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施泠这款大概是觉得无趣透了,非常代表中国传统女性形象。
施泠双手交握,想了想措辞,她倘若直白反驳一句自己当然不是virgin未免太愚蠢了,而且当着驰骋的面她根本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施泠语气坚决,“但是如果我遭到侵犯,绝对会选择报警或者其他维护自己的方式,绝不姑息。”
Hook说了句“OK”,嘴里并没有多么相信,一边继续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中国的所有电影都是压抑性教育的,宣传的都是中国女性婚后才会接触性行为。”
车轱辘话滚了又滚。
施泠有些无可奈何,她自己不现身说法,凭什么轻松让Hook改变主意。
施泠瞪着Hook,她很多话难以开口说,其实从这一点上说,中国女性在言辞上确实谈sex变色。
施泠转头看了眼斜对面坐着的池骋。
他椅子向后倾倒一点儿角度,双手搁在桌子上,把玩着一支签字笔,好像完全没听见几人针对她和中国女性的言论抨击。
Ajit出来当和事佬,说这个主题没问题,不用互相攻击。
没想到Christine站出来,“没有攻击的意思,我同意Hook的看法,在中国市场很广大,我们需要从头扭转中国女性面对性骚扰默不作声的态度。而且App可以从很基础的性知识教起,弥补中国大陆这一块的空缺。Miss施,我想了解中国大陆的性教育大概到什么程度?”
施泠简单讲了一番。
Christine有些惊讶,“我知道很薄弱,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连condom都不教怎么使用的话,真正实践时候会用吗?”
Hook听了跟Christine一起笑了笑,语义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Christine话锋一转,“我想问一下Miss施,跟男士上床时候会换姿势吗?这需不需要我们App教?”
施泠心里恼火,面上还是保持着冷眉冷眼的模样,只不过眼里的火光和面色微红出卖了她的状态。
池骋看了Christine一眼,笑了笑,“不如问问我,在床上对中国女性的评价?我认为我会客观很多。”
施泠听他说话时候,脑子里仍是嗡嗡的,她极少动怒,今天被他们三言两语逼成这样。
确实是她极不擅长的一面,这些sex相关的说她很难不出口,她又极少与人辩驳。
池骋先前一句话不替她说,这回听了Christine问的,大约还扯到床上的细节了,他骨子里那点儿男性尊严作祟,才替她解了围。
池骋把笔放下,“在我印象中,中国女性在床上反而有种反差的性感,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
池骋这个人,什么话讲不出口,各种专业术语一抖出来,几人就咯咯笑。
施泠看他这副模样,明显就是他自己所说的,Masters of Sex看多了。
这些词汇换到英语很多她都不知道怎么说。
而且他口语比施泠流利多了,话说得清楚,道理讲得明白。
说到最后,池骋笑了笑,把手机推给几人,“其实我们中国也有自己学习性知识的网站。”
施泠余光瞥了一眼,大约是男生间流传的那些个写着澳门赌场开业的网址。
Hook啧了一声,“不比Pronhub差啊。”
几人都在笑,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Christine点了点头,“那我们对市场细分这块,回去再查查资料吧。”
池骋摊手,“当然,不过我随时乐意分享。”
Hook这回露出点男人的笑意,拍了拍他,“看来中国男性倒是不传统,我记得看电影里,以前中国皇帝都是好多个妻子,比我们风流。”
池骋不可置否地笑笑。
这个激烈的争执算是过去了,几人大概分了工,就约了下周同一时间Meeting,汇总一下一周做的工作。
分工时候才发现,只有施泠和池骋学过会计科目,其他几人都是business management或者marketing这样偏理论和头脑风暴的科目。
于是预算和现金流全丢给他们算,好在现在没到最后汇总时候,她跟池骋还能各做各的。
施泠出了Meeting Room又继续去自习了。
她最近几个小组作业都到汇总时候,每天越学越晚,反正图书馆是通宵灯火通明的,她开始还九点回去,后来这个星期慢慢拖到十点以后。
等到创业计划这门课再开会的前一晚,施泠做到十一点才收拾东西往宿舍走。
这几天已经下了雪,算是点雨夹雪,路上愈发冷,也愈发冷清。
施泠学得有些缺氧头疼,出了图书馆走了好一段,慢慢缓过来。
这条回宿舍的小道格外安静,到了晚上十一点以后,路上的灯都是感应的,隔一个黑一个,亮的不多。
两旁的树黑黢黢的,英国的树木长得一向好,在夜晚就显得有些可怖了。
