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氏给安秀儿找了两个大力丫鬟伺候,安秀儿没事又开始往原石库跑。
天气越来越冷,张家早就得到了消息,今年冬天,南诏将有一个场口要开拍卖会,到时候会有老坑的原石拿出来售卖。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安秀儿是一定要把握住的,南诏虽然远,但是比起缅甸来,还是要近上许多的,她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去南诏走上一遭,小试牛刀一回,所以她要趁着这机会,再好好的训练一下自己的眼力。
邬氏对于她这行为,可是说了她好几回,说她这人不长记性,明明知道危险,还要往外面跑。
每次邬氏说她,安秀儿都只能够厚着脸皮听着,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行为上却是我行我素,邬氏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够再派一些人保护她了。
安秀儿本来是一个低调的人,可是每次出行,邬氏都派这么多的人保护她,她就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下来,只能够受着,以至于街上的人都认识她的轿子了,每次看到她出来,就会啧啧的议论。
幸好,安秀儿的脸皮比以前要厚的多,否则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今日安秀儿又去原石库,人们依旧是看着她的马车议论纷纷,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目礼,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毫无反应。
“你看到没有,这就是张家夫人的马车,是不是很气派?你不知道她每次出行,都有数名护卫随行在侧,想必京都的公主妃子出行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一个精灵般的少女,对着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说道,她的语气透着一些羡煞。
“这些都是虚的,有什么用?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气派,但谁又知道坐在马车里面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呢?”男人随口答了一句,但是他的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跟上了这马车,人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你看你,嘴上这样说着,可是行为上可不是这样的。”少女见到男人这模样,扁起小嘴说了一句。
男人没有说话,只依旧是跟着马车往前走,少女只能够拔腿跟了上去。
毫无疑问,这两人正是水清芜跟她捡来的男人袁天成了。
袁天成,缘分天定,缘自天成,这是老者当初为男人起名字的寓意,他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孙女。
事实上,他也正是这样做的,他稳重成熟,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每次说话都是有理有据,能够说道点子上。
并且,他很聪明,一开始他不能够辨别药材,不过老者教了他几个月后,他便一一的都记下来,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药童了,爷孙两个将山上的采药的活计都交给了他,他手脚灵便,每次上山的时候,不但每次采药是收获满满,甚至每次顺带还能够捎回两只兔子来,给三人加加餐。
老者对他非常的满意,可惜每次说到他的婚事,他都讳莫如深,每次都找借口推脱,就是不肯答应娶水清芜。
老者也不急,想着让他们两个人培养培养感情,所以每次出来,都让水清芜带着他一起来。
因为水珩一所在的小村庄病人并不多,大部分的病人也都是穷苦的百姓,水珩一一向是心软,每次这些穷人们过来看病,他也只是收一个药钱,是以他看病并没有收到钱,为了维持生活,每次水清芜都会到城里来卖一些草药,以换回一些粮食。
如今有了袁天成,两人便都是结伴同行了。
“听说这张家夫人长得非常的美丽,而且她以前可是乡下人,不过如今算是熬出头了,飞上枝条便凤凰。”少女的话中尽是羡煞。
袁天成并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继续跟着马车往前走。
“喂,你听到了没有,药堂到了。”水清芜在他的耳边大声的说了一句,袁天成这才停住了脚步,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跟上了这马车,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连忙停下脚步,往一旁的药堂去了。
“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袁天成低声对着少女说道。
