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先生[燃爆]——摸一凹喵
时间:2018-12-31 09:04:30

  拉着陆沅君的黄包车停在了距离冀北大学两条街的位置,士兵把陆沅君从车上搬回了自己的背上。
  剩下的路就可就得靠双腿来走了。
  绕过事先做好的记号,避开了吴校长和化学系学生们埋下的土炸弹,背着陆沅君的士兵进入了冀北大学的地界。
  早在苟团长的飞机轰炸的时候,有一枚炮弹落在了校园里,学校已然是断壁残垣的模样。
  如今再来更为萧肃,树上的枝叶拖在了地上,草皮也不见绿色,光秃秃的露出了泥土的灰黄。
  “那边吴校长在带着化学系的学生们配□□,我们手里的弹药消耗的太快,土炸弹派了不少的用场。”
  士兵腿脚上的力气没有用光,长久的奔跑后呼吸急促了些许,不过背着陆沅君的时候仍旧和刚开始一样稳当。
  进了冀北大学之后,士兵不再如同在主城的街道里一样焦躁。街道里不一定什么时候冒出一队持枪的瀛洲人,而冀北大学瀛洲人一时还进不来。
  放缓了脚下的速度,士兵每路过一栋小楼,就给陆沅君介绍起了当下里头在干什么。
  在冀北大学里做了近三年的教员,每间教室她都晓得是哪位先生的,礼拜几上什么课。
  今时不同往日,冀北大学的花草没有以前明媚,各个教室也都不再和她的记忆里一样。
  “那边是机械系的学生们在修东西,再往西是外语系会瀛洲话的学生,试着破解从东洋人那里窃听来的情报。”
  背着陆沅君走到了一处安置伤员的楼,圣彼得医院的洋大夫死了,冀大医学系的学生们仍旧忙碌着。
  踏上台阶迈过门槛,士兵背着陆沅君往走廊深处的教室走去。
  陆沅君偏过头往两边看,教室敞着门,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就是一张病床,上头躺着的伤患或呜呜咽咽,或扯着嗓子喊叫……
  以往这里只能听到笑声,最多有大力教授斥骂不及格的学生。
  腿上的疼痛没有退散丝毫,但陆沅君已然麻木,注意力并不放在自己的腿上。
  走廊里几乎每间屋子都敞着门,唯有一间前后门紧闭,连窗户都没有开。
  轻轻拍了拍士兵的肩头,陆沅君之者那扇紧闭的门问道。
  “那儿在做什么?”
  士兵甚至不用抬头去看,就晓得陆沅君问的是什么。他摇摇头,走到了那扇紧闭的门前,轻轻的推开了一条小缝。
  陆沅君顺着小缝望了进去,黄色的符咒贴满了四面墙,黑板上用粉笔画着黑白太极,还有五行八卦。
  王教授拖着一根辫子坐在中间,周围的学生们双手合十,绕着他虔诚的双目紧闭。
  “王教授带着中文系的学生们作法呢,说要咒死东洋的天皇。”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一更】
  “在那儿看什么呢!快把伤员带过来!”
  正在陆沅君从小缝中往教室里头观察的时候, 从走廊最里头那间教室里走出一个小姑娘,冲着他们招手。
  士兵拽着门把手将门带上, 背着陆沅君往里头继续走。
  “太太治伤要紧。”
  吴校长的办学宗旨一向是学以致用,医学系的学生们算得上是把校训躬身力行了。
  打绷带的,吊水扎针的, 在各个由课桌拼成的病床之间游走着测量体温的……
  医学系的学生们忙起来脚不沾地, 没有停歇的时候。
  陆沅君被送进教室里来的时候, 过来检查的学生认出了她。陆沅君的相片没有在报纸上出现过正脸,但运城百姓,冀北大学的学生们, 自然是认得她的。
  “先生你忍忍。”
  止痛的药早就用完了,除了让陆沅君忍着以外没有别的法子。
  学生用剪刀剪开了裹在陆沅君小腿上的衣物, 陆先生的脸色虽然苍白,可也没有像别的重伤患一样哭喊着被送进来。
  这让学生误以为陆沅君只是扭了脚, 或是扯着筋了, 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当她用剪刀剪开衣物之后, 伤势要远比她想象的重。
  “怕是骨头断了。”
  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一边,蹲在地上的学生站了起来。
  “我去叫老师过来。”
  学生才是一年级而已, 课都没上过几节运城就乱了。就算是毕业后的医学生,也不能说就是华佗再世了。
  二总统的大舅哥,特意到了英国去找一流的西医做手术,不也还是死在手术台上了么。
  学生小跑着去了另一间教室, 叫能给陆沅君治伤的老师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 身后跟着的所谓老师陆沅君也认识。
  并非是学校的教员, 而是李勋来的老师,田中医生。
  田中医生手里拎着药箱进来,在看见陆沅君的瞬间缩了缩脖子,让学生先去忙别的,自己抬脚走到了陆沅君这边蹲下身来。
  “伤的不轻,骨头断了。”
  看病是他的老本行,不管是在运城还是回了瀛洲之后,他都是个医术不错的医生。
  事实上,冀北大学的西医教员,都没有他的医术高超。
