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杀我的。”这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沈玉烟定定的看向楚翎峰，似乎是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眸等着楚翎峰的制裁。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和你做一个了断。”楚翎峰摇摇头，也不知为何先前还有些波动的心绪在看到沈玉烟的那一刻变得波澜不惊了。
“有何区别？”沈玉烟哂笑。
楚翎峰看着沈玉烟颓废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站在她的面前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那半眯起的眸子似是看着沈玉烟又好似透过她回忆着什么。
“当初，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便喜欢你了，那个时候你娴静善良，是一个好女孩。而我本是一个战场上回来的粗人罢了，在我得知你也有意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沈玉烟有些诧异楚翎峰的话，看向楚翎峰的神情十分的不自然，她是容硕派来勾引楚翎峰不假，只是她从未见过楚翎峰这个模样。
原本她对楚翎峰的感情便是假的，也不真的爱慕楚翎峰，可是当她听到楚翎峰回忆起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丝的动容。
“烟儿，我不是一个接受不了过去的人。每一个人她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是我看重的是现在。”楚翎峰看着沈玉烟十分的平静，但是在那平静之下又隐藏着什么样的暗流波动呢？
“烟儿，你……”楚翎峰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真的就连半分的真心都不曾付出？”
楚翎峰知道沈玉烟身份的时候不仅仅是愤怒沈玉烟的欺骗，更多的是心痛。至少，在这段感情当中他是真的为她付出过自己的真心，哪怕跟自己亲妹妹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想要知道这个答案，无关乎其他，至少能够给自己的这份感情有一个交待。
“你……”沈玉烟显然没有料到楚翎峰会这么问，她以为楚翎峰一定是气的忘记了那份感情，待她明白了楚翎峰的心情的时候才苦笑出声：“楚翎峰啊楚翎峰，平日看你挺聪明的，如今也不过如此。”
“难道我还交代的还不够吗？我本是五皇子府中的歌女，因为他的吩咐才勾引与你，我怎么可能是真心喜欢你的呢？我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你啊。”
最后一句就像是一句叹息，声音轻的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楚翎峰都不曾听得真切。
沈玉烟的话一出口楚翎峰便像是受到打击一般的顿了顿身子，但好在是挺住了，他本就有如此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还是像火烧一般的灼疼？
“可是，这女子的名声是何其的重要？你虽然是歌女却并未真是那勾栏院中的女子一般，为什么会答应容硕，你真的如此看重他？”楚翎峰似是不甘心又有些惋惜。
沈玉烟脸上因为连日来的待遇尽显憔悴，但是当楚翎峰提起容硕的时候却难得出现一丝红晕，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愉悦的事情。
“我本是孤儿漂泊一人孤苦一生，是他将我带回了府上，他温文尔雅待人和睦是多少京城中贵女的闺中情人？他不仅仅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爱慕的人。”
“可是，我不过是一个歌女，身份下贱卑微又怎么可能站在他的身边，即便是那些个贵女都是配不上他的，但是我仍旧偷偷的看着他，直到他来找我。”
沈玉烟忽然抬起头看向楚翎峰露出天真烂漫甚至一丝感激的笑容：“你知道吗？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如果你是因为你，他也不会来找我勾引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因为你，我成为了名门贵夫人，能借着此事接近他，他不再离我遥远而是时常便可以见面，看着他和我讲话的样子，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高兴。”
沈玉烟双眸发亮，一脸娇羞的神态只是每说一句话便是直戳进楚翎峰的心里，但是她没有停下，就像是入了魔一般的说个不停。
像是要把自己一生都没有说完的话都说完一般，亦或许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还是只是一名下贱的歌女，我本以为他会来救我的，可是??????”说到这里沈玉烟梗住了没有再继续说，楚翎峰因为她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沈玉烟颤抖的肩膀。
心里不由一疼，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安抚，但就是楚翎峰看清沈玉烟抬起头满脸的泪水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尴尬的停滞在了半空中。
真是伸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沉寂了半晌，这荒院中也只能听得见沈玉烟的抽泣声罢了。
“你既说不是来杀我的，又是做什么了断呢？”沈玉烟停止了哭泣这才疑惑的看向楚翎峰，她本以为楚翎峰是真的来寻仇的，可是待了许久却不见楚翎峰有什么动作，所以才感到奇怪。
“即便我不怪你欺骗了我，但是你的罪行又怎能被粉饰太平？更何况，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原谅你。”楚翎峰看着沈玉烟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是楚翎峰拿出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看着曾经自己爱的女人他的心里真的很复杂。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该担负起作为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沉湎于过去。
“我也不奢望你会原谅我，只是??????”只是什么沈玉烟也不清楚，如今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真的无话可说。
