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一样的年轻有力,一样只为彼此而热情,马文才在花夭手指的拂动下轻颤着,迅速升温的热度让他心跳如春雷轰鸣。
而与之唇齿交依的花夭,亦在马文才晦暗幽深的眸光下浑身炙热,眼中泛起一层诱人的水光。
“我错怪你了,你是哪里都没有问题……”
花夭气息绵长,但舌尖已经有些麻意,借着说话微微退后,可抵着马文才腿侧的膝盖却是往前微微动了动,摩挲着他的要害,沙哑着声音道:
“就是太久没用,不知道有没有憋坏了……”
马文才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见花夭微微起身,便用双手搂住了花夭的腰肢,即是阻止她离开,也是为她支撑、让她少用些力气。
他低笑着任她轻薄。
“有没有憋坏,可以试试……”
他和花夭虽在元子攸的“好意”下有了婚约,但具体的婚期和大婚地点却没定,马文才不愿委屈了花夭,况且他的亲朋好友都在梁国,此时请他们入魏实在是困难,所以只定下了婚书。
以马文才的性格,定下婚书、以天下共取为聘,花夭便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此时她再“自荐枕席”,便与之前意义不同。
“现在不行……”
花夭笑着咬着他的耳垂,那手却渐渐往下移着。
“要不我们先回卧房,这书房的地也忒冷了……”
“你先让我起来。”
马文才被她用生疏的手段“折磨”着,明明该是件羞耻的事情,却偏偏不想推开,喉中只有嗬嗬的粗喘声。
花夭往后微微退了点,衣衫不整的马文才吸口气坐立起身,赤裸精壮的胸膛上还覆着一层薄汗,手中的毛笔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去、案几上的卷牍也是一片散乱,腰带更是乱糟糟地被丢与一旁……
看着身上衣衫整齐的花夭,马文才眸光闪了闪,正准备动手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番,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高喊。
“马文才,我来啦!”
“不好,他从来不知道敲门!”
听得这道声音,马文才面色大变。
果然,还未等他们整理好一切,就见得一个健壮的汉子高喊着推开了房门,满脸兴奋地踏入了房中。
“没想到是我吧!惊不惊喜,刺不刺……呃?”
见马文才门前没有侍卫把守,傅歧便知马文才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刚刚准备心大地想要进来“吓一吓”好友,就被好友吓到心塞。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歧举起手,慌乱地退出屋外。
“别别别杀我!”
救命啊!
第523章 开科取士
傅歧的到来带来了梁国的消息,也带来了马文才在梁国的一半人手。
若没有马文才这些在庄园里招揽、训练的游侠儿和甲卫,傅歧绝无可能一个人顺利通过层层关卡的梁国,更不能在现在乱成一锅粥的魏国平安无阻的到达洛阳。
傅歧的到来带来了新的机遇,也打断了花夭和马文才的“尝试”,并且以眼下几乎可以预见的“忙碌”可以看出,短期内也没有“尝试”的可能。
这一半人手也解了马文才如今的燃眉之急,他在魏国最大的问题就是根基不稳,很多时候一些事情不放心别人去做。
白袍军是他的核心兵马不可能随意调出,黑山军又在外征战,洛阳那些裴公的弟子朋友毕竟是外人,哪里有自己的人用的舒服。
“所以说,陛下已经被软禁在同泰寺里‘出家’了,对外却宣称他自己出家不愿还俗,禁卫只是保护?”
马文才皱着眉头,“其他官员又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吗?”
“看的出也没有用啊,台城和建康都被禁卫与北府军把持着,三皇子是名正言顺监国的最年长皇子,现在建康乱成这样,人人都巴不得粉饰太平,哪里希望乱起来?”
