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程佳佳轻声喊了程母一声，程母的笑容还在脸上，扭头看到程佳佳，朝程佳佳招了招手，温柔的像没生病之前一样：“佳佳来啦，是不是饿了？”
程佳佳点点头，等靠着程母坐下来，周慕凡才说道：“阿姨说你喜欢吃八宝饭，我刚才点了一份，马上就上来了。”
程佳佳感激的看向周慕凡，周慕凡却什么都没说，脸上是淡淡的微笑，但是却足以让人倾倒。
“妈妈，你感觉怎么样？”程佳佳不再看周慕凡，抓住程母的手，轻声问道。
“我都快吃饱了，怎么没见小欧那孩子？”程母随意一问，却让程佳佳身体一僵。
程母的病情就是这样的，没发病的时候就跟正常人一样，只要一发病，记忆也跟着错乱，现在她根本记不得自己发病时发病的事情，而只记得带她走的欧司瀚。
这样是不是也是一种解脱？
想到欧司瀚的所作所为，程佳佳心冷，可却朝着程母笑了笑，说道：“他很忙的，妈妈，没时间陪我们的。”
程母却没再问什么，直接揶揄的看着程佳佳和对面的周慕凡，小声对着程佳佳的耳边说道：“佳佳你大了，这个小伙子不错，你不要错过。”
程母第一次跟程佳佳说这样的话，让程佳佳顿时红了耳朵，咳嗽两声说道：“妈妈，他是我老师！”
程母瞪了程佳佳一眼，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你都到了法定年龄了啊。”
程佳佳瞪着眼睛看着跟自己开玩笑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眶一热。
这种温馨的相处方式，程佳佳真的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那么久没有感受过了。
周慕凡只微笑着在旁边静静的陪着眼前这对母女，画面温馨的让人羡慕。
这个画面看起来还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呢。
远处的某个角落，程雪儿狠狠的捏住了自己的包包，恨恨的说道：“程佳佳，你是不是很得意？这是你逼我的！”
欧司瀚跟在程雪儿身边，看着同样的画面，神色复杂，听到程雪儿的话，目光一暗，不禁劝道：“雪儿，你现在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程雪儿扭头怒瞪欧司瀚，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别忘了，背叛她两次的人可是你！”
欧司瀚的面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变得惨白无比。
吃完晚饭，一行三人回到酒店的房间，周慕凡早就办了一间房在旁边，回房之前程佳佳还是跟周慕凡道了一声谢。
周慕凡却什么都没说，直接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程佳佳想了想，说道：“明天吧，这个地方多一天我多不想呆。”
周慕凡点头，表示了解，说道：“那我晚上把票订好，明天吃完早饭再走。”
第二天一早，周慕凡是被张承元的来电吵醒的，昏暗中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张承元在那边张牙舞爪的喊道：“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没听到周慕凡的回答，直接又扔出个大□□：“出事了知不知道？你被曝光了知不知道？你上头条了知不知道？！”
这回周慕凡终于清醒过来，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五点二十，于是沙哑着嗓音开口问道：“把你的头绪理好，语言组织好，再说话。”
张承元实在佩服周慕凡临危不乱的强大心理素质，倒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网上曝光了你是Evan集团董事长的照片，而且还说你现在看上了安城佳仁集团总裁的千金，不远千里低声下气的恳求程望海。”
“发给我。”周慕凡皱着眉头说道。
“大少爷，周大爷，现在网上漫天铺地的都是，还用我发给你？自己查！”张承元好歹也硬气了一回，说完就挂上电话。
看着对面一早就跑到他楼下打电话骚扰他的白小叶，说道：“你还想问什么？”
“你确定佳佳没事吗？”
自从知道程佳佳的家庭背景，白小叶就一直担心程佳佳受刺激，这不刚通宵写完稿子的她，准备刷一波微博再睡觉，就发现这个消息了，忍不住盯着俩大黑眼圈，就跑来找张承元了。
张承元看着眼前眼神热切的女孩，心里一软，口气也软下来，说道：“你觉得程佳佳跟在周慕凡身边会受欺负吗？”
白小叶摇摇头。
“那你现在还担心吗？”
白小叶再次摇摇头。
“那你现在还要干嘛？”张承元只穿了一件睡衣，顶着一头鸟窝坐在白小叶对面问道。
白小叶长着不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张承元足足看了十五秒，才反应过来，说道：“我好困，我想睡觉。”
