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唐女医——珠灯
时间:2018-01-08 15:34:52

 
    难道,是因为刘青,她才没有机会跟师祖学习?
 
    还是因为周子瑜,她才有机会跟师祖学习?
 
    章锦婳又糊涂了。
 
    师祖反问:“锦儿,如果没有幻术,你会怎么办?”
 
    章锦婳摇摇头:“我没想过。”
 
    在她的印象里,凡事搞不定,找师祖就是了。
 
    有没有幻术不打紧,只要有师祖,就够了。
 
    师祖看着章锦婳,正色道:“从你出师,下山那一刻起,你就要忘记师祖,忘记师父,遇到任何事情,只有你自己。”
 
    章锦婳不知所措:“锦儿的命都是师祖和师父救的,锦儿永远也不会忘记师祖和师父的。”
 
    师祖:“我是说,师祖师父不能跟着你一辈子啊。”
 
    章锦婳急忙道:“可是师祖您这么年轻这么健康,我师父也好好的。而且我就呆在长安城,我哪儿也不去,不用师祖师父跟着我,我可以经常回来见师祖和师父。”
 
    师祖乐了:“锦儿啊,你这个梦,把你脑子都给搞懵了,你今天说话颠三倒四,牛头不对马嘴的。”
 
    师祖拿起手里的树根,在锦儿的头上敲了两下:“敲醒你!”
 
 第十五章 纠结
 
    章锦婳缩着肩膀,乖乖的受了师祖的敲打。
 
    这是师祖在给她传气。
 
    她跟在师祖身边学习的时候,为了早日学成出师,十分刻苦,经常超负荷用功,废寝忘食的又读又背,有时候整个人会亢奋得满脑子都是书,闭上眼睛就看到文字飞舞,彻夜难眠。
 
    每到这个时候,师祖就会拿药材给她敲敲头,或者敲敲肩膀,或者敲敲后背。
 
    一开始,她以为是师祖在提醒她学习要得法,每次被敲之后,反而更加勤奋。
 
    直到开始学习食疗,她才明白,师祖是用最不易被人发觉的法子,在给她调理治病。
 
    师祖敲的这两下,章锦婳觉得意犹未尽,就闭上眼睛,把身子朝师祖方向倾过去,伸长了脖子,等着师祖再敲打。
 
    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什么动静。
 
    师祖只是自顾整理药材,并不理她。
 
    章锦婳不知所以,鼓起勇气又喊了一声:“师祖。”
 
    语气满是无措,又带着几分少女的任性。
 
    师祖“唔”了一声,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孩子长大了,有了心事,心境就开始不稳了。
 
    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爱恋和失落,更容易让人失魂落魄,爱恨交加。
 
    锦儿一下子这么执着,若不及早处理就会成为心病。
 
    一旦有了心病,锦儿就将如明珠蒙尘,灵性不复啊。
 
    章锦婳追着问:“师祖,如果真的没有幻术,那我该怎么办?”
 
    师祖一听,无奈的问:“还没醒啊?”
 
    章锦婳噘嘴:“师祖,您就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我现在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您要说什么。”
 
    师祖干脆道:“既然不知道,那我说了有用吗?”
 
    章锦婳央求:“您就直说嘛,我现在根本就猜不到。”
 
    若是平时,章锦婳最喜欢师祖出题考她。
 
    只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刘青,脑袋就是懵的,刘青给她上药,刘青拿石头砸她,一会儿是十五岁腼腆而笑的刘青,一会儿是三十岁怒目狰狞的刘青,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只好对着师祖,流露出求求您就告诉我吧的眼神。
 
    师祖摇头:“你在我身边这些年,跟我学药理,辨症十次,有十次是对的,难道这十次都是猜中的?”
 
    章锦婳马上就不服气了,气鼓鼓的道:“哪有可能是猜的?”
 
    师祖摊开手掌伸过来:“那你说说看,这是什么,药理如何?药性如何?”
 
    章锦婳最喜欢就是跟师祖做药理药性的分析。
 
    当即接过师祖手里的药草,握在了手心。
 
    章锦婳有个特别的天赋,就是跟草木极其容易亲近。
 
    任何植物,只要到了她的手心,不出片刻,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跟这些花草树木成为了一体。
 
    这些花草的花期、长势、性味,能有什么作用,该如何研制,又怎么保存,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她都能如数家珍,几乎无一错漏。
 
    仿佛她就是天上掌管百草的药王在世。
 
    师祖发现了新的药材品种,都要让她帮着确定药性呢。
 
    这颗药草到了章锦婳手里,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是黑穗石蕊!”她惊喜的喊出声:“师祖,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黑穗石蕊?”
 
    师祖的回答波澜不惊:“你先说说它的药理药性。”
 
    章锦婳:“黑穗石蕊,有清热润燥凉肝化痰的功效,主治烦热不安,目昏翳障,咽燥痰结。”她闭着眼睛眼睛又感受了一会儿,道:“性凉,归心经和肝经。”
 
    师祖继续问:“膳食中如何添加?”
 
