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大师有妖气[古穿今]——西方不败
时间:2018-01-01 19:55:47

  她不谈论这个了,换了个话题:“我上辈子,那个叫陈归宁的是怎么死的?”
  “冤死。所以你才选择复活,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恩的报恩。”
  “我报的什么仇?又有什么恩?”
  “……陈师傅,你可以问问自己的心。你好好问问自然就有答案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可以说的清楚一点吗? ”
  “不可以,你和我之间沟通阴阳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再见了,陈师傅。”说完,这声音化为一声叹息,消失不见了。
  她握着阴阳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再呼唤瓷器,它就毫无声息了。
  这时候经理过来了:“孟小姐,沈师傅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趁着这经理背过身的时候,赶紧把阴阳尺搪塞进了衣服里——这尺子里面有鬼,不能交给人家沈老师父!
  不一会儿沈遇安来了,他的头发半黑半百,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
  面对面坐了下来,小五首先看到他手上沾满了漆——一般在文物修复室里头,不同的组里的人,手上沾的东西都不同——青铜器组手上是锈,木器是鳔,漆器组是漆。所以,一看就知道这沈老师傅刚才从事的是漆器修复。
  她简单说明了下来意,就把陈归宁的骨灰盒捧了出来:“沈老师傅,这是我爷爷要我交给你的……”抬起头,只见沈遇安已经老泪纵横。他的泪水在一条条皱纹里隐约可见,仿佛一条即将干涸的小溪在静静地流淌。
  一声压抑的低吼,仿佛从胸臆间发出来似的:“师父啊!——”
 
 
第14章 归宁
  颤抖的双手伸了过来。
  触碰到骨灰盒的那一霎那,她听到沈遇安呐喊了一句:“师父!徒弟不孝啊!”
  小五连忙扶住了他:“沈老师傅您节哀,陈师傅都故去这么多年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沈遇安枉活五十多载,连至亲至爱之人的大仇都没法报!”顿了顿,沈遇安又看向了她,一脸的愁云惨淡代替了刚才的慈祥:“小丫头……你把你爷爷去世那天,那个秦禾的事情再仔细说一遍!”
  她仔细说了一遍,沈遇安抱着骨灰盒站了起来:“是他,一定就是他。难怪师父跟他……”
  “沈老师傅?”
  沈遇安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孟家的小丫头,你把这骨灰盒交给了爷爷,就是爷爷的恩人……爷爷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沈爷爷,您说这话太见外了。我只是完成爷爷的嘱托而已。”
  “是啊……唉,那你要不要来济源斋工作?爷爷亲自教你学手艺。”
  她摇了摇头:“我在福佑楼那边工作的挺好的,沈爷爷,您不必这么客气。”
  “那爷爷给你一样小礼物,你收下吧,爷爷也可以心安。”
  说完,沈遇安拉开了博古架的一个角落,端出来一把清珐琅花卉坠流苏银梳。她一看这把梳子就知道不是凡品:造型为半月形梳,镶嵌着天蓝色珐琅彩,上有吉祥花卉纹样,梳齿根根完整,流苏下坠一枚玉珠。
  这,这肯定是清代王侯一级的女眷才能使用的贵重物品!
  她觉得这礼物分量太重了:“沈爷爷,我不是要你送我什么东西。”
  “孩子,爷爷在世上没亲人。你是师哥的孙女,那就把爷爷我也当做你的亲爷爷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自己在这世上没任何长辈了,一点点关怀都格外的珍贵:“好的,爷爷。”
  不过话说回来,陈归宁剩下来的那两个徒弟“陆修远和程禹”又在哪里呢?还有,这一把阴阳尺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呢?
  刚才,那一件粉彩五蝠纹大盘说的什么“连接阴阳”“打开阴界大门”又有什么含义呢?
  “喂,你真的是可以连接阴阳的神物吗?我能听到古董说话,是你干的好事吗?”
  “是不是你把我的灵魂从阴间引导了阳间。那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自言自语了一大堆,但是面前的阴阳尺毫无动静。
  今天从济源斋回来,她就开始发呆,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早上粉彩五蝠纹大盘的话不断萦绕在脑海中,尤其是那一句:“你可以操纵生死。”更是忘怀不了。她一个小姑娘能操纵什么生死?不过,粉彩五蝠纹大盘又让她:“可以试试看。”怎么试试看?家里水池里倒是养了不少鱼。
  于是,她拿着这尺子去试试看杀小黄鱼。
  结果呢——把尺子泡在水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分明她就没什么操纵生死的能力嘛!
