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可不知,卫世子前脚才与浅丫头订了婚,脚都还未踏出云府,就私自跑去内院,在我云府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云倾,当真是个混账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退亲一时半会儿退不了,但一定会退亲成功的。
☆、第 5 章
第五章
云赫一句话,惊起了滔天巨浪。
刚才都以为云浅不懂事瞎闹,没想到局势瞬间来了个大反转,竟然是候府的卫世子出了问题,候夫人哪能经得起这番起伏,当场脸色与茫茫白雪一般:“七少爷万万不可乱说话。”
茫茫雪海之中,一团乱麻,只有云浅与卫世子两个当事人各怀心思。
卫疆看着眼前孤傲冷清的云浅,心头的第一反应是,原来她不只是适合红色,这一身素色衣裳,站在雪地里,让他有种此场大雪就是为她而落的错觉。
卫疆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的击中一般,沉沉的陷了进去,三年后她那副模样实在是难以将她与跟前之人重合。
两日前,当他醒来的时候,疯了一般的大声呼喊救命,前世世子夫人走后,他被父亲卫候爷责罚跪在祠堂里忏悔时,眼前的屋顶突的落下一片砖瓦,他惊恐的抬头来不及开口,就被砖瓦埋进,当时只觉的很痛,连一声呼叫都没来得及便命丧黄泉,随着世子夫人去了。
他以为是真的死了,可当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还回到了三年之前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让云浅,让云赫,让云府害了他的人都不得好过。
说来也巧,重生的时间刚好是他与云浅订婚的时候。
要实现自己的报复,必须得让云浅再次嫁给他,今日他特特来的很早,甚至婚书上按手印的时间都比前世提前来,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可没想到途中却出了一点意外。
云府的云倾姑娘找到他,传话说云浅想见他,此事倒与前世一样,他虽然后来很讨厌云浅,可当初在雪地里与她互许终身的情景,他一直没忘,当时的她就如冬季里一株怒放的腊梅,他怎么会忘记。
脑海里关于那一抹红衣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云倾姑娘穿着红色斗篷出现时,他一时竟没去瞧仔细就抓住了对方的手。
云倾姑娘惊吓的后退,却是脚底一滑跌坐在了积雪之中,那般惊吓之中楚楚可怜的模样,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将云倾温柔的扶了起来,也就是那么一扶,就刚好被前来的几位少爷撞见了。
云赫那粗人还是与前世一样,由不得他半分解释便动手将他擒住,一路送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卫世子为何会去内院?是嫌我前厅容不下世子?”
听完七少爷的话,还有三少爷与四少爷作证,卫疆去后院与云倾私会的误会,突然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私会,老夫人顿时气的头又开始疼,冷冰冰的话说出来,没给候府留一丝情面,她就知道候府如今是连着品德一起败落了。
“莫是有误会。”
“云夫人......”候夫人急得大冬天的冒冷汗,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是候府占优势,转眼间就成了罪人,虽说她知道世子是个多情之人,可如今是在什么地方,该做什么事,她相信以世子的头脑绝对不会犯错的。
“误会?人都带来了,何来误会?”云夫人猛的打断候夫人的话,转头就骂向云倾。
“浅丫头可是你的姐姐啊,你就忍心吗?你可知道她跪在冰天雪地里求了我半天,对你们的事只字不提,心里得有多苦。”
云倾虽不知云浅求了什么事,但被祖母如此一呵斥,本来胆子就小,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抓住云浅的裙摆,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姐姐,您是知道的,这都是误会,是姐姐要见世子的,并非妹妹,你快与他们说清楚可好?”
“倾妹妹,我何曾对你说过要见?”
云浅话语冷冰冰的,眼神也如冰雪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想必世子能去梅园找她,也是云倾对他说了云浅想见世子。
前世云浅爱世子爱得头脑发热,定不会去在乎这些,可现在她就在乎了。
“姐姐?”
云倾脸色煞白。
“世子可还有话说?”
云夫人气得恨不得马上撕了那纸婚书,但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多少给候府留了情面,这番客气的问话,只求一个好聚好散。
“老夫人放心,我会负责的。”
卫疆这才从云浅的身上收回目光,面对众人极为平静的说道,仿佛如今弄的大家一团乱的事情,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件难事。
事情已然这样了,他负责就是。
“如何负责?”
