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补偿给你。”
“我,我不要钱……”
在刘璐说话间,那个跟在男人身边的壮男已得到指示,从钱包里抽出一叠目测上千元的纸币递向她。
“不是,我……”
又是一叠。
“不够?”男人轻飘飘地吐出两字。
刘璐默默闭上了嘴。
等两人离开视线范围后,刘璐低头看着手上被硬塞的钱,暗戳戳地数了一下张数,二十七张,除掉那一百块花费,她这一下子就赚了两千六百块!
“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任性啊!”
还不知道自己的画被人转手卖出两千多元的盛骄阳此时还在任劳任怨地帮人设计签名,十块一张的签名设计图并不算贵,省杯奶茶的钱就有了,有些吃瓜群众看得心动了就下单了,找她画素描的暂时还没有。
盛骄阳交易完几个艺术签名设计稿,正准备换个阴凉的地方继续奋斗,好躲躲越来越热烈的阳光,刚收好家伙,眼前一暗,一个人堵在了她身前。
“这是你画的?”很是耳熟的声音充斥耳朵。
盛骄阳眯了下眼睛,看清了凑到眼前的东西,是她今天的开张之作,刘璐的素描像。再然后,看到捏着画纸一角的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心里霎时一咯噔。
慢慢抬头,顺着那手臂往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沈致宁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盛骄阳嘴唇颤了颤,想起现在的身份后才找回自己的淡定:“是我,请问有事吗?”
如果不是自身体会,谁会相信一个人能变成另一个模样不同血脉不同的人?
“骄,阳?”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这个世界上存在两个地域不同可画风以及签名完全一样的人吗?
他从不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必定是人为的故意。
盛骄阳听着眼前的人嘴里吐出的名字,无端的一股麻意从脊背往上蹿,蹿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似乎每次他用这么阴沉沉的语气叫她时,总意味着接下来她要倒霉了。
曾经沈致宁这个混蛋一不开心就欺负才只有几岁的她,偏偏那个时候他天天都不开心,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做到日复一日被欺负得眼泪汪汪还不离不弃的。小时候被欺负惨了那心理阴影大的呀,长大后她基本都是绕着走,只要沈致宁出没的地方,她绝对退避三舍,不然就敷衍地打个招呼就赶紧遁走。
小魔王长大了也不会变天使,现在的沈致宁简直太可怕了,那浑身沉凝的冷意有如实质,大夏天也给她一种如坠冰湖的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这是我的艺名。”盛骄阳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改。”
听到对方这副命令式语气,盛骄阳气笑了:“你说改就改呀,你谁呀?我凭什么要改?”
“不想改?”男人语气变得极其危险。
盛骄阳一个激励,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以前见到的那一幕,那是时隔数年再次见到沈致宁的时候目睹的画面,脱离了少年稚气的沈致宁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左手兜在裤袋里,右手端着高脚杯,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被杯肚里潋滟着光泽的酒液衬得十分显眼,然而最显眼的是被他踩在脚下碾压的人,哀嚎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肿着脸趴在地上,右手腕被踩在沈致宁脚底下,与此相对的是沈致宁嘴角那风轻云淡的笑意。
后来才知道这个被沈致宁生生废了一只手的人原来是他手底下,因为背叛了他才有了这样的下场。
但那一幕显然刺激到了她,小魔王变成大魔王,变化的不只是个头和外表,还多了几分残忍和冷酷。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他晴雨不定的心情了。
绝对不能和沈魔王作对!这是刻在盛骄阳心里的话,简直能作为她行事的准则了。
“也不是不能改,可是我为什么要改啊?”盛骄阳的语气软了下来,以前隔着世交的保护墙沈魔王说整就整她,现在她只是个毫无依靠的普通人,要弄死她简直不要太简单。
“珠玉在前,你是要东施效颦吗?”沈致宁打量她的目光毫不遮掩,尽管没有表露情绪,但盛骄阳在他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轻视。
珠玉?谁啊?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叫骄阳且比我厉害的画家?”盛骄阳自问自己眼界不小,如果真存在这样的画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致宁笑了声,看着盛骄阳的目光里透露出了一丝看井底之蛙的怜悯。
窝……靠!
盛骄阳恨得牙痒痒,但她也无可奈何。
“我改可以,但这是你要我改的,我要补偿。”用钱打发的都不是问题,是问题的只是因为钱不够——这句话还是年少的沈魔王跟她说的。
“你要多少?”
盛骄阳伸出一根手指。
“十万?”
这么壕?盛骄阳眨了下眼,因为惊讶而没有马上回应。
“嫌少?你的命可不值一百万。”沈致宁微微眯眼。
盛骄阳嘴角抽了一下,莫名不爽,一百万算个球,以前都不够她买件首饰。原本只想拿个一万,后来见他主动说十万已经很惊喜了的她,现在却不满足了,既然这么瞧不起她,这一百万她还偏要定了。
“那个珠玉随便画一幅画也不止这个数吧?我现在的命或许不值一百万,但以后我画的画也绝不会少于这个数!”盛骄阳站起来,她现在这个身体个子高,所以她只要抬眼就可以和沈魔王对视了,不用像以前那样还要仰着头看他。
沈致宁定定地看着眼前敢跟他讨价还价的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的表情柔和些,说:“好。”
下一秒,沈魔王就变了脸色。
“但如果下次让我知道你还在用她的名义,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正文 第八章搬新家
收到转账款时,盛骄阳并没有很开心,她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沈致宁最后说的话。
“用她的名义”,“她”是谁?