傅歧嘲讽道。
未必没人看出萧衍被关在了同泰寺,可他两次出家掏空了国库,已经让血多臣子对他产生了不满,甚至有了“他已经年老昏聩”的想法。
眼看着萧纲和昭明太子一样礼贤下士、重用士族,不少世家倒向的很快,有禁卫把守京畿,建康易守难攻,更别说无论谁当了皇帝,都不会轻慢对待他们这些高门,所以他们对帝位上是谁并没有多么忠诚。
可对于冤死的傅翙来说,便从头到尾就是被萧衍父子坑了,而且作为萧纲上位的踏脚石,承担了所有的恶名。
他的两位血脉至亲,他的父亲和兄弟两人,说到底都是被萧衍父子坑死的。
萧衍不听劝说,执意要修浮山堰用下游的水淹上游,直接导致了他的兄长坠入淮水、被敌国所俘,甚至还要自残身体回来解救同僚,最终导致了伤重不治而亡;
他的父亲含泪送走了长子,却又要为萧衍三脚猫一样的计划扫尾,成为父子争夺权位的牺牲品,他兢兢业业把守建康门户十余年,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傅歧本身是个欢脱直率的性子,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已经对梁国皇室产生了深深的憎恶,更对这对将臣子百姓都当做私产的父子恨之入骨,千里迢迢来找马文才,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忠臣”,也不是为了送什么“诏书”,只是希望能有个给他报仇的机会。
“节哀。”
看着傅歧一副强装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马文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年相交,自然明白他想什么。
“若哪一日我们南下,我一定让你单独领一军,打回建康。”
傅歧忍着家破人亡的痛苦、老母寡嫂对他的期望,一路历经磨难的来到魏国,途中各种怀疑和不安,一边想着自己从来没有领军打仗的经验、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心让他带兵,一边又想着就算不要脸的死乞白赖,也要找马文才要点人来……
如今马文才没有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直接回应了他的期待,他这一路的不安和忐忑仿佛都成了他自己的庸人自扰,这让傅歧一个面目刚毅的汉子,竟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一般红了眼眶。
“我无事,他们想让我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度日,我就偏精神振作的过每一天!总有一日,我要让他们都知道萧纲才是那个谋朝篡位、引狼入室之人,我父亲是冤枉的!”
傅歧从怀中掏出那张诏书,狠狠地拍在案几上。
“这就是皇帝给我的诏书,他以为我带兵去救他是一心忠于他,便把这个托付给了我。”
马文才将诏书打开一看,见到上面那筋骨俱备无法模仿的字迹,便知道是萧衍的亲笔。
“这是对三皇子多失望,既然将储位给了萧综?”
再一见上面的内容,他笑了。
“他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宁愿选个血统混淆不清的孽种,也不愿让和太子一母同胞的儿子登位吗?”
仅仅从这张诏书上,就能看出皇帝对这个儿子多失望。
说起来也是讽刺,如今三皇子萧纲做的一切,都是萧衍第一次出家时皇帝希望甚至暗地里推动太子做的事情。
太子不肯软禁父亲、也不愿辜负东宫官员们的期待,直接出家了,萧衍在怒其不争的同时,未必没有感到欣慰,所以一直不肯摘了他的储君之位。
而萧纲顺应东宫官员,在争权上表现出了太子少有的狠心和利落,明明才符合萧衍心中期望的,却被父亲所厌弃。
如此想想,竟然是怎么选都不对,也许太子萧统当年自请出家的选择,才是真正懂自己的父亲,选择了唯一一条能保全父子之情的路。
“皇帝也许是怕白袍军知道他被软禁后脱离了控制,担心你们在外拥兵自重、对萧综不利,所以才让和你交好的我送这封诏书过来,好给你们吃颗定心丸。”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傅歧也已今非昔比,能够看出更深层次的东西,“有了这封诏书在手,你们就会对萧综越发尊敬,就算他出了什么事,有这封继位诏书在手,你们随手都有护送二皇子回国的理由。”
“傅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这番话如果出自梁山伯或是花夭、陈庆之之口,马文才一点都不会觉得惊讶,可偏偏从直来直去的傅歧口中说出来,倒让马文才吃惊。
“这一路北上,我总免不了胡思乱想,就多想了点。”
傅歧也看出了马文才的吃惊,挠了挠脑袋。
“那你以后还是最好多想一想,其实你和你兄长一样聪慧机敏,只是以前一直有傅使君和傅大郎在前面顶着而已。现在你肩上承担的东西多了,光凭武勇已经不够了。”
马文才想起他是为何成长,也有些心疼这位好友。“平日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向花夭和陈庆之请教下兵法和带兵之道,他们练兵的时候,你也可以多看看。”
这便是给他带兵做准备了。
“马文才,旁的话我也不说,以后但有驱使,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眨一眨眼!”
傅歧狠狠抱了马文才一下。
“啧啧,你这身上味儿,是几天没洗澡了?”
马文才嫌弃地推开傅歧,“别和我动手动脚的!”
“你刚刚和人家花夭亲亲抱抱的,也没见嫌弃人家啊……”
傅歧嘀咕着。
“你叽咕叽咕什么呢?”
马文才皱眉。
“没没没……”
傅歧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这一路北上简直吓傻了,听说你把豫州拿下了,把齐军也灭了?我从徐州北上一路打着白袍军的旗号,几乎没有被阻拦,比魏国宗室的牌子还好使,你到底做了什么?”