施泠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把鼠标落在图书馆了。
于是停下来翻包检查。
鼠标好好地躺在包底。
施泠松了口气,然后低头拉上包时候,余光瞥见后面似乎有黑影闪过。
她心里咯噔一下。
往后回头看,又只见树影飘摇,大约是忽然起了阵风。
然而施泠多走几步,越走越觉得心里发毛,这回想起来,之前池骋和Christine提过的露阴癖,到底是出没在哪条小路。
她想不起来,但是一旦人开始疑神疑鬼,愈微小的响动愈让人心惊胆战。
施泠走到小路转弯猛地回了头,确认无疑看见了黑影。
她很快镇定下来,这条小路说长不长,走起来也要三四百米,单侧是树林斜坡,虽然斜坡上面是个宿舍还有灯亮着,然后根本救不了她的急。
幸好最近在做这个防性骚扰的App,她和Christine都要负责了解市面上的防狼用具,她包里揣了个报警器,这种报警器是一把掉拉环就直接响,能持续20分钟以上,直到插回去才能解除警报。
施泠走快几步,把报警器抠在手心。
这条小路蜿蜒曲折,施泠刚转过一个弯,余光再次瞥见有人跟着她。
毫不犹豫拉响了报警。
120分贝的报警器响彻小路。
施泠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然而警报炸出来的不是慌忙逃窜的露阴癖,刚从不远处的黑暗中出来的,又高又瘦头发还骚气地拨开的人,不是池骋又是谁。
他习惯性地单肩背书包,大约是被警报吓了一跳,书包往下滑。
池骋面色发黑地一边把书包重新甩上肩,皱着眉朝她走来。
即使报警器很吵,她还是能分辨出来他的嘴型,骂得是“卧槽。”
施泠抓着手里震天响的警报,池骋走近她以后,眉头几乎拧成川字,头疼地压了压左耳,显然是受不了这么高分贝的报警。
他提高音量问她,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清,“拉环呢?”
施泠冲他摊开手,两只白嫩的手心里只有一个爆响的报警器,再看不见其他东西。
池骋又骂一句,“操。”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一下对话。
说一下,这本写完《出水荼蘼》是个几章的小短文写来开心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之后下一本更《病树与烂柯人》,存稿填坑,具体时间看微博通知。
预收的非主流男主,把胸毛改成腹毛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其实还有个科幻脑洞,每晚看自己入了客户春梦的梦境师女主,因为客户隐私保护原则,努力破解这个人到底是谁。
仙女们可以先收了坑,我要看看评论决定这个坑到底开什么。
第36章 《斯德哥尔摩情人》
没有献出我的脸怎拍响
没有两巴掌怎制止痕痒
----《斯德哥尔摩情人》
池骋看着施泠空空如也的手心, 听着震耳欲聋的报警声,愈发头疼。
池骋低头凑近她, 努力盖过报警器的分贝问她, “扔哪儿了?”
总要知道个大致方位好找。
施泠回头往旁边的黑乎乎的草丛一指。
池骋顺着她指的一看,给她气得连额头青筋都起来了。
这里黑灯瞎火, 草丛郁郁葱葱,鬼知道会掉在哪里。
而且这块儿往后看去,这片草丛上去的坡地上的宿舍, 有好几个窗户前都站了人影,显然是被他们这儿发出的警报招来的。
那几个人人影往这边指指点点。
大概还在骂着“Fuck”。
他没跟施泠废话,开了手机手电就蹲下来找。
施泠把警报塞进大衣口袋里,用手捂着,稍微隔绝一点儿音量, 虽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随后也开了手电, 弯着腰一起看, 最近她都散着头发,正好垂在池骋的肩颈,池骋找的头大, 根本没这些缠绵悱恻的心思。
池骋粗略扫了一圈,压根儿不见踪影, 被这样大声的报警器在耳边叫着, 又急又心烦意乱,哪里能找得到。
然而这警报却不能再继续叫下去了,且不说吵得他们俩耳朵里嗡嗡响, 如果噪音扰民或者附近宿舍的人以为发生什么事直接报了警,他们说也说不清楚,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池骋关了手电站起来,冲施泠伸了手,“给我。”
施泠从大衣口袋里把叫得尽职尽责的报警器拿出来。
施泠还没来及塞进他手里,就被池骋从手里略显粗暴地拽走。
池骋直接把报警器扔在地上,暴力地踩下去。
塑料外壳当然很轻易就裂了,池骋把报警器在粗糙的路上来回碾了几下。
不知道里面线路被破坏以后出了什么毛病,警报声停了几秒,随后反而声音变得更加尖锐,断断续续忽高忽低。
听得两人都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施泠制止他,“别踩了,太难听了。”
池骋看了她一眼,他语气里耐心全无,“你说怎么办?”
