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仙郡也有张家的生意,张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大齐,只是跟脚是在徐州闵月郡,但这并不代表其它的地方就没有张家的人了。
“是。”春分听到安秀儿发话,连忙下去传令了。
如今的安秀儿,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内宅夫人了,她的话,对于张家的下人来说就是圣旨,更何况,安秀儿平日里对他们虽然严厉,有错必罚,但是若是办好了事情,该有的奖赏她也是舍得。
所以众人也都愿意为安秀儿办事,安秀儿也不怕他们不上心。
却说张镇安跟水清芜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赶路,终于来到了苏仙郡,这一路虽然不算历经千辛万苦,但也是疲累至极,按理说,两人来到苏仙郡了,是应该开心的,可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实在是让两人笑不起来。
盗贼横起,马匪肆虐,两人一路走来,见到许多的百姓大都是面黄肌瘦,许多的村庄都受过马匪的袭击,一些村庄竟然自发的组织起来,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口粮交给马匪,以换取片刻安宁。
而对于这一切,官府不作为,百姓们早已麻木。
张镇安跟水清芜两人却是怒意蒸腾,这一路,他们没少在百姓家借宿,这些百姓们大都是心地善良、热情好客的人,他们不应该遭此厄运。
因而来到了苏仙郡,见到郡城里面的繁华,歌舞升平,想起外面村庄的死气沉沉,两人是真的笑不出来,也开心不起来。
这一切实在是给了两人太大的冲击,两人都是平民百姓,对于这样的情况心中难受,却又无能无力。
尤其是张镇安,他总想着要做点什么,可是他空有一身力气,却什么都做不了,一路上,他只变得越发的沉默了。
“我们先找个客栈吧。”张镇安虽然打不起精神,但水清芜是她的责任,他得将她照顾好。
“好。”水清芜点头,这一路虽然称不上是风餐露宿,但两人也是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没有好好的睡一觉,的确是有些累了,在客栈里面先修整一晚上也好。
吃了饭,安顿好了水清芜之后,张镇安便出了门,去打听水清芜姨母的住所,水清芜的姨母姓吴,夫家姓梁,乃是这郡城的大户人家,应该是不难寻。
张镇安花了一个多时辰,很快就打听到了,这梁家的确是这苏仙郡的大户人家,也的确是有一个夫人姓吴。
打听清楚之后,张镇安便回到客栈,将这事情告诉水清芜,两人商量了一番,打算明日上门去认亲。
等张镇安跟水清芜商量好,离开之后,水清芜却对着水老的骨灰盒,喃喃自语的说起话来。
“爷爷,你听到了没有,我们已经到苏仙郡了,也找到姨母了,我们明日便去姨母家认门,这么多年未见了,不知道姨母还认不认我呢。”
“其实我不想去姨母家,也不想要寄人篱下,所以若是姨母不认我,那我就跟袁大哥找一个地方,重新生活,您说好不好?”半响后,水清芜又说道。
“我这儿一切顺利,您在底下还好吗?可有鬼差为难您?如果他们敢为难您,您就给他们狠狠扎几针,让他们敢欺负您!”水清芜愤愤不平的说道。
屋子里面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但是她却是讲个不停,“爷爷,我一切都好,就是袁天成那厮他反悔了,他说您那句话没有说完,他说您想要说的是要我们结为兄妹,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很阴?他明明知道您想要说的是什么,可是他偏偏就是找您话中的漏洞,早知道,就不要救他好了,让他去死!”
水清芜小女儿似的骂了一句,又有些委屈的说道:“可若是他真的死了,那我就遇不上他了,爷爷,你说我是不是很差?所以他才不肯娶我?”
“我知道爷爷你肯定会说我很好,可是我再好又有什么用?他偏偏却不喜欢我啊。”水清芜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实际上,这一路上,她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但是没人知道。
“不是他对我不好,而是他对我太好,他将我照顾的很周到,怕我渴着、怕我饿着、怕我冻着,可是我宁愿他对我差一点,这样我也好不再留恋他,可是他偏偏对我这样好,我问他为什么,他却说他是我兄长,我们是在神明面前结拜的兄妹,比血缘关系要更加来的紧密。”
“他明明知道我不想要做他的妹妹,可是他却是故意要来算计我。”
“罢罢罢,随便他吧,反正我就算是做他的妹妹,也要一辈子缠着他,缠到他答应娶我为止,您说过,他会喜欢我,只是时间问题是吗?”
