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进来,安秀儿献宝一样的扯着帕角拿给他看,问道:“怎么样,我绣的不错吧?”
张镇安听她这么一说,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这帕子上面,只见这帕子十分的雅致,周围一圈小花封边,四个角各绣有一朵兰花,中间倒是空白一边,用来擦脸,倒也不怕割着皮肤。
收回了眼神,他随口答道:“挺好看的。”
“是吧,那你喜欢吗?你要不要?”安秀儿又扬起脸问道。
见张镇安没回答,她又道:“你要就给你了,你不要你就拿去镇上给我卖掉,顺便给我买些丝线布料回来。”
“那你给我吧。”张镇安淡淡开口,他岂是那种让自己女人靠绣花补贴的家用的人,这帕子又非寻常物,若是让男人买去了,那岂不是破坏她的名声?
想着他伸手将她手中的帕子接过来,收在怀里时,无意往鼻端一过,只觉得有一股子馨香,让人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安秀儿有些微沮丧,好不容易绣了两天才绣成的帕子,给了张镇安,这下自己又不能够去卖帕子,又没有零花钱了。不过转念一想,就当是哄小孩,他能够开心就好,自己努力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嘛。
“怎么,将这帕子给我了,你还舍不得?”张镇安看着她微心疼的小脸,突然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没有。”安秀儿马上就笑了起来,讨好的说道:“本来就是给你绣的。”
“你倒是会说话哄人开心。”张镇安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安秀儿心中一松,觉得他这样温和的说话,其实声音带着点点磁性很迷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安秀儿将笸箩针线之内的收拾好,道:“我在乎的人,我才会哄他开心啊,别人我才不管它呢。”
“嗯。”张镇安坐在床上,恰好她也收拾好东西转过身来,小嘴微嘟,秀美的脸上还带有一丝稚气,小模样模样极为清纯。
张镇安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狂跳起来,双颊也隐隐有些发烫。
“你怎么了?”安秀儿走过来,张镇安没有说话,幸亏这灯火暗,她应该看不到他脸上的一抹绯红。
她坐在床上,自顾自的将外套脱掉,就留下一件中衣,张镇安一回头,见她胸前一抹雪白,隐隐露出绣花的肚兜来,更是有些不自在,可却总不由自主想往那边瞟上两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张镇安在心中默念这两句话,突然又想到这是自己的妻子,有什么礼不礼的?可是又想到自己自诩为大丈夫,却不一定能够对她负责,还是就将她当做住在自己这里的娇客吧。
可是再一想,若是未来陪伴自己的人是她其实也挺好的,为什么还要自守自身呢?他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乱,躺下来,将手背在脑后做枕头,木木的看着屋顶。
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欲望而伤害到别人,克己复礼,他未来的妻子,一定要是他深爱的人,是他真正敞开心扉能够接受的人,是他……
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不住回头去看安秀儿,安秀儿恰巧也侧头,见他看来,便抿嘴同他一笑,那一双眼睛,如同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湖泊,清幽明亮,甚是迷人。
他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一个贪恋美色的,唯独自己这个小娇妻,总让他有些不自在。
今天晚上降温了有些冷,张镇安这被子有些薄,安秀儿躺在那里,这被子并不宽,刚刚盖住她的身体,侧边总有些漏风,她一身只觉得冰冰凉凉,怎么都睡不着。
“我可以睡过来一点点吗?”最后她冷的受不了了,便侧头同他说了一句。
张镇安身体素来好,大冬天的他也是这床被子,倒是也不觉得冷,但听她这样一说,又听到外面的风声如同鬼泣一般呼呼刮过,他便往里面挪移了一点点。
安秀儿马上睡过来,用她那边多余的被子垫在下面,又用脚将被子裹过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哎呀,好像动作有些大了,将他那边的被子也给搅过来了,她又连忙让出一点,用手摸索着给他盖上。
手碰到男人滚烫的身子,男人却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了,他自己将被子盖好,道:“冷的话,就再睡过来一点。”
“哎,好。”安秀儿马上睡过来,手揽上他的胸膛,道:“你一身可真暖,借我抱抱可以吗?”
