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饭做好了吗?”厨房外头传来张氏沙哑的呼喊声,拯救了快要心跳过快而亡的林小凤。
林小凤不管不顾地将跟前坏笑的颜小婉推开,狼狈地冲出厨房:“娘,饭还有一会儿才好,我,我去拿些柴火回来。”
张氏看她慌慌张张,仿佛后头有野狼在追的模样,紧走几步来到厨房门口只看到里头看火的颜小婉,满脑子都是疑问:小凤到底咋了?
颜小婉使劲憋着笑,艾玛真是太好玩了,原来调戏良家女子这么好玩,怪不得那些浪荡子老爱玩这一出。
林小凤这天都没再跟颜小婉有过眼神接触,似乎真的被她吓坏了,颜小婉看她反应这么大,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坏了,不想让她更害怕,乖觉地没再去闹腾她。
颜小婉见缝插针地打听消息,很快就弄明白了丽娘是怎么来的林家,又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而来。
丽娘背着家里人偷偷跑来林家,她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而来。昨天林来财跑到他们家里被她的父母逼得进退两难,丽娘生怕林来财受挫后就选择放弃她,趁着父母入睡后,她惶恐不安地从家里溜出来,孤身一人从城里寻到桃源村。
丽娘这一路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但她没有任何怨言。她今生今世认定了林来财,除了他谁都不嫁。
看着跟前哭得双眼红肿如桃的丽娘,颜小婉好似看到了当年林氏不惜一切也要嫁给颜富贵的场景。她活了两世都没开窍,想不明白爱情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娇弱无比的女子变得如此坚强无畏。
等丽娘的情绪稳定下来,李氏将林来财叫到跟前,耳提命面道:“老三,丽娘对你情根深种,为了你不惜违背父母的意愿。你若是能娶到她这么好的姑娘,是我们老林家的幸运。但是老三,等会儿咱们几个亲自送丽娘回家。”
丽娘非她家老三不嫁,不惜一切跑来,但她不能让丽娘没名没分地留在林家,更不能让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老三。
李氏是过来人,当年林氏为了嫁给颜富贵做了比丽娘更过分的事情,她那时候心里有多恨铁不成钢,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丽娘的娘亲刘氏,想必和当年的她心情是一样的。李氏不愿委屈丽娘,更不想让赵屠夫和刘氏认为他们老林家做事不讲究,不厚道。
丽娘抛却一切跑来寻他,林来财心里的感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所以他不想让丽娘的名声受损,不愿让她跟家里人闹翻,以后回想起来后悔和难过。
他暗哑的嗓音透着庄重之意:“娘,我晓得。”
☆、第141章 找到转机
没等李氏和林来财将丽娘送回家,赵屠夫和刘氏火急火燎地从城里赶来桃源村寻女儿。万幸的是他们再慌张无忌,始终将女儿的名声看得极重,没让外人知晓丽娘逃家前来林家的事情。
他们只有丽娘这么个女儿,又不愿遵从族中的安排领养孩子来继承家业,夫妻俩真真是将丽娘当成他们的掌上明珠,视她如命。
刘氏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跟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来了,她这一路赶来想到了太多可怕的事情,越想越是害怕。
如今看着俏生生站在她跟前的女儿,刘氏安心之余更是爆发出强烈的愤怒,她疯了一般冲上去就要打丽娘。
林来财一看未来岳母要打他的心上人,想都没想地冲上前用他伟岸的身躯死死地挡在心上人的跟前,任由刘氏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他背上,没有吭一声。
刘氏又气又急,怒极攻心之下又哪里会分得清轻重?
她狠狠地捶打着林来财的后背,表情狰狞又阴狠,用尽她的全力地挥出拳头:“丽娘,你这孩子想要吓死我和你爹吗?你要是路上被歹人掳去,又或者碰到猛兽,你想让爹娘怎么办?啊?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呢?”
李氏眼看着儿子被打,她想要上前解围,但被颜小婉用力地拉住,只能高呼着让刘氏停下来,别把她家老三打坏了。
“亲家母,你快停手,别打了,再打下去来财就得伤着了。”
刘氏气炸了,再听到李氏这么劝阻,她下手越发地狠辣,似乎将林来财看成了她的仇人。
听着那让人肉疼的砰砰声,丽娘心都碎了,她想要从林来财怀里挣脱出来,但被他孔武有力的双臂紧紧抱在怀中,百般挣扎都挣脱不了。
丽娘没听到林来财发出任何的痛呼声,但她依旧心疼坏了,哀戚地哭喊着:“娘,求求您别再打了!您快住手吧!要是再打下去,您把他给打坏了,那女儿这后半生要怎么过啊。”
“婆娘快停手!”赵屠夫看着妻子打得差不多了,赶忙上前将她拉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背对着他的林来财,用力拽住妻子的手腕呵斥道:“这事儿要怪就怪咱们没把女儿教好,你打别人家的儿子做什么?”