施泠同样被吵得头疼,哪里知道答案,“要不你把它丢远点?”
池骋听了更无奈,丢到哪里都不合适,问她,“这个会叫多久?”
施泠也不知道报警器被他碾压过以后能叫多久,“正常20分钟。”
池骋把报警器从地上捡起来,试图用手拆卸一下。
不知道这报警器质量怎么这么好,他一碰,又发出更鬼哭狼嚎的叫声。
池骋认命地蹲下来继续找,看见路边其实有一排排水渠,是一格一格的有缝隙的井盖盖着。
最近雨水不断,经常雨夹雪一起来,看着里面隐有点反光,大约是有积水。
他把报警器试着从井盖的缝隙里塞进去,正好差一点下不去,卡在半道。
池骋这回脾气上来,单膝直接跪地上,用了点力直接用手指抠着井盖,井盖整个掀飞起来。
下一秒他就把报警器丢进水里。
很快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果然水无所不能,三两下以后就彻底没了声响。
两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池骋耳边仍伴有点儿余音回响,耳鸣不止。
池骋把井盖放回去,站起来踢了一脚归正位置。
站起来以后想拨开因为埋头蹲下落在额前的刘海,手抬了一半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刚才搬井盖起来弄的污渍。
池骋一向注重形象,何时这么狼狈过。
这一番动作急得额前冒汗,还隐隐粘住了刘海,早没有蓬松感了。
施泠给他递了包湿巾。
他接过来仔细把手擦干净了。
两人都没说话,确切地来说,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仅是在平复刚才警报带来的心悸,还要缓解发生这样窘迫的事情造成的尴尬。
池骋擦完手,走了两步到前面垃圾桶扔了纸团。
他走回来时候,看施泠仍在原地。
池骋面色紧绷,语气斥责,“还不回去?”
施泠有些心虚,没跟他呛声。
她拎着包转身就走,想了想回头看他,池骋单手揣着兜,大概是在掏烟盒。
施泠退回去,“你不走?”
池骋看她退回来,斜眼乜她,他跟她被撞破的事情,看不出施泠一丝一毫嘲讽之意,但他仍不自在。
总归是语气不耐烦,“我他妈抽根烟冷静一下。”
施泠的背影在小路上越来越远,渐渐一个转弯消失不见。
池骋走了两步,到前面一个不亮的路灯下,背倚着抽烟。
尼古丁也不怎么管事,并没有带走他多少烦躁之情。
他一根烟还没抽完,施泠就再次退回来。
池骋已经顺着路灯慢慢滑下来,长腿屈着半蹲在路灯杆子前。
他听声音就知道是她脚步声,头都没抬起来。
果然看见施泠的鞋,和她穿着秋冬的厚裤袜仍看得见优美形状的腿,脚踝纤细。
施泠半弯了腰,低头冲他伸手,“给我一支。”
池骋没问她回来做什么。
他这样姿势根本掏不出来烟,不耐烦地站起来,把烟盒打火机一起给她。
又懒洋洋地窝在腰靠在路灯上。
施泠许久不抽烟,刚吸了一口烟雾,就低咳一声。
池骋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施泠适应以后,开了口,她嗓音经烟渲染过,带了一丝涩意。
“你这样偷偷跟我几天了?”
池骋死不承认,语气满不在乎,“碰巧而已。”
施泠回想起来前几天她钥匙断那回,她刚回来不久,池骋就从外面回来,装作压根儿不关心她门锁坏了的模样。
那天他穿得不是出去玩得打扮,也没带打球的包。
英国这样鬼地方没什么网吧可去,她那时候光头疼钥匙的事儿,根本没细想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而且是根本想不到,他明明表现上对她爱答不理,还做得出这般偷偷护送的事情。
施泠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她勾了勾唇,“你不承认我就走了。”
池骋一脸无所谓,“随你。”
施泠欺了身,他站得不直,她正好差不多同他平视。
她凑近他耳边,语气暧昧,“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