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母子的分歧
“逆子,你想气死娘不成。”书房内凌大人疾风暴雨的发作,指向房中跪着的人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看来被气得不轻,“我跟你说过,这个案子怎么处理要经过我的同意,你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知不知道兹事体大是什么意思,这个案子你以为把人抓住了把真相大白于天下就行吗?。”
跪着的人一言不吭,但挺直的背脊无声的诉说着不服。凌大人望着倔强的儿子,放软口气“风儿,我知道你要固守你的原则坚持你的正义,但是这个案子的影响力远超过案件本身,你这样把名单之间送入宫中呈给皇上,那名单上的人有多少权贵,势力多庞大,你知道吗?皇上也不会凭借这个东西就给他们一夕定罪,而你的行为,把你把娘把咱怎个凌府都推到了风口浪尖,很多事情隐忍,无端端做了靶子。这次皇上处置了名单上的几个人,不是因为她们犯的这事,只是皇上正好想对她们这些权倾朝野挑战皇权的人下手,你刚好给皇上递了把刀子,与你的初衷是相违背的,可是也达到了你想要达到的部分结果,也算是对你的回报,名单上的其他人,如果皇上想对付的话,你提供的证据还是能派的上用场。不过正因为这个,那些人现在是恨透了我们了,以后,估计日子不会太平。”担忧的望向面色冷峻的儿子,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这像谁啊。
“我们凌家行事素来坦荡,从没做过任何违法的事,他们能怎么样。这朝廷这天下是讲王法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凌风依旧笔直的跪着双目如炬,看的凌大人又怒从心头起,抄起手边的茶盏,嗖的一下就飞出去,堪堪擦着凌风的额角飞过,凌风躲都没躲,额角的血迹一点点往外渗。
“你怎么讲不听,我难道不懂你的坚持你的理念,但你知不知道,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利益的力量有多么大,政治远比你想象的要肮脏的多。那些大白于天下的正义背后,隐藏着多少血淋淋的现实。黄口小儿凭着一腔热血就以为能在这浊世中荡清污秽。真是好傻好天真。天下为棋盘,众生皆为棋子,上位者既是操盘手又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当你的坚持与她的利益相悖时,你就会被无情的舍弃,她能找到一个相当冠冕堂皇的借口抹杀掉你。娘不是要你放弃你的坚持,娘只是希望你的坚持不要剥夺你的生命能保证你的平安。娘不是让你做一个势利小人,相反我很自豪,为我有个这么刚正不阿的儿子自豪,可是一个母亲的私心,让我更想确保自己孩子的平安,我宁可你平庸也不愿你的天赋你的正义你的高尚毁掉你的生命。在这个世道上,不平事太多,管不来也管不了。把自己的心缩小点,管好自己行么?做娘的好儿子行么?”舔犊之情一点点软化着母亲的语气,凌大人颓然地坐在圈椅上,没有了之前的凌人气势。
“娘说的我都知道,可如果要我放弃我所坚持的去迁就这个畸形价值观,孩儿做不到;儿子没有荡清一切污秽的雄心,我只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在我的世界里,我要做我能做的一切,固守我的价值观。小时候娘教我知诗书、识礼仪、明是非、懂善恶,而如今娘为了这些种种理由,让儿子”懂事“,如果成熟懂事,是黑白不分,善恶不明,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情愿永远做一个黄口小儿;明白事理不是明白是非,而是明白利益明白关系明白权力,我宁可永远不明事理。娘,如果要这样明事理的活着,儿子顶多也就一具行尸走肉;娘,您现在让我让步让我放弃的是我用生命坚守的东西,这和杀了你从小教养而成的儿子没什么两样。”砰,凌风俯身磕头“娘,请恕孩儿不孝。”
凌大人看着伏地磕头的儿子,袍袖一挥“罢了罢了,孩子就是来讨债的,我说服不了你了,你呢也不认同我的想法,也没必要谈下去了;你起来吧,就按我之前说的先去你二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些,现在朝堂比较乱,你远离这是非之地也相对安全。下去吧。”
“娘,儿子告退,您也注意休息一下,不要太累着了。儿子听您的,我明天就起程。您要照顾好自己。”凌风看着母亲疲惫的身影,突然有种负疚感,右手紧了紧门沿,小心的退了出去。
凌大人看着儿子走远,叹了一口气“臭小子,驴脾气啊。”
“少爷这是夫人派人送来的药膏,您赶紧涂上吧。”青衣小厮,用绢布轻轻擦拭凌风受伤的额头,小心的涂抹上刚送来的药粉。
“少爷,不是我说您,干嘛跟夫人顶嘴啊,夫人最疼你了,这不受伤了立马就把伤药给送来了。你就别惹夫人生气了,现在又要去这么远的地方,估计好久都不会回来,走之前还整这么一出,何必呢。”青衣小厮,小嘴钢炮似的蹦出话来,一点消停的意思都没有。