众人皆是愣住,老夫人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晚辈对云浅姑娘是真心诚意的,云浅也是晚辈心中未来的世子夫人,此位置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只是适才晚辈无意中冒犯了云倾姑娘,不想竟毁了云倾姑娘的名声,晚辈自然会负责,所以恳请老夫人成全,到时两位云姑娘到了候府依然是姐妹。”他不明白这些人紧张什么,出了事情解决便是,云倾的名声毁了,他两个一起娶了便是,这有何难?
卫疆的话说完,周遭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声,云浅嘴角有一抹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冷笑,三年后他的那副模样,并非是他变了,而是他原本就是这般无耻。
沉寂了片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卫疆最近的四少爷,四少爷为三夫人唐氏所出,性子多少遗传了母亲,平日最是爱憎分明,听到卫疆说出这么一句混账的话,一时没忍住当场就给了卫疆一巴掌。
“你莫是真将自己当个人看了?”
四少爷这一巴掌异常清脆,众人终于醒过了神。
候夫人脚一跺,狠狠地指着四少爷云鹏:“好生说话不行吗?怎就动手了?”
“这算是轻的了!”
“没将他那脸皮撕下来就算是轻的了。”
云赫气得跳脚,要是自己离卫疆近,那巴掌一定会让他满地找牙。
想的倒挺美的。
还要两个都娶了。
他当我云府是什么人?
“云赫,住手!”老夫人终究是冷静了下来,捂着心脏将准备上前狠揍卫疆的云赫吼了回来,他候府不要脸,云府可不能丢了风度。
“候夫人,世子爷,恕不远送。”
云夫人是真心见不得候府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动了,要是再多瞧一会儿,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失了云府的风度。
“粗鲁,简直就是粗人。”卫疆一甩袖子,红着半边脸不顾身后的候夫人,径自向云府的门口走去。
他就知道云府上下没一个有教养的人。
前世被云赫暴打了一顿,刚醒过来,却又遭了云鹏一巴掌,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看上这些粗野蛮人。
都等着,等他翻身的那一天,他受过的屈辱都会一一的讨回来。
而如今,这婚说什么都不能退!
*
夜深了,云浅坐在炭火旁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冒出的火苗,全身被烤的暖暖的,却没有一丝睡意。
卫疆到底有没有重生?
如没重生,他的眼神为何不对?
如重生了,为何又不同意退婚?
“小姐,莫要伤心了,老夫人一向宠着小姐,怎会让云倾得了便宜,再说即便是云倾随着小姐嫁过去,也只是一个妾,到时还不是任由小姐摆布,云倾那能得半点好。”静月走到云浅的跟前,轻轻的替云浅锤着肩膀。
云浅回头瞧了一眼静月,这才想起今日候夫人与世子走后,老夫人将她与云倾叫到屋子里,一番训斥之后,问了云倾一句:“你如何想的?”
“全凭祖母做主。”
云倾说出这话的时候,云浅也跟着惊讶了,前世的云倾不是偷听了墙根,非要嫁给左府吗?怎的今日反了常。
之后老夫人更是生气了,一张脸黑到底,只有面对云浅的时候才有缓和,缓和下来便是揪心的心痛。
“没嫁就受气,嫁了还得了。”
“这亲不能结了。”
“你也别想。”老夫人这话就对云倾说的。
云倾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怎么都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这样对她,而她更不明白的是,云浅爱的那么深,怎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是因为自己?
怎么可能!
所有人之中最清楚今日之事的,就数她们两。
事情误会之后,起初自己也很慌张,云浅当场不认之后她更是绝望,谁知世子爷却说要娶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嫁去候府,那种地方是她这个庶出姑娘不能奢求的,可世子爷却许诺了要娶她,虽说姨娘非要她嫁给左府,她也有过一心想嫁左府的心思,可左府现在哪能给候府相比,而姨娘所谓的左府日后必能飞黄腾达,那也是个未知数,不确定的左府与一品候府相比,她当然是选候府。
所以她才说了,任凭祖母做主。
只是她还来不及高兴,便被老夫人一瓢冷水浇了个透。
云倾当时的脸色是不好看。
云浅揉了揉眉心,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关心的是卫疆为何死都不同意退婚。
难道真要撕破脸皮才行吗?
