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尤靖仍然挡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孟婕绕过他去开车门,然而车门半开,她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声音无比落寞,夹着哽咽,“不,没有木已成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你付违约金。”
“对不起,小婕,五年前是我的错,是我自私自利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应该……应该早点和那些女人了断的,不应该……”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没错,”孟婕脸上毫无表情,微微挣脱着尤靖的束缚,却没能挣脱开,“不是你自私自利,是我太自以为是,我自诩是你的女朋友,但其实不过是你的情人之一。”
“不!不是!”孟婕冷静理智的话让尤靖感到由衷的胆寒,他只能紧紧抱着孟婕,不住的为自己辩解,“你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感受不出来吗?为什么会觉得你和那些女人一样?你是我的女朋友,唯一的女朋友!我从来没把你当情人对待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包养你,孟婕,你不一样,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孟婕嘴角轻笑仍由他抱着,“我和她们不一样?她们?你知道我最大的失败是什么吗?”
她自嘲笑了笑,“我最大的失败是不曾将自己的位置摆正,我早就知道你的秉性,明知道你花心,却依旧固执的让你忤逆自己的本能,只爱我一个人。”
尤靖知道自己错得一塌糊涂,尤其是这五年来的沟壑,是永远无法填补的,他想求得孟婕原谅,但稍稍想一想,都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五年前是我做错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提分手,小婕,我当时……当时只是气昏头了,我不是想封杀你,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些女人,我都断干净了,以后我不会再和她们有任何的联系,你原谅我,好不好?”
孟婕一根一根掰开尤靖的手指,躲开他不知所措的拥抱,冷冷凝视着他,“你毁了我对爱情的热情,对婚姻的期待,对人的信任,你还毁了我的事业,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尤靖,这辈子我绝不可能原谅你。”
那目光太过森寒,看得尤靖心底一颤。
他记忆深处那个温柔大方的女人似乎就从此刻起,荡然无存。
所有哽在喉间的话尤靖全数咽了下去,他知道,孟婕不会再为他心动了,再也不会有很多年前那样,一见他就笑的温柔。
“尤靖,五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嚣张跋扈,一样的天真,你真的认为这世界上的东西,只要你想要就会得到吗?”孟婕自嘲笑了笑,“我也曾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改变你,但后来事实与我付出的代价告诉我,改变不了的。”
尤靖无比艰难道:“只要你愿意相信,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真的改了。”
“是吗?你能改那很好,不用做一个花花公子,也不用对不起你爷爷,但很可惜,我不相信。”孟婕拉开车门,在尤靖灼灼的目光下坐进车内,发动引擎。
车窗降下,孟婕示意尤靖让开,然而尤靖只扒着窗户,对孟婕说:“如果那天陆氏倒了,朝寻娱乐无法给你想要的资源,小婕,我永远都在这等你。”
孟婕在这话里嗅到了几个字,“陆氏倒了?你什么意思?”
尤靖没有说话,只让至到一侧看着她。
孟婕眉心紧蹙,但尤靖没有再说的意思她也不再过问,开车驶离车库。
第98章
此刻朝寻娱乐大概也只孟婕签约的事能让叶蓁上心, 送走孟婕之后,手底下一众的文件资料全数被送去了秦知音的办公桌。
这是陆北川特意吩咐的。
上班可以, 但不能太累着。
叶蓁也很无奈, 但这样总比整天闷在家里要好。
时钟指向十一点半,这个时间是午休时间,叶蓁拨通陆北川的电话,但接通的是陆北川的助理。
“陆太太您好, 我是陆总的助理。”
“陆总呢?”
“不好意思陆太太, 今天是年中董事会, 陆总在会议室和董事们开会,不知道得开到什么时候, 请问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或者待会等陆总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他您来电的事。”
也没什么重要事, 叶蓁也就是想找人一起吃午饭。
“没事,我过去等他吧。”
“好的。”
挂断电话,叶蓁差点忘了,今天周四,是年中董事会。
怎么说呢……持有股份的股东大多是有投资目标或是当初与陆老爷子一同打江山的人物, 但这其中也不乏走靠关系走后门沾亲带故的人。
叶蓁参加过几次这个会议,被那些人吵得头疼, 她现在怀有身孕,实在不宜参加那个会议,否则她担心自己会忍无可忍地发火。
来到陆北川办公室,叶蓁窝在沙发里, 悠闲拿过一本杂志翻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一本杂志翻到了头,时钟也指向了十二点半,她不耐烦的招来助理,问他:“董事会的人都不吃饭的吗?什么会议这么重要?”
