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假和尚见此,对她心中可谓恼怒不已,但是,面上仍旧装出一副慈善模样,并柔声劝道:“姑娘莫怕,你听到什么就只管说出来,老衲相信,清者自清,藏着掖着,反倒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是啊,姑娘你就说出来吧,让我们一起给九华大师澄清是非,别让宵小冤枉了他。”众人附和说。
罗秋韵在大家的劝解下,终于开口道了出来,“那人说,他前些天夜晚出去打猎,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九华大师正和他的几个徒弟偷偷把荒庙一尊石观音搬到菜地里,撒上黄豆埋下……”
“什么?这不可能!”
“对,不可能,九华大师岂会作出这种事。”
人群中,许多人附和着,也有人半信半疑。
这时,一道突兀的叫喊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赫然是小野在喊冤:“爹啊,娘啊,你们死得好惨啊,儿子没用,没办法给你报仇,呜呜~……”
“咦,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喊冤!”
“该不会真害死人了吧?难道我们都被骗了?
“……”
谣言越传越凶,不到一个时辰功夫,方圆十里都听说了,前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官兵也出动了,是司徒浩从兵部调来的人,十分迅速就包围了灵光寺。
九华假和尚见状,也渐渐意识到不妙,正在想办法脱身,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官兵拿人,理由一早就编好了,诈骗、杀人两种罪名加在一起啊,外加一个王爷在上头顶着,案子办得十分迅速。
不过,九华假和尚却不是那束手就擒之辈,被官府拆穿之后,为了逃命他当场有反抗的,可惜,罗秋韵、司徒浩一早算准了他的动作,还没等他发作起来,就被强弩一箭射杀了。
当然,一开始还有虔诚的教徒替他们喊冤,不过,自从被罗秋韵、司徒浩二人揭穿了九华假和尚的面具,都不再闹事,反而对自己往日的行为懊悔不已。
因为,菩萨显灵其实是埋好的石观音底下放了绿豆,浇水后让绿豆撑开,这才出现菩萨自己长出来的一幕,至于那天赐神药就更加简单了,加了磁铁的药丸,随便找个人都能凭空放到佛像手中……
“骗子,骗子!”
“假和尚!”
“……”
寺庙里,不少被骗了钱财的人都破口大骂,群情之激奋,让那些压着灵光寺众僧的官差们都颇为忌惮,生怕中途出点什么意外。
从灵光寺回来,罗秋韵就没再管衙门里面的事情,一切都是司徒浩在跟进,只是没想到灵光寺居然跟那些倭人有勾结,这次更是想联合倭寇干一票大的。
司徒浩审讯了几天,得出来的信息越发让人心惊,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上报,另一场危机不知不觉便到了。
“操,我竟然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手,完了这下,要是被他们得逞,永安的百姓也要跟着糟糕。”罗秋韵拿着司徒浩送来的情报,想到那个可能,再也坐不住了。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司徒浩,司徒浩也吃了一惊,“小秋,你说什么?他们岂敢这样?这是造反啊!”
罗秋韵说:“王爷,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既然已经查出来了线索,他们那些儿肯定会狗急跳墙的,还是尽早做准备吧。”
“行,我去找暗三回来,让他拿兵符调兵。”司徒浩刚说完这话,立马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着急的脚步声。
“王爷,大事不好了。”来人竟是丹丘生,罗秋韵看着他也是一脸吃惊,没想到丹夫子警觉性居然如此之高,竟然也猜到了那些人的阴谋,还悄悄去打探了一番。
“郭、温两家已经动手了,打剿匪的口号想要趁乱杀了王爷您,咱们快走吧。”丹夫子说。
看他脸上着急的神色就知道,丹丘生此时没有说谎,不过,司徒浩却没打算逃避,他看着罗秋韵问,“你可有法子助我一把?”
“永安州府兵营除了郭家和温家的人,是不是还有崔家的势力?”罗秋韵问。
司徒浩说,“是的,不过,崔氏这些年遭到郭家和温家两家联手挤兑,所存势力并不多,就算肯帮我们,怕是抵挡不了两家联手。”
“不怕,王爷你只要让崔氏站在我们这一边,我就有法子制服他们。”罗秋韵说。
“是何法子?难道要用那些弓弩?”司徒浩问。
“不,不战屈人之兵才叫上佳之策,我打算摆一个离间计。”罗秋韵说。
“如何做?”司徒浩竟然也不问一下会不会失败,显然是十分信任罗秋韵的。
“什么都不用做,王爷只需派人告诉崔家那边让他的部下守好府城,再修书一封给郭、温两家便可。”罗秋韵说。
“好。”司徒浩应了声,也不问了,不过,他相信罗秋韵这样说,定然有他的道理。
结果到了晚上,郭、温两家竟然毫无症状地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架,而且程度之激烈,犹如仇敌见面,非得一方死去不可。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郭、温经此一事,已经闹不起来了,事情到此,也该结束了,但还有许多人都不明白,原先明明要取司徒浩性命的两家人,最后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输了?