要说他在这世上最佩服的人,除了他兄长就是马文才了。
“听说关陇人马现在也跟着黑山军为你征战?你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以前黑山军走私的时候本就是从关陇南下,做买卖时认识了李阀的人,他们有马有人,我有钱粮,就这么牵线搭桥有些了解。”
马文才淡淡几句,好似并没有什么,其中的布局却已经从几年前就开始了,显然早有预谋。
“我北上时,杨白华给了我几封荐书。仇池氐人原本就过的苦,我答应他们打下雍州、豫州后会给他们一块可以放牧、经营的地盘,他们便带着凉州的人马过来了。”
所谓“一呼百应”,有时候并不真的是因为人格魅力,很多人其实都有如同看热闹一样的从众心理。
杨家世代统领仇池氐族,仇池氐南下“打天下”去了,其他氐人氏族也不甘落后,也跟着走了。关中李阀选择投机,李阀的姻亲们有盘根错节的关系,自然也就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谁都知道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的道理。
在外人看来,好似他野心勃勃、早就经营多年,可就跟怀朔葛荣起事一样,大多数时候来投的人只是觉得同乡或有认识的人有个照应,就这么一点点壮大起来了。
马文才那时倒没觉得这些后手能帮他夺下关中,那时候只不过想着这些势力离并州极近,如果白袍军对抗尔朱荣不幸落败或有危机时刻,他们伺机在侧釜底抽薪,或许能多出一条活路。
结果白袍军节节胜利,又是取了洛阳又是打退了柔然人马,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关陇世族一直被边缘化在洛阳贵族之外,早就有重新翻身的野心,眼见着马文才从无败着,自然是一拍即合。
但他们的问题也很明显,就是必须联系不断的胜利、联系不断的有好处让他们品尝到,否则他们随时都可能抛弃掉马文才这支外来的势力。
原本马文才还在担忧,等六镇兵马也投向他这边后,北方基本没有什么仗打了,该如何满足这些渴望军功的关陇势力,现在看来……
“傅歧,你真是我的福星。”
马文才嗟叹。
“你带着诏书来,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
傅歧不明所以,只知道傻笑。
在拿到傅歧带来的“诏书”后,马文才原本已经准备停滞的步伐又开始迈动起来,私底下不停接触其他方的势力,也不忘了安抚有思乡情绪的白袍军,解决他们的一些问题。
现在魏国各处动乱其实大多已经被平定,北方最大军阀尔朱荣的势力已经烟消云散,尔朱荣的部将慕容绍宗和贺六浑的人马不合,即使归顺了洛阳势力也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倒是便宜了马文才。
花夭生擒了尔朱荣麾下不少首领,譬如贺拔胜、侯莫陈悦等,这些人大多是武川军镇的势力,出身北镇,倒是和六镇人马相处的还可以,虽然未必能服花夭这个女人,但看在马文才和贺六浑的面子上,明面上还是尊奉她一句“大将军”。
如今萧宝夤的势力已经被灭,尔朱荣、葛荣的势力也是如此,河东豪族尽附,南方徐州、兖州、青州、豫州的宗室将领死的死、南逃的南逃,只要黑山军继续带兵攻伐,南方便能全部平定。
现在大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则是“夏种”和“秋收”。
魏国因为长期的征战,地方官员几近屠戮、更换,很多地方根本无人治理,男丁被强征为兵、女人被劫掠为奴,大块大块肥沃的荒地闲置在田间没人耕种,尤其以饱经战乱的河北、河东为甚。
相比较之下,雍州、豫州两地因为萧宝夤用强兵把守,反倒没有耽误耕种,这也是他有胆气向中原发起挑战的原因。
现在齐军覆灭,马文才直接出手夺了这两地,为的也是这两地的粮食和人口。这两州没有经过太大的动乱,他又下了死命让征西军不许扰民和毁坏农田,等到秋天,这两地恐怕是唯一能自给自足的地方。
但仅凭这两州的粮食,供养不了这么多的兵马,顶多能再支持征西军平定中原的战事,再负担其他人马、尤其是洛阳附近驻扎的那么多士卒,完全不切实际。
除此之外,各地官员的空虚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尔朱荣是个没有文化的粗人,还是胡族出身,只知道用杀戮来解决问题,整个中原有知识、有能力的人被他杀了个干净,贺六浑军中那些首领、包括后来归顺的各方势力,也大多是武将,没有什么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