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是表情没有半分波动，他手指自然缩着，指尖在车窗上点了两下：“好好开车。”
皮皮抿了抿唇：“是。”
有人看到了皮皮的车，他们向她跑来。
末世已十年，可以用的车和汽油早已没了，现在他们所用的一切包括武器子弹都是异能者用异能做出来的，除了大军团和条件极好的散人，一般人是没有这些东西可以用的。
逃生时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用腿来跑路，除了灵敏异能者，其他人速度没有开车快。
他们看到有车，从绝望中生出一点希望来。
他们拼劲所有的希望来求救。
他们离她很远，但皮皮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听得异常清晰：“救救我们——”
皮皮咬着牙，肌肉绷得相当紧，她此时情绪浓烈，脸变得很红。
不知道是他们喊得太过用力。
还是她太内疚导致自动脑补了他们的呼救惨状。
——她没打算救她们。
余是眼珠向左转了转，不动声色观察皮皮。
皮皮方向盘一转，绕上了另一条路。
这次路上的人和动物少了很多，路面都是烂肉和粪便，和逍遥基地上的情况如出一辙，显然是逍遥团特意做过处理的。
余是摇下车窗，指尖动了动，光电闪出车外，右侧的丧尸和丧尸动物瞬间死亡。
不是死了一排，而是一群直接全灭。
电光传播比大神程序员的编程速度还快，一瞬间从第一排直接扩散至最后一列……
皮皮：“……”
她不知道余是的异能到底是哪一级。
——也没有人知道。
因为余是鲜少自己动手，即使动手，也只是点到即止，不出全力，甚至不出多少力。
对于余是，大家只知道他很强，却没人知道他强到那种程度。
皮皮的惊讶之色根本就收不回去。
余是的真实能力，显然要比大家所猜测的还要深的多……
即使有余是坐镇，皮皮还是没敢多停留，她用力踩着油门，飞快行驶着。
她咬了咬嘴唇，很用力，嘴唇都咬出了血，可是她却丝毫没感觉。
她忘不了那些向她求助的人，可是她没办法，那种情况下她根本救不了他们……
“小余哥。”皮皮积极向余是请教求生问题：“防臭处理可以杜绝丧尸和丧尸动物吗？”
“不可以。”余是声音四平八稳：“只能起到迷惑作用，让它们误以为你是它们的队友。”
皮皮侧目望了他一眼。
他很平静，和平时别无二致。
皮皮追问：“这个方法安全吗？”
余是低声笑了笑：“除了能强大到轻易杀死它们，否则根本没有绝对安全可言。”
“……”
这一路有惊无险。
皮皮到了曙光大厦，大厦下停着好几辆同样做了伪装处理的逍遥车辆。
车子停下后，胖哥很快迎了上来，他站在副驾驶车门身旁，仰头看着车内的余是：“老大，清理完了，里头很干净。”
皮皮听着他的声音很兴奋，于是多看了他两眼。
他的确很开心，脸上眼里都是笑，除了笑容外，还多了许多振奋，那个表情就像她考试考满分一样。
——心想事成时特有的激昂。
“嗯。”余是这才推门出来：“收工回去休息吧。”
胖哥皱眉：“老大，现在局面很危机，让我们留下来保护您吧？！”
余是垂眸觑他：“回去休息。”
声音很轻，没什么多余的深意。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震慑得胖哥连追劝的勇气都没有。
“是。”胖哥叹气应下了。
胖哥对着后头的团员摆摆手：“兄弟们收队了。”
“电力小队留下。”余是说：“我需要搭乘电梯。”
胖哥回：“是。”
余是和皮皮坐着电梯，直接到了顶楼天台。
两个人站在栏杆前往下看。
曙光大厦是最高的建筑，格外高，站在天台上可以一睹大半个市区的光彩。
——只限曾经。
皮皮站在天台上，立即就明白了胖哥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神色。
皮皮现在看到的没有半分繁华之景，在路上她只看到一点点丧尸动物围攻人类，站在天台看到附近全貌时，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它们不是在追击散人。