张镇安没有说话,安秀儿就当他答应了,她心满意足的凑过来,脚也架到他的腿上,道:“以前我家里养了一只大黄猫,一到冷天,它可喜欢陪我睡觉了,它一身暖暖的,我冬日里,最喜欢搂着它睡。”
“可是后来那只大黄猫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那是只母猫,我娘说它跟别的猫跑了,我有些不信。”安秀儿说着有些小沮丧。
“不过你一身比那大黄猫还要暖,而且体积比大黄猫还要大,我明日还可以搂着你睡吗?我很乖的,就靠在你的身边不会乱动的,也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安秀儿又说道。
张镇安终于睁开了眼,侧头看着在他腋下的那可小脑袋,觉得她有些像一只小猫咪。
她虽然的确没有乱动,但是搭在他身上的手跟腿,却是如同在他身上点燃了火一般,让他身上越加的滚烫,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几乎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过来一会,她好像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他便将她的手脚从他身上拿开,然后悄悄的爬起来,一个人走到门口去吹凉风,他觉得他有必要清醒一下了。
待身上的滚烫慢慢平息下来,他才又回房间睡觉,然而他刚一躺下,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又攀附了过来,刚刚才冷淡下来的身子,又瞬间好像被点燃了一般。
小女人,你再这样,我要对你不客气了,他在心中恶狠狠的想到,然而刚刚翻了个身,将她往怀里一揽,手从她衣襟探上上去,冰凉柔滑的触感,让他几乎不能够自持。
他俯下身,触及到她的脸,他有些恨自己的夜视能力太好了,她一张小脸稚嫩,纤长睫毛微微颤抖,分明还是个未长大的小姑娘。
“你醒了?”他问了一句。
安秀儿继续装睡,可是她浑身轻颤,张镇安岂能够看不出来?他只能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轻的在她发间一吻,“睡吧。”
最终他也没舍得放手这温香软玉,虽然不能够金风玉露,但这一晚也算是美人在怀,聊以慰藉。
安秀儿睁开了眼,仰起小脑袋去看他,黑暗中,她费尽了力气,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感觉他揽着自己的腰腹的手十分有力,感觉他的身子十分温暖,她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又将手探入他的腋下,搂着他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这一晚上,安秀儿睡得极好,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她钻出被子,冷风从窗口吹进来,顿时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的穿上衣裳,仍旧是觉得有些冷,于是起床又从破木箱里面找了一件从前的旧衣服穿上了。
屋里没有人,鱼缸也空了,安秀儿料想张镇安已经去卖鱼去了,不禁是有些自责,自己今日起这么晚,都没有给他做早餐,洗漱之后,她自己也懒的做了,反正未出阁前在家中也是吃两餐的,索性就饿着,搬来凳子坐在门口打络子。
☆、第十九章 回门礼物
这春天就是变化莫测,昨日还风和日丽,今日就是小雨霏霏,不过也挺好的,下点雨,田地里的庄稼才能够长得好。
也不知道张镇安他出去赶集会不会将一身给弄湿了,自己得提前给他熬碗姜汤才行,想着她又将针线放下,匆匆走到厨房去煮汤去了。
煮好了汤,用小灶里的火星煨着,她才又出来继续绣花,眼见这天色也不早了,她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往门口看了看,竟是无意间将自己的手指也给刺到了。
“嘶……”
手指一阵刺痛,她有些懊恼的将手指放到唇边,吸着指尖上的血,这样突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声响,抬头一看,果然是张镇安回来了。
“你回来啦。”她站起身来跑过去,带着一丝雀跃。
张镇安应了一声,两人一同往堂屋走去。
“你身上有些淋湿了,家里没有蓑衣吗?”安秀儿问了一句。
“一点小雨,我懒得穿。”
“小雨也是雨呀,将一身淋湿了,等下感染风寒怎么办嗯?”安秀儿的话中有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嗔怪,又道:“不过你别担心,我给你煮了姜汤,你喝了,就不会生病了。”
说着她快步的走进厨房,张镇安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这点小雨,对他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将身上的背篓放下,他坐凳子上,等着安秀儿将姜汤端出来。
安秀儿笑意盈盈,将托盘上的姜汤放到他的面前,道:“我刚煮的,还是热的,你快趁热喝了。”
张镇安也没有想这么多,端起碗一口灌下去,喝的急了,有些呛到了喉咙,安秀儿忙走到他的身后,小手轻柔的拍着他的背,道:“你没事吧,慢点喝。”
“我没事。”张镇安摆摆手,又问道:“你放了多少姜?好辣。”
安秀儿用手绞着衣裳,道:“我就放了一块。”
“一块?一整块?”看她点头,张镇安也是无语,怪不得这么辣,张镇安觉得自己的喉咙几乎都要冒火,天哪,她肯定实在报复昨天自己让她喝酒的事情,所以熬姜汤的时候,才放这么多的生姜。
偏偏她舀给他的底部只沉淀了一两块碎片,是以他也没有察觉,加之又觉得渴了,这下着了她的道。
“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在家很少熬姜汤,不知道要放多少。”安秀儿主动承认错误,道:“下次我少放一点,不过多放一点也没关系,辣才效果好嘛,你看你额头都冒汗了,说明这姜汤起作用了。”
我不单单是额头冒汗,我嗓子还冒烟呢。
张镇安不知道她放的是多大的一块姜,他只知道家中的姜都是别人跟他换的,约莫都有他手掌宽,而且,碗里不小心带出来的两块姜片,可以看出她切得很薄,这姜汤应该也是熬煮了很久的样子。
他张开嘴,匆匆忙忙给自己倒水,只是这水都是安秀儿刚烧的水,还是热的,他只能够起身走到厨房,舀了两口凉水灌下去,这才觉得胃里好一些了。
缓过神来,走出厨房,见她还愣在原地,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责备了,只道:“算了,我没事,你别自责了。”
“对不起。”安秀儿低声了说了一句,然后掏出帕子来给他擦汗,她的动作轻柔,张镇安抓住她的手,她好像受惊的小兽一般,头偏了一下。
“你这么怕打?”张镇安见她这反应,觉得心中莫名,道:“难道我有这么可怕么?”