“你在想什么?”少女仰起头问他,面上天真无邪,其实心中也是有些害怕的,她怕他想起来一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袁天成叹息一声,不由的朝这马车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走进了这药堂。
冥冥之中,安秀儿好像感觉有人在看她,但是她撩开帐帘,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有些像他。
“停一下。”安秀儿叫到。
马车停了下来,安秀儿慌慌张张的下马,往之前看到他的地方而去,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处正是闹市,她举目四顾,却是一片虚无。
“夫人,您在看什么?”伺候她的丫鬟过来问道。
“没什么。”安秀儿又一步一步走上马车。
水清芜目不转睛的看着安秀儿,她被安秀儿通身的气度折服了,这妇人分明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但却生的妩媚又清纯,如同一只白色的梅花,凌风傲雪,很是动人。
等安秀儿上车之后,她才回过头来,可惜袁天成却已经不见了,她连忙跑到了药铺里面去,道:“天成,你刚刚走太快了,你若是走慢一点,就可以看到那位天姿国色的美人了。”
“什么天姿国色的美人?”袁天成问。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张夫人啊。”水清芜笑着说到:“她刚刚不知为何突然下了马车,可惜你走了,不然你就可以看到她了,这样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生的很好,就是有传言说,她的相公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预兆
“哦,是吗?”袁天成随口问了一句,水清芜便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道:“有人说她的丈夫死了,有人说,她的丈夫去外地办事去了,反正就是那位张家大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不过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谁都弄不清楚。”
“弄不清楚你管这些干嘛?”袁天成有些无奈,将身上的背篓交给前来的小二,让他去称这些药材去了。
都是处理好的药材,处理方法又得当,每次水清芜拿来的药材,比起其它药农拿来的,总是要高一些。
这药铺是水清芜相熟的药铺了,也不担心这店铺会坑骗他们,店小二称过药材走过来,将药钱付给了水清芜。
“这次怎么这么多的银钱啊?”水清芜掂了掂袋子,有些意外,她向来是很信任这小二的,每次也不看重量,也不问价格,就由着店小二给钱就是了,不过这次的银钱比上次明显要多许多。
“钱多还不好啊?”小二笑了笑,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有争斗,边关又有战争了,这药材价格不就上来了么?尤其是你们送来的药材,都对处理外伤的药材,价格可不就高了么。”
“原来是这样,那就谢谢小二哥了,小二哥你可真的是实诚。”水清芜收了钱,谢过店小二,也不在这里久留,只拉着袁天成去买粮食去了,这次两人钱多了些,不但买了粮食,还买了一壶酒。
回来的路上,水清芜很是开心,道:“你说的对,那张家夫人虽然穿金戴银,出入有仆人相随,但是的确不见得有我快乐,她今日下马车我见到她,她的眼中好像藏着哀伤呢。”
“你干嘛老是说她?”袁天成不解的问道,“我觉得我们这样也挺好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老是关注她,大概她在街上晃悠的次数多一些吧,几乎每次去城里,我都可以看到她,前段时间她的孩子满月,还在城中大摆三天流水席,你说我不记得她,我还记得谁?”
水清芜歪着头看袁天成,朝他笑了笑,又道:“袁大哥放心,我不是那种攀权富贵的女子,在我的眼中,只要有爱的人长伴身侧,粗茶淡饭也足矣,你看,我今日又给你们买了一壶酒,回家后,爷爷看到了,肯定会高兴的。”
她这话的意思可以说是非常的明显了,袁天成虽然迟钝,但是也能够听出她的心意,但他只是将她当做妹妹,只能故作不知,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粗茶淡饭就很好了。”
“不过若是能够有更好的生活那就更好了。”少女又机灵的加了一句,想起今日小二的话,她又充满憧憬的说道:“不过咱们这药材涨价了,以后我们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了。”
“你说的对,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袁天成答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快到家的时候,他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他一直都将水清芜当做妹妹看待的,可是水大夫却有意让他娶她,他一穷二白,年纪又大,连自己的产业都没有,又拿什么来娶她呢?