说完站起来就走向张承元的卧室，张承元也开会到凌晨才回来，结果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吵醒了，脑袋也不太清晰，看着白小叶走进自己的卧室，连忙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才追过去喊道：“我家就一个卧室啊喂！”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白小叶拽到床上，像抱抱熊一样，被白小叶抱住。
而下一秒，身边就传来白小叶打呼的声音。
张承元惊讶的看着身边熟睡的人，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却没抽动，用手捅了捅白小叶的脸，虚张声势的说道：“白小叶你别装啊，你赶紧起来！”
白小叶被戳痛，哼哼唧唧的说道：“我写了一个通宵，我好困，让我睡觉！”
张承元见白小叶明显已经意识不清，困得要命的他看白小叶睡的这么香，也禁不住躺下去，不到几秒钟闻着身边淡淡的香味也闭上了眼睛。
陷入沉睡之前，张承元还想着，是时候该谈个女朋友了。
而旁边那个早就“睡熟”的人，却悄悄的扯弯了嘴角。
周慕凡靠在床头，搜起了自己的新闻。
网上被PO出的几张照片确实是他昨天跟程望海谈话的场景，他微微低头，冷冷的看向程望海，而程望海只有一个背影，旁边的程佳佳被P掉了。
上面的标题是“Evan总裁惊现身，谄媚佳仁总裁为求爱女？”
而这群人从哪里能看出来他这个态度是对程望海谄媚的，瞎吗？！求爱女？他确实想求的是程望海的女儿，可不是大家知道的那个“爱女”，这个拍摄角度，这样的标题，真是想不让他知道是谁的手笔都不行。
现在周慕凡睡意全无，时间也还早，于是周慕凡准备起床跑个晨跑，回来洗个澡，再叫程佳佳母女吃饭就正好。
直到周慕凡回来的时候，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周慕凡前脚刚出去，一大群记者后脚就堵在程佳佳母女的门外，准备着闪光镜头，要抢独家报道。
程佳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床后准备去找周慕凡吃早点，结果一开门，就被一群记者举着照相机“咔嚓咔嚓”闪个不停，往后退的时候，就直接让记者挤了进来。
程母时隔六年再次接触到这种闪光镜头，一时不适应，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程佳佳为了保护妈妈挡在妈妈身前。
“你们要做什么！”程佳佳用手抱着妈妈的脑袋，一边怒视着记者们。
而记者们根本无视这种怒目，一个接一个犀利的问题被抛出来，黑白颠倒的让程佳佳措手不及。
“请问令堂是得了抑郁症还是精神病？当年程总离婚是不是遭到了你母亲的家暴？”
“请问时隔这么多年，程小姐忽然回到佳仁集团是不是想趁佳仁集团上市要分一杯羹？”
“听说程小姐也有暴力倾向，是不是家族遗传病？”
“请问程小姐令堂昨天扬言要杀了佳仁集团的程总，是不是真的？”
……
这样的画面，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妈妈发病的那一天，法庭门口也围了很多记者，他们问题犀利，字字诛心，终于成了压弯妈妈心理最后的一道防线，让妈妈从一个温婉的女人变成一个易暴易怒的可怜人。
程佳佳只觉得耳边像围了一万只苍蝇，终于消耗了最后的耐心，于是推了眼前就要把话筒通到自己嘴里的记者一把，怒吼道：“这些都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成天不关心国家大事，为什么要揪着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来报道，吃饱了撑着？！你们当中没有离过婚，没有儿女吗？！”
那些记者一愣，安静了几秒钟后，程佳佳就听到有一个记者笑着说道：“平民百姓的生活，怎么会比富商的私生活更让人有兴趣？既然过着有钱人高高在上的生活，就要承担比普通人更多的眼光。”
这个记者说完，另一个记者也开始嘲讽起来：“说来都是自作孽不可活，明明你们母女都可以在别个地方安静生活，还不是为了利益又屁颠屁颠跑回来让人探究？”
不，不是这样的！
程佳佳用力推开挡在眼前的记者们，拉着还在慌乱中的妈妈夺门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熬过这段就好啦，我一直是可爱的存稿箱~
☆、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周慕凡跑完步回到酒店，刚走到房门前，就看到几个记者零散的往外走，在经过记者身边的时候，还故意用毛巾遮挡了一下脸。
可却听到几个记者在讨论着什么程望海前妻，精神病，女儿也是精神病之类的。
经过程佳佳的门前，就看到房门大开，而房间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周慕凡心中一跳，表情严肃的给程佳佳打电话，可手机铃声却是从房间里传出来。