  想了想,这东西反正不怎么吉祥,就把阴阳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塞进了柜子底下。
  不过,阴阳尺可以无视掉。但她还是无视不了陈归宁,这个女人实在太美太迷了,让人不由自主升起一种去追随去了解的欲望。
  过了几日,小五就再次去找了沈遇安问一问陈归宁的事情。
  坐下来以后,沈遇安就打开了话匣子。他还告诉她:“小五,你要好好记住师祖的生平。”
  事情还要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说起。
  七十年代,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知青上山下乡浪潮高涨。
  陈归宁的父亲是北京师范大学的历史教授,母亲是沈阳故宫的研究员。家族的熏陶,让这个女子对中国古代文明充满了热爱。后来革命的浪潮开始了,她的家族开始没落。父母,哥哥,以及未婚夫都去了农村插队,从此亲人杳无音讯。
  她算是幸运的,组织上安排她去了江西瓷厂工作,从技术员一路升职升到了副厂长。
  然而红颜薄命的命运也就是在江西瓷厂开始的。
  在江西瓷厂期间,组织上分配了五个年轻人在她手底下干活。这就是她的五个徒弟——
  大徒弟陆修远,二徒弟吴青梁,三徒弟张云坤,四徒弟沈遇安,五徒弟程禹。
  这些人其实都是一批劳改犯发配过来的。当然,在那个年代,小偷小摸的犯罪都可以上升到无期的程度。陆,吴,张都是挖坟头的时候被抓的,他们就是一批盗墓贼。而沈和程,则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所以才被送来劳改的。
  陈归宁不问出身平等地接纳了他们。
  在那个年代里头日子是用来熬的,对于陈归宁来说更是如此。
  老百姓兴起打砸四旧,连各地的博物馆都是如此。这些“淳朴”的老百姓,崇尚勤俭节约,以为打砸了的瓷器送到瓷厂去还可以熔了再铸成“新社会”的东西。所以,就把打砸的“四旧”,包括瓷器,陶器,瓦当统统都送往江西瓷厂去。
  陈归宁是行家,她知道许多送来的碎瓷片其实都是无价之宝。
  于是,一个人的战争开始了。陈归宁开始从繁多的瓦砾中拣选古瓷,拼凑成它们原来的模样。作为一个文物学家,她用最朴质的一颗女人心去保护这些文物不至于淹没于尘埃当中。却也苦了自己。这个秘密的活儿一干就是十年。
  后来,那一场浩大的运动终于结束了。陈归宁以为终于可以跟家人见面了……然而北京传来了噩耗:原来好几年前,她的父母已经双双投水自杀,哥哥也得了疟疾而死。而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在乡下跟一个农村姑娘结婚了。
  三重打击袭来,让陈归宁一病不起,一睡就躺了大半年。熬过来的时候人瘦的只剩下骨头。
  病好后,她更是剪短了长发,发誓一生不嫁。要守着江西瓷厂继续当自己的文物修复师。
  有的人一生只为一事来。
  陈归宁便是如此。
  江西省是红色的摇篮,有不少开国将领的后代这里长大。其中有几个人都仰慕当时名扬江西的美人陈归宁,求婚都求到了省委去了。但是陈归宁还是那一句话:只愿意陪伴古董碎瓷,此生不做他想……后来,上门求婚的男子才渐渐绝了。
  到了八十年代。她如愿以偿成为了江西博物馆的副馆长,也是首席古董鉴定师和文物修复师。
  后来,国人的日子渐渐走上了正轨。彼时,陈归宁已经三十多岁了,她依旧美丽动人,代表国家去大英博物馆进行“莫高窟文化交流”的时候,连外国的记者都称赞她是:“令断臂维纳斯都黯然失色的东方美人。”“敦煌壁画上的飞天仙女。”
  直到1983年的晚春。江西瓷厂后院意外失火,陈归宁被烧死在大火当中。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江西瓷厂现在的老人都还记得,警察过来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具。但是具体是谁的尸体不见了,如今谁也不知道。
  说完了,沈遇安喝了一口茶。接下来,关于陈归宁的死亡肯定还有故事。只是,不在她可以过问的范畴之内了。沈遇安也不告诉她。
  “谢谢你,沈爷爷。”
  至少,她知道陈归宁是谁了。只是想一想吧:陈归宁这个女人过得好苦呀,听听她的一生都觉得心累。平心而论,她还是宁愿当简单的孟小五。
  至少小五活的开开心心,自由自在。
  告别了沈爷爷,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
  刚进了门,孟昕就过来问道:“小五,前天买的那几条黄鱼呢?怎么不在水池里?”
