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坦白从宽？
周日是刘筱怡的17岁生日, 像往常一样, 父母周末回工厂加班。因为刘筱怡生日, 怡妈一大早给她一个红包，祝她又大一岁。
按照往来过生日的方式，如果父母在家的话, 回叫上对面的恒家过来一起吃顿饭；如果没空的话, 她就跟几个女生朋友一起过生日, 刘泽恒是不会陪她过生日的，因为他要学习, 连礼物都不会给她挑, 有时候刘筱怡太缠着他要礼物, 他会拿50块钱打发她离开。
刘泽恒的确不知道少女心, 刘筱怡只是想要他亲手为她准备的礼物，哪怕是一颗糖，她都很开心。而他却以为她只是在意礼物, 直接给钱她去买喜欢的东西。
不知道今年的刘泽恒中了什么邪, 提前给她买了生日礼物, 还是她看中音乐盒。
刘筱怡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做着习题有些累了，无聊地拿起音乐盒，拧着链条。音乐盒开始响起，清脆的音乐声，盒子里的小人儿转啊转……
“叩叩……”
“嘀嘀……”
刘筱怡看着电脑挂着扣扣，有人发信息给她。
【安：我现在上车去青阳市了。】
【被追杀の猪女：一路顺风。】
【安：还有, 换一下扣名吧，好中二的名字。】
【被追杀の猪女：哼，我喜欢！】
“嘀嘀……”
又一个人发信息，是李梨。
【Lily：今天你生日，有节目吗？】
【被追杀の猪女：没有耶！】
【Lily：去唱K咯，我请。】
【被追杀の猪女：好啊！】
“嘀嘀……”
又有人发信息了，是刘泽恒。
【恒：下午有空吗？】
【被追杀の猪女；没空。】
【恒：要干什么？】
正在输入：
关你P事啊！
刘筱怡觉得有点过分了，又删掉，重打。
【被追杀の猪女：跟李梨去唱K。】
【恒：哦，早点回来。】
其实，刘筱怡好奇着刘泽恒找她有什么事情，可是忍着不问，心痒痒的。
*
刘筱怡和李梨两个人去K房，要了一个情侣包间，两个人在房间里面脱下鞋子，踩上沙发蹦蹦跳跳地拿着麦克风唱歌。一有服务生过来巡场，两个人又安分点坐在沙发上，等服务生离开后，又再站在沙发上。
刘筱怡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想起以后她的朋友很少，少到只剩李梨。可是李梨结婚了，又是上班族，很少能出来聚一聚。
好好珍惜现状吧，毕竟长大以后，烦恼真的特别多。
傍晚的时候，李梨家里要出去聚餐，打电话过来催她快点过去餐厅。两人走出K房后，就道别。
李梨：“明天见。”
刘筱怡挥挥手：“明天见。”目送李梨上了一部摩的后，她开始走路回家。没走几步，她碰见了刘泽恒。
K房出来是靠城河的步行街，刘泽恒站在河堤围栏处看着她。
刘筱怡走过去，问：“泽恒，你又跟踪我？”
刘泽恒解释：“没有，我刚才问李梨的。”
刘筱怡想起李梨在K房接了两通电话，一个是家里人打的，一个就不知道是谁，没有听清楚内容，还以为是她家里人又催她赴宴。
刘筱怡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泽恒回答：“接你回家。”
刘筱怡郁闷无语，得了吧，她又不是7岁，难道还不能认路回家吗？也就家里附近的K房而已。
“你好无聊耶！”刘筱怡说完，走在前面，刘泽恒跟在后面。
“筱怡！”刘泽恒喊了一声。
“干嘛？”刘筱怡回头看他一眼。
刘泽恒动动嘴巴，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几秒过去，还是沉默。
刘筱怡整个人转过身，正对他，看着他。
一个星期了……
这个男生跟她告白，她没有答应，甚至还为难他，要他告白432次。
那天，她赌气不吃早餐，他说他会还她告白的。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毫无表示。
她承认，她给他加大难度了，见到他的时候，她冷脸；他走过来，她逃……
她不知道刘泽恒什么想法，也不敢去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若果，他觉得她的要求很幼稚，很可笑，不履行了……
其实刘筱怡真的很期待，他能为她改变一点点，又怕在他心里，觉得不值得。
所以一直逃避。
逃避的话，可以一直欺骗自己：其实，刘泽恒想跟她告白的，只是她没有给机会而已。
自我欺骗……
她的思想又是个矛盾体，其实心里又有一把声音在吵闹着：我不给机会他，他自己不会主动找机会啊！我见到他就逃，他不会追上来，把我捉起来壁咚告白啊？我天天在他家门口经过，他就不会再门口埋伏一下，堵住我告白啊……
