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能被挂在墙上的，自然都是培培比较满意的作品。
“拉低了屋子的装修。”没想到盛禾锦竟然毫不留情的抨击起来，“技法生疏，用色不够大胆，整幅画的布局也存在问题。”
“你懂画？”培培一瞪眼。
“你这画，不用懂。”
顾盼听见这话想笑，觉得这才是自己熟悉的盛禾锦。他说人话的时候，自己从心里往外的别扭，毒舌起来倒是让她觉得舒坦了。
“啪！”顾培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第三百四十三章 留下过年
顾培学习上非常努力，可脑瓜实在是不灵光，理科学起来费劲。好在在美术上有些天分，顾妈妈把她弄到美术专科学校。画画是她骄傲的地方，眼下被盛禾锦说得一无是处，自然是搂不住火。
她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瞪着盛禾锦说：“别光会说不会练，你倒是画一幅我瞧瞧？”
“培培，太没有礼貌了。”顾妈妈轻声呵斥着。
顾培撅着嘴巴嘀咕了一句什么，还挑衅似的瞧着盛禾锦。
“楼上有画室吧？等我吃了饭去练练手。”盛禾锦淡淡的说着。
吃过饭，顾爸爸开车送自己娘回家，顾妈妈进厨房收拾。顾盼帮妈妈忙，盛禾锦则跟培培上了二楼。
顾妈妈特意留出一间房子给培培做画室，里面都是她的作品，还有一些画画用的模型。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装裱好的，看上面的印章不是培培的作品。
他在画板跟前坐了下来，拿起旁边的画笔，刷刷几下，一个人影跃然纸上。线条简单，明暗处理的相当专业，顾培眼睛一亮，知道自己是遇见行家了。
顾盼把妈妈洗干净的碗用百洁布擦干，然后放进消毒柜里面。顾妈妈见跟前没有旁人，这才轻声问：“他怎么大老远从北京过来了？就为了给你送行李？”
“我怎么知道？”顾盼事先并不知情，对于盛禾锦的到来也有几分诧异，“一会儿我去跟他说，让他明天就回北京。你说咱们留他在这过年算怎么回事？”
中国人讲究过团圆年，尤其是儿子，过年都要把媳妇带回家去，在老丈人家里过年的都很少见。这盛禾锦跟顾家无亲无故，留下过年让顾盼觉得别扭。
“我都答应留人家过年，你再去说好像咱们出尔反尔，不好。”顾妈妈不同意顾盼直接撵人。
“那我就委婉的提醒他一下。”
“嗯，委婉点好。”顾妈妈点头说着。
隔了一会儿，顾妈妈又盯着顾盼问着：“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们......”
“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顾盼无奈的回着，“我是真不知道他会突然跑过来，还要在咱们家里过年。你也知道，这个盛少爷跟咱们不一样，从来都是以自我的感觉为中心，不知道考虑旁人的心情。而且人家豪门跟咱们老百姓不同，兴许跟咱们规矩不一样。咱们觉得过年是挺重要的节日，在人家看来不过是吃一顿饭放点鞭炮什么的。你别想的那么多，真没什么。”
“不是我想的多，是我心里有些害怕。”
“怕什么？”顾盼反问着，“怕你闺女贪图富贵想要进盛家门？还是怕你闺女被人家欺骗感情？”
“都怕！”顾妈妈轻叹口气。
“妈。”顾盼放下手中的盘子，从后面抱住顾妈妈的腰，把脸贴在顾妈妈后背上，“你闺女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上当受骗。妈，我觉得女人这辈子最该爱的就是自己！”
“自私的丫头，等你当了母亲就不会这样说了。”顾妈妈把手擦干，“女人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孩子，然后是父母丈夫。如果家庭幸福经济条件允许，才会有空闲爱一爱自己。”
“你们娘俩说什么悄悄话呢？”顾爸爸打外面回来，看见她们娘俩这么亲密，竟然有些吃味。
顾盼笑呵呵的松开手，“妈说没有人爱她，正满腹委屈呢。”说完出了厨房，留爸妈在里面独处。
她上了二楼，刚到画室门口就听见培培的声音。
“禾锦哥，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培培崇拜地说着，“你画得比我们老师还要好，而且讲得更棒。禾锦哥哥，你说有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什么时候我才能欣赏一下？”
“等你去北京的时候我送给你。”
“真得？禾锦哥哥，你可要说话算数！”
“那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一个孩子做什么？”顾盼走了进去说着，“培培，刚才你还对人家剑拔弩张，现在怎么像只小哈巴狗？”
顾培正扯着盛禾锦的胳膊摇，看见盼盼进来松开手，撅着嘴巴撒娇：“姐，我是你妹妹，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
“一点都不懂事。”顾盼点着她的脑袋骂着，“我对盛教授都是毕恭毕敬，你倒是一口一个禾锦哥哥。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倒是一下子乱了辈分，真是让人家笑话！”
“那杨过还跟自己师父姑姑结婚了呢！什么辈分不辈分，古人都不在乎，你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倒是这么迂腐。哼！”培培扭身跑开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样伶俐了？顾盼第一次在自己妹妹跟前吃瘪，还有些不习惯。
“嗤~”一旁的盛禾锦笑了。
顾盼瞪了他一眼，看见自己吃亏就这么高兴？
“盛教授，我谢谢你亲自送行李箱过来。你这趟过来是从这里经过？还是到这里办事？”顾盼知道他们盛氏在市里的投资项目已经启动，眼下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这个项目是盛禾锦具体负责，他出现在花市很正常。