它们是在攻城啊！
——动物围城！
住在街道和大厦的散人们毫无目的地奔散逃命着，躲掉了A街的动物，迎来了B街的动物……
军团更是惨痛。
四周全部被动物唯独，一群群动物往军团里塞挤着。
动物比丧尸灵活许多，它们天生具有追捕和防追捕能力，很快找到了基地入口和出口……
有体格大的动物，干脆直接踩塌或者撞开了基地……
军团的人出不来，源源不断的动物丧尸却一直往里钻。
可想而知，军团也遭了大难，或许他们的处境比散人还要糟糕……
它们战斗力不高，但是数量太过于庞大，人海战术打得人类无处可逃。
“啊——”
“呜——”
人声动物声交集着缠绕在一起，竟然大过了高处的鹤唳风声……
登高望远，所看之处全部都是血色，浓郁如墨，比夜色还暗。
动物围城，血流成河。
没有进阶异能的丧尸动物终究是打不过已经高级异能遍地走的人类。
当它们死去的多了，数量不再占优，人类打灭它们是早晚的事情。
它们不会导致人类团灭，但他们能让人类死伤惨痛。
皮皮紧抿着嘴角。
现在的场面，和末世初临时怕是别无二致……
她身上寒毛根根直立，惊恐哀痛痴缠着撞击着她的情绪，她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文里，她深处一个真实的世界。
——人间地狱。
她看向余是。
余是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眼神多了许多光彩。
逍遥的人都很开心。
因为逍遥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围攻的军团。
一是做了迷惑处理，二是基地加固，动物撞不开，且它们也找不到基地的入口，偶尔有几只动物和丧尸进入，轻松就被击灭。
双重措施下，逍遥半点没有受创。
今日一战，逍遥会成为当之无愧地领军势力。
世上再无三大军团。
只有——逍遥。
一入逍遥自在无边的逍遥。
皮皮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她拧了拧眉，仔细往附近的丧尸看了看。
余是轻轻看着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丧尸好少。”皮皮说：“没有一个高阶丧尸。”
因为丧尸的移动速度很慢，撞击地力量也小，是最低阶的丧尸。
皮皮充满疑惑地看着余是：“动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攻城呢？”
“……”余是说：“不知道。”
皮皮：“……”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去过丧尸窝，也确定过丧尸窝内有动物毛，他一早就知道丧尸和丧尸动物搅合在了一起。
他更知道……丧尸是可以支配丧尸动物的。
是丧尸来指使这些丧尸动物来袭击人类的。
皮皮原以为丧尸攻城是余是的手笔。
余是故意借给家属基地报仇之事图了丧尸窝，引得丧尸报复人类。
高阶丧尸何等珍贵，却连着一个二阶和三阶在逍遥，丧尸展开报复是应该的……
可是现在她总觉得不单单那么简单。
“我承认有我的因素，但我只是导火索，即使没有我，它们迟早也会攻城的。”余是今晚格外好说话。
他非但承认了阴谋，还耐心地开解了皮皮：“它们在帮丧尸打掩护。”
皮皮想了许久：“……我没明白。”
余是只透露了一点信息：“进阶丧尸数量比我们想的要多，甚至它们之中已经出现了高阶丧尸，肉体不腐，智力超群。”
和常人无异，甚至比人类还要厉害，它们不被吃喝拉撒所困扰。
——有智力，就会争夺权力，毕竟谁都想做发布号令的那一个。
皮皮机敏地捕捉到了余是话中的深意：“它们在内斗？”
进阶丧尸在内斗夺权，此时如果被人类发现，人类大举进攻围剿它们，它们极有可能灭团，因此抛出了动物丧尸来围城打乱人的步伐、混淆拖延人类对丧尸的攻击。
“还算聪明。”余是说，没什么情绪，很纯粹的一个评价。
余是忽然伸出手来，手臂横跨皮皮的肩膀，手指落在她肩上。