  “什么?”她吃了一惊,跑去水池一看果然没有小黄鱼。不仅如此,整个水池里清洼洼的,连一片鱼鳞都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孟昕没好气道:“不会是你一锅煮了,把鱼全吃了吧?!”
  “我一天也吃不了七条鱼呀!”
  但是,她承认自己对鱼还干了别的事——比如说,把阴阳尺放在水里跟它们接触。而现在,这些鱼全部都不见了。
  难道是阴阳尺吃了这些小鱼吗?!
 
 
第15章 对话
  这一晚上,小五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群小黄鱼在水池里游来游去,然后一把尺子沉入了水底。
  本来平静的水面出现一圈圈淡淡的光晕。然后,水的中心开始出现一个漩涡。
  紧接着玻璃白的水池底部,忽然变成了漆黑漆黑的颜色。然后,一尾接着一尾小鱼变成了一叠白骨,这些白骨又慢慢碾做了尘埃,最后被打着旋儿的池水卷了进去……消失不见。
  蓦然惊醒,她才发觉这只是一个梦。
  我在想什么呢?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又闭上了眼睛——子不语,怪力乱神。
  小黄鱼就当喂猫了吧……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小五发现活儿又多了不少。原来河南那边送来一张紫檀嵌粉彩瓷片椅,说是今年秋拍要上场的。但是这一张紫檀嵌粉彩瓷片椅损毁严重,要他们帮忙先清理下椅子边缘已经老化的鱼鳔胶,下午就要进行修复工作。
  她就拿着刷子跟孟昕一起清洗鱼鳔胶。
  孟昕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洗下来的鱼鳔胶都黏在了衣服上。
  小五提醒她:“孟姐姐,你衣服脏了。”
  “啊。”孟昕这才注意到左边的袖子上黏了几块白白的东西,下意识用右手去擦拭。结果右手胳膊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后面的支撑架子,只听“扑!”地一声,整张紫檀嵌粉彩瓷片椅就往后一倒,结结实实磕在了水泥地板上。
  椅子上的粉彩瓷片原本就不结实,这么一磕巴,粉瓷就漏出来摔了个彻底。
  小五傻眼了,对面的孟昕也傻眼了。何师傅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光景也是傻眼了。
  但何师傅很快就沉下了脸:“孟昕,你跟我到行政部去一趟。”
  小五眼巴巴目送着孟昕去了行政部,看看地上一塌糊涂的粉瓷片也是郁闷。
  就在何师傅把孟昕捉到办公室的当下,她已经开始亡羊补牢了。
  这个活儿,对于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上手一片粉瓷,她基本就知道该摆放在哪儿,也无需标号分类,十几分钟以后,地上的粉瓷片就被她重新安置好了。又看了看损毁程度,只能庆幸椅子不是太高,这些粉瓷片倒也结实。
  何师傅这时候回来了,她看起来气得不轻:“小五,你过来……嗯?这怎么弄好了?”
  何师傅也是资深的古董修复师了,这才离开一会儿,四散的粉彩瓷片居然全部都拼凑好了!而且拼接的手法十分专业,各个碎片之间都留有一定的补缀空隙……她傻眼了,工作了二十多年,就是十来个她,也无法立即把瓷片拼凑成如此地步!
  小五倒是很乖巧: “哦,师傅刚才我把这些碎瓷片重新排了一下……我看过了,没什么损失的。你就别跟孟姐姐生气了……”
  “这,这是你自己……拼凑的?”
  小五点了点头,何师傅更是大吃一惊:“你以前做过瓷器修复?!”
  她打哈哈:“我……在苏州那会儿跟着人家老师傅学习过一段时间。”
  “那你师傅还教了你什么?”
  她想到何师傅是做漆器修复的,于是就捡了漆器修复方面的来说:“我还学了一点……漆皮加固、灰胎补全、贴金箔、罩漆……”其实,古陶瓷修复才是她最擅长的那一项。但上辈子把一生的心血都用在了古董修复上,倒是什么都会。
  过了好半晌,何师傅才开了口:“哦……小五你……明天过来跟我做事。”
  “好的,师傅。”
  惦记着孟昕挨罚了没,收拾好了这边的事情她就悄悄去了行政处看看。
  临近中午时分,行政处没什么人,几个保安查过了她的工作牌,也就放行了。
  还未走到办公室,她就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一次下不为例……周主任,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小孟她不是故意的。你们就不要辞退她了。”顿了顿,这个声音又道:“但是惩罚还是有必要的,年底的奖金停发,你们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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