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气鼓鼓的回到赵家,将把院门推开,院中正在玩耍的三个小儿就冲了过来,围着她上下打量。
其中一个四岁大的男孩儿更是冲她伸出了手掌,“三婶,俺娘说成婚第二天要认亲呢,认亲长辈都要给红包,你给俺发一个呗。”
他一开口,另一双小儿女也跟着抓着她的阔腿裤叫着要红包。
李空竹被弄得尴尬异常,手提着桶勒得手指生疼,想换个手吧。又怕将这三小儿给碰到。
一时间,倒真不知该咋办的好。
“过来!”
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的赵君逸,出来看到这一幕时,只冷淡的冲着这边唤了声。
三小儿听了他的唤,转头有些怯怯的看着他。随又回头,仰望着李空竹希望她能快点拿出红包。
“过来!”又是一声冷淡之际的声音。
另两个小儿有些抗不住的松了抓着李空竹裤腿的小手,只那领头的四岁小儿还有些不服气的嘟着嘴抗议:“俺娘说有红包哩,俺要红包!”说着,就有些咧了嘴,那样子似要大哭的趋势。
李空竹看得有些心软,手向着腰间那个粗布荷苞摸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拿出来哄哄,不想一道沉喝伴着一个人影,快步的将那小儿给提了过去。
“你个混不吝的混仗玩意儿,谁教你要的红包?看老子今儿个不打死了你。”
“当家的你这是干啥……”坐在堂屋正吃着面的郑氏看架势不好,赶紧放碗跟跑出来。
“啪啪!”哪成想,她叫喊的话还没说完,赵金生那粗厚的巴掌就狠狠的落了两巴掌在自家大儿子的屁股上。
“哇哇……”赵铁蛋被自家爹扇了屁股。张着大嘴就开始仰天大哭了起来。
后面的郑氏急红了眼,直接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叫:“你这是干啥?娃才多大你就照着死里打,你打,你打啊!你干脆打死好了。看老娘还给不给你老赵家生!”
叫着的同时,快步跑来将咧嘴大哭的儿子搂在了怀里哄着。其余两小儿,见到大人打人,也跟着咧开了嘴儿的大哭起来。
赵金生见大儿子被她搂着,小儿子又跟着哭了起来,不由得气怒一喝,“都他娘的哭个啥,把嘴给老子闭了。一个二个不省心的玩意儿,谁他娘教的你们这些!”
“哟,怎么,这哪一点错了。你恼个啥?论着这十里八村成亲结婚的,哪一个不是第二天认亲敬公婆茶水的,怎么,偏偏咱们家是个例外?要不得,还当成了宝贝疙瘩惯着?”
郑氏也来了火,直接将大儿子拉到身后,又将小儿子搂了过来,插着腰边喝骂,边看向那边有些尴尬的李空竹。哼了一声,“不是大户出来的,几文钱还放在眼里啊,当初成亲聘礼都要了二两。还真是小气得紧!”
☆、第8章 围墙
第8章 围墙
赵金生听得又要发了火。这时听着哭声的张氏也赶紧从西屋房走了出来。步下台阶,轻唤着闺女一声,将她抱起,远离了这吵闹之地。
郑氏见状,不满的瘪了下嘴,也不知帮个忙,要到钱,她是想要不想要?
“几个侄儿侄女的认亲钱,一会我自会给两家哥哥嫂子送去。这会儿,能不能让我的媳妇儿先回来,她还提着水,这么堵在大院门口的,让过路的人看了去,到底有失了脸面。”不知何时步过来的赵君逸,脸色平淡的看着赵金生说道。
赵金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吭哧了下,“别听了你大嫂那张白活的嘴。啥认亲钱不认亲钱的,没有钱,难不成就不是亲了?”
赵金生虽说分家有些愧对这个三弟,可一想到那本就是自家的家财,若真要分给这没有血缘的弟弟,还是有些不舍。是以,在分家时,他就顺着其余人,偏心的除了一个月的口粮,只给了二亩结酸桃的山桃山坡给三房。
当时想着若以后他们家实在过不下去了,自家就偶尔接济一下。哪知后来,那二亩山桃林倒成了香勃勃了。为此,几家人算是彻底的翻了脸。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郑氏在听了赵君逸说送钱后,眼珠就转了下,见自家男人又说了这样的话,就不满的接嘴,“人老三都说送了,你作甚要拦了去。”
说完,又转头问着赵君逸,“老三你哪来的钱啊,是不是爹娘生前给的,给了多少啊!”若真是两老不死的给的,也太过偏心拎不清了。
赵君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不接她的话,对赵金生点了个头,便吩咐着还傻站着的李空竹道:“走吧。”
李空竹点头,赶紧将桶换了个手,提着跟在他的身后回到了自已所在的小屋。
西屋里的二房两口子,见外面没了闹声。无趣的坐回了炕上。
赵银生眼珠子滴溜的转着,“老三哪来的钱?难不成真是爹娘给的?”
