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气血冲击力的增加,隐约沈根深的腿部皮肤下隐约已经有尖锐的东西若隐若现,文娟看准之后,再一次动了动附近的针,那般隐约出现的尖锐顶起,却是越发的明显。文娟紧紧的盯着目标,在它明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一声令下:“卫国,动手!”
沈卫国在文娟集中精力的时候,同样在一边集中精力的整装待命,在听到文娟的招呼后,他手下毫不迟疑,对准文娟盯紧的目标,匕首锋利的刀尖,一个轻挑,精准的将那涌起尖锐幅度的残留弹片挑了出来,咚的一声沉闷的轻击声音,一片带着血丝,约莫指甲大的乌黑残片落在一边放置的木质托盘上,这正是折磨沈根深多年的罪魁祸首。
残片取出,那边紧紧盯着的文娟立刻一拂手取过一边提前配出来的止血金创药粉,一抖手,精准的洒在沈根深腿部的伤口上,最快的速度止住即将流出的血,沈卫国这边也配合默契的用提前准备好的棉纱条把沈根深的伤口缠绕包扎整齐。
战场上枪炮无眼,平日里训练要更艰苦,才能在战场上更好的活下来,那种境遇,哪能没个受伤的时候,特别是打仗的时候,那么多受伤的,甚至重伤生命垂危的战士,当然是紧着重伤的来,他们也就练就了一手整齐的包扎手艺,平日里只要能动弹,自己换药包扎都不是问题。
文娟提前准备充分,沈根深也是极度配合,沈卫国手头动作麻利精准快速,这个过程,沈根深并没有受太多的罪。还有些麻药残留成分,这会儿沈根深并没有感觉到止住血的伤口疼痛,反而把目光复杂的盯着那木盘中已经凝结血锈迹斑斑的残留弹片,就是这个小玩意,卡在腿骨极为险要的位置,难以取出来,让他单腿不能太着力,成了半个手脚健全的半残废,折磨了他整整近乎三十年的时间。
但是,亲眼目睹这折磨他几十年的罪魁祸首真的被取出来了,身心轻松痊愈的喜悦,又让沈根深几乎热泪盈眶,他以后终于不会成为孩子们的拖累了。老婆子,你等好,等我尽最大的努力更好的帮衬孩子发光发热,就回去陪你了。这腿疾,你担心操心到离世,终于被儿媳妇治疗痊愈了!……
“媳妇?”沈卫国也把目光投向木托盘里的残弹片看了一眼,带着有一点儿不敢置信,折腾他爹几十年的病灶就这样去除了,又欣喜若狂,他爹终于能够痊愈安享晚年不受折磨,那样劫后余生一样的欢喜看向文娟,等待她最后的确认。
“恭喜您,爹,病灶顺利取出,您啊,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您必将彻底痊愈,我不敢说让您恢复和三十年以前一样,但是和村里其他同龄人相比,您不会差什么的!”
“文娟啊,真是多亏了有你,我老头子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亲眼看见这块折腾了三十年的小东西!”沈根深的语气带着感慨和说不出的怅然,“我本以为,这个小东西会折磨我到死,随着我入土呢!”
“爹,这是您的福缘罢了。您说我早不得到晚不得到这医书,偏偏是和卫国认识后得到了,可不就是您的机缘,我也是恰逢其会,施展出来,还拖了您的福缘熟悉锻炼了技艺,您啊,可不兴说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还正值当年呢!”文娟笑着摇头,手下收拾着医药箱,却是半分不居功。就像他说的一样,这事,真得是会的不难,难得不会,恰逢其会,她得到了这份传承,就是沈根深的机缘。
“要按您说得,我这命都是卫国救的,以后可不得把卫国供到天上去才行?那以后卫国耍脾气了,我可制不住他,还要您给我撑腰呢!”文娟笑盈盈的打趣道,却是不希望,沈家父子因为这桩事挂在心里太多,“咱们都是一家人,您痊愈健康身体好了,卫国在外面也能安心打拼,这是双赢的事情,您说是不?”