周慕凡顺着铃声找过去，发现手机放在梳妆台上，显示着“周变态”三个字，周慕凡眉角跳了跳，没心情理会程佳佳给自己的备注，拿起程佳佳的手机就往前台赶。
“3025房间的客人退房了吗？”周慕凡急切的问道。
酒店前台的服务人员的面色却不太好看，在周慕凡问了几遍后，才结巴的说道：“今天换班的时候，进来一批记者，去的好像是3025房间，客人并没有退房，但是我换班的时候却看到有几个记者追着一对母女跑出去了。”
周慕凡面色一冷，语气也凛冽道：“告诉你们经理，我会追究酒店的责任的。”
前台的服务员都要哭出来了，想要解释什么，周慕凡却没有心情听，直接转身离开，匆匆跑回房间，收拾好就给张承元打了电话。
张承元被手机惊醒，发现白小叶整个人都钻进自己的怀里，眉头紧皱，貌似马上就要被吵醒。
张承元赶忙把手机接起来，走到房间外面接听。
“你说什么？”张承元惊呼一声，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又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两个人是故意的吧？不上个头条不认输？”
周慕凡的声音冰冷：“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现在马上找人差一下汽车或者火车站有没有程佳佳的动向。”
“人丢了？！”张承元觉得自己可能是刚睡醒，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又爆炸的信息。
“立刻，马上！”周慕凡下了死命令，张承元认命的跑腿。
张承元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好在现在已经八点多，基本该醒都醒了，要不是他这样个闹法，指不定回得跟人赔多少不是，喝多少酒呢！
每半个小时周慕凡就给张承元打电话询问消息，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等了小半天，周慕凡终于坐不住了，翻出了自己的电话簿，找了一个号码拨过去。
“舅舅，我想让您查一下安城的监控，帮我找个人。”
挂上电话，周慕凡把程佳佳的照片发给了舅舅。
不到半小时，那边就来了消息，两个消息，好消息是，看到程佳佳带着她妈妈往城郊方向走了；坏消息是，安城城郊有的地方还没有安装监控。
周慕凡立马又询问了最后一次看到程佳佳身影的监控在哪，又给张承元打电话。
“你现在收拾下过来吧，带几个人，我需要分头找一下，另外帮我查一下程佳佳外祖那边的亲戚都有那些，现在在安城的都有哪几个，把地址查出来，越详细越好。”
那边周慕凡找人找的翻天覆地，这边程佳佳带着程母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安城的一个农村，跟安城的名字正好反过来，叫城安村。
城安村最大的特点就是山高水清，家家户户都兴养一些家畜，到山上放养，程佳佳小时候就喜欢跟着爸妈过来玩，这里少了城市的喧嚣，多了一些宁静，更容易让人有幸福感。
母女俩出了车站，又坐上了公交，半个小时候到站，又坐了城安村特有的人力三轮，回到了小时候住的地方，这里已经没有她们的家了，但是邻居们还是很热情，邀请他们到家里面坐。
程母的精神状态比酒店里好多了，看到了些熟人，也忘了害怕，还能正常的跟人交流。
程佳佳看着妈妈正常起来，心里却始终开心不起来，索性让妈妈跟邻居们聊天，自己出去走走。
这里的天还是那么蓝，山还是那么高，树也还是那么茂密，河流也仍旧那么清澈。
程佳佳往山坡上走去，现在正值秋天，植被还都很茂盛，程佳佳走着走着就放空了自己，让自己不去想让人感到龌蹉的事情。
找到了山坡上小时候常来玩的大石头，那是一块巨大的椭圆形石头，小时候程佳佳经常跟小伙伴过来躺着看星星，惹得大人们过来找。
程佳佳坐在石头上，看着山下安宁的城安村，想着如果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好了。
风吹着程佳佳的碎发，程佳佳忽然就觉得世界不公平，为什么给了她幸福，又要让她看到丑陋？为什么给了她安宁，又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就这样一坐就忘了时间，直到邻居来找她，说她妈妈担心她，让她回去，程佳佳才一言不发的跟着邻居回去，回去后程母问她话，程佳佳也不想答，忽然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充满心头，挥散不去。
下午坐在山上的时候，程佳佳甚至一度想过不如就这样死了该多好？
邻居以为程佳佳只是累了，吃过晚饭，就让她们娘俩早点休息。
程佳佳睡不着，看着妈妈渐渐熟睡的容颜，心里还念念不忘山上的大石头，想过去吹吹风，好像这样心里的闷气就能被吹走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