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也不恼，摇着头说。“虽然是着急脱手，但是我说的规矩一样都不能改，买卖靠缘分，接受不了我订的条框，那就是没缘哪！”
中年人见商量严老没用，转而去商量旁边和丛倩并排坐着的严大娘。“婶子，你看看，哪里有你们这么卖宅子的，我钱都准备好了，您这边同意了我立马付钱，一准不少您。”
严大娘柔柔道，“我们家我是不管事的，你严叔说的算。”丛倩都快看痴了，这风韵姿态，即使是老了也这么温婉，这才是女人啊！
中年汉子见今天是商量不下来了，撂下句话道：“严叔，您这么找买家准是找不着的，要是您什么时候想正经卖了，您就给我来个信儿，我钱准备好了，就等着您！”说完转身走了，留下悠闲喝着茶的严老，和淡定望夫的严大娘，还有好奇的不得了的丛倩。
“严大爷，他说您卖房子还有多少个条框？”丛倩一副星星眼，高人就是高人，连卖个房子都跟别人不一样！
第37章 落子无悔
“怎么, 丫头也想买房子？”严老爷子饶有兴趣的问, 他对这小丫头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这姑娘家里应该是条件不错的, 要不也不会一下拿出一二百块钱买这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但是这丫头家又好像不在京市住，这就有意思了。但是他没详细问, 做他们这行时间久了，买家的背景复杂的多得是, 可以好奇，但是不能刨根问底，一旦刨根问底了，这买卖以后就做不成了。
“想买是肯定想买的...”就是没钱呀！后半句被丛倩咽回到肚子里。
“那敢情好，许是咱俩就是有缘的呢。其实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对于真心想买的这都不是事儿！”严老爷子笑着说。“抽空你来我家一趟, 看东西了才能商量价啊！”
“不是, 我买不了...”丛倩没好意思说她没钱呀，咋买！
“没事儿, 来家里坐坐也是应该的，家里还有一些你严大爷的宝贝, 回头让他拿给你看看。”严大娘拍了拍丛倩的手, 家里好久没有孩子的声音了，就他们老两口在家属实太静了些。
严老笑呵呵的看着妻子招呼丛倩到家坐客，显然也是很喜欢这小姑娘的。“那好, 改天我一定去拜访。”丛倩也想看看这严老不舍得拿出来的宝贝得是有多值钱！
这天丛倩一早就拎着从系统中买的老式四样点心来到严老给她的地址, 帽儿胡同。顺着不宽的胡同一直往里走, 找到了严婶子口中的那棵大槐树。“大槐树下那家就是”严婶子是这么说的。
大红门上的颜色已经不那么鲜艳，显然是好多年都没有维护过了。石制的门墩上花纹繁复，显示着住过这宅子的主人也曾经烜赫一时。丛倩走上两级台阶，轻轻敲门，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有走路的声响，屋子里传来女声，“是倩倩吗？”显然严婶子也是在约定好的时间一直等着自己呢，要不也不会这儿快就来应门。
“严大娘是我！”丛倩赶忙回话。
大门吱哑一声被打开，严大娘看着丛倩手里拎的东西埋怨着，“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第一次登门总要讲点礼数啊！”丛倩跨过大门槛，亲昵的挎着严大娘的胳膊，两人一起往院子里走。院中花木葱茏，此时夏瑾开的正盛，一丛丛的娇小可爱。两口大缸里植着碗莲，浮叶下偶尔能看到几只小金鱼探到水面来，当真是有雅趣的很。
穿过院子走到正房，大门敞开，严老爷子已经在正厅等着了。“严大爷今儿没去琉璃厂？”
“丫头要来家里我还不得恭候呀！”严老爷子打趣着说。
“哎呦，您这么说我可当不起哟！”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是日常相处的节奏。
说笑一阵，严老爷子问，“你瞧我这宅子怎么样？”
“好！”能不好吗？这四合院搁后世就是天价。
“有没有兴趣...？”
谁能没兴趣啊！关键是自己手里头先进就二百块钱了，再就是系统里存着的书啊，那几件古董在严老爷子这根本就看不上眼儿啊！
丛倩也不接话，她就好奇这老爷子卖房子有什么条条框框，人家钱准备好了他都没卖。“上回那个人说的条框...？”
严老爷子喝了口茶，寻思了下才说：“你看这大院子就我们老两口在，孩子们十几年前都跟着我大哥去国外了。实话跟你说吧，如今这形势...我也有这个打算想一家人团聚，只是时机还没到，但是我得提前做好准备呀。”严老拉长了音，丛倩适时的猛点头，这严老真是会卡节奏，一到关键时候就停！
看着严老斜了好几眼瞅自己的茶杯，丛倩拍了下脑门子，赶快给老爷子续上茶水儿，严老啜了口茶这才接着往下说。“第一，没出去之前，我们老俩口还得在这住，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露宿街头吧，等我们走了房子自然能腾出来。第二，我这房子要和这屋里的家具一起卖，没得只要房子不要家具的。让我看着家具在我眼前卖了被抬出这个院子？我受不了这场景！这第三嘛，”严老爷子呵呵笑了声，“价格不贵，只是我不要现金！”严老爷子伸出了一只手，“五个大黄鱼！”