“是,是,是,文娟你放心,卫国敢对你发脾气,我先饶不了他!”被儿媳一通打趣揭过那份沉闷,沈根深把那份感动和感激压在心里,不是忘却,而是以后用行动多帮衬这俩孩子就是,嘴上的感谢让孩子有心理负担,也太虚了。
沈根深是个实在人,喜欢做多过说,这一点儿,沈卫国多肖似他,沈保国也受到不小的影响。“以后我腿脚方便,咱家这些事都不是事,你得了空,也能多去看看卫国!”甚至是随军都行,只要文娟不嫌弃边境苦寒,
这一点儿沈根深没有直接说出来,却是有这样的打算,只看卫国那边的安排,毕竟,新婚小两口处不了几日就要分离,以后聚少离多实在是不便,他以后想要早点儿抱上长子家的孙子,他们这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就要多在一起才行。他痊愈了,不用麻烦人照顾他,儿媳妇也能更多自由安排。
第九十五章 收获
沈根深的腿疾罪魁祸首彻底根除,只待稍加修养便可痊愈康复仿若常人,这对于沈家来说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作为长子,沈卫国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而他更忘不了,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改变,媳妇,这个词,念着他都觉得像是喝了蜜一样甜美。
拜沈卫国的好手艺,沈根深腿上的伤口并不是太大,很是精准,再加上文娟配置的金疮药,也是那份医药手札药方中的精品,虽然简化了几味主药,但是有文娟用金莲湖水的特殊处理,却是药效极佳,分毫不输原版。这样双管齐下,也不过是多休息一天,沈根深的伤口就已经结痂,只要不大幅度的活动,完全可以活动自由。
沈根深有一副拐杖,正是他以前腿疼的很,难以下脚的时候给自己做的,如今倒是可以拿出来用用,儿媳妇已经帮他走了九十九步,可不能因为最后一步他的活动幅度过大,拉扯伤口出现瑕疵。但是,再一次用上拐杖,这期间的心里,却是完全不一样。若说从前那是绝望中的坚持,那么现在就是痊愈后的珍惜。
“爹,您歇着,一会儿我和卫国忙活就成!”文娟添上柴火烧水煮粥,出门就看见公公把拐杖放在一边,自己坐在晒天麻的草席边,一个个细致的给天麻翻个,耐心十足。
“不妨事,累不着的,刚好出来透透气!”沈根深摆摆手笑到,不过是费点儿时间的活计,哪能累到他。前面为了防止好不容易冲击移开位置的残留弹片不再深入,让孩子们徒劳费力,沈根深也就全力配合孩子们的安排,在房中修养。如今罪魁祸首远离,只差点儿伤口就痊愈康复,他自然是想着多帮孩子们做点儿力所能及的活计。
其实,当年上战场,他受过的伤比腿上那点儿伤口大多了,那点儿伤口在当时都不算个事,完全可以轻伤不下火线。也就是如今孩子们在意,他才倍加珍惜孝心。
“文娟,你放心,爹心里有数,不会着急这一两天的!”沈根深笑着保证到,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毕竟,这只是动动手就好的活计,又不是需要动腿费力大动干戈。
“好吧,您老有分寸,我十分相信的,我先整治早饭,一会儿把您的药也煎上,正好吃完饭喝,您这次到底动用了元气,还是要好好养两天,喝两天的苦药!”文娟看了眼,确实不会劳累到公公,又看了看,公公的气色在恢复之中,才放心地点点头。
“好,你就放心吧,这些天你们没少累,卫国过两天就要归队了,要不让卫国陪你回娘家看看,想住几天也行,我现在腿脚方便着呢,可不用你们看着!”想着儿媳妇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他费心费力,女儿也莫过于如此了,他也不由更把儿媳妇当做自己闺女疼,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到底猛然离开了住了十来年的家,离开处了二十年的父母,儿媳妇的年纪还小,怎么可能不想家。他不是那迂腐不让儿媳妇回娘家的恶人,儿媳妇想回娘家住着,或者是在家住着,都随儿媳妇的喜欢,这本身也是他曾经对杨家兄弟弟妹的承诺。