张氏拍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小闺女,听了这话也不吭声,只问着,“坯子你看成没成,别一会我娘家哥来了,不成,还白来一趟。”
“早干了,今儿早上我看过了哩。”赵银生歪坐在炕上,看着她又问,“你说老三的钱是哪来的?”
“我上哪知道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膈应。老两家伙死了,两家人翻遍了存货,也就那么几两银子。若真是给了老三的话……张氏眼神闪了一下。随岔开话题让自家男人去村口,看看自家娘家哥哥到底来没来。
这边李空竹跟着赵君逸回了小屋,将水桶找了个盖帘盖了,见桌上留饭的碗空了,便伸手将之利落的清洗了干净。
赵君逸冷淡的看着她做着一切,从一旁的立着箱柜处拿了个天青色的绸缎荷苞。放入腰间,跨步便出了屋子。
李空竹眼角瞟了一眼。随不在意的去到仓房找来一口锅边破了洞的旧锅,拿着洗刷的笤帚就开始用力的清洗起上面的铁锈来。
正费力刷着呢。院门就被推了开,迎面进来四人,领头的赫然就是二房的赵银生。
进来的几人,眼光皆在她身上视环了一圈。随又不在意的瘪了下嘴,有个男人更是举着丈量的跬步拿着在那比划着,“如何丈量?打算给那边留多少?”
赵银生油滑的脸上堆着笑的用脚比了比,“从这吧!”随又转头问着正倒水的李空竹道:“老三家的,老三呢?”
“当家地好似有事儿出门了。”李空竹摇了摇头,见他们拿着传说中的测量仪器还很是好奇了一下。
“出去了,那这事儿怎么商量啊。”
赵银生嘀咕着。后面一高壮男子则不耐烦的道:“还商量个啥,有得住就不错了。还敢强嘴不成,一会儿要是有不满,让他来给老子说,老子倒要问问看,这么多年的赵家米粮喂哪去了。”
“大舅哥儿你别急着了。俺就是想着好歹是兄弟……”
“啥兄弟!又没有血亲,不过是个捡回的外人罢了,你老爹娘有那善心,我们可没有。我还就告诉你了赵银生,我妹子嫁你可不是来吃苦的,你要敢在分家后还向着外人,看我哥儿几个不扒了你的皮。”另一黑脸汉子接着虎脸喝道。
“是是,我知道哩!”
一边的赵银生连连点头。李空竹算是听出了点门道,敢情这是专说给她听的?看着他们在那比划着分线,就有些猜测到什么。
果然,不到两刻钟,那伙人就开始不知从哪搬着泥坯土砖进了院。用着粘泥混着的烂稻草,开始抹泥砌起了围墙。
李空竹看着渐渐码起的墙体,心里骂娘的心思都起了。
她这才进门第二天哩,这里里外外的弄了多少事儿。如今更是过份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急着将院墙分开,这让她下响从哪出去?难不成翻院墙不成?
李空竹很想就此上前去理论,可看着那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又只好忍了下来,趁着他们还没有砌高,自已又赶紧的去到井边打了半桶水回来。
随后就一直坐在小屋里开始生闷气。觉着自已当真倒霉透顶,满打满算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不到,却让她经历了这般多无语的事情,真是再好的脾气都快磨没了。
“不行,我不能搁这儿傻着。”想着的同时,她一个大力起身,摸了摸自已腰间的银簪子,似下定决心般,又去到一旁,从床架子上取下挂着的陪嫁包袱。
背在肩上正准备出屋跑路时,屋门却从外给推了开来。
看着进来的人,李空竹愣了一下。随又似泄了气的皮球般,让满腔的怒火变得心虚不已。
赵君逸一进来见她背着个包,那准备跑路的样子。眼中忍不住起了丝嘲讽,对她回避又有些心虚的表现更是不屑一顾。
径直走到衣柜处,将那天青色的荷苞小心的放入柜中。随又走到床边,脱鞋,上床,躺着闭眼。一气儿的动作下来,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第9章 砸墙
第9章 砸墙
李空竹由心虚变成了尴尬。后又一想,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原身本人,干嘛要尴尬心虚!