想想我以前，都是这样插缝告白的，什么丢脸的事情也做过。他要是喜欢我，为什么都不去争取？
大冰山就了不起吗？
TMD的刘筱怡，你好矫情啊！
刘筱怡心里有很多声音，头都要炸掉了。拼命地摇摇头冷静……
烦人的思绪挥走了之后，回复平静，问：“泽恒，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对……”对方惜字如金。
刘筱怡觉得很累，他完全很被动，几分疲倦，问：“泽恒，你累不累？说个话都吞吞吐吐的……”
“可是，我累了，特别累，我不知道为什么……”
“有时候，我回想过去，其实你对我真的很好，你对我比家人还要好，可是下一秒，你又离我好远……”
“你知道吗？我最近都在做梦，我梦到我跟你结婚了，我明明是笑着嫁给你的，后来……我是哭着求离婚的……”
刘泽恒知道，她在说着他们未来的事情。
莫名被刺痛心头，笑着嫁给他，哭着离婚。
他们的婚姻里，有很多时候，是他的问题。
刘筱怡一直都很努力去维持，可是他没有。
刘筱怡说了一大段，眼前的人依然无动于衷。大冰山就是大冰山，别企图要融化他。
“筱怡，对不起。”刘泽恒说。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刘筱怡不解。
“是我错了，我一直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变相打击你信心……”
“我喜欢你，一直都觉得将这种感觉说出来很幼稚……”
“我一直以为，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赚钱给你花，你就会很开心……”
“其实，到头来，最幼稚的那个人是我……”
……
“筱怡，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学着怎么去做一个好的男朋友，好的丈夫。”
刘筱怡听着他的话，惊讶着：“你说什么？”
“我叫刘泽恒，出身于1990年6月23日，今年17岁，是江中一名普通的中学生。可是，我的心智，来自2017年，我是青阳大学一名大学物理学讲师，也就是说，我来自十年后。”
“从小到大，我喜欢着一个女孩，她是我的青梅，住在我家门口。她很调皮，经常被她妈妈拿鸡毛掸子打她，常常跑到我家来，躲在我背后，求我救救她。”
“后来，我跟她妈说：阿姨，你把筱怡交给我，我会好好带她的。于是，阿姨就把她交给我了。”
“筱怡她比我小三个月，因为是9月出世，要比我低一个年级。她以为家里人想她跟我同班，其实是我求大人让她跟我同班，所以她就提前一年读小学。因为，我想她一直在我身边，我陪她一起长大。”
“小时候，我会牵着她的手，一起上放学。同学们都笑着我们是两夫妻，她脸皮薄，特别害羞，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想跟我牵手去上学。后来，我就放手了……”
“初一的暑假，她在我房间一直吵着我带她去玩，我不答应，她一直缠着我。我走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缠着，她不小心绊倒，幸好我抓紧她，她把抱在怀里。她年纪小，不懂事，那天，我对她的身体起了身体反应。我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我不准她进来我房间……”
“初二的暑假，我教她游泳，我放手，她呛水了，害怕地抱着我。她突然跟我告白，我们还接吻了，那是我们的初吻……可是，我觉得我们年纪太小了，不能太早确认关系，我没有给她回应。”
“初三的时候，李梨家养了一只二哈，筱怡回家磨着父母买狗，因为她父母经常工作不在家，筱怡又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所以拒绝她的要求。而我呢，因为是家里的独子，爸妈都疼我，特别听我的话，于是我领了一只二哈，改名叫BOBO，是因为那时候筱怡留着一个BoBo发型，特别好看。”
……
“20岁的时候，筱怡生日，她把我灌醉了，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发生关系。我看过她的日记本，她说我醒来的时候是黑着脸的，觉得被她强睡了而不开心。其实，我是在懊悔着，我觉得第一次不应该是她主动做这种事情的，如果是我主动多好……因为我从来没有解释第一次后为什么黑脸的原因，那件事一直成为她的心结。”