而且,两家还输得彻彻底底,几乎是整个家族都被连根拔起,甚至连宫里的贵人也受到了牵连,最后失败原因却成了迷……
当然,身为主导者,罗秋韵这个时候是肯定不会露脸的,因为最终得益的是司徒浩和他那位远在帝都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们兄弟二人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两个劲敌,适当地保护一下她也是应该的。
司徒浩这回做得还不错,罗秋韵见此,倒不后悔帮他一回,只是,自此以后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不能打发的尾巴算怎么回事?
“喂 ,司徒浩,你不是实权王爷吗?一直留在我这里,不去边关守城会不会不妥?”罗秋韵问。
敢如此对司徒浩说话,也是因为某人平时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王爷的高贵身份,加上罗秋韵本身对王权也不是特别畏惧,所以,才有这一幕。
“无妨,我留在这,不只是为了蹭吃,皇兄前些天告诉我,暗七已经查到一些关于林哥儿的信息了。”司徒浩回答。
罗秋韵微微蹙眉,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太过随意,而是隐隐有种自己儿子快要被抢走的节奏。
这事其实还得从前几天说起,那日暗一起来禀报关于司徒浩失踪的儿子一事,恰巧罗秋韵也在,还听到了。
不过,致使罗秋韵紧张的却是暗一描述的信息,竟然全部跟罗秋韵捡到罗天翔的时候吻合,这岂不是说,天翔就是司徒浩的儿子?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也讨厌过小家伙,毕竟平白多出一个儿子来,谁也高兴不起来,但是,随着长时间的接触,罗秋韵早已经把罗天翔当成儿子来看待,现在突然告诉她,儿子是人家的,要还回去,罗秋韵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所以,明知道司徒浩在查这件事,她也一直在装聋作哑,甚至连带着对司徒浩的态度也多了几分排斥。
当然,司徒浩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最近罗秋韵对他的态度恶劣了不少,心想:会不会是自己无意间做错了什么?正要找机会跟罗秋韵好好解释一番,结果话没开口,就听到对方的逐客令。
好在司徒浩脸皮够厚,虽然吃惊于罗秋韵会主动赶自己走人,但也不至于伤心欲绝,反而更加肯定,罗秋韵的反常有问题,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司徒浩干脆直接问了句,“小秋,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王爷何出此言?”罗秋韵愣了愣,看着他道。
司徒浩说:“小秋,既然不讨厌我,为何最近总赶我走?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不成?还有,我都叫你小秋了,你为何还是叫我王爷那么陌生?叫司徒不行吗?你知我不在乎那些称谓。”
“王爷多想了,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你身系我朝安危,一直待在永安州府也不是个事,故而多言了几句。”罗秋韵下意识地编了个谎话。
“当真?”司徒浩明显不信,倒不是罗秋韵这话说得太过顺溜,而是靠自己的直觉,他发现罗秋韵这话并不是真心的。
不过,她为何要说谎呢?司徒浩不禁也觉得奇怪了,按理说,罗秋韵并没有跟自己说谎的理由,难道她有什么秘密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司徒浩就觉得更加郁闷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罗秋韵了,别说是驾驭她,就连跟她心意相通都做不到,这让他觉得很挫败。
“自然是真的,王爷不信我么?”罗秋韵努力假装镇定的样子说,但她心虚的表现却被司徒浩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小秋这几天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先离开一下。”司徒浩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不过,心里的郁闷比之前更甚了,而且,他敢肯定,小秋绝对是有意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司徒浩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也知道罗秋韵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不过,此事看来还得私下查一查。
第八十三章
东区的永安大街,两旁的商铺错落开着,门前还有不少小商贩在摆摊,罗秋韵坐在其中一间酒楼上,正欣赏着此处的风光。
忽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最后停在酒楼门口,走下一名俊俏的华衣公子,但仔细看清楚时你就会发现,公子的耳坠间赫然有两个十分不显眼的小洞。
没错,此人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富家小姐,她下了马车后,径直从楼梯上了二楼,来到罗秋韵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小二,上菜。”女子假装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句。
过来的不是一般小二,而是这第一楼的掌柜,“哎,二少爷稍等,这就来,这就来。”
掌柜的话音刚落,周围便有人小声议论开了,“洛家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二少爷了?不是只有大少爷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大小姐,蠢货!”