助理低声道:“陆太太,原本会议暂时结束,但是……沈老先生十分钟前来了公司,进了会议室。”
“沈老先生?”
“沈氏的沈老先生。”
“他来干什么?”
助理耐心解释道:“沈老先生也握有陆氏一部分股份。”
“他也有?”
“是的,是已故的陆老爷子在创立陆氏初期给予的沈老爷子百分之五的股份。”
叶蓁自言自语嘀咕,“可是往年没见他来过,今年来干什么?”
助理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助理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一个戏谑的笑声从外传了进来,叶蓁朝那声音来源望去,眉心不由得紧皱,陆少言?
“你怎么来了?”
陆少言环视着陆北川的办公室,笑道:“好久没来这了,上一次来还是十多年前,我和北川还小,一眨眼,这间办公室就成了他陆北川的了。”
叶蓁递给助理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办公室门关上后叶蓁望着他,低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少言在陆北川的办公桌前坐下,并未坐在陆北川那张办公椅上,而是书桌对面那张椅子上,望着办公桌后落地窗一览无余的城市美景,俯瞰着这整座用水泥堆砌的繁荣城市。
“你似乎一直对我有偏见。”
“不是偏见,是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陆少言偏头看她,“一直?这么说来,北川突然和我闹翻,是因为你挑拨离间?”
叶蓁耸肩,“怎么能说是挑拨离间?你明明是心怀不轨,我只是适当提醒我丈夫而已。”
陆少言点了点头,竟也没有反驳,承认了叶蓁这话里他‘心怀不轨’的话。
“聪明!”陆少言赞扬她,“从前不相信,现在我总算相信女人的第六感了,还挺准。”
“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什么?”
陆少言神秘看了眼办公室门外,“听说你也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为什么不去参加陆氏的年中董事会?”
叶蓁凝眉,“这和你没关系。”
“你如果去参加了,或许能看到一出好戏。”陆少言的话很是惋惜。
叶蓁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出好戏?”
她眼眸微沉,想到刚才助理说的沈老先生到来的消息,“你和沈老先生联手了?”
话音刚落,陆少言的掌声便响了起来,起身看着叶蓁,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惊叹,“果然不愧是陆太太,瞬息间便洞察秋毫,佩服!”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请沈老先生过来,参加个会议罢了,你知道的,我除了得到一些老爷子的房产地契,公司股份一星半点没拿到,董事局的会议我没资格参加,可是有些东西我又想让董事局的人知道看见,所以委托了沈老先生将那些东西在董事会上给大家瞧一瞧,”说到这,陆少言顿了顿,笑道:“陆太太想去看看吗?”
“想让董事局的人知道看见的东西?”陆少言野心路人皆知,想取代陆北川的目的也很明显,说的这些无非是想借沈老先生的手将可以置陆北川于死地的证据摊开给人看而已。
当然,如果置陆北川于死地的东西真的存在的话。
近年来叶蓁一直提醒着陆北川,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她虽然不太懂商场上的那些事,但在她的监督之下,小说中陆北川做的那些项目也都顺顺利利,没什么幺蛾子。
但如果真如陆少言所说,真的有置陆北川于死地的证据,那么就绝不可能是最近几年的,只有可能是在她嫁给陆北川之前的。
可在她嫁给陆北川之前,真的有证据确凿的罪证吗?
陆少言嘴角笑意扩大,“陆太太可以猜一猜,是什么东西?”
叶蓁稍稍后退一步,诚实道:“我不知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那是陆北川走私的证据,怕不怕?今天之后,你的丈夫就要成为一位阶下囚了,嗯?怕不怕?”
