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回来？”饭后，于聪慧拉着于明辉在院子里低声说话。
于明辉摇摇头，“爱回不回。”
他也算是看透了，张莲是真的不想过日子了。
有时候他心里会冒出离婚的念头，可在郭庄，除了有死老婆的，离婚的还真没有。
他也觉得丢不起那个人。
当年看张莲长得漂亮，同时性子也开朗，他才拒绝了姑妈的介绍，坚决娶了她。
谁知道现在人到中年，却不得不开始思考离婚这个问题。
他这一辈子真的是活的很失败。
于聪慧真的不是个恶毒的，但凡是这日子能过，她也不会让自己的亲哥哥离婚，可张莲实在是太过分了。
甚至说，当初她对张莲也是挺待见的，会说话，长得漂亮，见人就三分笑。
可在张莲过门后，她很快就看透了这个女人。
又懒又馋不说，心思还不正当，总是说着好听的话偷懒，把家里的活全部留给自己的婆婆，逢农忙就装病，热了冷了的也跟着瞎叽叽，更喜欢在背地里说长道短。
饭桌上经常会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好像全天下就她一个好人。
人家和她说句很寻常的话，张莲都能掰的细碎，嚼成粉末后，再从里面挑骨头，曲解对方的意思。
当初刚过门不到半年，于聪慧看到张莲就烦，那时候若不是她怀着孩子，她恐怕就会让大哥和她离婚了。
“哥你先别多想，这次她回来，我帮你查查，若真的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也别再惯着她了，干脆离婚，大姑娘咱家是不会去想，可找个离婚的，性格宽厚勤恳的女人，还是能找到的。你也知道咱妈的性子，压根就不是个磋磨儿媳妇的。以后你惯着咱妈的粮食，我每月给咱们点钱，一块养活她，不用你一个人扛着。”
“说什么的，给咱妈养老这个我还能不愿意？”于明辉瞪了妹妹一眼，“至于离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还有文晓和文峰呢。”
“他俩和你亲，她这个做娘的，只管生不管养。”
谈话结束后，当天下午他们夫妇就返回墨城了。
而张莲这边是在两天后回到郭庄的，一回来，于明辉就察觉到了媳妇的变化，很显然气色好了很多。
“这次又去你姐妹家了？”于明辉板着脸问道。
张莲眼神露出一抹嫌弃，“管得着吗？”
“你现在家里不管，孩子不管，动不动就离家十天半月的，我还不能问问了？”
“你但凡有点本事，少给我气受，我还能往外跑？”她懒得搭理于明辉，要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脸面，她早将于明辉给一脚踹开了。
见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于明辉压着心底的火气，出其不意的问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张莲脸色巨变。
扭头震惊的盯着于明辉，眼底还闪过一抹害怕。
可随后一想，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自己和孙跃山有了亲密关系，脊梁骨再次挺直了。
下一刻，伸出手指看似气得发抖，实则是心惊肉跳的，指着于明辉，张嘴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这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居然还来冤枉我？我当年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出去。”
边说，边抓起炕边的笤帚疙瘩用力的扔向于明辉。
于明辉也懒得看到张莲，抬起胳膊挥开迎面而来的笤帚，转身出去了。
透过玻璃窗，看到于明辉快脚离开家，还顺便用力的摔上家门，她整个人差点没虚脱站不稳。
心里却在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没有露怯，不然恐怕要被于明辉那个窝囊废给炸出来了。
她不会离婚的，至少现在不会，而且就算是离婚，也应该是她张莲踹了于明辉，绝对不是那个废物和她提离婚。
张莲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先趁着热乎劲，从孙跃山手里多捞点钱，然后在城里买套房，到时候她也当个城里人，于明辉这个窝囊废爱去哪去哪，她简直恶心死这个畜生了。
想想他夫妻性生活不行，没钱，也就那张脸比孙跃山好点，可一个男人哪怕是长得再丑，只要手里有钱，那也是个美男子，于明辉这个让她吃了十多年苦的臭男人，她现在还在这个家里忍着她，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于明辉此时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张莲是否真如妹妹说的那样，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游乐儿奸情。