  陆沅君忍着小腿处传来的痛,自己受了伤不假,但田中医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城破之后,没有皇帝大赦天下,但牢房里除了死刑犯之外的人,也都被放了出来。田中医生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被安顿在了冀北大学里做帮手。
  吴校长和他有些旧相识,亲自做了担保。有了校长的担保,又亲眼见到了田中医生救人,学生们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为难他。
  田中医生给在陆沅君的腿上绑了固定用的木条,用绷带紧紧的缠绕着。
  光做事不说话显得气氛有些尴尬,几乎不用问,也晓得陆沅君身上的伤是瀛洲人,自己的同胞造成的。
  田中医生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低着头随口说起了话。
  “比起当特务,还是医生更适合我。”
  当特务成天提心吊胆的,哪有当医生来的舒心呢?一个是害人,一个是救人,但凡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也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田中医生把运城看做了第二故乡,而今他运城已经战火纷飞,到处是让人不忍入目的断壁残垣……
  闷头说了半天,田中医生也没有等到陆沅君的回应。
  处理好伤处之后,田中医生识趣的把自己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回了药箱里头。
  陆沅君不跟自己说话田中医生也能够理解,毕竟运城成为如今这幅模样,里头也有他的‘功劳’。
  并不奢求原谅,提起药箱起身,田中医生以为自己能做多少算多少,能救几个算几个吧。
  “用你们的话来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怕是要拄拐一阵子了。”
  用钢笔写下了一些注事项,自己就算是说了,陆沅君也不一定都能记住。
  当他把纸条递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陆沅君面如金纸,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下唇也因为忍着痛的原因,被门齿咬破渗出了小小的血珠。
  陆沅君接过纸条,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对着田中医生点点头。
  看见陆沅君对自己没有敌意,田中医生心里不由得稍稍轻松了些。当初承了陆司令的帮助,而今对故人的女儿,自然应该尽心尽力。
  “建筑系有个学生她爹是木匠,待会儿我就去找她,给你做一副拐来。”
  田中医生拍拍陆沅君的肩头,还想再叮嘱她这些日子少走动,可话未出口就又有别的伤患需要他这位老师了。
  “你先休息。”
  撂下了这句话后,田中医生拎着自己的医药箱出了门,往另一间教室走去。
  在硬邦邦的桌上躺了一夜,陆沅君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没有一处好受的地方。
  手上用尽了力气,才勉强撑着身子从桌子拼成的病床起来坐好。
  桌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单子,跟没铺也差不了多少。
  腿上没有昨天被送来的时候痛了,陆沅君开始在教室里左右张望起来。
  就在她四处打量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小小的,肩膀窄窄的,个子也小小的,唯独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衬的人十分精神。
  她手里头拎着一副拐杖,进来以后朝着陆沅君的方向抬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昨儿个田中医生口中那位建筑系的学生了。
  “陆先生!这是我连夜给您做的拐!”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很难想象她一夜之间是怎么把这幅拐赶出来。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陆沅君接过了拐杖,在小姑娘的搀扶下从桌子拼成的病床上下来。
  将拐杖拄到了腋下,有了支撑后找到平衡点,她稳稳的站了起来。
  陆沅君站起来以后,小姑娘没有要走的意思,停身在她的旁边站定,左手扶在了陆沅君的后背上。
  “手边没有漆,也没时间雕点儿什么,先生凑合用着。”
  反正田中医生说了,陆先生少说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好,自己肯定还有功夫再做一个好的出来。
  “木头是哪儿来的?”
