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气已经转凉,开着小缝隙的窗户,透着冷冽的风吹刮进来,掀起了一丝丝的凉意。
暖暖觉得冷,往傅博言的怀里钻了一下,抬眸看他道:“傅老师。”
“怎么了?”
“我有点烦。”
“怎么说?”傅博言垂眸看她,暖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闻言,暖暖抿唇,把自己刚刚想的事情跟傅博言直说了。
“你还记得那个保姆吗?”
“记得,怎么了?”傅博言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暖暖叹息了声:“明明她也已经受到了惩罚,但我却依旧觉得不太放心,我很担心她会再次出来,再次伤害我,你说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不好?”
其实暖暖自己也觉得,自己会不会太过自私了。
但那种对那个人的恐惧,好像是油然而生的,消散不下去一样,只要一想到,她就会觉得害怕,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如此,很难改变这根深蒂固在自己脑海里的东西。
傅博言低应着,开导着暖暖道:“没有的事。”
暖暖轻恩,委屈的看他:“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傅博言失笑,伸手圈了下暖暖的手指,暖暖没太在意,继续说着:“其实出来也没事,但我就是害怕会碰到她,然后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
低头看着暖暖的手指,傅博言轻轻的安慰着她:“不会的,放心吧,你还记得医生跟你说的事情吗?”
“什么?”暖暖微怔,没一会便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要去面对才能彻底走出来是吗?”
“嗯,是这个道理,你害怕去面对吗?”
闻言,暖暖思忖了须臾,才摇了摇头:“说不怕,但其实是恐惧的,但要是说害怕,好像我现在这个年龄,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又不是小时候那么傻,真的什么都不敢告诉爸爸妈妈。”
傅博言点头表示赞同,顿了顿才问暖暖:“所以,你想去见一见那个人吗?”
“谁?”
傅博言看着她,跟她对视着。
暖暖一愣,有些诧异:“你知道那个人在哪里?”问完之后,暖暖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傅博言如果真的想知道,办法多的是,只不过暖暖觉得诧异的是,傅博言会因为这个事情去麻烦他的父亲。
她咬了咬下唇,抬眸看向傅博言:“你…爸爸知道这个事情?”
傅博言嗯了声:“别在意,我提过一次,他们对你只有心疼,没有其他的。”
暖暖嗯了声,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撒娇道:“怪不得。”
怪不得她第一次去傅博言家里的时候,傅博言的母亲对她便异常的好,事事都关心到,而在之后,傅博言的母亲也经常给暖暖打电话。
现在想起来,她估摸着是因为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傅博言的母亲,在用别样的方法给自己母爱吧?!
傅博言垂眸盯着她看,观察着暖暖脸上的神色,低笑了声:“考虑的怎么样?”
“啊?考虑什么?”
傅博言低问:“想去见一见那个人吗,去面对一下?”
“不知道。”暖暖直接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是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是何种姿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如何。
但她知道,傅博言在为了她考虑,在之前,医生便已经无数次的建议她要去面对这个事情,去面对那个人,只不过暖暖一直都在逃避,人在牢里,她一直都觉得见不见都无所谓,反正以前的事情不可能还会重复,只是精神上的那点痛楚,难以消除。
但现在,人快要被放出来了。
暖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面对,去见一见那个给自己童年造成阴影的人。
她看向傅博言,问了声:“你想我去吗?”
傅博言应着:“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无论去或者不去,我都会陪着你。”
话音落下之后,暖暖不出意外的弯了弯唇。
抱着人思考了许久之后,她才道:“我要考虑一下。”
“好,不着急。”
关于那个人,傅博言早就有计划,之所以建议暖暖去,无非是想要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再也不会被这件事情所困扰。
*
两天后,暖暖跟傅博言往帝都飞,没带多少行李,带了自己的决心跟着傅博言过来了。
在上飞机前,暖暖还在不断的给自己加油打气,好在终于是来了。
两人到达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的时间,帝都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是耀眼。
唐盛看到两人时候,忍不住喊了声:“嫂子好久不见。”
暖暖轻笑,弯了弯唇:“好久不见。”
这是她第二次跟唐盛见面,但对唐盛的印象却还是深刻的。
唐盛扬眉,看向傅博言:“回家还是去那里?”
