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王世林,”聂谦很郁闷,自从他当上副院长,而王世林没有当上之后,王世林就一直憋着气, 开始是公然和聂谦叫板,被聂谦下了两次面子后,收敛了一些。
“他又拆你台啦”江淼淼想这个导师也真是的, 他选不上又不能怪聂谦, 老是找聂谦不愉快算什么英雄。
“倒也不是故意拆台,”聂谦烦躁, “他这不是故意拆台,比故意拆台还严重。”
“很严重吗?”江淼淼担心。
“我不是准备申报下一年度的自然基金国家重点项目嘛,今天开会说起项目的事, 才知道王世林要申请的也是国家重点项目。”聂谦面色凝重。
“他也要申重点?”江淼淼明白了。
聂谦点头:“对。按照这三年的数据看,我们学校每年能得到的重点项目总共也就是十来个,化学系最多最多能有两个,这已经是最乐观的情况了。正常情况也就一个。”
“那现在院里一共有几个申重点的啊?”江淼淼问。
“三个,还有一个是程启功。”聂谦说,“他虽然没有评上院士,但是他的资历实力都要强于我和王世林。现在我和王世林最多只能通过一个。”
聂谦也有点无奈,本来王世林已经差不多接受自己竞争副院长失败的事实了,假期前也不再和自己作对了,但是今天一听自己也要申重点,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马就竖起了爪子,满脸都是敌意。
“那怎么办?”江淼淼明白了,王世林竞争副院长已经失败了,他势必会把申重点看得更重要,他必然会铆足全力来和聂谦竞争。
聂谦烦躁地抓抓头:“各凭本事吧!要是不申,接下来两三年我都没什么好项目了。”
“要是明年申行不行?”江淼淼试探地问。
“不行!”聂谦不假思索地否定了,“我现在刚当上副院长,人人都在观望,他们都在看聂谦有多大的能量,要是我这时候退让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怕王世林,这样我以后的工作会很难干开展!”
王世林全部希望都在这个重点项目上,聂谦又觉得不能退让,那竞争只会越演越烈,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只能越来越差。
江淼淼无奈地叹息一声,某种程度上她理解王世林,本来以他的资历,没争上副院长已经是非常没面子了,现在要是项目也争不过聂谦,那他真的是太失败了。
但是聂谦呢,新官上任正是众人瞩目的时候,要是失败了,又会被人认为只是个摆设,没什么实权,所以他也是不能让步。
江淼淼也理解聂谦,更要支持聂谦。
“谦,那你尽管去竞争,我相信你!”江淼淼声音不高,但很坚定。
“谢谢老婆!”聂谦心情好了些,他摸摸江淼淼的肚子,“水儿,你就负责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儿子女儿,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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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淼淼尽量开解聂谦,也安慰自己说聂谦一定能处理好工作的事。
但是聂谦的情绪逐渐变得焦躁,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而且心情多半都不太好,江淼淼几次问他,聂谦都不愿多说。
聂谦不愿多说,江淼淼也不敢多问,但是江淼淼的心情也随着聂谦的情绪逐渐变得忐忑沉重。其实不用聂谦说,江淼淼也能猜到聂谦肯定是和王世林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关系越来越紧张了。
这件事上江淼淼帮不上聂谦任何忙,说实话,江淼淼现在在其他事上也帮不上聂谦任何忙,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让聂谦不要分心,不拖聂谦的后腿,这是江淼淼唯一能做的。
所以尽管江淼淼内心焦急非常想要和聂谦一起分担,但是江淼淼也没有一直追问聂谦项目的事,她也渐渐不再问他工作的事,因为不知道聂谦愿不愿意说,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不高兴。
逐渐地江淼淼变得既盼望聂谦回来,又害怕聂谦回来。她想见聂谦所以盼望聂谦回来,但是她又怕聂谦心情不好,聂谦心情不好,她的心情也会跟着不好。
他的心情不好,他就不想和她说话,而这让江淼淼又紧张又难过。自从和王世林竞争项目之后,聂谦回家之后的话明显少了,以前每次回家,聂谦都开心地拥抱江淼淼,和她有说不完的话,还和她一起陪洋洋玩,还和她一起给二宝做胎教。
而现在聂谦即使人在家里,但江淼淼感觉他的心也还在工作中,他经常眉头紧锁,思虑重重。
面对这样的聂谦,江淼淼又心疼又无奈。她想帮聂谦却有心无力,她想让聂谦开心也收效甚微,江淼淼第一次在和聂谦的关系中产生了无力感。
