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婉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家里传来李氏和林氏的哭声,她紧走几步,听着里头的动静,她的小脸顿时一变,眼中迸发出极为强烈的杀意。
☆、第25章 林氏被欺负
颜小婉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家门,进门就看到李氏哭着给林氏擦药,旁边的张氏正低头抹着眼泪,嘴里狠狠地咒骂着。
从张氏骂的那些话里,她听出了一些信息,本就凌厉的眼神变得更加惊悚吓人。吓得一旁的林小凤暗抽一口冷气,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小婉怎么好像变了个似的?在她记忆里,颜小婉是最喜欢笑的,但如今就跟杀神附体一般,让她都不敢靠近,也不敢跟她说话。
颜小婉按住内心的狂暴杀气,硬是逼着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清楚地看到林氏青肿的脸和青紫的手臂,瘦弱的小手捏得很紧,发出可怕的嘎吱声,胸口崩腾的杀气几乎要把她的理智给磨灭了。
但她不是个冲动行事之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行军打仗最为重要的一条守则。前世她还是女战神的时候,颜小婉亲眼看着亲爹倒在她的跟前,但她一滴泪也没流,仅仅是让人将亲爹送回营帐治伤。
但就是在那天,女战神以一敌百,杀得敌人片甲不留的声名传播了出去!大安朝女战神,威名远扬!
先前那些瞧不起她是个女人的汉子们,从那天起个个心服口服,甘愿为女将军的马前卒!
她不想吓到她胆心如鼠的亲娘,更何况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生气,而是问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弄明白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欺负她亲娘!
颜小婉的语气很平静,让人听不出她一丝怒意,但紧追着她进来的林小凤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外婆,我娘咋了?谁欺负我娘了?”
颜小婉平静到淡漠的一句话,让张氏的咒骂戛然而止,李氏给女儿擦药的动作一顿,林氏紧咬着下唇不敢再哭出声。
张氏生怕颜小婉听了事情的经过,冲动之下做傻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没,没什么事,就,就是你娘……”
颜小婉不耐地打断了张氏,她小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氏的伤痕,“大舅妈,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我娘了?您别想蒙我,我娘就算摔倒也不会摔出这些伤来。您别忘了,我打小就被我奶打,我能看得出来,我娘的伤都是被人打出来的。”
李氏不想让外孙女知道刚刚发生的龌龊之事,摆了摆手说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这些来做什么?这事儿你别管,你几个舅舅会处理好。”
颜小婉的嗓音还是很平静,但她说的话让李氏哑口无言:“外婆,我娘被人欺负了,她是我亲娘!她被人给欺负了!”
张氏被她的女儿林小凤扯了扯衣角,对上颜小婉那沉寂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李氏张了张嘴想阻止儿媳妇说这些,但她抬头看到颜小婉那微红的眼眶,以及眼里的倔强和坚定,默许了张氏的行为。
她心里恨啊,要不是她和儿媳妇发现及时,她的闺女就要被几个野汉子给欺负了啊。
颜小婉绷着一张脸,听完了张氏说的话,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娘差点被色胆包天的汉子给欺负了,那两个汉子是桃花村的光棍,觊觎林氏多时,看她不配合就捂住她的嘴,动手打她,逼她就范。
若不是李氏发现不对劲,拉着儿媳妇张氏一起找人,及时阻止那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只怕林氏的清白就要不保了。
颜小婉准确地捕捉到最关键的问题,冷声问道:“大舅妈,您说那两个畜生是桃花村的?”
张氏一听到“桃花村”这三个字,那话匣子就打开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
颜小婉从她的话里,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认真计较起来,其实这一次林氏遭罪,是刘氏造的孽!
桃源村和桃花村之间隔着一座猛虎山,听着很近,实际上因着猛虎山有吃人的猛兽,所以两村的百姓们就是遇到再紧急的事情,也不敢穿山而过。
从桃花村来到桃源村,要走一条绕山的土路,山林茂密,万一窜出头野猪,不被撞死也得吓死。
颜小婉的亲奶奶刘氏前阵子天天来闹,每天都得起个大早,跟随着到镇上卖山货、绣品的村民一起搭伙走。刘氏的嘴巴不干净,她什么龌龊的话都敢往外头说,林氏身上被她安上了好些个恶心的罪名,“骚气”、“不安分”、“狐狸精”等等。
刘氏只图心里爽快,她也不管身旁有好些个久旷的单身汉子。这群汉子家里穷,讨不到媳妇,这会儿听着她议论林氏那些话,那色-心就冒出来了。
在这其中有两个心思比较龌龊的汉子,一连好些天听到刘氏给林氏泼的脏水,竟信以为真,以为林氏当真是那等不守妇道之人。
天蒙蒙亮就来到桃源村,猫在林家不远处盯着林氏,等林来顺和几个兄弟先后离开,色胆包天的两个汉子就冲进林家来,意图对林氏图谋不轨!