算是一个抱着的姿势。
他悠悠说：“新的世界要来了。”
话中似是别有深意。
皮皮头皮一阵阵地疼。
余是并不是一个喜欢吐露心声的人，可是他却同她说了许多往日里根本不会说的话。
这让皮皮胆战心惊。
总觉得余是又要把她送上断头台了，现在这些更像是刽子手给死囚送的最后一餐……
皮皮小心翼翼地盯着余是：“小余哥，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说到最后，她声音颤得不像话。
“我天生优秀，我的女人自然也不能差。”余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她肩膀上，似安慰，也似压迫：“这也是我为什么不阻止你变强的原因。”
皮皮沉默。
她听得出来，他的回答里是有些真的，但是真占几分，假又占了几分，她听不出来……
她身上热血沸腾。
余是的话还有一层含义。
局势造英雄。
他在告诉她——出现了新的局势，对于她这种半吊子选手来说是好事，大家位于同样的起跑线，脱颖而出的几率比之前大了许多。
新局面，总会有新的势力。
如果说她还有机会成为女英雄，那么就是现在！
所有势力都元气大伤，散人全都被拉回原点……
这时她和兰姐以散人小团的形势生存，是很容易遇到比她更无助的散人，拉拢入团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
皮皮低下头去，怕余是看到她的野心。
她不能再被余是圈养，她要尽快离开！趁着现在大多数散人失去队友都零散着没有找到新团时离开！
就在皮皮思索怎么要离开时，她的衣服忽然被余是撕扯开来。
他在这种事上一向粗暴直接。
皮皮第一反应是把奥利奥从口袋拿出来，免得它被余是伤到，她不解：“小余哥？”
余是用手指夹住掩在她口袋里的猫耳朵，轻轻一提取出来，而后戴在了她脑袋上。
他弹了弹她的猫耳朵，戏谑地笑着：“你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
说话的间隙，他划破了她的衣物，露出了里面的猫女郎衣服。
“……”皮皮看了看中间大幅度镂空的栏杆：“可是现在在外面啊……”
余是挥了挥手。
大片的钢制护甲裹上了栏杆。
皮皮后退一步，护甲扩了些许，径直延长到她的脖子处，只露了她的脸在外面。
余是从后面抱住她，大手在她衣服上的猫尾巴上滑过：“没人会看到。”
皮皮：“……”
她一身的冷汗。
余是竟然还会金异能！
他竟然还有金属性异能！！！
原本双体质就相当罕见，全末世目前只有他一个人有。
可是……
他不止有火电双体质，竟然还有金体质！！
皮皮喉咙发干。
或许，他不止有这些体质……就像大家都以为他是火电双体质一样……关于余是所有的信息，都是他表现出来让大家以为的……
可实际的他到底怎样，根本没人知道……
皮皮看着余是。
余是垂了垂眼眸，任由她打量，她的惊惧渐渐加深，他勾勾嘴角，笑了。
皮皮头有些晕。
她莫名想到了精神力……
余是会不会也有精神力呢？？？
皮皮眼睛瞪大了一分，骤然想起奥利奥来，她捧着跟布偶玩具一样没有活力的奥利奥，说：“等一下。别压到奥利奥，我把它放远一点。”
“嗯。”余是松开了她。
皮皮走了十多米远才停下，她把奥利奥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奥利奥耳朵动了动，过了会儿，它抬起一点点头来，竖着飞机耳，谨慎小心地看着她。
“……”皮皮往余是的方向去了个眼神，提醒奥利奥：“你要加油呀。”
奥利奥：“…………”
加油？
加什么油？！
它只是一只小奶猫啊！让它挑人类能力NO1的太难为喵了好吗？！
皮皮趴在钢板上。
下方正发生着血洗全球的修罗战争。
她却在和余是做着风花雪月的事。
这感觉让她很羞耻，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晕眩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