  陆沅君将医嘱忘了个干干净净,胳膊上用力,一点点的往门口的方向挪移。
  建筑系的女学生跟在陆沅君的后头,担心陆先生头一回使拐杖,摔一下就不好了。
  “学校里的树多了,我拎着斧头砍了一棵。”
  女学生开口十分随意,绕到了陆沅君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站定。
  她握着拳头抬起胳膊,拳头向着自己肩膀的位置落下,歪了歪脑袋示意陆沅君。
  “先生你摸摸我的胳膊。”
  陆沅君按她的意思,伸出一只手朝着女学生的胳膊摸了过去。
  掌心处传来了硬邦邦的触感,和自己的清瘦与陆夫人的柔软不同,眼前这个声音软软的,个子小小的女学生,竟然有肌肉。
  “先生,我可有力气了。”
  女学生笑起来双眼弯弯如同新月一般,脸颊两边还有两个深深的瞧起来人畜无害的酒窝。
  老祖宗说人不可貌相,陆沅君收回手后把这话重新在心里头默念了一遍。小丫头看着弱不经风的,没想到还是个厉害角色。·
  “我们建筑系跟着教授出去野外找古长城的时候,男同学都不如我。”
  说这话的时候,女学生眼中的得意越发的浓。
  陆沅君点点头,她还在冀北大学教书的时候,教室里的男同学大多清瘦,胳膊细溜溜的一条,恐怕都不一定有眼前的小姑娘力气大。
  “你来的时候见到王教授了么?教庄子老子的那位王教授。”
  王这个姓氏太过常见,教庄子的就有两位姓王,怕学生不晓得自己说的是哪一个,陆沅君指了指身后。
  “留了根长辫子,上头还绑了红绳绳。”
  学校里姓王的教员很多,不过留辫子的可就只有那一位。
  王教授在冀北大学的名声不输吴校长,谁都认识他,谁都还服气他。
  按道理,冀北大学里都是学习德赛两位先生民主与科学的新式青年。王教授一个天天罗盘不离手,神神叨叨,还蓄着辫子的教员,早就该被赶出去了。
  如果想听算命的,那天桥底下摆摊儿算卦的白头发老汉,村里头跳大神的大娘多了去,都是些哄骗人钱财的家伙。
  王教授就不一样了,靠算卦中了三回救国彩票,别的教员都是租房住,王教授又是大宅子又是花园别墅的,家底儿比个商号的东家爷差不多了。
  救国彩票中一回也就算了,运气好而已。
  但是中三回救国彩票,你要说他手里头的罗盘上没有点真功夫怕是不可能的,全靠运气财神爷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吧?
  “陆先生想找王教授算算吉凶么?”
  女学生绕回了陆沅君的身侧,扶着她出了教室的门。
  “这个时间王教授在带着学生们做法呢,您要找他的话,恐怕得等好一会儿了。”
  封神榜里陆压拜死了财神爷赵公明,如果王教授真能像话本里头似的,做法把东洋的天皇给拜的七窍流血死了,那以后就该在运城给王教授盖座庙了。
  “我先过去瞧瞧。”
  陆沅君撑着拐杖,挪移的速度极慢。
  昨天王教授做法的那间教室就在前头了,她还是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在门边。
  女学生替陆沅君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到教室后头找了把凳子扶着陆现身坐下。
  “先生你在这里等着,我还有好几副拐杖要做呢。”
  说完女学生向后门走去,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教室,不想打扰到教室前头正在做法的王教授和学生。
  跟昨日瞥见的一样,众人都盘腿坐在地上。学生们绕着王教授坐了一圈,王教授坐在正中间。
  地上,墙上,黑板上,到处贴着黄纸符咒,没贴符纸的地方用暗红色的东西写着陆沅君看不懂的符号。
  自己进来以后,不管是王教授还是王教授的学生们,没有一个睁开眼的。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双唇轻轻的开启又闭合,声音从喉咙里出来,被舌尖顶出了门齿之外。
  在陆沅君听来,跟山上诵经的和尚没有什么区别。若非要找一个出来,和尚们拜的是佛,学生们拜的是王教授罢了。
  送她进来的建筑系女学生说恐怕要等好一会儿的时候,陆沅君以为这个好一会儿顶多就是十几分钟。
  没成想这个好一会儿,竟然是个把钟头。
  她猜想的做法,应该会是像话本里头一样,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地为之而变色。
  但这间教室里平静的很,两边挂着的窗帘都没有被风拂动。
  真的有用么?
  个把钟头之后,陆沅君除了困意之外,并没有体会到玄学的任何奇妙之处。
  好不容易王教授做法结束,安顿学生们吃完饭下午两点再来,陆沅君急不可耐的撑着拐站起来,朝他招招手。
  王教授送走了学生们,走到教室后头坐下,还没来得及询问陆沅君的腿怎么了,便被她抢先开口了。
  “你这个灵不灵啊?”
  王教授耸耸肩,将身后的辫子甩到前头来,眉头一挑。这问题他不是第一回 听到了,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他被人询问最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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