    章锦婳答得胸有成竹:“黑穗石蕊若是在春天采摘,必须洗净,晾干,在秋冬时节,研粉,取适量,与生肉同腌制,再制作膳食,或蒸或炖,小儿与孕妇不得饮用。”
 
    想了想,又得意洋洋的道:“师祖,我半个月前,才给一位客人的膳食里,添加了石蕊,不过呢,用的是雀石蕊。他隔三天又来吃了一次,头晕目眩的症状就开始好转,也不会因为头痛难以入眠了。”
 
    师祖点点头:“不错,有进步。”
 
    得到了师祖的肯定,章锦婳高兴不已。
 
    章锦婳:“师祖,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石蕊?”
 
    师祖:“太白山天溪池往下走三十里,有一处地热,那里的水汤附近,就长满了石蕊,有好几个品种。正好你这次来,跟我过去看看,帮我辨认一下。”
 
    章锦婳讶异:“有地热?太好了,那里一定又很多我没有见过的花草。”
 
    师祖:“嗯,那里的地热水汤,冒出的气体,闻着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有点昏昏欲睡,心里却又十分清醒。”
 
    章锦婳脑中灵光一现,好像听说使用幻术前,病患先服下汤剂,就是这种昏昏欲睡心里又特别清醒,能在医者的提问下,一五一十的回忆起所有的人和事。
 
    章锦婳不由问道:“师祖,我听说,使用幻术前,也是需要服用汤剂的。不知道那个汤剂,跟这个地热水汤的味道,是不是很像?”
 
    师祖皱起眉头:“看来这黑穗石蕊并没有你说的那种功效啊。”
 
    章锦婳:“有啊,这棵石蕊是那一片黑穗石蕊里最粗壮的枝杈,药性特别足。”
 
    师祖:“那你抓在手里这么半天,怎么还没归到心经里呢?”
 
    “啊?”章锦婳这才恍然大悟:“师祖,您在给我调治呢!”
 
    师祖作叹气状:“我这又是敲,又是递药草,你还是反复纠缠什么幻术。看来我功力倒退了,也治不了你啦。”
 
    章锦婳捂脸:“师祖,是我病的不轻。”
 
    师祖:“你有什么病?”
 
    章锦婳害羞:“我过于纠结那个梦了。”
 
    师祖:“一个梦有什么好纠结的?”
 
    章锦婳讷讷的:“我想知道那个梦的答案,弄清楚谁才是我的恩人,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再犯错了。”
 
    师祖:“犯错有什么可怕的?犯错自有犯错的好处。就像这世上,没有人生病,医者何用?没有病患,医者的医术如何提高?”
 
    章锦婳的心中迷雾渐渐消散。
 
    难道说,自己报错恩,也有好处么?
 
 第十六章 力量
 
    章锦婳带着竹风竹青,满载而归。
 
    当她回到杏林馆,站在张婶面前的时候,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张婶等着锦儿回来,脖子都伸长了。
 
    好不容易等锦儿沐浴出来,张婶提着两个锦盒,进了屋子。
 
    章锦婳穿着斜襟中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拿着块棉帕子,半弯着腰在擦头发上的水。脖子上的玉佩,露了出来。
 
    张婶放下锦盒,重新拿了块棉帕子,让章锦婳坐下:“锦儿,你看看,这是周将军给你的。我来给你擦头发。”
 
    章锦婳一愣:“周将军?”
 
    张婶一边给锦儿擦头发一边笑着说:“是呀,几年前把你背回太平峰的周将军,他现在出息了,跟着秦王呢。可惜呀,你前脚刚走,周将军后脚就来杏林馆吃饭了。他还特意问起你呢。”
 
    章锦婳停了一会儿才问:“周将军和谁一起来的?”
 
    张婶:“吃饭是和他的上司一起来的,还有头天来过的刘大人。不过,他认出我,晚上特意又来了一趟,拿了这两个盒子,叮嘱我一定要交给你。”
 
    章锦婳淡淡的哦了一声:“周将军后来还来了?”
 
    张婶惋惜:“可惜,周将军随着李大人的军队,离开长安城了。他这一去要半年呢,你要见周将军,也要明年春天了。”
 
    头发擦好了,张婶见章锦婳还没有打开锦盒的意思,一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这锦盒还有一把钥匙呢。”掏出钥匙递给章锦婳。
 
    章锦婳笑一笑,接过钥匙,放在了一边,仍旧没有打开锦盒的意思。
 
    “张婶,”章锦婳拉着张婶的手,热切的说道:“我想,杏林馆除了做吃食以外,另外再开一间药铺或者医馆。”
 
    在太白山和师祖在一起呆了两天,师祖带着她去采了新品种的药草,鼓励她,像神农尝百草一样,自己去寻求梦境的答案。
 
    师祖最终没有给她施展什么幻术,她也不再强求了。
 
    现在只要一想到她的梦境,章锦婳的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这一世,不管救她的人到底是谁,她看到的救命恩人就是周子瑜,她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去报答。
 
    至于刘青,不管前世害她的原因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她甚至觉得,此刻若是周子瑜和刘青站在面前,自己一定不会紧张不会愤怒。
 
    她在回杏林馆的路上,就想好了,这一世,不再嫁人不再生子,就踏踏实实的做一个真正的杏林圣手,像师祖那样,护佑一方百姓的平安健康。
 
    张婶看着兴致勃勃的锦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锦儿,开药铺或者医馆,咱们行吗?”
 
    章锦婳不以为然:“张婶,咱们在这里开了这么久的饭店,一直都好好的啊,长安城这么大,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还怕没有客人上门吗?”
 
    张婶笑着叹气:“锦儿,张婶不是怕没客人,而是怕客人太多,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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