傅博言看向暖暖,等待着她的答案。
暖暖微怔,低头浅笑了一下,再次抬眸时,眼里满是自信:“去那里吧,去过之后再回家。”
“好的。”
三人准备去暖暖听说过,但从没去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傅博言自己专门去过一趟,只不过暖暖不知道罢了,而唐盛对这里倒是熟悉。
在车里的时候,唐盛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抵达那个地方的时候,一切顺利。
外面的一条街,有些萧条,看上去格外的僻静,这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很少,旁边几乎没有住户,更没有其他的东西。
唯有一条长长的马路,道路两侧的植物,并没有因为秋风,而黄了枝叶。
反而依旧郁郁葱葱的,看上去尤为的有生机。
暖暖抬眸看向眼前的地方,有一点点的挣扎,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自己开了车门,走了下来。
傅博言跟在暖暖的身后,一直都观察着她的神色。
唐盛率先下车,跟门口的人说了下,出示过证件之后,他们三人便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并不太好闻,暖暖的脸色,随着越来越接近,便越来越难看,连呼吸都免不了重了一点。
傅博言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着:“别担心,你们的见面还隔着栏杆,只是通一通电话,没事的。”
他顿了顿,继续安慰着:“如果害怕,可以不去,但我会陪着你,知道吗?”
暖暖嗯了声,有些困难的扯着一个笑脸给他:“放心吧。”
她既然决定了要去面对,便不会有退缩,即使是害怕,也会迎难而上。
……
见面的时间很短很短,五分钟后,暖暖便跑了出来。
她看向傅博言,低声道:“走吧。”
傅博言有一瞬间的错愕,看着暖暖不太好的脸色,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手,连忙应着:“好。”
他并不知道暖暖跟那个人说了什么,这会也只能应着。
直到回到车里之后,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此事。
暖暖回头看了眼那个门,想着刚刚的事情。
其实她没有跟那个人说几句话,印象里那个中年人,现在已经是老年人的状态了,脸上满是皱纹,眼睛里也消失了多年前的那种凌厉和狠决。
连跟自己说话时候的声音,都微弱了许多。
直到看到自己,那人才笑了声:“都长大了。”
暖暖轻笑,并未有过多的搭理。
没一会之后,她便跑了出来。
而现在,看到那个离着自己渐渐远去的地方,暖暖心想,总算是过去了。
前面的阳光,照耀着,一地璀璨,特别的明亮。
而身后那些阴霾的事情,那些阴霾的时光,总归是离她远去。
很幸运…她过来面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有一点要交代。
然后就要求婚啦!!!
求婚结婚,差不多就完结啦。
第84章 发烧
夜里, 暖暖做了一个梦。
梦中与那个人见面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其实她进去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 那人跟她道了歉。
暖暖想, 还好,等来了这一句无力的话, 虽然道歉了, 可也只能是代表自己放下了过去,对于那个人,她依旧原谅不了。
不说是给自己造成了童年阴影, 就是从其他方面来说,这种行为也是不被允许的。
暖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说, 但好在,过去离她远去了。
她很幸运, 自己去面对了, 以后,终将会永远的放下这件事情。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窗外只有淡淡的月光洒落进来,照亮着漆黑的夜空。
下午从那里出来之后,她便跟着傅博言回了他家, 第二次过来, 但却完全没有疏离感, 就像是跟回自己家一样的轻松自在。
连婉对暖暖,一如既往的好。
暖暖伸手揉了揉眉心,从梦中惊醒了,一时间也睡不着了。
她抬眸看向旁边睡着的人, 弯唇一笑,刚准备挣扎起来,便被傅博言扣着腰,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去哪儿?”
