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伸手过来,修长的手指接过传单,白皙的皮肤在黑夜中十分惹眼。他拇指微曲捏住传单,拇指骨节凸起,漂亮精致。
看着到这只漂亮的手,许星空视线一顿。她轻轻地呼吸着,喉头一动。
那人的伞已经遮到了她的头顶。
男人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结扎得结实工整,似要出席重要的场合。他站在和平街高高直立的路灯下,身影被橘色的灯光拉得修长挺拔。
黑伞之上,雨点滑落灯幕,像夜空中的流星一样。
黑伞下,男人白皙的皮肤将五官轮廓衬得更加深邃。浅褐色的眸子微垂看着手上的宣传单,桃花眼上的睫毛也落了下来,长而浓密,在下眼睑处留下了一个安静的剪影。高挺的鼻梁下,男人殷红的双唇微动,声音沉静如水。
“全场八折,甜么?”
像是被草原上的一把清风掠过了心尖,许星空眼眸抬起,声音微颤。
“你……你怎么……”
她抬眼看着对面银梓国际大酒店的楼顶,视线收回时,看到了不远处的Leo。他神色焦急,眉头紧锁,似乎在找人。
许星空明白过来,她看着Leo,刚要叫他,身体却被头顶上那把黑色的伞一勾。
熟悉的味道和触感,让许星空的心刹那间慌乱。她被伞勾入了男人怀中,大伞微微倾斜,撑起后将两人拢于那一方黑色之下。
许星空脸色微红,她抬起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怀荆眼尾微挑,浅褐色的眸中放肆张扬。他垂眸看着女人,唇角一扬,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唇边。
“嘘,我是偷偷过来看你的。”
小剧场:
怀少:我其实不是偷偷过来的。
许星空:那把伞拿开。
怀少:我不。
第24章
许星空撑着伞回了店里, 杜一哲正在做奶茶, 看她将黑伞收起, 问道:“雨下大了吗?还买了伞?”
话一说完,杜一哲视线落在了黑伞上。这是一把很漂亮的黑伞, 伞面漆黑, 伞柄厚重,整把伞看上去用料和制作考究精致,不像是随便就能买的到的。
看到杜一哲眼中的疑惑, 许星空脸微微一热,她将伞立在一边, 说:“朋友过来看我了。”
皇甫壹朵逗着阿金,听到后抬起头。她今天穿着一条和杜一哲相配的墨绿色丛林风格的蓬蓬裙, 头顶戴了一顶贝雷帽, 头发上依然别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大而有神的眼睛看着许星空,笑出两个小酒窝。
“是男朋友吧?”
许星空心下一空,她笑了笑,说:“不是。”
杜一哲和皇甫壹朵甜蜜地对视一笑, 没有再说话。
陈婉婉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许星空昨晚的营业怎么样, 许星空觉得挺满意的, 她笑着说:“还不错。”
陈婉婉看她笑得开心,揶揄地挑挑眉,说:“志得意满啊许老板。”
手上整理着资料,许星空笑着说:“承陈部长吉言。你们昨晚怎么样?”
提到这个, 陈婉婉耸耸肩,抱怨道:“见了不少明星模特,但要签名的时间都没有,全程跟着产品部和推广部的人跑做翻译,饭都没吃饱。”
伸手拿过订书机,许星空笑了笑,说:“这是工作啊。”
“对啊。”陈婉婉也笑起来,总结了一句:“总的来说,除了开场怀总迟到了一会儿,其他地方都是完美!”