大黄鱼？是啥？丛倩还没傻到真以为就是五条黄花鱼，但是她也不敢直接问严老爷子，万一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货币单位，她怕是会让这人精似的老爷子怀疑。丛倩作沉思状，低头喝了口茶。“系统啊，大金鱼是啥？”
“大黄鱼就是大金条，重量折合成宿主懂的重量就是312.5克的金条。”
“那五个大黄鱼不就是三斤多的黄金？乖乖，她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严老爷子也没想着丛倩能买这宅子。现在能拿出五个大黄鱼的家庭得是多有底蕴的家庭，只有纸币的都不能叫底蕴，那叫暴富。
刚搞清楚了大黄鱼价格的丛倩：“严大爷您这条件还不够苛刻啊！不说现在谁能一下拿出五个大黄鱼，就说这第一条一般买房子的都不能答应啊！”合着要是您老两口一辈子出不了国，这房子还一辈子腾不出来了？
“所以说这买卖靠缘分嘛。他要是信我，我必不会亏待了他，他要是犹豫，那就是我们无缘啦！”严老呵呵笑着，丛倩也跟着呵呵，能想出这卖房条件您是真牛！怪不得卖不出去！
严老家还真不少宝贝，就拿出几件丛倩让系统帮着估价那也都是百八十万的东西，更不用说肯定还有压箱底的宝贝不能让外人看。但是丛倩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看过几个之后就匆匆告辞。严老也看出这小姑娘的不在状态，也不点破，只笑着说得空就上琉璃厂寻他，他一直在那。
回到招待所的丛倩躺在板床上望天，她也想有个家，有个随心所欲的地方，等爸爸可以离开林场就把爸爸接来团圆。“黄金，黄鱼...”丛倩喃喃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真是笨死了，系统里都有卖古董字画的，怎么能没有卖黄金的呢？现代人还喜欢买黄金做投资收藏用呢！
脑中打开系统交易界面，丛倩搜索黄金，果然出现了各种黄金饰品还有投资金条。黄金饰品因为有工艺在单克还要贵一些，投资金条反而单克便宜，丛倩看着交易界面上写着价格随大盘价走，单克价格在310~320系统币之间。越查越兴奋的看了看自己的系统余额，205389系统币。这些系统币也就能买两个大黄鱼，还差着三个大黄鱼的缺口呢。
想要尽快凑够钱倒也不是不能，把从严老那买的三足鼎卖给系统就差不多了。但是丛倩真心舍不得把自己目前得来最贵的宝贝给卖了，想来想去只能行险招了。
第二天一早丛倩给自己做了个营养早餐，鸡蛋炸馒头片蘸白糖，自从来到这她发现她特别能吃大油的东西，原来觉得腻歪的东西现在觉得好吃的不得了，可能真是肚子里缺油水儿的关系吧。
吃完饭丛倩坐车到了后门桥，这还是这几天严老爷子跟她说的地儿。后门桥和文玩儿古董扯上关系那都是多少年的老典故了。清朝的时候就有宫里被盗的东西拿到这来销脏，还有些旗人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拿着家里传下来的老底儿来这变卖。久而久之这块儿就有了些古玩商店，当然这兴盛时期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刚过去对古董破坏最严重的那几年，就有胆儿大的譬如严老爷子这样挂着接待外宾的牌子继续营业的，也有像丛倩今天来这地儿，前厅做些正常买卖后面隐晦的干些老本行。丛倩心里琢磨，按时间来看文化!大革!命明年就结束了，这些老狐狸也是敏锐的嗅到风向有变这才敢冒头的吧。
丛倩找了许久才找到严老爷子说的那家裁缝铺，这是个裁缝需求量很高的时代，所有人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得先买布再量尺寸再做出来。丛倩很难想象这裁缝和古董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找到了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的一个小牌子—玉祥裁缝店，丛倩推门进去。
整个屋子狭小而拥堵，案台上摆着布料，角落里摆着一架缝纫机。连上面的空间也没放过，挂满了已经做好了的成衣。“姑娘要做衣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丛倩伸着脖子一顿瞅才在布料板的后面找到人，大姐正把布料往架子上抬，丛倩上去搭了把手。
大姐看丛倩热心连连道谢，又问了遍丛倩是不是要做衣服。丛倩心里紧张，面上却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我不是来做衣服的，听说您家后院有洞天，特意来看看。”大姐眼睛闪了闪，一般这么说的都是熟人介绍来的，只是这姑娘年纪这么小...