有心想要离开,但是老者对他恩重如山,又从不嫌弃他贫穷,一无所有,反而对他多加照顾,再加上老者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了,自己更加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唉……
叹息一声,他还是跟着少女回家了。
“爷爷,我们回来了。”还是刚到门口,少女雀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活泼,显得生机勃勃。
“回来啦,今天收获怎么样?”水珩一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一张慈祥的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今天的收获很不错,爷爷我还给你买了一瓶酒。”少女献宝一样的将酒拿出来,道:“爷爷,我告诉您啊,我们这次卖的药材都涨价了,比平常多赚了几十文。”
“你这丫头,多赚的钱,你自己攒着就行了,日后也好给自己做嫁妆,给爷爷买酒,实在是浪费了。”老者说道。
少女听到嫁妆二字,脸不由得就红了起来,她侧头看了袁天成一眼,他却是站的笔直,丝毫不为所动。
“爷爷,我才不要嫁人呢,还是给您买酒好,昨日天成哥哥不是猎杀了一只兔子吗?正好,今日我将这兔子给煮了,好给你们做下酒菜。”少女灵巧的答道。
“你这孩子,说是惦记我,实际上,还是惦记天成啊。”老者看着少女,打趣了一句。
少女有些羞赧起来,脸色微红,低声辩解道:“才不是这样的呢,这酒就是买给爷爷喝的,他只是顺带。”
“是吗?”老者一脸戏谑之色。
少女脸更加红了,再次看了袁天成一眼,可是他却只是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将东西收拾一下。”
等他走后,少女一章脸垮了下来,只侧身往他离开的地方看去,老者见状也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他当时做的对不对了,他没想到,他这孙女对他会这般的上心,好像是鬼迷了心窍。
“咳咳,人已经走远了。”水珩一咳嗦一声,小声的说了一句。
“爷爷,我没看他。”少女说了一句,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她抬头看了老者一眼,眼圈有些发红,“为什么我表现的这么明白了,他还是不为所动?他究竟是迟钝,还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他当然是迟钝啦,我的孙女这么好,谁都喜欢的。”水珩一安慰道,实际上,真相是怎样的,他比谁都清楚。
男人本来就是下半身动物,而他却是对她不为所动,想来,他从前是真的很爱他的妻子吧,或许他冥冥中有这种感觉,所以才不肯接受清芜的?
水珩一每次想到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他做了一辈子的善事,自认他做的每件事情都无愧无心,但是唯有这件事情,他心中是有些内疚的。
他或许因为自私,拆散了一对恩爱眷侣,拆散了别人的一个美满家庭,可是,为了自己的孙女,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相信,他仅仅是这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改变的,自己孙女这么好,他没理由不爱上,更何况,他越是这样,他便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他孙女还这么年轻,她等得起,水珩一相信,时间会带来很多的改变,他本来就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以后,他心中的潜意识也会慢慢的变少的,他总不可能永生不娶。
“爷爷。”水清芜见到了老者发呆,伸手在老者的眼前晃了晃,了,老者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摸摸水清芜的头,道:“我的乖孙女。”
“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水清芜对于老者在她的头上作乱的手有些不满,但是却也没有制止什么,反而很是享受老者对她的怜爱。
“好了,我去做饭了。”水清芜抬头看了水珩一一眼,跑远了。
水珩一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苍老的面庞上浮现一丝笑来,他没有什么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够幸福。
……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的冬季好像来的特别早,每次出门,那刺骨的寒风仿佛要刺到人的心里去。
安秀儿晚上照顾孩子,白天又去原石库,整天将自己弄的疲惫不堪,邬氏劝她好好休息,可她却恍若未觉,她并不觉得自己很累,反而很是享受这种疲倦的感觉,这样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特别快。
马上就要去南诏了,这几天安秀儿便不去原石库了,打算在家好好休息,陪伴陪伴孩子跟家人。
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这段时间整天忙忙碌碌的,都没有为孩子做些什么,想起前些天在街上无意中看见的一双虎头鞋,便兴致勃勃让半夏找来材料,开始做鞋。
孩子就躺在摇篮里面,睁着眼睛看她,他好像是知道她的心意一般,盯着她的手,眼睛骨碌碌的转,看起来十分的有灵性。
“夫人您看,小少爷好像知道这鞋子是为他而做的呢。”半夏一边伸出手逗弄孩子,一边说道。
安秀儿笑了笑,低头看了孩子一眼,眼睛里面满是柔情。
不过是短短两个月,他就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之前那瘦小的模样,如今他裹在青色的棉衣里面,还真的如同一个小团子一样,他的脸蛋肉嘟嘟的,非常可爱。
“嘶……”
然而就在她看孩子一晃神的功夫里,她手上的针一不小心扎到了手,半夏看到之后,连忙站起身来,道:“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安秀儿摇摇头,被针扎到手又不算是什么大事,她将受伤的手指含到嘴里,吸允着手中的血珠。
“我给您包扎一下。”半夏说道。
安秀儿却是摇摇头,道:“我哪有这么金贵?一个这样的小伤口,哪里就用的包扎了。”说着她又继续拿着针绣鞋子,可是这心中却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