尽管气氛紧张,心情沉重,时间倒也没有太难捱,很快两个多月过去了,马上就是江淼淼和聂谦的结婚纪念日了。
江淼淼想,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日子,让聂谦重新变得开开心心。
提前一个礼拜,江淼淼就买好了烛台和蜡烛。
纪念日当天,聂谦出门后,江淼淼很快也出门了,她要去采购食材和鲜花。
她先去了鲜花市场,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那美丽的色泽和浓郁的香味让江淼淼爱不释手,她深深地嗅了一口,觉得自己的体内都充满了香气。
为了方便自己布置,江淼淼提前让张阿姨下了班。
七点钟,江淼淼完成了全部准备工作。
餐桌铺上了洁白的桌布,桌上放了个花瓶,里面插着玫瑰,漂亮的烛台上蜡烛已经摆好,随时可以点燃。红酒已经倒在醒酒器中,等着时间一到就可以倒入两个高脚杯中。
牛排煎得恰到好处,意面也很美味,还有沙拉,以及玉米浓汤。
不但如此,江淼淼自己也精心打扮了。
聂谦曾经说过,在哈市他看到穿着白衣服戴着红帽子的江淼淼时他看呆了,从那时候就真正喜欢上了江淼淼。
江淼淼特地换了件白色的毛衣裙,为了遮挡已经鼓起来的肚子,江淼淼又加了件红色的斗篷,同样是白和红的搭配。
她还夹了头发,又画了淡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缺聂谦。只要聂谦一到家,浪漫的烛光晚宴就可以开始,江淼淼和聂谦就会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洋洋已经睡了,江淼淼做在餐桌前等着聂谦。
七点半,聂谦没回来。
八点,聂谦没回来。
九点,江淼淼有些困了。
九点半,江淼淼很困了,她的心也从七点钟的热切期盼渐渐冷却了。但是她还是固执地坐在餐桌前,盯着大门,不肯去睡觉。
十点半,江淼淼决定去睡觉了,她是孕妇,她不能这么熬夜。
她站起来,转身要回房间。
咔哒,门开了。
江淼淼转过身。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天使们看文愉快哦!
先发上来,明天再捉虫!
第98章
“谦, 你回”江淼淼惊喜。
“我静一静, 不要来找我!”聂谦说着踢掉鞋子, 头也不抬快速上了楼, 整个过程中视线没有和江淼淼有任何的接触。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那巨大的声音震得江淼淼一哆嗦。
一定是因为从屋外带进来冷空气的原因, 自己的心才会像冰冻了一样寒冷。
江淼淼安慰自己。
我不怪谦, 他一定又是因为和王世林的矛盾心情不好, 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 江淼淼一边想着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
江淼淼想把东西都收起来扔掉,收了两样又停下来。
“不能扔,扔了太浪费了,”江淼淼喃喃自语,“而且,说不定过一会儿谦就出来了, 不能扔,不能扔。”
江淼淼又把烛台摆上,放好蜡烛, 摆好红酒, 一切又恢复了原装。
江淼淼又坐在椅子上等着聂谦。
半个小时过去了,聂谦没有出来。
“对不起, 谦,我不能等了,”江淼淼低低地说, “我要先吃了,吃完我就该睡觉了。对不起,谦!”
点上蜡烛,关掉灯,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先给聂谦的杯子倒上酒,又给自己的杯子倒上酒。
右手端起自己的酒杯,江淼淼笑着说:“结婚快乐,聂先生!”
“结婚快乐,聂太太!”左手端起聂谦的酒杯,和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江淼淼自言自语,“奇怪,酒为什么会是咸的呢?”
“我忘了第一个纪念日,你忘了第二个纪念日,”江淼淼自言自语,“谦,你真是睚眦必报,半点都不吃亏啊!”
“现在我们扯平了。”江淼淼笑,“你不怪我,我也不怪你。”
“来吃菜呀,这是我自己煎的牛排,五分熟,你不是最喜欢吃五分熟吗?”
“是不是觉得有点老,那是因为已经热了四次了,所以真的不怪我哦!要怪只能怪你回来太晚了。”
“玉米浓汤很好喝呢,我特地多加了糖,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吃太甜,但是今晚就是应该很甜啊,”
一声轻叹,
“现在我好想吃甜的,好想,好想,也许是最近太缺糖了吧,所以我今天要喝很多很多的甜汤,很多很多,”
江淼淼就这样自斟自饮,自说自话,一个人独享着烛光晚餐。
“我要吃好了,”江淼淼看了眼桌上,又看了眼搂上,“谦,我要收了哦!”
又等了几分钟,江淼淼开始收拾桌子。
五分钟后,桌上空空如也,除了快要燃烧到尽头的蜡烛。
“谦,我不怪你,”江淼淼吹灭了蜡烛,声音低回,“我只是怪自己!”