“呵呵……知道您心疼我,您放心,等您明天伤口彻底收口,我就让卫国陪我回趟娘家,卫国快要回部队了,在离开前,我也想让我爹娘在看看他,回去吃个饭!爹没事的话,明天让卫国带着您,也一块去吧,到时候叫上我姑,咱一家人再好好聚聚!”说起沈卫国回部队的事情,文娟唇角不由稍微收敛些笑意,心中淡淡的不舍弥漫。
虽然没有相处太长的时间,但是那男人却用他看似润物细无声实则霸道的体贴爱护,让她逐步习惯他的存在,想着若是要好长时间不见他,她的心里还真是挺舍不得的。文娟向来做事问心,这一点儿,是她所不能忽略的心里最深处感触。
不过,文娟到底不是那情绪化离不开男人的柔弱女子,稍加收拾心情,文娟也就收敛了那份不舍,毕竟,卫国的根基在部队,休假的时间到了,回部队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因着沈卫国一连十年左右未曾回家探亲,这一次一口气休了四十天的探亲假,本身就足够长的时间。若是按照一般的时间来算,可能刚过完年没几天的时间,沈卫国就要离开,更别提两人的婚礼还能有时间办成,还能在家里过个元宵,亲眼看见沈根深痊愈。
“你们去吧,去和杨家兄弟弟妹好好聚聚,我就不去了,等我腿上彻底利索,定要亲自上门像杨家兄弟好好致谢!”不是有杨家兄弟的看顾,这些年,他所受得折磨只会更重。不是杨家兄弟养了好闺女许给他们家,他的腿疾不会有这么快得见天日,痊愈康复这一天。
沈根深,向来感恩图报,一想着这其中的因缘际会,他不有就更加对杨家心生感激无限。
两家离得近,去杨家对于以后腿脚无恙的沈根深来说,也就是抬步脚走过去的事,家里又有车子,随时随地很是方便,文娟也就没有多加劝说,回厨房专心开始做早餐。沈卫国照例早早的起身去了山里,锻炼的同时,也带出来足够的天麻,顺便帮忙送到她娘家去。
她们院子里的天麻在第二大批全部晒制完成之后,新添置了两天的量,院子里的晾晒空间再次达到饱和,也就开始第三次把天麻送到她娘家帮着处理。这样的轮回已经三次轮转,她们家两天,她娘家两天的量,刚好她们这边晒个七八分干可以放在一起慢慢晾晒腾出来空间的时候,她娘家的量达到饱和。她们家达到饱和,就开始往杨家送,两边刚好默契顺利,趁着天气好,不见雨雪,赶紧好好晒制。
两家齐头并进,正好两不耽误,双份收获。
第九十六章 (上架万更求首订!)
两家如今正好积累了一批为数不少的天麻,文娟正打算趁着沈卫国回部队,她送一程,也跟着卫国去市里认认路,认认人,以后处理药材,也更多条路。卫国能够帮她一时,文娟却没打算一直依靠沈卫国的帮助,他有他的事业,总有回归正题的时候,她是独立的个体,自立自强,一直是她的座右铭。她不介意享受自家男人的帮助,却也要保证自己有足够应付世间一切的能力,自己也能撑起头顶的天空。
文娟喜欢舒婷的一首诗,致橡树,她不愿做攀缘的凌霄花,借着谁的高枝炫耀自己,她喜欢做木棉,朴实热烈充满激情,和橡树风雨并肩同行,这是她性格中的自立自强,也是她来至于后世记忆的一份骄傲。
沈根深的伤口收敛是正月二十四的事情了,在沈根深可以扔掉拐杖,自如行走,再也不担心多走几步,腿部就要红肿青涨疼痛难忍,不能着力,堪比重获新生之后,她安排了回娘家的行程。
算算从开始给公公治疗腿疾,一直盯着到所有的进程结束圆满成功,已经是十来天的时间,她也有十来天的时间没有见爹娘。除了当初在学校住校那几年的时间内,文娟还是第一次在家却是离开爹娘那么久的时间。说不想念是假话,这十来天,彻底让她知道,嫁了人的媳妇对于娘家生活的怀念。沈家的生活再如意再好,也不能让她放下对爹娘的想念。