“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书画又重新生了一盆炭火放在账床附近,“今日小姐在冰雪里跪了那么久,这会儿虽说无碍,可奴婢担心风寒进了骨子里,床上的被褥奴婢已经暖过了,小姐睡上去定会暖和。”
“小姐这不是睡不着吗?”静月斜瞥了一眼书画,回过头对着云浅笑笑地说着:“小姐要是睡不着,奴婢陪着你便是。”
“困了,你退下吧。”
云浅起身,不顾静月错愕的脸,走到了书画跟前,当初真不知自己是如何识人的,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只需用心体会就明了,只是前世她不是用心,而是用了两条命才体会出了结果。
☆、第 6 章
第六章
云浅呆在屋子里又休息了两日,外面的大雪终于停了,温和的阳光照进来,全身也跟着暖暖地。
雪是停了,可在大雪里发生的事情却没有结束,两日了,尽管云府的态度已经非常坚决,媒人也跑了几趟,可候府就是不同意退亲。
两个都娶了,
卫世子坚持这个说法。
这两日祖母还有各位伯母轮番的来院子里安慰云浅,就怕她想不开,伤心伤身,可云浅这两日吃好喝好休息得好,除了情绪有些低沉之外,倒没觉得有何想不开的地方。
“小姐,这是前些日子刘娘子送来的丝绣,瞧这手工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苏绣,不过价钱也贵。”那日云倾来叫云浅前去见世子,静月不在身边,就是去取云浅的新衣。
云浅拿过衣裳,瞧了瞧,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是不错,今日难得放晴,我想去刘娘子的铺子里走走。”云浅前世不关心那刺绣铺子,可后来她关心了,秦氏一进门候府上下全是用的这铺子里的东西,候夫人看着不花半文钱就得来的好东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逢。
那时候她很羡慕秦氏,云府虽很富裕,但奈何祖母与候夫人一向不对付,自然没让候府占了好处,候府虽没有明说,可自己却很想如秦氏那样,拿出东西去讨好候夫人和卫世子。
现在清醒了,再一想,讨好了又如何,不但不会感激你,等到物资短缺的那一天还会埋冤你,偌大一个候府实则就是一个无底洞。
云浅晃了晃头不再想了,幸得那番糟心的日子算是过完了。
“小姐,奴婢这就去禀了老夫人。”书画说完就要出门,云浅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书画:“你过来。”
书画止步正诧异,云浅将头转向静月:“把库房的钥匙给书画吧。”
书画一阵惊慌,静月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瞧着云浅好一会儿,才知道云浅这句话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脸色卡白。
“小姐,是静月做错什么了吗?”静月声音有些咽哽,似乎是要哭了。
“你没做错什么,我就是想你以后多陪陪我说话,其他的事情就不去管了。”云浅的神色谈谈的,看似在笑,可仔细一瞧又瞧不出笑容。
静月立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不明白好端端的云浅怎就这么对她,说什么陪她说话,她现在不就是整天都在与她说话吗?这同库房的钥匙有何关系。
“嗯?”
云浅伸出手好一会儿,也没见静月交出钥匙,倒也心平气和的等着她。
静月自知不交是不行的,这才从腰上取下那串钥匙,不甘不愿的放在了云浅的手心。
“拿着!以后我库房里的东西,还有日常开支,就劳烦书画了。”云浅起身将钥匙塞进书画的手里,此时再一笑,眼里满满地都是笑意。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管好。”书画早就感觉到了自家小姐这几日的反常,不消多问,无论是什么原因,小姐说什么,她做什么便是。
她很乐意替小姐分担。
书画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心情很是舒畅,适才书画将云浅想去铺子里走走的想法说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听了倒是很爽快的说道:“出去走走也好,见到好的,喜欢的,都买。”
书画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云府虽然注重礼仪,可也并非是老思想一尘不变,云浅上面都是哥哥,从小就沾了一些男孩子的气势,这次出门倒也不是第一次。
云浅披了那件桃红色的丝绣外衣,站在暖暖的太阳底下,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少女灵动的气息。
“小姐,你这幅模样都把奴婢看花眼了。”书画一向不擅长言辞,今日静月情绪又不高,在几番纠结之下,书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云浅笑了笑,又把书画笑得呆住了。
“走吧!”
云浅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呆楞的书画。
“好好。”
书画反应过来,赶紧扶着云浅的手,小姐出发前让静月守在屋里,随从丫头只带了她一人出来,她可万万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