“所有的员工都放假了，我也想过个舒心年。”他淡淡地说着，“初五之后就开始正式上班，我想去工地瞧瞧，再跟承建方碰个面。”
额，顾盼听见这话一皱眉。听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在花山市一直待到初五之后才能回去。
“过年不在家里，长辈们会不高兴吧？”
“我在国外那几年也没在北京过年，都习惯了。”
“可你现在在国内，过年还是要一家团聚的好。”
“一家团聚？”盛禾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寂寥起来，“我的爸妈都在地下长眠，哪里来的团聚？”
顾盼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大过年的惹他想起伤心事。
“明天我带你去赶大集吧，国外和北京都没有！”顾盼赶忙转移话题，“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农村的集都是半天，过晌就散了。”
盛禾锦还真是没赶过集，动了去瞧瞧的心思。
第二天吃过早饭，顾盼带着盛禾锦去赶集，顾培也嚷着要跟着。她就乖乖的跟在盛禾锦屁股后面，一副狗腿子模样。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逛集市
东北农村的早上滴水成冰，冷得人直缩脖。张嘴一说话，都是白色的哈气。
集市上的农民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和笨重的棉鞋，路边是驴车、马车，车上面装着要卖的货品。没有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是农民地里种出来的货。
土豆、地瓜、白菜、苹果，还有盛禾锦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
他好奇地盯着瞧，顾盼笑着说：“这叫鬼头姜，做咸菜最脆爽。旁边的这个是地环，我妈给你做的小菜里有，你还说好吃来着。”
“额，就是这鬼玩意啊？”盛禾锦可是一点都没认出来。
“买点吧，都是我们自家园子边种的，这一堆你给两块钱都拿走！”卖菜的老头满脸都是褶子，冻得把手缩进袖子里不拿出来。
足足有一塑料袋就卖两块钱，真是便宜到家了！老人把带来的东西全都卖光又能挣多少钱？
“大爷，我要了，您给装上吧。”顾盼笑呵呵的说着。
“好！”那老头赶忙扭身找塑料袋，哆哆嗦嗦的开始装鬼头姜和地环。顾盼这才发现，老头的右手竟然缺了三个手指头。他正用大拇指和小拇指艰难的卡起放在地上的菜。
还不等她反应，盛禾锦已经伸手过去帮忙扯口袋。
“大爷，您的手怎么了？”顾盼问着。
“小时候贪玩，伸进轧草刀里轧掉了。因为这只手，什么手艺都没学着，过了三十多才找了个精神不好的媳妇。孩子生下来倒是机灵，他娘一犯病就往死里打，有时候我又不在家。好好的孩子，都给打傻了，到现在也没娶着媳妇。全家就指望那点地活着，日子不好过啊！”老头叹气回着。
他似乎被生活折磨的麻木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一生的苦难全都概述完毕。但是可以想象，他生活中的痛苦远远超过了快乐。泡在苦水里一辈子，很多苦是说不出来的。
看着他沧桑的脸，顾盼突然生出不少同情来。
“大爷，你赶半天的集能卖多少钱啊？家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菜？”顾盼一边掏钱一边问着，“五块钱，不用找了。”不是她小气，是她明白，此刻就是给老头一百块钱也解决不了他生活上的根本问题。
老头接过五块钱却有些激动，“小姑娘，你可真是好心。现在想你这么好心眼的人不多了，不多了。”
他连声感谢着，把五块钱紧紧攥在手心里，“我家里还有白菜、土豆和大萝卜。我种得萝卜是最好的，尤其是白萝卜，俗称绊倒驴，那叫一个水灵。洗干净用菜刀砍成小块，蘸着酱生吃比苹果还甜脆。我家老太太不犯病的时候就愿意腌咸萝卜干，酸甜和咸香两种口味，村里人都到我家去要，都说好吃呢。”
“大爷，你车上有白萝卜吗？我想看看。”顾盼听了眼前一亮。
她打小在农村长大，知道老头说得那种白萝卜。种好了一个个足有四五十厘米长，露出土半截子，能把驴子都绊倒了，所以俗称叫绊倒驴。这种萝卜水分大，口感脆爽，生吃很好吃。日本、泰国、韩国等多个亚洲国家都供不应求，只是对品质要求很高，还必须去皮才可以。
普通百姓去皮都是用菜刀，薄厚不同深浅不一，很难达到出口的要求。而且他们种的量少，所以一般都自产自销。
老头扭身从后面的驴车上拿出两个白萝卜，“这是我给亲戚家送过去的，你们瞧瞧？”
真是好大的个头，最大的那个足有半米多长，最粗的地方比碗口还大。就这一个大萝卜，要是削成长条，估计都带尖一盆。用手掂量都掂量不起来，很沉。
“大爷，我听说这玩意能出口，外国有人很喜欢吃。”
“咱们就种那么点，人家都是一车皮一车皮的走。要是送到收货点去，交通不方便不说，还得自己去皮。我是老眼昏花，手脚又不麻利，达不到人家要求的标准，送去也不收。”估计老头也曾经送去过，“刚开始说白萝卜能出口，村里不少人都种了，可第一年都没送出去。到最后都喂了猪，还有不少被扔到河沟里。打那往后，种的人就少了。”
“我怎么听说有能专门给白萝卜去皮的机器？”
“呵呵呵，那得多少钱啊？种一地萝卜都换不来机器的一个角，谁干这赔本的买卖？”老头听见这话笑了起来。
顾盼听见这话若有所思起来，她拉着盛禾锦满集市溜达，瞧着不少农民都在卖白萝卜，价钱便宜得不得了。
“姐，我想吃糖葫芦！”培培跑到对面买了三串回来，递给盛禾锦一串，“喏，你常常，比城里的好吃！这里的糖葫芦蘸得最地道，山楂又大又甜，吃一个想第二个!吃啊，我保证好吃。对于吃，我还是比你更专业，你相信我就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