“后来，我们就只这样交往的，不久之后，筱怡怀孕了，我又喜又愁，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们还是学生，生活费还是父母给的。筱怡不知道，我回家跟大人们交代这件事后，被打了一顿，他们还想带筱怡去流产……可是，我想留着……”
刘泽恒说着说着哽咽，泣不成声：“因为我想留着我们的孩子，我差点害到她失去生命……”
“那天放学回去出租屋，我看到她倒地在地上昏迷，下体流了很多血，呼吸很微弱……”
“筱怡被送去医院，医生叫我不要抱太大希望，程雪璐的父亲是那所医院的专家，但是，我请不动他。我打电话欺骗程雪璐，如果她能让她父亲参与抢救手术，我就跟程雪璐交往……”
“最后，筱怡被救回来了……”
“我们还年轻，不怕以后没有宝宝……”
“我承认，我真的很渣，欺骗另外一个女人的感情，去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我没有跟程雪璐交往，欠了她一个人情。”
“22岁那年，我们结婚了，没有婚戒，没有婚纱照，没有婚礼……可是刘筱怡很开心，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嫁给了喜欢的人。”
“然后，我一边读研究生，一边和同学搞研究开发，发明新技术……我知道筱怡想要个小宝宝，因为我对她的流产有阴影，我不敢让她在我最忙碌的时候怀孕……她说一年复一年的明年让她心灰意冷……”
“她患了抑郁症，我不知道……她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有一天变成沉默寡言，我却认为她长大了，性格成熟了……”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婚姻不存在问题，直到筱怡说离婚了，我只是觉得她只是矫情一下，没有认真的挽留她……”
“那晚，她彻夜不归，手机也关了，我慌了。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直到李梨打电话给我，我才找到她。她喝醉了，一直在控诉我不爱她，因为我结婚以后，几乎没有时间陪她……那时候，我想，算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名气够了，钱也赚够了，不要再追求什么了，安安分分在家陪筱怡吧……可是她不相信了……然后……”
“然后……”
“然后……”
刘泽恒感觉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悲痛地跪在地上，他不想回忆后面的事情，真的很难受……
刘筱怡听着泣不成声，蹲下来，抱着他：“泽恒，别说了……”
夜里，来往的人很多，看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河堤旁哭哭啼啼的，多看几眼……
“后面的事情，筱怡不知道，她醉酒失足掉江，我跳江下去，她已经没有了踪影……我醒来的时候，他们说没有找到筱怡……我自欺欺人，觉得没有结果是最好的结果……几天后，海警告诉我已经找到尸体了，我不敢相信，躺在停尸房桌子上的人是我的妻子筱怡……
后来，葬礼举办了……我看了筱怡的日记，我很后悔，如果我多花时间去陪他的话，她就不会那么痛苦……被抑郁症缠绕了几年……”
“后来……后来我……烧炭自杀，然后回来了十年前……我想着，这辈子，我要好好对她，好好经营我们的未来……我发现她，她也回来了。我不敢轻易改变，我怕她知道我来自未来，我怕她抗拒27岁的我……
因为，17岁的刘泽恒没有伤害过她，她对他没有这么多抵触感……”
“我今天说出来这些，不是为了洗白，一直以来是我的错，是我什么都不会跟她沟通，害到她以为我不爱她……”
“我爱她，我很爱她……她去世之后，我觉得我自己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我选择了最软弱的逃避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想我这样的，连生命都不珍惜的人，怎么可以拥有爱人的资格……”
“泽恒，你先站起来，你别说了……”刘筱怡第一次看到刘泽恒哭到溃不成声，她扶着他站起来，说：“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