拿着订书机的手一顿,许星空眨眨眼,“啪”得一声将资料钉上了。
“你这店铺也开业了,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闲下来了吧?”陈婉婉给她把资料整理了一下,问道。
许星空小心地对着资料页数,抬眼和陈婉婉说:“小哲没有自己经营过店铺,我这周还要过去帮忙。”
“啧。”陈婉婉笑嘻嘻地说:“有你这老板真好。”
许星空笑了笑,说:“还不是为了挣钱。”
提到挣钱,陈婉婉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老詹的土豪朋友送了他两张卿平寺的票。要不要周六的时候,咱俩去一趟,散散心顺便求个财运。”
卿平寺在夏城城郊的清九山上,寺庙建于古代,香火延续千年,是个十分灵验的寺庙。而正因为灵验,所以求财求姻缘的人众多。卿平寺为保护寺庙古建筑,现在控制人流量开放,导致一票难求。基本上,现在能去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林美慧信佛,家里还供奉着佛像,许星空耳濡目染,也相信心诚则灵。
“老詹不去吗?”许星空问道。
“他?理工男不信这些。”陈婉婉翻着白眼说。
许星空笑了笑,说:“行,那我去。”
两人约的是周六,陈婉婉开车去,到时候来她家接她。
周六这天,从许星空起床起,咪咪就一直跟着她来回跑粘着她。这段时间她忙,对咪咪也冷落了很多。许星空将咪咪抱起来,到冰箱里给它拿了一盒罐头,抬眼看了看日历,揉了揉咪咪头顶的毛发说。
“该给你打疫苗了。”
咪咪的脸追着许星空的手跑,许星空又摸了它两把,将罐头打开,把它放下了。
看咪咪吃得开心,许星空自己也饿了。她到冰箱前看了一眼,好久没做饭,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了。现在去买也来不及,许星空拿了两片吐司塞进了嘴巴里。
边吃着干巴巴的吐司,许星空心里边盘算着今晚要去菜市场买的菜。
一定要先买一条鱼。
陈婉婉到了禾枫公寓,给许星空打了电话。许星空拿着包上了电梯,电梯刚到一楼,门一开,一个小不点“哇”得一声从墙壁的一旁跳了出来。
好像是怕吓到她,小不点“哇”得那一声格外小声。
许星空听到声音,已经笑了起来。
“康康。”
詹佳康站在电梯门口,笑眯眯地等着许星空出来,待她走出电梯后,小家伙张开手臂朝着她飞了过来。
“星空阿姨~”
甜甜奶奶的一声,叫的许星空心都化了。
待许星空上了车,帮詹佳康把儿童座椅的安全带系好,陈婉婉还在前面絮絮叨叨地抱怨。
“都怪老詹!本来康康不想跟着我的,他嘴碎说漏嘴说你也去,这熊孩子非要跟着我。卿平寺那么大,我哪儿照顾得过来。”
“妈妈我和星空阿姨在一起。”詹佳康说着,小手迫切地过来牵住许星空的手。软软的五根手指和许星空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给陈婉婉演示道:“这样,我就走不丢了。”
小家伙的手指很软很暖,就算用力地握着,也没多大力道。许星空握着他的手甩了甩,笑着说:“好,康康真乖。”
陈婉婉看着后面两人和和美美,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卿平寺在夏城的远郊,开车要走两个多小时,刚走了没一会儿,等绿灯的时候陈婉婉从前面储物盒里拿了一本故事书来递给许星空。
“你给他讲个故事让他睡一会儿,不然一会儿到了卿平寺他该困了。”
这本书是彩绘本,名字叫《你看上去很好吃》,是日本的一个关于恐龙的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虽然跌宕起伏,但表达的思想都是真善美的,许星空讲的时候,詹佳康一点也不害怕,还指着绘本问东问西的。
“这个小红果子好吃吗?”
“海水是咸的,那海风呢?”
“它把很好吃含在嘴里会不会咬疼它啊?”
许星空听着童言童语,乐不可支,眼睛里都是揉碎了的水光。她看着大恐龙含着小恐龙,笑着说:“不会啊,因为它爱它,所以不会咬疼它。”
说完这句话,许星空一愣,脑海里一闪而过男人在她脖颈间咬下的画面。
两人三周不见,他咬过的咬痕都已经消失了,也没有了痒感。
说起来,他咬人也不疼。
许星空的脸微微泛了些红,詹佳康没有察觉,他因为一个故事的结束,已经有些困意了。小手握着许星空的手指,詹佳康闭着眼睛打了个小哈欠。
“那星空阿姨,你会不会捡到一只小恐龙呢?”
许星空看着绘本上的恐龙,心中微微一颤。詹佳康是希望她捡到一只小恐龙陪伴她吧?