颜小婉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她没有如张氏和李氏等人担心的那样,冲动地去找两个畜生算账。她面色清淡地放下背篓,跟林小凤说了让她去喂兔子和老母鸡,她就这么站着,看李氏给她娘抹药。
颜小婉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李氏抹的药药效并不是很好,她皱着眉说道:“外婆,我想去找大夫讨些药,您看可以吗?”
桃源村有个大夫,据说是王大夫的徒子徒孙,医术虽说比不上王大夫,但治林氏的伤也足够了。
李氏怕她这是找借口去桃花村,找那两个畜生算账,不答应:“你别去,让你大舅妈去。”
张氏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应下。
颜小婉知道李氏的担忧,做了保证:“外婆,还是我去吧,我跑得快。我担心那两个畜生再来欺负我娘,您和大舅妈在家守着吧。”
李氏还是不放心,怎么都不同意:“那两个畜生绝对不敢再来,让你大舅妈去。你大病初愈,乖乖在家待着。”
颜小婉放弃了劝说,她兔子一样窜了出去,一溜烟就没影了,急得李氏赶紧吩咐张氏追出去。
☆、第26章 她的大刀
颜小婉跑得太快了,张氏和林小凤追出来只看到她的身影,越离越远,紧接着就彻底没影了。
林小凤着急地想要追上去,却被张氏一把拉住:“小凤,你在家哪都别去!”
张氏拉得很用力,林小凤挣扎不了,急得不得了说道:“娘!小婉她要是去找那两个畜生算账,那该怎么办?”
“就是担心这个,所以娘才不让你去!”
张氏不欲说得太清楚,她家闺女十二了,眼看着年底要寻人家,万一追上去被那两个畜生欺负了呢?为人母的张氏不敢冒这个险,她不敢拿女儿的一生去赌!
林小凤不知道张氏的担忧,不悦地拧眉说道:“娘,我跑得比你快,一定能把小婉妹妹追回来。”
张氏心急如焚,干脆把她的顾虑说出来,“再快也不能去!万一那两个天杀的畜生没走远呢?你要是被他们给欺负了呢?你让娘怎么放心得下?小凤,回家去,别跟来。娘这就去找小婉回来,听话。”
林小凤听了她娘亲的话,有些颓然地松开张氏,抿着唇道:“娘,我去找大舅他们帮忙,您多加小心。”
张氏不准她去找娘家帮忙,娘家嫂子不是好相与的,林氏遭遇的事不能跟外人透露。
“小凤,你千万别去找你大舅,咱家这事得捂着,除了咱家里人,谁也不能说。小凤,回家去。”
林小凤不情不愿地回家去了,她站在家门口,目送着张氏离去的背影。她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去屋里扛了她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大刀出来。
李氏看到那把擦得程亮的大刀,唬了一跳:“小凤,你,你拿这大家伙出来作甚?还不快藏起来!”朝廷不让老百姓私藏武器,一旦被查出来,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林小凤不依,她双手紧抓着刀柄,极有气势地说道:“奶,大姑,要是那两个畜生再来,咱们就砍死他们,叫他们有去无回!”
李氏懵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林氏似乎被林小凤这豪情万丈的话吓懵了,她眼泪也不掉了,直盯着那把大刀,眼神复杂莫测。
再说颜小婉,她猎豹似的狂奔到了大夫家里,却听到大夫上山采药的消息。她的眼珠子滴溜转了好一圈,发现大夫家里并没有什么药材晾晒,心里很是失望。
看来,她只能上山采些消肿祛瘀的药材回来了。
前世,女将军的父兄心疼她,又不愿意让她个女娃娃独自待在京城,只得带着她行军打仗。
但是,颜小婉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上阵杀敌的,她最初是给军队里的医官打下手。医官瞧不起女子,但顾忌着她父兄的身份,倒是没怎么欺负她,只是不教她医术而已。
但长期耳濡目染下来,颜小婉如今的医术,虽比不上王大夫那么好,但小病小痛,她是知道怎么治的。特别是那些伤病,颜小婉常年接触受伤的士兵,她知道用什么药材,怎么治。
颜小婉火急火燎地从大夫家里出来,半道上遇到了急急寻来的张氏,她不得不停住脚步:“大舅妈,您怎么来了?”
张氏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问道:“小,小婉啊,你,你拿到药材没有?”