凌风眉头微皱,抢过他手里的瓶子“行啦,小青,你去收拾包袱,我们要出远门你把需要带上的东西都整理一下,我就不劳烦你伺候了,我自己来。”
“是是是,谁叫您是少爷了。”嘴角一撇,“我这就去。”终于世界清净了。
凌风无奈的摇摇头,收回目光,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瓶子,“娘,对不起。”心下一阵叹息。
凌风检查着包裹看着,小青这家伙办事还挺靠谱的,细软用具一应俱全,看着还在翻箱倒柜忙活的小青,凌风扶额“小青,东西都收拾齐全了,你还折腾什么,要不再给你配个小厮,打打下手。”对于这个小厮的絮叨和折腾,凌风虽早就免疫但有时仍忍不住,打趣两句。
小青闻言,从一堆物件中抬起头来“少爷,小青可不敢,小青就是小厮的命,还摊上个什么都不操心的主,只能干着小厮的活,操着主夫的心,可怜韶华如流水,这样都过了这么久了。咱这次出远门去的又久,不比从前。我当然要翻翻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没。”
凌风拿来一本书翻了几页“是是是,青主夫说的是。”
“诶,少爷,莫小姐给你的信,你怎么仍这了,”小青讲信递过来“喏,给你。”继续埋头收拾。
拿着信封,凌风苦笑,这哪里是信,不过一张便条而已。莫遥,你居然这么就走了,这样夹着尾巴跑了是怎么回事,不敢跟我开口说要严办此案,将凶手绳之于法。你怕什么,怕我像娘口中说的选择趋利避害么,怕我会让你辜负郑苑最后的心愿么,还是怕。不管什么原因都逃不开一个怕字。哎,短短的时间,你还真是让我见识了你有多丰富。初见时,你观察入微,巧舌如簧。查案时,你思维缜密,推理严谨,想法大胆;临别时,却又那么的胆小如鼠,你是我见过的最胆小的女人;这么复杂多变的女人,还真是让人难以判断你的本质。那,你现在逃到哪里呢?
第26章 别样的重逢
“莫遥,来,再干一杯。”林夫子脸色泛红,一双眼睛也不复平常的清明,看来喝了不少有点上头了。
坐在对面的莫遥,打了个酒嗝,心下暗嗔:哎,本就不喜欢喝酒,尤其是白酒,一直没弄懂那酒有什么好喝的;在现代的时候,看那些男的有事没事喝酒,若质疑人家的酒量就跟质疑人家的性能力一样,能让男的立马炸毛,喝的醉醺醺的很是让人讨厌;这里的酒虽然度数不是很高,但是这老夫子,量大啊,这顿饭吃料小半个时辰了,她老人家可是喝酒、劝酒没断过,我这没什么酒量的实在顶不住啊,可是一说不喝,那就是看不起某某,不把某某当朋友之类的云个不停。
哀戚的看了一眼,早就醉倒趴在桌子上的唐定山同学,迅速整理一下表情,“林夫子,我再敬你一杯,祝酒词什么的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我没什么学问,就不来了,就一字儿,喝。”说罢,仰头喝下,一点不含糊。莫遥这人是典型的没酒量有酒胆,既然知道在这老太婆这,推不掉酒,索性就敞开了喝,大不了醉一场,也没什么,蒙头一睡,睡醒了酒就醒了。很明显莫遥忘了她穿越到此的其中一个契机就是醉酒,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哦。
“好,喝,我果然没看错人,我跟你说哦小莫。”林夫子,绕过唐定山晃到莫遥旁边,和莫遥挤坐在的一条春凳上,左手一圈搭着莫遥的肩膀“小莫啊,今天跟你喝酒真是开心,我老妇人没什么爱好,就爱喝两口,可是呢书院这地方,腐儒太多见不得我满身酒气放浪形骸,说什么为人师表有辱斯文,我憋的啊,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等到什么节日或由头可以喝了,那些学子啊、夫子啊,老喜欢玩什么行酒令啊,不就喝个酒嘛,搞这么多名堂不就是显摆自己那两下子嘛,一圈下来有时候连酒都沾不上,你说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对,没事找事,那个挺没劲的。咱俩不行那套,我跟你说啊,林姐,我一般不喝酒的,而且酒量也不行,但今天我舍命陪君子了,再来。”这姐俩看来都有点迷糊了,勾肩搭背的挤在在凳子上,上半身晃得厉害,呈顺时针方向进行圆周运动。
“好、好、好,干!”林夫子,想是对莫遥的这一声林姐、和灌酒的行为很是满意,嘴角弯的都快和眼角扯一处去了。
“叮!”,两只白色瓷质的小酒杯又故友重逢的碰到了一堆,各自激动地溢出了半肚子“泪水”,两位洒家,找准自己的嘴巴把余下不多的液体灌了进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
两位已经喝到了地上,各自手持一酒壶,怀抱一桌腿,林老夫子发型凌乱,满嘴嘟哝着“再喝”,也不管那空的酒壶里有没有出来琼浆玉液出来。莫遥呢,拿着酒壶充当话筒靠着桌腿开始了个人演唱会,只不过没人听得懂她在唱什么。桌子上早已经杯盘狼藉,唐定山同学睡眠质量很好,这么吵都没把她吵醒,只是被这些噪音困扰的挤了挤浓黑的眉毛,翻了个侧面接着睡。