唇角微微牵了牵,许星空将绘本合上,温柔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
真善良啊。
陈婉婉开着车,她的视线停留在中央后视镜上。镜子里,许星空低眸看着詹佳康,眉目间皆是化不开的温柔。
陈婉婉心中五味杂陈。
对许星空来说,相比婚姻,她更想要个孩子。或者说她惧怕婚姻,不愿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也正是因为她不能生孩子。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过残忍了。
“你现在经期还不准么?”陈婉婉喉头微动,问了一句。
许星空回神,抬眼看了看前面的陈婉婉,好友的下巴绷得很紧,似乎在咬牙。
“不准,来夏城以后就没有来过。”
陈婉婉轻叹了一口气,问道:“等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许星空倒是一笑,她又将绘本打开,轻声说:“该查的都查了,没用的。”
陈婉婉又咬紧了牙。
清九山是一座很陡峭的山崖,是夏城与隔壁文城的分界线。清九山常年水雾环绕,陡峭叠翠,前方的卿平寺就坐落在它的山脚下,一直修建到了它的山腰处。
卿平寺虽是古建筑,但丝毫不亚于现在修建的亭台楼阁。寺庙前方是碧波万顷的九仙湖,冬日的九仙湖,水面萦绕着淡淡的水汽,从上往下看去,湖水清澈一眼见底。
不管是清九山还是九仙湖,都是夏城未开发的纯自然景观。也正是因为如此,卿平寺才能在这山湖之间,岿然屹立,仙气缥缈。
古寺中钟声晕染开来,透着难以言说的庄重和虔诚。
许星空站在卿平寺的门口,听着寺中吟诵经书的回声,浮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她眉目清俊,和陈婉婉一道走进了卿平寺的大门。
卿平寺不同一般寺庙,这里主要供僧人修行,前来祈愿的香客倒是不多。
没在院中逗留,许星空和陈婉婉牵着康康,进了寺庙大殿。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这里香客众多,不缺香火钱,就连香都是纯正的檀香。
许星空刚一进门,寺庙的僧侣就递了九炷香过来。
寺庙上香,三炷为自己祈福,六炷为两辈人祈福,九炷为三代人祈福。
这僧侣可能误认为康康是她的孩子,所以才递了九炷香过来。许星空倒也想上九炷,可她没有这个命。
许星空点头谢过后,让陈婉婉接了九炷香,自己则拿了六炷香。
正殿两边,有僧侣在诵经,沉沉的声音像深山的佛钟,敲碎了脑中的杂想。许星空闭上眼,感受着佛家的庄重,安静地祈求。
祈求自己顺顺利利,祈求家人健健康康。
待上香结束,许星空举香齐眉,后将香火插上了。
上香很快,三个人结束后,就从正殿出来了。
既然来了一趟,也不着急走,陈婉婉拉着许星空说:“后院有棵月老树,求姻缘很灵的,咱们也去。”
“算了吧。”许星空说,她现在没有嫁人的想法,求姻缘干什么。更何况,姻缘讲究的是缘分,缺一不可,哪能那么好求?
“走啦走啦!”不顾许星空的拒绝,陈婉婉拉着她去了后院。
两人到了后院,从尼姑手里接了红布过来,在陈婉婉的监督下,许星空把红布抛上了树。待她抛上去后,陈婉婉鼓了鼓掌,拿着一根红绳给她系在了手腕上,并且打了个死结。
“今天不准摘下来啊。”陈婉婉瞪着眼睛威胁道。
许星空:“……”
在许星空无奈的时候,陈婉婉突然紧走两步抓住了她,神色惊奇道:“妈呀,刚有个带发的尼姑,穿的鞋子是香奈儿的,卿平寺里果然卧虎藏龙。”
月老树的后院,一直绵延到后山,盖的全是小房子。因为清九山清净,来这里清修的人也不少,所以有不少人都是带发的。
听陈婉婉这么一说,许星空倒惊讶了一下,她刚回头,却只见一个衣角扫过门边的痕迹,人已经没了踪影。
许星空没有再看,回过了头。
中午饭是在陈婉婉家吃的,下午又陪着康康玩儿了一会儿,许星空回家时已经三点了。她刚一开门,咪咪就围了过来,仰头冲着她绵绵的一声“喵~”
许星空一笑,俯身将它抱了起来,脸在它的身上蹭了蹭,关上了门。
咪咪在许星空的怀里,爪子小心地碰了一下她手上的红绳。许星空想起陈婉婉的叮嘱来,无奈地笑了笑,将手腕凑到咪咪身边,柔声问道。
“好看吗?”
咪咪肉垫碰了碰红绳,又是一声“喵”
禾枫公寓内单身公寓居多,单身的人大多喜欢养些猫猫狗狗。所以,在禾枫公寓对面就有宠物医院。
早上的时候,许星空就预约了疫苗,到了宠物医院后,将咪咪送给店里的医生,她走到货架前,看看要不要给咪咪添置些东西。
这家卖的东西挺齐全的,许星空看到一个逗猫棒,拿起来时小铃铛叮铃铃响。伴随着铃铛的声音,许星空的手机也响了。
许星空将手机拿出来,在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时,放在屏幕上的拇指微微一颤。
是怀荆。
两人有三周没有电话联系了,许星空看着电话号码都有些恍惚。她滑到接听上,轻轻地说了一声“喂”
男人声音没变,依然低沉磁性,听到她接了电话,声调慵懒地问了一句:“在干什么?”
手上的逗猫棒小铃铛响了一下,许星空抿唇,回答道:“在宠物医院,给咪咪打疫苗。”
听她有时间去给猫打疫苗,男人声音一顿,话里带了些笑意。
“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