“您不是找错地方了吧，像您这么大的姑娘来我们店一般都是做新衣服的。”
“我确实是对老物件感兴趣，要不然别人也不会介绍我过来，您放心规矩我都懂的。”这的规矩严老都跟她讲了，她今天就是奔着均一价的东西过来的，这样的东西就是店主统一定价，你随便挑，挑完了打眼也得认，赚了就算你运气好。落子无悔，没有退换这一说！
第38章 买房子
大姐看丛倩的样子确实不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犹豫了片刻指了指角落里开着的小门, “从这进，我爹在后头。”
丛倩连忙道谢，打开不起眼的小门是个小库房，放了些布料什么的。再推开一扇木门豁然开朗, 一个精致的小院子出现在丛倩眼前, 虽然没有严老家的院子打理的那么好，但也可以称得上雅致了。“有人在吗？”丛倩不敢随便走，怕犯了主家的忌讳，所以明知有人也还是先喊了一声。
正屋门被从里打开, 里面出来了一个年纪和严老仿佛的大爷, 只是比严老瘦很多。“小姑娘也对老物件感兴趣？”
“感兴趣, 只是了解不多, 想来您这长长眼, 碰碰运气。”
看丛倩态度倒是好, 也不像不懂事的孩子。瘦大爷领着丛倩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丛倩才终于觉得这是个古董铺子了。该有的东西都有, 只是和严老家不同的是这不是按品类分区, 而是按价格分。瘦大爷给丛倩介绍哪块是两块钱的，哪块是五块钱的，十块钱的，这屋子不大, 基本这三个价位也就装满了。丛倩猜测肯定还有价格更高的区域, 只是这瘦老爷子应该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高的消费能力, 所以直接把自己领这边来了。
丛倩看瘦老爷子拿了个圈椅坐下了，看来他也知道可能要很长时间，索性就不着急慢慢挑了起来。先来到两块钱的区域，小件也有，大瓶子也有。丛倩虽然跟严老混了几天，受到了一些文化的熏陶，但是离自己鉴赏东西还远了去了，还是得依靠系统。手碰到一个大掸瓶，作端详状，“系统估价中，民国掸瓶，耳残，估价780系统币。”
本来以为这么大的瓶子肯定能值不少钱，丛倩略有些失望，干脆也不看大小了。看到有一个浅碧泛着杂色巴掌长有点像门把手，像是攥着的东西，一头有点像尖嘴的鸟头，却带了双圆润的耳朵，丛倩看着这东西挺有意思的，拿起来触手温凉，“系统估价中，清代鸟形双孔权杖头，估价15000系统币。”这才对嘛！终于有淘宝的感觉了！
“系统估价中，民国和田灵芝小摆件，估价4800系统币。”
“系统估价中，明代白釉小碗，有一条冲到底，估价5900系统币。”丛倩把手里的小碗翻了个面，果然有一条小纹从碗口直裂到碗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2块钱区域估计也就是近代一些不太值钱的玩意儿或者是品相有残的东西，丛倩选了几样就转到五块钱区域了。
一个小小的小瓶子样的东西吸引了丛倩的注意，这东西要说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严老家丛倩见过很多个，鼻烟壶嘛。只是这个和在严老那看的都不一样，这个是半透明影影绰绰的，给人很梦幻的感觉，和那些上面有明晰花纹的鼻烟壶比，让丛倩想到一个词，抽象。就像是现代追求的那种现代抽象艺术似的，很难想象古人也会爱好这个？“系统估计中清代仿影子玛瑙鼻烟壶，估价20000系统币。”
瘦老爷子虽然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但是眼角却一直瞄着丛倩。这姑娘怪的很，你说她懂吧，她还真不挑东西端详，就说有些明眼人一看就是近代的东西她也摸摸索索的看。可你说她不懂吧，最后她也都能把不怎么好的物件舍了，挑出来的还都是挺好的东西。
丛倩现在哪里有心情管别人是不是在打量自己，一门心思专注的排雷呢，五块区域的雷更少点，丛倩挑了不少系统估价比较高的东西。十块钱区域的东西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从系统给的估价就能看出来。“系统估价中，清珐琅彩花卉鱼篓罐，50000系统币。”
“系统估价中，清黄釉粉彩花鸟石榴樽，45000系统币。”
手里就二百块钱，留出回知青点的路费还有日常花用，丛倩照着170块钱都花了，把自己选好的东西按价格分开，丛倩最后不忘选了几件一般的物件儿，连严老都说来这是考眼力的，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一个都不走眼，丛倩要是不走两下也太夸张点儿了。
瘦老爷子看着丛倩选出的东西，今儿这生意他肯定是不赚钱的。在他们这行混久了，都是会放长线钓大鱼的人，你有眼力有本事在我这挑出好东西，这回没让我挣到钱，但是难保下回相中我压箱底的好东西，那就绝对会挣钱了。
“看来姑娘也是行家里手，倒是我最开始着相了，我还有些能看的东西，姑娘有空的话可以看看。”人不可貌相，看着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谁知道眼睛这么毒，要是最开始就把她领到好东西那屋他也不会今天不挣还赔了。
丛倩是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但是她是真没钱了，现在又不能像后世似的刷信用卡血拼，她还是老实歇着吧。“下回吧，今天第一次来主要是来认认门，等下回再来长长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