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脏，一脸洗了好几盆水才算完事儿。
祖孙俩坐在厨房门口，半上午的阳光很暖和，晒得人身上懒洋洋的，别提多舒服了。
于春花用了三条毛巾才让许宁的这一头长发不再滴水，这才边给她梳头边问道：“想剪啥样的？”
“就是后面剪的一样齐，再给我前面剪个刘海好不好？”许宁问道。
老太太没回答，应该是没问题的。
许宁的头发厚薄适中，且乌黑发亮，而且这头发像她的母亲，笔直笔直的，于春花嘴上说着麻烦，可看到这头发到底是有些舍不得剪。
不过都已经长到屁股下面了，这洗头也是个麻烦事儿，稍微短一点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老太太不是职业理发师，不过从小几个孩子的头都是她剪得，从第一次的狗啃到之后逐渐的周正起来，也是经过不少次的练习的。
这几十年的经验下来，在村子里开一家理发店应该还是有人上门的。
她握着剪子的手很稳当，许宁要求头发及腰就可以，这下子足足剪掉了差不多十公分。
于春花嘀咕道：“这样还不如一下子都剪秃了，还能卖不少钱，现在可都浪费了。”
“……”许宁心里无语，她才不想变秃瓢呢。
后面剪完，于春花给她修剪刘海，小姑娘小脸蛋好看，白白嫩嫩的，模样更是村子里独一份的，齐刘海可是和中分一样，很考验颜值的，不过于春花嘴上不说，剪完之后还是觉得自家孙女长得的确很水灵，眼睛像她，其余的地方像她母亲。
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满意的，眼前的小孙女不就是让她给整理的更加的漂亮水灵吗？
于春花从不重男轻女，她甚至觉得女人也能很厉害，就比如她自己，丈夫在小女儿出生还没满月就死在野兽之口，连一晚上都没有熬过去就咽了气，家里当时还有一个处处挑剔的婆婆和瘫痪在床，瘦得皮包骨头的公公，这两个老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还处处的拿捏她，时时的对她严防死守，就怕她成了寡妇之后不守妇道。
她愣是凭着那副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里的重担，之后饥荒之年爆发，老公公眼瞅着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在某一天晚上用自己的裤腰带了解了自己的，而婆婆则是变本加厉的磋磨他们母子，大女儿就是在老婆婆的苛待下活活饿死的。
每一个孩子都是她身上的肉，舍弃了谁她都不乐意，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死去的丈夫，当时他的两个儿子没了，就剩下许建军和小女儿，在那种吃观音土，啃树皮的年代，一家四口就这么艰苦的撑了下来，在日子逐渐好转起来后，那恶毒的婆婆才终于闭上了眼。
而临死前，她将家里为数不多的私房钱全部给了她的女儿，只给了于春花母子眼前的这套房子。
原本这房子可是破烂不堪的，夏不挡雨冬不挡风，后来还是儿子长大赚了钱，他们才重新翻新了，在许宁还很小的时候，大姑姐曾经拖家带口的来他们家里打秋风，可是全部都被于春花给冷言厉色的赶走了，并警告他们以后不许上门，他们家和自己这一房再也没有关系。
也亏得于春花的这番做派，否则的话许家现在估计得被姑奶奶那一家给拖累死。
“奶奶，我的这双眼睛是不是很好看？”许宁在镜子前看着奶奶的手艺，满意的点点头，这发型她还是看华华剪的，觉得在这个年代不会显得出格，现在看来是真的挺好看的，而且奶奶的手艺没的说，虽然不是专业理发师出身，可是胜在剪了几十年，而且还仔细。
于春花听孙女这不要脸的话，脸上倒是有些柔和起来，不过语气依旧是显得很生硬，“臭美啥。”
“反正我是觉得很好看的，我妈说我的眼睛像我爸，特别好看。”她转身看着正在清扫地下的碎发的老太太，俏皮笑道：“我爸的眼睛像奶奶。”
“拐着弯讨好也没用，这一头晌都让你给折腾没了，你爱干啥干啥去，我得去喂鸡喂猪了。”
许宁望着身形佝偻苍老，头发花白的老人，心口涌上一股很弄得酸涩，眼眶瞬间就红了。
上前两步，她从后面抱着老太太那消瘦变形的身子，脑袋搁在老太太的背上，轻声道：“奶奶，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别和我一般见识，以后我肯定会很孝顺您的，真的。”
于春花被孙女这么一抱，让她特别的不习惯，差点没跳起来把许宁给拍出去，可是之后听到这小丫头的话，老太太心里顿时变得一片柔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孙女，长得也像她，老太太如何能狠得下心去。
以前吃苦的时候都能扛着把孩子拉扯大，现在日子好过了，更加的不能磋磨自己的孙女了，若是这样的话，那还是人嘛。
“起开，别耽误我干活。”老太太扭动了两下，挣脱开许宁的拥抱，“就算你不孝顺，那也是我老许家的种。”
“……嗯！”许宁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很甜很甜的笑容。
而这个灿烂的笑容，甜的老太太的牙根都有些疼，更觉得痒痒的。
第006章 【巨大转变】
“奶奶，我帮你切菜。”家里的鸡吃的都是山里挖来的野菜，也有自家白菜的菜帮子，切碎后混入麸皮喂鸡，同样也是春天里买小鸡仔，养到年底，那鸡肉的味道，真的能让人垂涎三尺。