只是,她向来理智,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定位和责任,而有所克制罢了。有时候,文娟也会觉得,自己就像阿娘说得,活得性格不温不火,没有那种精神头,性格中缺了几分肆意,但是或许是后世稳重记忆的影响,肆意总是需要付出代价,她不愿意,也不想爱重的人为她付出代价,这种性格哪怕不完美,文娟也坚持了下来。
“爹,娘,我回来了!”自行车刚在杨家门口停好,文娟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快步向院子里走去,若不是平日里性格稳重惯了,情感稍微内敛一些,文娟早就一路小跑进家门。是来日不见,她真得着实想念自家阿爹阿娘。
院子里还和她离开家是差不多的样子,只是多了和沈家一样的满院子晾晒一草席,一草席的天麻。农家别的东西可能没有,但是这种晒制粮食用得草席,不值什么,稍微手巧一些的妇人男人都会编制,一家怎么着也会有个两张,手巧的备个四五张都不多余。
草席是用附近芦苇荡的芦苇蔑编制的,原料天然,可以晒粮食防止难得的粮食生虫,也可以在夏日,日落之后,铺在家门口,树荫下,三五成群盘坐也好,躺在那里也好,说着话,是村里人难得的乘凉休闲。或许没有陶渊明诗中把酒话桑麻的诗情画意,却也是质朴有趣。
杨家杨母就是那个手巧的级别,但凡手工,就没有难得到她的,家里平时少不了晒粮食晒药,这样的草席,杨家备的足足有五张,这个时候正好派得上用场。
“娟儿回来了?卫国,快进来,快进来!”文娟人未至声先到,杨母杨厚朴从厨房出来,看见人不有笑着热情招呼着,她和当家的正在蒸制早上女婿送过来的天麻,俩人都是熟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最后一锅马上就可以拿出来晾晒。
这些天,卫国隔两天赶早会送天麻过来,没少见,但是三闺女,却是十来日没见了,夫妻俩也特别想念。虽然文娟以前也不是没离开过家这么久,但是那时候是上学所需,现在文娟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不能总是回娘家,又和以前是不一样了,夜深人静,夫妻俩也没少念叨操着心。
看了眼三闺女的面色,红润自然,眉眼舒畅,毕竟是家里日子和谐适意才有的,整理灶火,慢一步出来的杨厚朴也就放下了那点儿为人父母的担忧,转而关切的问向卫国:“你们这是怎么过来了?沈老哥的腿好了些没?”
他知道,最近三闺女一直在给沈老哥施针治疗他的旧疾,估摸着时间,这俩孩子能一起来家,沈老哥那边应该是进程顺利,他不由出口之间也带了三分喜悦。
“爹,托您和文娟的福,我爹腿里的残留弹片已经在前日取出,现在伤口都已经收敛得当,可以慢慢行走无恙,我们也是赶紧给您来报喜的,您以后,也可以稍加清闲几分呢!”每逢说起他爹腿疾痊愈康复的事情,沈卫国这心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自然流露,眉眼唇角不由自主的染上释然的笑意。他看了眼岳父,却是把更多的温柔和仰慕留给了媳妇。
随着岳父岳母的招呼进了堂屋,沈卫国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搁在桌子上,有媳妇自己炒至的青茶,有媳妇自己晒制的如黄芪党参之类的养身药材,还有媳妇熏制腌制的熏鸡,风干兔,以及两包点心等。
“来就来了,自己家里,还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留着家里自己打打牙祭不就行了!”闺女女婿的孝敬,杨母不是不开心,只是担心人家会说闺女把婆家搬空,这个名声可不好,她也不由小幸福的埋怨了一句:“卫国早上送过来的两只野鸡,我才处理好呢,你们家这是有多少家底,一个劲的败化,咋不留家里给沈老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