暖暖失笑,“上厕所。”
“去吧。”傅博言这才放开抱着她腰的手。
没一会,暖暖从洗手间出来后,傅博言抬眸看她:“做梦了?”
“嗯,你怎么知道?”她诧异的看向傅博言。
傅博言弯了弯唇,伸手压了下她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嗯,你挣扎的有点厉害。”
闻言,暖暖失笑,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忍不住说着白天的事情。
“其实,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的恨她了。”
“嗯,都过去了。”傅博言把人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
暖暖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面,蹭了蹭道:“是啊,都过去了,你是不是...用了点其他的手段?”
不然,又怎么会现在还被关着呢,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要出来了的。
傅博言嗯了声,解释了一下。
他确实是用了点手段,把那些证据,除去虐待暖暖之外的一些东西给找了出来,之前的时候,只以为她只是虐童,所以即使是有暖暖的父母施压,找了最好的律师和一些关系,也只能是关十多年。
但现在不一样,她跟张玉珍扯上了关系。
而张玉珍,作为贩毒者,这其中的关联,稍微引导一下便能让人去遐想出来。
也是因为这样,那个人才不能被放出来。
听完后,暖暖怔愣了良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谢谢。”
她知道傅博言为什么这样做,无非是担心自己,再次害怕罢了。
想要帮自己走出那个心理阴影,那个人没出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暖暖都不用去害怕会跟人再次遇上,会再次碰到那个给自己童年阴影的人。
这是傅博言的目的。
而暖暖,深知他的这种想法。
不过傅博言其实也不算是利用了自己的身份,而是找了证据出来,才能有现在的结果。
如果没有证据,即使是再有关系,那个人也会被放出来。
暖暖想了想下午时候那个人看到自己的神情,她皱了皱眉道:“她好像也没有想要出来的想法。”
太过坦然了。
傅博言轻恩,他见过那个人一次,两人也交谈过一次。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傅博言没打算让暖暖知道。
“大概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吧。”
暖暖轻笑了声,抬眸看他:“你呢。”
“嗯?我什么?”傅博言低头看她。
暖暖弯了弯唇道:“你怎么想的?”
闻言,傅博言笑了声:“你能走出来更好,不能走出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走出来。”
暖暖嗯了声,往他怀里钻了下,抱紧他,低声道:“我们睡觉吧。”
“好。”
夜色静谧,时间流逝,所有能过去的,不能过去的事情,终将会因为时间的转动,而慢慢的过去。
即使走不出来,也没有关系,时间会是最好的答案。
它会陪着你成长,会陪着你一起,一直一直。
*
因为前一晚的闲聊,第二天暖暖一醒来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她醒来的时候,傅博言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每次一回家,傅博言绝对是五点五十多就起床的那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大院子弟的关系,每天早上暖暖都能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傅博言已经从外面锻炼完,去隔壁的客房洗完澡出来了。
“醒了?”
暖暖嗯了声,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接过傅博言手里的毛巾:“我来给你吹头发。”
“好。”
傅博言起身,把吹风机找给她。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作响,暖暖吸了吸鼻子,低头看向傅博言:“我感觉我好像感冒了。”
傅博言一顿,转头伸手摸向暖暖的额头,皱了皱眉:“好像是有点。”
他拿过吹风机,把头发随便的吹了一下之后,便把人抱了起来。
“先去洗漱,我去拿体温计过来。”
“好。”
暖暖洗漱出来之后,傅博言给她量了下体温,有一点点的低烧。
“我让家庭医生过来,开点药吃?”
暖暖点了点头:“好的。”
傅博言牵着她下楼,连婉一看到暖暖,眼睛便亮了起来,有些担忧道:“怎么感冒了?”
暖暖嗯了声,看向她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