赵屠夫话中的生冷和怒意展露无遗,林来财和他怀中的丽娘俱是浑身一震,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最大的阻力并非是刘氏,而是这位沉默寡言的赵屠夫。
赵屠夫身为当家人,赵家由他说了算,若是他不肯点头,林来财和丽娘的亲事绝对不可能成。
林来财小心地将怀中的心上人放出来,缓缓转身对上未来岳父的冷脸,他轻轻拍了拍拽着他衣角不撒手的丽娘,朝她微微一笑安抚她的情绪。
赵屠夫眼神阴冷如毒蛇,轻飘飘地扫过就能让人后背发凉,但林来财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睛,在他的冷眼下屈膝下跪,挺直腰杆子哀求:“伯父,我与丽娘是真心相爱,此生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还请您成全我们。”
赵屠夫目光凉凉地盯着林来财,字字铿锵有力:“我昨日同你说了,你想要娶我家丽娘可以,但你必须同意入赘,当我赵家的上门女婿。不然这事没得商量!即便今天我这不孝女儿私自跑来寻你,我同样不会改变主意!”
亲耳听到顽固不化的父亲提出如此刁难人的条件,丽娘不禁看向她的心上人,看他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丽娘心痛至极,双膝一软跪在林来财的身旁,声声哀戚:“爹,你为何要如此固执?林郎不是说了他在成亲之后会搬到城里住吗?以后还会给你们二老养老送终,这样还不够吗?他能做到这份上,不做上门女婿又怎么样呢?”
“我的条件摆着在这里,不同意就免谈!”赵屠夫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女儿哭得凄凉的小脸,他扭过头态度极为强硬地说道。
族里的长辈这些天逼得紧,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无耻地临时变卦,非逼着林来财入赘。他不得不承认,林来财是个好小伙,他有担当,有能耐,肯定能给他的女儿过上好日子。
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就算再能干,膝下没有一个儿子能继承家业,没办法给女儿当靠山,他们老赵家就得绝根。
赵屠夫明知道逼着林来财入赘不厚道,但他不知道林来财能否一辈子都能对他的女儿这么好,人心易变啊。谁知道未来会如何呢?
为了保障女儿能过得幸福快乐,赵屠夫宁肯担上骂名,也要出此下策。
全场陷入了死寂,没有人再吭声。
丽娘一边哭泣一边在想到底是什么促使她爹改变主意,脑子里忽地想起个事情来,张口就问:“爹,你突然变卦是不是族长又来逼你领养孩子了?”
赵屠夫身体几不可闻地动了下,这一幕刚好被颜小婉给捕捉到了,原来赵屠夫他突然变卦还有这样的缘故啊。
不过说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赵屠夫凭借他的手艺在城里过上了好日子,自然而然就成为族人眼中的能干人,又陆陆续续地置办了田地,更加惹眼。
不少有心人稍稍琢磨,就能想出主意来谋夺赵屠夫家的钱财。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大安国几乎没有让女儿继承家业的说法,如此一来更是让那些人的筹码增加了不少。
赵屠夫将女儿嫁出去后,膝下无子的他在孝道的压迫下,可不就是好拿捏了吗?但是赵屠夫凭借一己之力挣了那么多家业,又怎么会是轻易被人算计的傻瓜呢?
这不,他就想出了这么坏主意——逼林来财入赘,当他家的上门女婿。
只要林来财同意,那他老赵家有上门女婿,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族中的长辈这下没招再逼他了。
颜小婉想到这里,不禁扯了扯李氏的衣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成功让李氏想到解决的办法。
☆、第142章 一再退让
丽娘看出赵屠夫的反应,知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心中有了决断:“爹,娘,请恕女儿不孝,女儿今生非林郎不嫁,请你们不要再因为族人的逼迫而逼他入赘。”
“不孝女!我怎么会养出这么个东西!”
赵屠夫听到女儿这番话,气得想要揍她,他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当恶人,到头来她却向着外人,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刘氏听完后和丈夫的反应是一样,但她终究舍不得让丈夫教训女儿,只是抹着眼泪说道:“丽娘,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向着外人呢?你当我们为何要突然变卦?真的只是扛不住族人的逼迫吗?若不是你爹他担心你以后过得不好,他早就松口领养族中的孩子。但他为何没有这么做?你真的不知道吗?”