“圣旨下来了，不日你便会被处斩，你好自为之吧。”还没等沈玉烟说完楚翎峰便将今日公公来宣读的圣旨说了一遍，不给沈玉烟任何回避的机会，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心里。
沈玉烟得知后身子猛然一颤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露出一抹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微笑：“是吗？看来是我的大限到了。”
说完便转过身子背对着楚翎峰一副下逐客令的态度，楚翎峰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沈玉烟这个样子便硬生生的将话憋了回去。
楚翎峰站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便要离开了，就在楚翎峰转身之际沈玉烟开了口：“玉烟今生命苦，终究是错付了真心。他曾应我皇妃之位如今也不过是昨日之梦。”
沈玉烟顿了一下，楚翎峰听到衣服撩开的声音随后响起她的声音：“玉烟不愿做这个苟活之人，今日便去了。”
说完便将自己怀中一直藏好的发簪取出，尖锐的一头直直的刺向自己的心口。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叫楚翎峰顿住了脚步急忙的回头看去却发现沈玉烟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久之后，她的身子底下沁出了鲜红的血液，一双水眸大大的看着天空不肯闭眼。
到底是不甘心的吧？自己的一腔热情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沈玉烟爱的如此的卑微难求，到死都不能释怀。
楚翎峰心里涌起淡淡的忧伤，上前来为沈玉烟闭目，又轻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抿唇不语，凝视片刻这才离去。
“夫人去了，厚葬了吧。”
卷一：楚家有女 第343章 楚天逸
沈玉烟并没有举行什么隆重的葬礼，不过是敛了一个棺材选了一个日子便下葬了罢了。此事楚翎峰本也不欲张扬，因此这个丧事是办的低调至极。
这一日，楚翎峰身穿一件玄色的服饰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和轻松，自从自己赋闲下来之后心里的也陡然的轻松起来。
他穿过回廊向楚江的主院落走去却不妨在路上碰见了凝霜，怔愣之际却看到凝霜有些局促不安的低着头站在一边。
说起来，这凝霜本就是当年林淑云的贴身丫鬟，因着林淑云的算计才爬上了楚翎峰的床和他发生了关系。
后来更是在沈玉烟的帮助下一举成了楚翎峰的小妾，在楚府也是正经的姨娘身份，虽然仍旧卑贱却比之从前的丫鬟要好得多。
更何况凝霜也是一个肚子争气的，一举生下了楚家的长子长孙。只是楚翎峰自收了她那日起便不再理会她，一心陪着的便是那沈玉烟。
只是沈玉烟的身份暴露之后，凝霜不是没有想过要趁机上位，但是同时她也十分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
若是放在以前还有林淑云替自己做主，只是现在这个楚府还真没有剩下几个人，自己又又能指望谁帮助我？
再加上楚翎峰本就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纳的自己，更遑论在短短时间里上位了。
要说此时在楚府当中把情势看的最为清楚的当属这个凝霜，她是丫鬟出生，又是待在林淑云身边的，见惯了那些个大家族里的龌龊的事情。
当时自己得势的时候都没有占得多好的便宜，更别说现在楚府没落了，连一个当家的女主人都没有。
经过了这么些事情，凝霜算是看的清楚了，这楚府能活到最后的必定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大小姐楚翎夏。
从前便是看到林淑云一直败在楚翎夏的手上，如今看来更是忌惮楚翎夏的势力。有时候又不免有些庆幸自己能够成为楚翎峰的妾。
且不说一个丫鬟能够嫁给主子当姨娘，单说自己还能好好的活在楚府便是天大的福气，所以凝霜这一年多来也不去和沈玉烟争宠，也不参与府中的争斗。
不过是每天养着自己的孩子平淡的过着每一天罢了。
凝霜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若不是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恐怕楚翎峰都快要将这个人忘了。
“大少爷。”凝霜见楚翎峰一直盯着自己看，并不像往常一样看都没看一眼的匆匆而过一时间更为的无措起来，但是长久的服侍生活让她还是先屈膝行礼。
只是仍旧低着头不敢看楚翎峰，凝霜虽是成了半个主子，无奈这半个主子真心一点儿气魄都没有，刚开始在别的丫鬟面前倒还得意洋洋的，后来便停了这样的想法。
“你，你这是要去哪儿？”楚翎峰心里也十分的别扭，平日里自己从未在意这个妾室，最多也就是去一趟儿子的院子看看他。
“妾身正要回自己的院子。”或许是没有想到楚翎峰会这般的跟自己讲话，凝霜心里忽然有些激动，她不禁抬起头羞涩的看着楚翎峰回答。
“原来如此，逸儿可在你那里？”楚翎峰点点头，忽而想起什么便问道。
“这是自然的，大少爷要去看看逸儿吗？”说着凝霜看着楚翎峰带着一丝期盼。
凝霜不敢对楚翎峰有什么大的争宠的野心，不过是借着楚天逸的名头想请楚翎峰去自己的院子里罢了。
“不必了。”楚翎峰拒绝的很干脆叫凝霜怔愣了一下通红了一张脸，羞愤难当的揪着自己手里的丝帕就要走。
“等等。”楚翎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叫正抬起脚的凝霜顿了顿动作，她惊喜的回过头看向楚翎峰，却看到的仍旧是那平淡的神情。
“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处理不便去看逸儿，你便替我问候一两句吧。”
“是。”凝霜有些受宠若惊。
“还有就是，这几日便开始清理清理自己的衣物行礼吧，也不必带多少，捡些贴身常用的即可。”楚翎峰看着凝霜吩咐道。
“这，这是要赶妾身出门吗？”凝霜有些惊诧，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不好询问这些事情的，但是抵不过心里的惶恐。
她虽然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怎么出门，但是最近府中发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自然也明白沈玉烟的下场。
原本她还很高兴这楚府当中就剩下自己一个妾室，即便不是夫人，却因为有了儿子却也过的并不艰难，正是向上爬的好机会。
可是如今楚翎峰却叫自己收拾行礼，难不成大少爷就连自己也容不下要赶自己走了吗？
她忽然想起当初自己进了大少爷的院子除了是林淑云的手笔之外，最主要的是大少爷是看在了新夫人，也就是沈玉烟的面子上才答应纳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