不过刚才说了那句话，他在家里也待不住，更何况和张莲的性事，上一次都是年前，现在都半年了，莫说是碰下自己媳妇，连一个被窝，都能被张莲各种诅咒谩骂。
他也是烦了。
晃悠着来到郭玉洁家里，此时她正在家里看电视，电视还是女儿女婿给她买的，彩色的23寸电视，算得上是村里数得着的了，而且家里冰箱洗衣机都有，每天看着家长里短的电视剧，一天时间也就轻松过去了。
有时候于姑妈和于小叔的婆娘，会带着针线活过来一块扯家常，就算郭庄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村庄，她也生活的安宁，比起在儿子家里，每天一日三餐不断的忙活，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要太自在。
听到街门的声音，郭玉洁打开了院子里的等，撑在窗台上看了眼，发现是儿子于明辉。
等他进了屋，瞧见于明辉那垮着的脸，问道：“咋了这是？”
“张莲回来了，和他吵了一架。”于明辉掏出烟，点燃一根重重的吸了一口，“妈，今晚我睡这里吧。”
“文晓和文峰呢？”她问道，“没和你一块来？你们俩当着孩子吵架了？”
“没，他们俩去康康家里写作业了，晚点应该也能找过来。”这两个月，张莲整天就知道臭美，饭也不做，哪里还顾得上俩孩子，他们爷仨经常是在这边吃饭的，至于张莲，根本就不让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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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乖，说得好】
于明辉算是发现了，张莲现在估计是不想和他过日子了，有时候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家，问有没有饭菜，都能换来张莲的一连串埋怨。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随便说两句，她也能挑出话里的刺，翻来覆去的不断数落他。
两个孩子在旁边都无法阻止张莲的嘟囔，让他这个做爹的，面子丢的一干二净。
这些日子，文晓和文峰放学回来，都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吃完饭拎起书包就去了同村同学家里写作业，一般都是八九点后才回家睡觉。
“妈，我觉得张莲不想和我过日子了。”他沉默半晌后，才同母亲说道，“这些日子我不是都在坝上干活吗？回到家里连饭都得自己做，她就算是扫帚倒了都不肯弯下腰扶一扶。”
“你咋想的？”说句心里话，郭玉洁是不想儿子儿媳妇离婚的，毕竟传出去太难听，可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里，她不会左右儿子的想法，离不离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她嫌丢人，就非得让两个貌合神离的人继续这么好下去。
之后还有几十年呢，张莲那个儿媳妇，在相处了十来年里，她也很清楚，真的是个懒的，你要么出门干活，要么在家操持家务，自己儿子虽说没有大本事，可这些年从来没让张莲饿着，一个家只靠着一个男人养活四张嘴，而且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想想都不太现实。
于明辉是她儿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现在这么疲累，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不心疼。
“我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在外面苦点累点都没啥，可回到家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还得自己做，我也坚持不住了。”
郭玉洁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心里难受。
不过她知道儿子现在过得艰难，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给他添堵。
“这几天你先好好想想，别一头热的做决定，免得以后后悔，想明白了再来和我说。”郭玉洁安慰着他，“要是你真的想离婚，再找你小姑和小叔过来一块坐下来商量商量。”
“行！”于明辉也没拒绝，毕竟到时候家里人肯定知道，早点晚点罢了。
文晓和文峰在郭康家里写完作业，回来都快九点了，明天姐弟俩还得上学，他们一般十点前就得睡觉。
回到家里，进门后就看到张莲。
“妈，你又去哪里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于文峰见到张莲后，张嘴问道。
“你臭小子皮痒了，还管起你老娘来了。”话说爱屋及乌，同样也有恨屋及乌，她恶心于明辉，看到俩孩子心里也不得劲，嘴上痒痒，就想念叨几句。