是那个和她一样叫骄阳的人?
珠玉在前,还说她东施效颦,别以为她中文不太好就理解不了这两个词,分明是在说她模仿别人。
世界很大,但圈子是有范围的,真要有个同行而且名字一样又比自己优秀的人存在,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那个人就是自己……
盛骄阳豁然开朗,之前没想通是因为她还把自己当成原来的她,可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真是想不到啊,原来我在沈致宁那家伙心里的印象那么好,竟然还是珠玉呢!”
盛骄阳兜着新办的银行卡,心情无限好地走出银行大厅,朝步行街走去。
一个小时后,盛骄阳戴着一副墨绿色边框眼镜从眼镜店出来,她现在不差这一副眼镜的钱了,自然要在去做近视眼矫正手术前配一副。
世界再度变得清晰,看人也不用凑到一米内才能看清面孔,再加上口袋终于有钱了,现在盛骄阳的心情是成为徐娇娇以来最好的时候。
不过转眼她的好心情就一扫而空,视线清晰了,自然就看得远,然后隔着街道对面的珠宝店里站在柜台前的一对年轻男女就无意间闯入了视野。
盛诗韵,林毓。
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另一个是她交往不久的男朋友。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关系,现在他们和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想到自己是因为他们才出的事,盛骄阳觉得有些膈应,而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别人给她什么,她就回报什么。
盛骄阳环顾了下周围,见旁边就是一家奶茶店,就去买了一杯奶茶然后拐进了珠宝店。
也不掩饰自己的目标,径直就走到盛诗韵旁边,将奶茶往盛诗韵脚上一倒。
“啊——”盛诗韵一声尖叫,跺着脚跳开。
“哎呀,不好意思,”盛骄阳脸上带着特别欠抽的笑,“我手滑了。”
“你神经病啊!你知不知道我这双鞋……”
“很贵嘛,我知道啊,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盛骄阳扫了眼盛诗韵脚上的高跟鞋,嘴角微勾,“去年的款。”
顾不上探究眼前陌生女生有什么目的,盛诗韵此刻只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挑破穿旧款鞋的不堪,同林毓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去了洗手间。
“你为什么要针对诗韵?”林毓皱眉,眼前陌生女生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了。
盛骄阳看着林毓那张和她画的素描像肖似的俊脸,还是忍不住像第一次见到林毓时心生感慨,她也怀疑过林衍是林家的人,还特地问过林毓认不认识他,可结果是对方并不认识。
“你女朋友刚出事,你就和盛诗韵出来约会,哦,不对,还没出事的时候你们就勾搭在一起了。林少爷这劈腿的功夫真是了得啊!”盛骄阳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不要乱说,我和诗韵只是朋友关系。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
“我是盛骄阳……”眼见林毓的神情变得惊愕,盛骄阳笑了,“的朋友。”
“她出事前,还在跟我说她那个好妹妹发了张和她男朋友特别暧昧的照片给她,说什么毓哥哥最近很忙,叫她不要有事没事就找毓哥哥。这贱人呐就是容易矫情,真要喜欢你就直说呗,背地里阴阳怪气的忒恶心人。”
“你在说什么?”林毓神情严肃起来。
盛骄阳嘴角微勾,道:“我发现你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身边待着一个一心将你视为己有的绿茶婊竟然感觉不出,别反驳,盛诗韵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盛骄阳会出事,全拜她所赐。而你作为男朋友,竟然还有心思陪罪魁祸首逛街买首饰,看来你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看着林毓深受打击的样子,盛骄阳满意地转身朝外走。
来呀,互相伤害呀~
盛骄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扎进了一家生意火爆的小吃店。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林毓这个人她还是了解的,在她认识的男性里,林毓真是少有的纯情,而且为人正直得简直是圈子里的一朵奇葩。他对身边的朋友都很好,但朋友只会是朋友,对于身边的女性朋友他并不会暧昧不清,也难怪盛诗韵一直不敢表白,在林毓对她还没有产生男女感情的时候就暴露心迹,林毓只会毫不犹豫地疏离。
现在这层打着朋友关系的玻璃纸被戳破了,盛诗韵想要温水煮蛙拿下林毓的美梦也会随之破碎,依盛诗韵的性格,林毓越疏离,她越会不甘心地黏上去,而林毓只会更加厌恶她的靠近。
话说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林毓,当初怎么在盛诗韵先入为主的诋毁中喜欢上她的,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他身边的朋友都在劝他,可他从来没有动摇过,在她答应交往的日子里忙前忙后,一日三餐恨不得亲手喂给她吃。
盛骄阳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得可以让人喜欢得这么坚定,不然为什么她喜欢的人明明对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可偏偏就是不接受她,只能归结于:林毓是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