丽娘听到母亲这番话,羞愧难当,双手捂住脸哭得不能自已,眼泪不断从她的手缝里掉落出来。
林来财看心上人哭得如此伤心,不顾礼数地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抚,等她平静下来,转头哀求地看向李氏,几次想要张口求她,但话到嘴边却只能咽下去。
他有手有脚有头脑,若是他扛不住压力,松口答应入赘成为赵家的上门女婿,意味着他后半生将会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生活,成为别人口中的窝囊废。
说实在话,林来财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他真的不甘心。但心上人如此痛苦,他的心意开始动摇了。
为了让儿子称心如意和守护他的尊严,李氏咬牙再次选择退让:“亲家,我家老三和丽娘情投意合,咱们都各自退让一步。只要你们放弃让老三入赘的想法,那我做主以后丽娘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跟你们姓赵,继承你们老赵家的香火。”
林来财震惊地看向李氏,他真没想到母亲会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喃喃地唤道:“娘……”
儿子眼中的泪意看得李氏心中大恸,她打断他的话,故作玩笑地说道:“老三,如果亲家公答应我的要求,等你同丽娘成亲后就得多生几个孩子才行。”
丽娘闻言停止了哭泣,从林来财的怀里钻出来,瞪大眼睛看着李氏:“伯母,您……爹,娘,你们的意思呢?”
赵屠夫心中已然意动,李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真按照她说的那样,他们老赵家有了香火继承。论理他该见好就收,但他还想着为女儿争取更大的好处。
刘氏动动嘴唇想要说话,但她到底不是当家人,只能等赵屠夫开口表达态度后再说。按照她的想法,女儿不顾孝道跑来寻林来财,让自己的地位变得轻贱,使得他们老赵家在亲事上处于不利的地位。
先前他们夫妻俩看着是那般坚决,实际上心里没底的,甚至担心林家以女儿为借口而瞧不起他们,但林家没有趁人之危,始终给他们应有的尊重,这真的十分难得。
李氏张口就要说话,就被颜小婉及时制止住,她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外孙女,为什么不让她说呢?
颜小婉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她不好说话,只是用力地拽着李氏的手腕,不让她开口。老赵家临时变卦,强人所难,行事不厚道。
他们林家不同,除了最初时李氏和张氏的几句难听话,之后再没说什么。而今天丽娘自降身价跑来林家,他们依旧想着尊重她,不让赵家难堪。林家退让得足够多了,再退让下去就不行了。
赵屠夫显然在玩心理战术,他迟迟不肯表态,并非是在犹豫不决,而是故意不说话。想要让林家心生不安,从而做出更大的让步。
但可惜的是,颜小婉看穿了他的小伎俩,及时制止了李氏,打乱了赵屠夫的计划。
丽娘是在场的人最着急的,她再度开口催促:“爹,娘,你们到底答不答应?伯母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你们还不满意吗?”
蠢货!赵屠夫狠狠地瞪了眼坏事儿的女儿,恨恨地在心里骂了句: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人还没嫁过去呢,心就偏得没边了!
刘氏瞧着丈夫又开始动怒,生怕他因此而对女儿动手,丰腴的身子赶紧往前一拦,稳稳地挡在女儿和丈夫中间。
“当家的,你表个态吧。”
蠢!一个两个都这么蠢!他真是,真是气煞了!
颜小婉看到了赵屠夫的气急败坏,嘴唇微勾,露出得逞的笑意:赵屠夫,被自家人拖累的感觉很不好吧?
李氏忽地低头,恰好看到外孙女坏坏的笑,呆了呆,忽而想到了她先前的举动,眼里闪过几分惊异:小婉刚刚制止她说话,为的就是等这一刻吧?她这小脑袋到底装了多少东西,真是太聪明了。
颜小婉察觉到李氏的探询视线,她表情坦然,粲然一笑。
李氏被她纯净无暇的笑容弄得一愣,回过神来后摸了摸她的小脑瓜,笑了笑。
赵屠夫没注意到这一幕,他气得都不想说话了,偏偏他的女儿和妻子一个劲儿地催他做决定。
他心里不爽快,说话语气特别不好:“我答应了!但是我还有条件,他们俩成亲后必须要在城里住,他们小两口要负责给我们养老送终,我挣来的家业一分都不会给他们小两口,全都给继承我老赵家香火的那个孩子。你们同不同意?要是不同意,我们马上走人!”
刘氏听他提出的要求并不算特别过分,安静地站在一旁闭口不言,只等林家人表态了。
李氏听完赵屠夫的话,认为他的要求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心蓦地放松下来。
但不等她说话,跪在地上的林来财率先开口:“伯父,我娶丽娘为妻并非是贪图你辛苦累积的家产。我和丽娘身体康健,手脚完好,完全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养家。”
“嘴上说得好听有什么用?”赵屠夫心气不顺,不屑地嗤笑道。他见多了那些嘴皮子功夫厉害的年轻人,哪怕他们嘴里能说出朵花来,到头来有几人能实践承诺?
林家的家底太薄,人心太过于善变,谁知道林来财以后会不会对他的家业起了歪念头?
☆、第143章 李氏的强硬
赵屠夫话中未尽之意,激怒了在场的林家人,他们老林家的人素来本分,从未有过侵占他人财产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