对这个闺女，她是没多少感情，儿子还是分量重些的，毕竟以后是留着养老的。
当然再重也不如她自己来的贵重，这俩孩子自小就是被那个婆婆养大的，和那边还是亲近点，对自己这个亲妈还不如他们爹来的亲近，想到这点她就烦躁。
望着两人，翻了一个白眼，骂了句，“白眼狼。”
文峰一瘪嘴，“我干啥了，你就骂我。”
“你说你干啥了，和你那个爹一个德行，以后你可得出息点，我指望不上你爹，就指着你了。”
“你这是干啥呀，前后不搭的，谁能听得懂，我爸去哪里了？”
“谁知道那个窝囊废跑哪了，明天上学赶紧滚回去睡觉去，看见你俩就烦，没出息的东西。”
文晓和文峰简直是无言以对，他们俩半句其他意思都没有，怎么一回来就被骂。
转身气呼呼的离开，文晓也默默地跟着弟弟走出去，身后还能听到张莲在嘟囔着难听的话，气的文峰回身冲着空气，挥舞了两下书包。
“爸肯定去奶家里了，姐，咱过去看看。”
“行！”文晓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她妈看到自己就嘟囔，她心里也烦。
听到街门再次响起的声音，张莲回头瞅了一眼，没看到人进来，想到应该是俩孩子出去了。
这个时间还能去哪里，肯定是那个婆婆家里。
气得她直翻白眼，想给孙跃山打个电话，就是不知道这个点他是不是在家里。
可此时她心里不顺当，寻思了一会儿，拨通了孙跃山的手机。
那边孙跃山此时在家里看电视，听到手机响，看着手机号码，是他买给张莲的手机。
“这个点还要出去？”张倩看到孙跃山起身去了楼上书房，开口问道。
“不出去，可能是生意上的事，你们继续看吧。”
现在他对张莲还有兴趣，虽然他在外面每个月都要睡一两个年轻小姑娘，可这几年睡得中年女人也就张莲这么一个，心里还是有种成就感的，况且张莲在床上也放得开，还是张倩的同村姊妹，每次打炮都挺刺激的。
进了书房，接通电话，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话题越来越黄，很快就电话约了起来。
差不多打了快一个小时，张莲才全身绵软的躺在床上，随手扯过一条薄毯盖在身上，电视和灯都没管，闭上眼睡了过去。
文晓和文峰来到奶奶家，在这边直接睡下了。
他们对自己那个家，是越来越不喜欢了，每次父母在一起，三句不到就开始吵，真心让人疲惫不堪。
“爸，你和我妈到底咋回事啊？”父子俩躺在另外一铺炕上，文峰闷闷不乐的问道。
于明辉是个负责的男人，对妻子孩子自认都付出了全部的心思和努力，而且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打过孩子，张莲倒是偶尔气急了会对孩子动手，哪怕根本就不是孩子的错，文晓挨得揍比她弟弟要多。
“没啥事，说话说不到一块去，你们过两天就要考试了吧？”
“嗯，快放暑假了。”
“放暑假多帮你奶干点活，咱们三天两头来这边吃饭，你奶也辛苦。”
“我晓得。”
“睡吧！”
儿子很快就睡过去了，于明辉却几乎彻夜难眠，脑子里都在想着，到底该拿自己媳妇咋办，是这么凑合着过下去，还是离婚一拍两散，图个清静。
既然他能在外面挣钱，回家还得收拾家做饭，那要这个媳妇到底是干啥的？
这个家也不单单是他自己的，他在外忙活一天，别的也不指望什么，媳妇爱闲着就闲着吧，至少你让他忙了一天回来有口热汤喝喝也行，就这点那媳妇都做不到。
五天后，两个孩子都考试完放假了。
张莲在家里根本就待不住，简直度日如年，想想在北城的好日子，再看看现在，抓心挠肺的。
因此在孩子放暑假后，她第二天收拾东西再次离开了。
至于去了哪里，于明辉根本就不知道，临走时连个招呼都没打。
不过他还是给于聪慧打了个电话，而她简单说了声。
那边说会帮忙查查的，虽然不太容易。
第二天于明辉去了趟老丈人家，没有看到张莲，老丈人和丈母娘问了几句，于明辉搪塞了过去，理由倒也说得通，因为孩子放假，张莲就想出去旅游。
他才带着俩孩子过来走走亲戚串串门。
走的时候是于明辉自己离开的，张家二老想让外孙和外孙女在这边住几天，于明辉自然不会拒绝。
文晓和文峰倒是挺喜欢这个舅舅的，小时候俩人来这边过寒假暑假，张彬经常会带着他们俩出去漫山遍野的跑，山上有各种山果子，还有洋姜，这种洋姜和家里种的姜几乎一样，但是洋姜不辣，张老太太会将他们带回来的洋姜腌渍起来，临走的时候带回去，吃起来非常的脆，而且味道很好。
有时候中午去学校带饭，他们也会带上几块腌渍的洋姜，很下饭。
张莲没有回来，于明辉自然也不太乐意在张家多待，毕竟还得去坝上干活，那边的工钱可不低，地里现在没多少活，趁着闲暇的时候就能做，秋收过后，他一般都是每天去坝上的厂子里上班，一干三个月，年底那边还能分年货，有鱼有酒有大米白面。
于聪慧这边，虽然接到了大哥的消息，可真的要说起找人，那也是一头雾水。
若是张莲坐车来到城里，或许还能有点眉目，可是不是中途下车，谁又能摸得准。
好在关河是本地大学毕业的，这边几乎各行各业都有他的同学，帮忙留意下也是有可能的，奈何现在坐客车可没有身份证买票，几乎是在取票口，给钱就能买到票，你叫什么，家是哪里的谁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