血的沈周越还把握着热血的实权,两方多少暗中会夺权。
皮皮懂。
她安静地在逍遥总基地里等。
余是走后第二天,有人敲门。
她开门,是兰姐。
兰姐是她在末世唯一见到的女人,她是女人,其他人不方便照顾,余是不在时,都是兰姐来给她送东西。
兰姐手里捧着果盘,低着头垂着眉眼,她惯常是这个态度:“这是小余哥给您送的水果。”
“嗯。”皮皮接了过来。
兰姐没走。
皮皮问:“有、有事吗?”
“有。”兰姐说,抬了头,看她,脸色复杂,皮皮第一时间没能看懂。
“……”
兰姐告诉了皮皮一些事。
余是设计杀了休养基地的伤兵,杀了家属基地的女人,又杀了死去女人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