中午十二点钟，秦雪娟回来后就看到这样她震惊的一幕。
女儿和婆婆凑在一起正在忙活，看女儿的表情，似乎是和婆婆相处的很好，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下红雨。
作为亲妈，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闺女了，女儿宁宁对婆婆的态度可是一直都很不喜欢的，恨不得在家里一整天都不和婆婆说一句话，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面，两人却从宁宁懂事的时候，就和陌生人似的，这也是因为婆婆的说话语气从来都是硬邦邦的，小的时候宁宁还知道亲近一下奶奶，可是老太太的脾气本身就这么拧巴，时间一长，女儿也就不愿意亲近她奶奶了，到现在更是恨不得相看两相厌的态度。
尤其是自己在婆婆那里每次都得到呵斥的时候，女儿就会拉着她，让她别总是这样被婆婆欺负，适当的时候应该硬气起来等等。
不过秦雪娟知道，婆婆待她还是很不错的，一些拧巴干硬的言语也只是言语，至少在别的方面婆婆从来都没有亏欠她，甚至这十几年，偶尔生病厉害的时候，婆婆也是板着脸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若是真遇到心狠的婆婆，生病你还想躺着养病？该干活干活，一天都不允许你耽误。
现在看到祖孙俩这样，秦雪娟心里也觉得高兴舒坦。
“妈，您中午想吃什么？”秦雪娟到底是魔都出生长大的，当初刚来到香山村的时候，说的是普通话，偶尔着急了会脱口说几句魔都方言，不过声音娇娇软软的，长得也漂亮，这才让许建军给爱慕上了。
许建军虽然是农村人，不过模样长得不错，算不上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帅气，从现在看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很爽朗的小伙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的有神，也格外的明亮。
看这些年秦雪娟对许建军的情谊以及在香山村的表现为人处世来说，可以说明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身为大家千金却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这也是许老太太对这个媳妇那种纠结态度的原因。
老太太闻声，抬了抬耷拉的眼皮，“你做啥就吃啥呗，咱们又不是大户，吃东西还得挑挑拣拣的。”
许宁微微抿唇笑了笑，然后冲着秦雪娟挥挥手，“妈，我想吃五花肉顿白菜，最好再加点粉条。”
秦雪娟看到女儿的笑容，心底也变得软绵绵的，自己这闺女是她和丈夫手心里的宝，长得都是她和丈夫的长处，虽然有时候性格有些让人头疼，可终究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悄悄看了眼老太太，家里的饭菜虽然不像有的庄户人家家里，被长辈卡在手里，可是这肉到底是精贵的东西，不是谁家都能天天吃到的，尤其是五花肉，不少人家更是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一顿，平时就是炒白菜，里面能有几片肉就不错了。
于春花察觉到媳妇的眼神，抬头瞪了媳妇一眼，“想吃就做，咱家还是那种磋磨孩子的人家不成？一顿两顿的又不是吃不起。”
“哎，知道了。”
秦雪娟应了一声，就往厨房去了。
她心里可是别提多纳闷了，按照以前不说女儿不会这样和婆婆相处，就是想吃什么，婆婆也总会说女儿几句馋疯了之类的言语，怎么今天这祖孙俩变得这么奇怪？
感觉这一上午的时间，家里好似翻了天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你没见我的发型，是不是超级好看？奶奶给我剪得。”许宁站起身，站在厨房门口，转了两圈。
“一进门就看到了。”秦雪娟从旁边的角落里搬出一颗白菜，将外面的干枯叶子扒掉，“真好看。”
“是吧，奶奶的手艺原来这么好。”许宁抬手将头发拨到右边，然后小手熟练的将一头长发编成麻花辫，在发尾用一根塑料皮筋绑起来，这一造型，让小姑娘顿时变得时髦很多，明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发型了。
听到孙女的夸赞，老太太瞪了许宁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
母女俩听见后，忍不住面面相觑，然后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在这座朴实的农家小院里格外的欢愉喜庆。
“笑啥笑，还不赶紧干活？”
“来了。”
中午饭桌上，秦雪娟给婆婆和女儿分别盛了半碗粉条，这下子海碗里面就剩下白菜了。
老太太什么话都没说，端起碗默默地吃着，许宁则是将粉条给秦雪娟拨了一些。
“我是家里辈分最小的，哪里能好吃的都占着，这东西一下子也吃不够，以后再吃。”她不想再那么自私，父母亲人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了。
“宁宁乖，想吃咱们以后还做。”秦雪娟没有拒绝，这毕竟是女儿的孝顺，她甚至觉得今天的饭菜，居然比起以往做的都要好吃。