我只是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你,我只是怪自己为什么还是沉沦在你的温柔中,放弃了初衷。
谦,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不答应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害怕。
哈市的记忆太美好太珍贵,美好到只适合存在于梦里,珍贵到应该成为永远的记忆。
我错了,我不应该答应你,我应该坚决地拒绝,这样记忆还是记忆,梦还是梦;
你还是你,还是那个英俊到只存在于童话中的王子,而不会变成现在这个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丈夫;
而我呢,也还是你记忆中那个白衣红帽的美丽女孩,而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忐忑不安郁郁寡欢的妻子。
所以,谦,我们都错了,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想要再续前缘,就让我们的缘分停留在哈市多好啊!
那样的话,你我之间的记忆就像最美的珍珠,圆润饱满,散发着美丽无比的光泽。
可是现在我真的很担心它会不再圆润饱满,不再光泽诱人,我很怕这颗珍珠会变成苍白黯淡的鱼目。
我曾经庆幸自己这颗爱情的珍珠经受住了现实的磨砺,抵挡住了生活的风雨,但是我现在才知道,不是我们的爱情不会褪色,而是因为它还没有经历磨砺,它还没被风吹雨打。
江淼淼抱着胳膊,抵挡着由心底散发出来的冷意,她又用手摁住左胸,想缓解因为极度后悔引起的心脏的阵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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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江淼淼看看旁边聂谦的位置又是空的。
他是起床了,还是一夜没睡?江淼淼想。
看了看小床,洋洋还在睡,又看了看奶瓶,放的位置和之前有些不同,看来是聂谦夜里喂过洋洋了,又看了看尿不湿,也是新换的,怪不得夜里没有听到洋洋哭,原来是聂谦起来了。
江淼淼鼻子一酸,眼泪突如其来地掉落,虽然她觉得不开始是她和聂谦最好的选择,但即使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聂谦是最好的丈夫,他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只是生活终究不是童话,她和聂谦也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他们也会有烦恼,也会不开心,甚至以后也可能会争吵,也可能会厌倦彼此。
不,我不可能会厌倦他,我永远也不会厌倦谦,江淼淼想,怎么可能厌倦呢,她爱他还来不及,一天一天过去,一年一年过去,她对他的爱只会更深。
但是谦会不会厌倦呢?会不会呢?应该会吧。
想到这儿,江淼淼又感觉到由内而外的冷意,换了厚睡衣,江淼淼进浴室洗漱。
到了楼下一看,聂谦正在厨房里忙活。
江淼淼停住脚步,隔着十来米看着聂谦。
他还是那样的身长玉立,气质出众,只是脸上略有倦色,看来是没睡好。会不会他的疲惫不只是因为工作?是不是婚姻也让他感到疲惫?
这样想着,江淼淼突然不想走过去了,她转身准备回房间。
“水儿!”
江淼淼刚迈开脚步,聂谦就看到了她。
江淼淼很想装作没有听见,她脚步顿了顿,就想继续往前走。
可是聂谦速度更快,一两秒之间,他就到了江淼淼的身边,他揽着江淼淼,走到餐桌边坐下。
“对不起,水儿,昨天我情绪不好,”聂谦内疚,“我不该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回家,对不起。”
“不要生气好不好?”聂谦低声请求,“水儿,不要怪我好吗?”
“我不怪你。”江淼淼潸然泪下,她捂着脸不让聂谦看到自己的样子,“我真的不怪你。”我只怪自己,怪自己没有能力,不能帮到你。江淼淼满心悲伤。
“水儿,不要哭,对不起。”聂谦满心内疚,他拿起纸巾给江淼淼擦眼泪,“我再也不会把烦恼带进家了。”
聂谦说到做到,后面的一个礼拜江淼淼再也没从他脸上看到过任何负面情绪,每次打开门站在门口的聂谦都是带着微笑的。他也像以前一样一进门就拥抱江淼淼,然后和她一起陪洋洋玩,还和她一起给二宝做胎教。
可是即使是这样,江淼淼的心还是不能恢复往日的安定,聂谦明明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非要装着开心的样子,因为他怕自己的坏情绪影响江淼淼。
可是聂谦不知道,他这样压抑自己强作欢笑却让江淼淼更加忐忑,她不但担心他,还怪自己。江淼淼怪自己没有能力帮不了他,怪自己不但帮不了他还拖累他。
江淼淼的心越来越累,人也变得更加容易疲惫,她总是感到困,睡了很长时间醒来还是没精神,而且江淼淼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爱心了,以前看到洋洋,她就觉得心里特别柔软,恨不得一直看着他,但是最近她越来越没感觉了,又时甚至会有点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