犹豫不决的挣扎半响,终是下定决心。虽说外面世界她不太懂行情,可总比一直傻呆着喝西北风强。以着男人清冷的性子,靠他是不可能了,还不若硬气的闯闯看。
手伸向了门,刚要打开,后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變国无女户。若无户籍身份的女子,大多沦为卖买人口。”
伸向门的手快速的缩了回来,李空竹吓得一个激灵的转头看他。见他再说完话后,只平静的闭眼躺着,那均匀的呼吸,若不是他刚刚有说话,她都要以为他是睡着的。
终是没敢再伸手开门,有些气馁的将包袱重重挂了回去,坐在残腿桌前,听着外面的叮叮之声,只觉异常烦闷。
而躺在床上的赵君逸因损耗太多,也无暇顾及自已是以何种心情说了这话,闭着眼,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李空竹坐在那里思虑良久,终有些不甘心的步了出去。
一出来,就见墙已经砌得比腿弯高了。
正忙活的几人见到她,皆瞟了一眼后,手上码砖的动作更快了。
李空竹是懒得再恼,直接去到旁边空了的仓房和家禽棚子里,寻到了根小腿粗,与她差不多长的铲屎棍子。抗着来到位于院门边的旧墙处,抡着棍子就一个猛劲的敲了上去。
“嘭嘭……啪啦……”墙体由于年头较久,又是泥坯。被她连着几下抡过去,靠墙头上方的地方,还真让她给抡下了几块。
见缺了口,她又照着那个缺口大力的怼了几下。
“啪啪!哗啦!”又是好几块落了地。
赵银生在一边看见,就急了相问,“老三媳妇,你这是干啥,你这样怼,当心连着整个墙都给弄跨喽。”
因棒子太重,敲得发累的李空竹,将铲屎棍拄地,正靠着喘着气儿。听了对面赵银生的话,不觉好笑挑眉,“二哥这话说的,两家既已分了家,连着围墙都起了。我若不凿个门儿,难不成要学那江湖侠客,飞不成?”
话说完,正好歇过了气儿。她再次抡起了棍子,又照着那缺口抡了起来。
“照你这章法抡,一会院门都给你抡掉了。”那黑脸蛮汉直接不客气的对着她嚷,“一个婆娘家,男人堆呢,你这抛头露面的像个啥!”
“是不像个啥!”李空竹顺着松动的地方动手一掰,顺时又有好几块泥坯给掰了下来。回头冲那人看了一眼,“我男人在家,又在自家院的。算哪门子的抛头露面!”
“嘿,你个小娘皮……”
“三哥!”张氏从自已所在的西屋走了出来,对他打了个眼色。随又对李空竹温笑,“老三家的,别在意,我几个哥哥都是直脾气。这是怕你把墙给抡倒呢,好意提醒一句罢了。”
“倒是我不知趣了。”李空竹无所谓的笑了笑,并未有停手的打算,而是照着松动的缺口,用手又掰了块泥坯砖下来,“要说这开院门得另请了会手艺的工匠才行。倒不知二哥二嫂这么勤快,没听着信儿呢,就围起了院墙。一时半会我们的也找不到认识的匠人前来开院门。可日子总得过吧,家中啥都缺,刚分的家,二哥二嫂该是知道才是,有啥不方便的地方,你们多体谅一下。反正都是要重整围墙的,我若砸过界了,你们就多费几块泥坯子,帮着补补吧!”
“费几块泥坯子,你当我们是专干白活的啊……”
“嘭嘭……”连着好几下的砸音响起,直接堵了那开口黑脸蛮汉子的叫嚷。看向那狠劲砸墙的女子,不知为何,总有股寒毛倒坚的感觉。
到底没敢再争论下去。张氏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只当这事儿任她发泄去。反正过了今儿个就各过各的了,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毛了她。
要是发了疯,就那小腿粗的大棒子,谁挨几下都得吃亏。
李空竹见他们不再相理,也正好乐得发泄。如今的她正憋了一肚子火,若再不发的话,可真要憋坏了。想着的同时,又抡着棍子狠狠的对着墙捶了起来。
就这样,捶捶掰掰一直到了响午。那被捶的墙,竟让她给捶了一多半了,照这样下去,还真能让她给捶出一个门洞来。
只是这样一来,要安院门的话怕是不成了。既使是用个木栅栏的,旁边的墙顺着那空隙一扒就得完。根本不可能关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