“走私?”她怎么不记得陆北川还有走私这回事?
“不仅走私,还有行贿政府高官,偷税漏税,你说说,这么多罪证,董事局的那些人会怎么做?”
这些如果证据确凿,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警察上门调查。
“既然你有这么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反而让沈老先生拿着这些证据去董事局?怎么?现在董事局成了警察局了?”
陆少言靠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笑,“直接送进警局多不好玩,再说了,陆北川即使是进了警局,他身上的股份不也不多不少吗?正巧这么一个机会,大家都在场,大家摊开了说,不好吗?”
“你……”叶蓁转身便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陆少言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目送着叶蓁离开,然而在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刻会议室里,情形正如陆少言所说,不容乐观。
在即将中场休息之际,沈老先生进来了会议室,众人这才想起,沈老爷子手中持有百分之五的陆氏股份,是有资格参加这个董事会的。
白手起家的老狐狸手段总要凶一些狠一些,他笑眯眯的,如个慈祥长辈,殷切问着这两年来陆氏的动静,顺便,将一叠资料扔到了陆北川面前。
老狐狸脱下了自己慈祥的面具,痛心疾首指着陆北川,问他这些年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陆北川不动如山,表情淡漠,似乎不将沈老先生的话放在眼里。
“北川,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从小你聪明过人,你爷爷多么喜欢你信任你,将陆氏这么大的产业交到你手里,我也一直相信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从小对你寄予厚望,甚至,还想将薇茵嫁给你,可是你呢!走私!行贿!偷税漏税!这些不该干的你全干了!你这些年把你爷爷的话放在心上过吗?你怎么能对得起你爷爷对你的栽培!你现在变成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爷爷!”
“什么?走私行贿?怎么回事?”
“沈老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沈老先生这么一说,会议室的董事们纷纷炸开了锅。
这些年在陆北川的管理之下业绩蒸蒸日上,陆氏日渐壮大是有目共睹的,现如今竟告诉他们,陆北川竟然干了这些事?
议论声骤起,陆北川依然平静如水,不置一词。
“北川,你看着这些证据,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这些事?”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打开,叶蓁从外走进。
窃窃私语声被这开门暂时打断。
一直面无表情的陆北川在见着叶蓁进门的那一刻起身,走到她身侧低声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沈老先生一声冷哼,“你进来干什么?”
叶蓁侧眼望着他,挑眉,“老先生,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我手上握有陆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你问我进来干什么?你说我进来干什么?”
沈老先生被她这话堵得半晌无声。
叶蓁趁机低声问陆北川,“怎么回事?”
陆北川安抚着她,“没事,你先出去,放心吧,这儿有我。”
这种咄咄逼人的情况之下,叶蓁怎么可能会听话出去,看了眼沈老先生,款款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蓁蓁?”
叶蓁悄悄握了握他的手,“我想待在这里。”
她心里也没底,陆少言说的那些话是无论真假,确确实实将她唬住了,她现在只想待在这间会议室里,听最后的真相,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焦灼的等着结局。
手心相握时,陆北川还未反应过来,温热柔软的触觉从他手心稍纵即逝后这才反手将她握住,递给她一个有分量的眼神,随即回到自己座位。
陆北川刚坐下,沈老先生沉了口气,“行,既然叶蓁你也来了,那我就直说了,这些证据,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你进监狱!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对陆氏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真是这样,堂堂陆氏的总裁因为走私行贿而入狱,不用几天,消息便会满天飞,陆氏股票大跌,公司人心不稳,曾经合作过以及将来要合作的客户也都会斟酌一二,短时间内陆氏必定元气大伤。
然而陆氏元气大伤,首当其冲受损的,是在场这些董事会成员的利益。
“作为你的长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罪而无动于衷,作为你爷爷的兄弟,我也不能看着他一辈子的心血毁在你的手里!北川,你看着沈爷爷,你告诉我,这些事,是不是你干的!”
陆北川抬眸,目光森冷望向沈老爷子。
“走私?行贿?偷税漏税?”陆北川将面前的资料翻开,正如沈老爷子所说,资料上证据确凿,白纸黑字似乎真的无从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