颜小婉心疼她娘亲,想早些减轻林氏的痛楚。但大夫不在家,如今大舅妈又追过来。她上山采药的打算又得搁置了,一脸失望地回了句:“没,大夫不在家,说是上山采药去了。”
“大夫上山采药去了?”张氏听到这话,暗道一声运气不好。
“嗯。”颜小婉很郁闷地点了下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大舅妈,我经常被我奶打,我认得那些药材。我不想让娘操心,每次都是自己上山找的药。您,能不能陪我进一趟山?咱不到山里去,就在山脚找找看。”
“不行!”张氏断然拒绝了颜小婉的要求,她看着外甥女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她斟酌了一下,说道:“小婉,你大舅差不多该到家里了,你等他回来了再跟他一起进山采药。”
颜小婉听到有戏,眼睛唰地一亮,兴奋地问道:“大舅妈,您说真的?”
张氏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慈爱地看着她:“真的真的。好了,小婉,咱们先回家去。”
她的女儿这些天嘴上总是挂着“小婉妹妹怎么怎么样”,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大妹母女都是好的,知恩图报,骨子里是她们老林家的人,没被颜家那些丧良心的给带坏。
颜小婉乖乖地跟着张氏回了家,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林小凤抱着的那把大刀,等她亲看清楚刀柄上独一无二的“宁”字,她的眼眶突地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又被她给逼回去了。
林小凤手里的那把大刀是她前世用惯了的,陪着她走南闯北,砍了不知道多少敌人的脑袋,刀不离身,这把大刀就跟她亲儿子一样。
颜小婉此时的心情激动又复杂,她真的没想到重活一世,还能再看到她的老伙计。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她的心情。
李氏扶着女儿进屋歇息去了,林小凤抱着大刀地坐在林氏的屋外,以防那两个畜生再来。
等看到颜小婉,林小凤激动地抱着大刀站起来:“小婉,你可算回来了。药,药呢?”
颜小婉一看林小凤差点被大刀砸中脚,箭一般冲过去,从她手里夺过二十多斤的大刀,快跑几步停下,单手拎着大刀。
这一惊险的一幕,让林小凤和张氏母女俩看呆了,这把大刀是林来顺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一直就放在她们屋里。
所以,她们娘俩都知道这把大刀有多重,二十多斤啊,骨瘦如柴的颜小婉居然单手就给拎起来了!她们家这是,这是出了个大力士?
更让她们惊讶的还在后头,颜小婉握着配合默契的老伙计,久别重逢的惊喜让她忘记了周遭的环境。她手握刀柄,或劈或砍,龙腾虎跃,气势凛然,一把二十斤的大刀被她耍得虎虎生风。
☆、第27章 发毒誓
颜小婉无意间展露出来精湛的刀法,让林小凤母女俱是看傻了眼,脑袋有着同样的疑惑:那把大刀重量是二十斤,不是二两吧?小婉哪来的神力抡动它?
林来顺如山般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家门口,他到镇上卖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脚步匆匆地赶回来。
哪想到他一回到家里就颜小婉抡着大刀,耍的虎虎生风?屁大点的闺女,居然有如此神力?谁人看到不震惊?
“小婉……”林来顺喊了一声,下一秒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颜小婉沉浸在前世的记忆里,舞大刀完全就是出于本能。但是她这一世的身体太过虚弱,别看她耍得很精彩,但实际上她这舞大刀的力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林来顺这一嗓子生生把她从那种玄妙的境界里,逼了出来,力有不逮大刀脱手往下掉。
眼看着那刀尖要把颜小婉的小脚丫给斩成两半,林来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他惊人的能量,飞快地冲过来一脚踢飞了那把大刀。
随后林来顺大手一伸,稳稳地将准备歪倒的颜小婉捞到怀里。由于惯性,他自己则是没刹住车,往前冲了几步,在准备撞墙之前才稳住身形。
“哐啷”一声,那大刀被踢飞出去,最后插在院子里的木桩上。
“他爹!”
“小婉!”
张氏和林小凤齐声喊道,两人喊的内容都不一样,但心情却是一样的。
林来顺险险地停住脚步,第一时间就是察看颜小婉是否受伤,等他看到那细小的手臂时,猛地回头看了眼插在木桩上的大刀,那把大刀的份量不轻啊。
捏着细小如转的小手臂,林来顺一脸好奇地问道:“小婉,你咋能抡得动那大刀?”
他这问题一出,张氏和林小凤齐齐竖起耳朵,她们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颜小婉迟疑了一下,从林来顺的怀里挣脱出来,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看它就有种奇怪的亲切感,然后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
她无法对她大舅说这是前世用惯了的大刀,“借尸还魂”这个秘密,她会带到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