林夫子的几个小厮,训练有素的收拾残局,两人扶起睡着的唐定山,两人卸下莫遥的武装,把她从桌腿上扒下来,另外两人则料理老夫子,分工明确,效率很高,不消片刻,众神归位,战场也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在归位的路上,有人很乖如唐同学,有人很皮如莫同学。扶唐定山的两人比较幸运,她很乖还在睡,所以两人跟抬尸差不离;但负责把莫遥弄回去的那两人就没这么走运了,莫遥醉了但没睡啊,这酒劲上来了,还是挺能折腾的。这两位护送的途中堪比西天取经路,女人的劲本就比男人大,何况是喝醉了酒的,扶着扶着,莫遥看到什么好玩的,如天上的云雀,地上的蚂蚁,湖里的锦鲤什么的,就挣脱两人蹦跶上去,盯着看,整个就是一神经病。难为小厮了,林老夫子年纪大,喝醉了也没这架势啊,这位小姐真是好精力啊。
“哎,这些鱼很漂亮啊,真想捞一条回去,清蒸、红烧、或下油锅煎味道肯定不错,”说罢,开始爬栏杆想往湖里跳,吓得两个小厮赶紧上去把她架下来,还不停地劝哄“莫小姐,这鱼不好吃,我明天给您做,要糖醋还是清蒸、红烧都随你挑。你先下来好吧。”
莫遥跨坐在栏杆上,想了会,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那你要说到做到哦。”顺从的下来了。
这个时辰正好是下课时分,有不少学子正好从教学区往宿舍区走,莫遥这动静大又站在桥上这一制高点,想不成为焦点都难。不少学子,或远或近的在指指点点,停下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多。两个小厮也意识事情往大条的方向发展了,赶紧架人,准备撤离。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现在的情况大体是这么回事,但是呢意境被毁的干干净净。莫遥看着停下来的黑压压的一片人,想到“看什么呢,这些人。”
“公子,那位好像是莫小姐?”凌风的小厮小青,本来跟着自己公子办完入学手续,正要入住学生宿舍,半道上正碰上莫遥撒酒疯这一出,凌公子一向不爱凑热闹,所以要不是小青这一提醒,也不会发现,那个桥上,坐着的目光涣散、脸色潮红、发髻凌乱的女子正是不辞而别的莫遥。
占据高处的莫遥,感到黑压压的人群中的有一道熟悉的目光射过来,转头过去正好对上凌风情绪莫名的眼。
“真是他乡遇故知啊。”莫遥看到凌风很高兴,甩开驾着她的小厮,兴冲冲的就从桥下奔了下来,跌跌撞撞冲到凌风面前,咧嘴一笑“好久不见啊,凌风,最近好吗?”看来这丫头醉的不轻啊,估计把自己跑路的事给忘了个干净。
凌风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女子,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心里很是不满,正要开口。
“呕。”莫遥大概是走得太急了,又在风口呆着,刚话刚说完,还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就吐了面前的凌大公子一身,周围学子的包围圈随着这一身呕,立马拉开了一圈的距离,纷纷掩口捂鼻,怒目而视。
“公子,这这”小青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很无错急白了一张翘生生的小脸,拿着手帕擦掉公子洁白衣裳上的秽物。凌公子的脸黑的更厉害了。
莫遥吐完后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满脸通红的憋出句“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我,对不起,你衣服被我弄脏了,我拿回去给你洗干净再还给你吧。“说着就要上前,看似好像打算想帮凌风把脏了的外袍脱下来。
“砰!”还没碰到凌风的一角,莫遥就被旁边冲出的一道玄色身影一拳击昏在地,意识涣散只听到,一个急切的声音在问“小风,没事吧,赶紧回去先换身干净的衣服。”
凌风看着被打昏在地的莫遥,眼中闪过一抹急色,但面前的女子挡在了他和莫遥身边,那边两个吓呆了的小厮也已经跑过了,告了罪,把莫遥往回拖,凌风收回自己的目光,宽慰身旁关心他的玄衣女子“没事,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小青我们走。”
凌风往男生宿舍走去了,玄衣女子想跟过去,但男生宿舍可不允许女子进去,只得再三交代小青要照顾好公子,目送这青松般隽秀的身影离去。回身瞟了眼被托运过程中的某人,凌厉的一记眼刀飞射过去,一甩衣袖踏步离去。周围看热闹的学子们看到主角都走了,也都各自作鸟兽散了。
两小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莫遥拖回了房间,把她扔到床上后仁至义尽的离开了。昏在床上的莫遥,按照这酒性,不知道醒来后能不能记得她与某人这个特别的重逢。不过她肯定不会知道,她此刻已经成了上若书院学子们近期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列入了某位仁兄的黑名单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