许宁笑道：“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我也会好好的读书，不会再让奶奶和爸妈失望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秦雪娟高兴的点点头。
许宁将一片肉放到许老太太的碗里，凑上前眯起好看的眼睛，冲她如蜜一般的笑道：“奶奶，我以后会考个好大学的，给您脸上争光。”
“你有这本事，我还能拦着你？”于春花翻了一个白眼，但是不用细看就能感受到老太太这语气中的欢快。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来，农村的孩子考上大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许宁真的能考上好大学，不说是争光，足以让许家在整个乡里甚至镇上都引起轰动了。
吃过午饭，老太太就回自己屋里歇午觉了，许宁帮着秦雪娟收拾好碗筷，母女俩坐在厨房里说话。
“宁宁，你和你奶奶……”她心里还是疑惑。
许宁知道母亲要问什么，柔声说道：“妈，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次躺了两个礼拜我也想了很多事情，你和爸不在家，都是奶奶照顾我，我知道奶奶嘴上厉害，心里却是最好不过的了，还有妈，以前我总是惹您和爸不高兴，您从现在开始都忘了，以后我会很懂事的。”
“傻丫头。”秦雪娟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你是我的女儿，你不懂事也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是我们没有教育好，不过现在看到你和奶奶相处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奶奶……这几十年也很不容易。”
“嗯，我知道。”
其实许宁想问问母亲娘家的事情，不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得将这些嘀咕憋在心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
第007章 【心绪慌乱】
下午一点半，秦雪娟就收拾一下去村支部了，许宁则是想到自己的空间，想进去看看现在咋样了。
回到自己屋子里，她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然后稍微一动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炕上。
等看到空间里的景象时，许宁有些傻眼了。
她今天凌晨种下的小麦，豆子和花生此时居然都已经成熟了。
因为每样只种了十几颗，看上去只有很小的一块，不过这被压弯了腰的金灿灿的麦穗，似乎都闪着金色的光芒似的，大豆更是特别的饱满，而花生因为埋在土里不知道具体如何，不过看到小麦和大豆的成果就知道花生的果实必然也是让人惊喜的。
只是看着眼前的劳动成果，许宁突然有些犯愁。
现在还好，只有这么一点点，不过等到全部都种上，到时候她又该怎么收取？
就看那周围的一大团的浓郁雾气，说不定这空间还能升级呢，现在她只有一亩地，等到以后这地越来越大，种的东西越来越多，收起来岂不是要累死？
然而就算是累也要继续收取，现在她已经占得了莫大的便宜，若是还嫌东嫌西的，不就是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了吗？
再者说许宁也不是个懒得，否则的话她上辈子被那个负心汉抛弃的时候，也活不下去了。
被抛弃后的三十多年她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没有文化就只能做些体力活，环卫工，饭店洗碗工，公司清洁工等等。
把眼前的几样粮食收好，重新整理了一下土地，就赶忙钻了出来，她怕万一奶奶进来，发现她不在屋子里，到时候不好解释。
不过等许宁从空间里出来，随意瞥了一眼墙壁上那陈旧的摆钟后，意外的发现此时居然只过去了不到两分钟，她在空间里最少也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这内外的时间差别也太大了。
好一会儿她才露出一抹酣畅的笑，既然如此，她就继续钻，在空间里将那些粮食都收拾一下。
小麦和豆子自然是需要暴晒，可是花生不用啊，那花生颗颗饱满，大小均匀，几乎没有小的，她因为担心自己不在房间里的事情暴露，都没急着捏开一个尝尝。
人再次消失在房间里，许宁此时拎着一簇花生蹲在泉眼边上，摘下一颗硕大的花生，剥开后里面两颗粉嘟嘟的果仁就露了出来，敲上去粉色中透着淡淡的莹白，胖乎乎的特别的讨喜。
轻轻的在泉眼中洗了两下，许宁将花生塞进口中，一咬下去，一股类似奶香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不断的四溢开来，而且新鲜的花生汁水很多，感觉特别的解渴。
小的时候她没少吃花生，家里每年都要种上三五亩，一方面是花生的价格很高，可以卖钱，另一方面则是留着榨油，自己家里榨的花生油和后来市面上卖的不一样，比起那些所谓的高档瓶装花生油要更加的香，更加的醇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