“啥,大小姐?怎么可能,明明是男子!”
“那是大小姐化妆好!”
“……”
“咳咳,吃你们的,罗嗦什么。”就在大家议论不休之时,一道声音忽然制止道。
罗秋韵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一名跟俊俏公子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洛大少爷来了!”
“洛公子好!”
“原来他就是洛家大少啊,难怪刚刚大小姐会过来?”一道声音说。
另一道声音小声回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洛大小姐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第一楼,洛大少爷不放心妹妹自然跟来了。”
“咋还不放心?”
“等下你就知道?”
罗秋韵听到这些对白,也好奇得紧,“到底有什么值得洛大少不放心的?不就是在自家的酒楼里吃顿饭吗?难道是怕被人抢劫?”
正在罗秋韵胡思乱想之际,洛家两兄妹就已经干上了。
“妹妹,你怎么又点了这么多菜,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啦,你看看这只烧鹅,得花一百文呐,虽然是咱家自己做的,扣除成本也要花不少钱,还有这个冬瓜炖汤,拿去卖的话是五十文,五十文呐,足够一户平常百姓之家十天的伙食……”
洛大少叽里呱啦地说着,洛大小姐却敞开了肚皮吃东西,仿佛面前张牙舞爪对她指控不休的男子并不存在,她也一点不放在心上。
罗秋韵看着好奇,这对兄妹还真是有意思,哥哥吝啬得跟什么似的,妹妹却是另一个极端。
“小二,再来只烧鸭,我还没吃饱。”洛大小姐开口吩咐。
洛大少闻言,立马出言制止,“不用,大家去忙,不许给小姐加菜了。”
“不加菜可以,给我一壶状元红。”洛大小姐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主,没菜吃,我就喝酒。
“不行,女儿家家的,喝什么酒,不许喝。”
“我口渴了。”
“有水。”
“我不要喝水,小二,上好龙井一壶。”
“不行,拿白开水。”
“……”
罗秋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兄妹讨价还价,其他人却恍若没听到似的,自顾着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居然没人来围观,心下更好奇了。
这时,有一名跟罗秋韵一样的菜鸟问了句旁边的人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就不好奇吗?”
谁料那人直接回答:“有什么可好奇的,他们两个最后肯定都吵不赢对方,结果是一前一后气呼呼离开。”
“这你都知道?”菜鸟羡慕说。
旁边那人满不在乎道:“怎么不知道,大家都知道,你多来几次第一楼就清楚了。”
罗秋韵听了不禁好笑,没想到结果还真如那人说的一模一样,不过,最先被气走的反倒是洛大少,然后是洛大小姐吃完桌上的东西,坐车追了上去。
“小姐,这对兄妹真是奇怪!”陈静看着两人来了之后,一人顾着吃,一人顾着说,吵闹一番之后又回去的情景,轻声道了句。
未等罗秋韵回应,便听到酒楼中有人回答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哥哥赚钱,妹妹花是天经地义的,不过,洛大少爷就是精打细算了些,洛小姐却扮演那散财童子的角色……”
“没错,这可是咱们永州府第一楼的特色,哈哈!”罗秋韵没想到这话居然还有人附和,嘴角不禁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赶紧示意陈静等人不要多嘴,免得惹事。
就这样,第一楼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然而,等罗秋韵等人离开时,却看到让她极为吃惊的一幕:
店小二想拿一些剩饭剩菜分给那些上门乞讨的乞丐吃,结果他们的掌柜居然阻拦住,不许这样做,说是他们大小姐吩咐的,今日上门的乞丐每人分一只烧鸭。
“掌柜的,这怎么可以,要是被大少爷知道了,我们可就惨了。”店小二一脸不情愿,大概是舍不得那么好的烧鸭就这样分给乞丐,要知道他们自己都没得吃呢。
谁料他们掌柜说:“不给大少爷知道不就行了,你怕大少爷找你们麻烦,难道大小姐你们就不怕了?”
“小的哪敢啊?”店小二忙分辨一句,大少爷他们得罪不起,大小姐更是得罪不起,要不然下次倒没的就是他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