“没有,你不可怕,是我做错了事。”安秀儿低头说道。
“我都说了,这点小事,我不在意的。”张镇安不知道怎样跟她解释,觉得这女人就是麻烦,一点小事,就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可偏偏他又拿她没法子。
而且她这泪眼盈眶,半哭不哭的样子,让他更加的难受,感觉她那湿漉漉的睫毛,就如同河边的水草一样,将他整个人都给搅住了,在他的心头挠啊挠,挠啊挠的。
“不是说还要回门吗?”张镇安只能够软下声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我买了一些东西放在篓子了,你拿出看看。”
“你买了什么?”安秀儿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子,将他背篓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来。
安秀儿先将用上面一个布包拿出来,然后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肉,白糖,还有……酒?”
“嗯。”张镇安点头。
安秀儿便道:“是给我回门带回去的礼物吗?”
“是。”张镇安又应了一句,安秀儿便道:“这些都要花不少钱吧。”
“这你别管。”张镇安只道:“这些回门礼够了么?不够的话,再将家里剩余的鸡蛋给拿过去。”
安秀儿看到张镇安竟然买了这么多的东西给她当做回门礼,心中也是欢喜的,抿嘴笑道:“够了,你已经很大方了,不过就是回门,寻常出嫁的姑娘提两斤肉过去就已经是重礼。”
说着她将酒拿给他,道:“我爹不怎么喝酒,这酒你爱喝,你留着吧。”
“无妨,先提给岳父吧,我要喝下次再买便是。”张镇安没有伸手去接,安秀儿闻言,心中越发是欢喜,只道:“嗯,那这酒就提给我爹了,我到时候给你酿酒喝。”
张镇安嘴角扯出淡淡的笑。
安秀儿便又看着桌子上的布包,道:“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要的针线跟布料,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张镇安努嘴示意她打开看。
安秀儿便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果然放着一些针线,还有一些布料,颜色都挺鲜艳的,看起来质量应该比她从前买的要好。
“你买这样好的丝线,我到时候卖丝帕都觉得有些吃亏了。”安秀儿将东西收起来,又拿起一根木状的东西看起来,这木质长条,顶部是椭圆形,上面有一些动物鬃毛,安秀儿有手在上面抚了抚,道:“这是你给我买的刷牙子?”
张镇安点头。
安秀儿便道:“其实我用杨柳枝也挺好的,这刷牙子可要五文钱呢,你也舍得。”
“买都买了。”张镇安不以为意。
安秀儿便拿着东西走过去,突然仰头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随即羞涩的低头,道:“谢谢你啦,你对我可真好。”
张镇安回过神,她已经拿着东西东西回房间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被她吻的地方,好似被火在灼烧了一般,隐隐发烫了起来。
安秀儿将针线放好,又拿着刷牙子去了厨房,上次收拾厨房的时候,她发现一个两寸高的小竹筒,她早就已经洗干净作为自己的杯子了,她将刷牙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然后跟张镇安的杯子摆在了一起。
她就看着这两个并排的被子,心中就涌现出了一丝甜意来,在厨房找了一个空篮子,她出来将桌子上的这些东西收拾好,见张镇安正看着她,尽管他蒙着纱布,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他那灼灼的目光,让她不由得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