“那我愿意等下去。”
水清芜将水珩一的骨灰盒摆在床头,对着拜了拜,然后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两人便出发去梁家,拜会水清芜的姨母。
昨天张镇安已经将梁家的位置都打听好了,今日两人直接便过去了,只是到了门口之时,水清芜却又是有些忐忑了,她侧头看向张镇安,张镇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便向前,伸手叩叩门环。
门口了,一名老者探出了头看了看,见到水清芜两人站在门口,才问了一句:“请问两位找谁呀?”
“你好,我们找梁夫人,我是她的侄女,我叫水清芜。”水清芜连忙自报名姓。
这仆人上下打量了水清芜跟张镇安一眼,见他们穿着普通,怎么都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心中怀疑他们是来打秋风的,态度便傲慢了几分,只道:“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谢谢。”水清芜同这老者道了谢,然后看向张镇安,说道:“袁大哥你看,连一个仆人都对我们这么轻慢,我想我姨母定然是不会见我的了,如果她不肯见我,不肯让我住下,那我们怎么办?”
“哎,要不我们到时候自己找个小村庄住着如何?或者我们将马卖掉,在这郡城里面租一间铺子,然后我们开医馆?你别小瞧我,其实我的医术也厉害着呢,到时候你抓药,我行医,多好啊。”
水清芜憧憬着这一切,虽然并没有得到张镇安的回应,但她也不觉得沮丧,只站在他的身旁仰着头看他,依旧是笑意盈盈。
“清芜来了呀,清芜。”一个妇人领着丫鬟匆匆忙忙从门外走进来,水清芜转过头,这妇人见到她,颤声问道:“你可是水清芜?”
“正是。”水清芜点头。
妇人便款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道:“丫头啊,我是你姨母啊,你还记得我么?”
水清芜没有想到这妇人竟然这般的热情,只柔顺的说道:“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的差不多了,姨母的模样,我只还依稀记得。”
“小时候你来我家,粉雕玉琢的,我可稀罕了,那时候姨母还抱过你呢,你忘了?”妇人说放开水清芜,看着她说道。
水清芜没有说话,只羞涩的低下头。
妇人笑了笑,道:“如今你也是一个大姑娘,不过模样倒是跟小时候长的差不多。”
她爱怜的摸摸水清芜的头,拉着她的手,又看向张镇安,问道:“这位是?”
☆、第二百四十章 认亲
“我跟您介绍一下,他是我的义兄,叫着袁天成,以前老是跟在爷爷背后的,您忘了?”水清芜连忙解释道。
“在下见过梁夫人。”张镇安拱手道。
时隔多年,梁夫人自然也不可能记得这么多,不过被水清芜这么一说,她又觉得他是存在的,更何况,说不记得未免太过伤人,只点点头,道:“是是是,瞧我这记性。”
“来,你们快进来坐吧。”梁夫人牵着水清芜,招呼张镇安一起进屋子。
三人一起进了院子,这院子倒是颇大,梁夫人领着水清芜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水清芜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将水清芜逗的咯咯直笑。
到了花厅,等两人落座后,丫鬟奉上了茶点,梁夫人才问道:“怎么这次就你们两个过来,你爷爷呢?”
“爷爷他……去世了。”虽然水珩一已经离世多日,但是水清芜每每说起此事,声音仍旧是不由得哽咽。
梁夫人听到此事之后,也不由得有些悲戚,声音也带上了两分湿意,“水老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他去世了,真是让人难过啊。”
说完她掏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又免不了劝慰一下水清芜,道:“清芜,你别伤心,爷爷去世了,你还有姨母呢,以后就让姨母来照顾你好吗?”
这梁夫人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自然知道水清芜两人的来意,未免水清芜她小女儿家脸皮薄,所以她主动提及此事的,水清芜人长的好,看起来就充满灵气,她看着,就觉得很稀罕,想留她在身边。
“姨母。”原先水清芜觉得提起这事挺不好意思的,没想到这梁夫人主动提了出来。
“清芜,姨母的身边没有女儿,你就留下来陪陪姨母好吗?”梁夫人情真意切,说话也考虑到了水清芜的自尊心。
水清芜本来就是来投奔她的,被她这么一说,便低头道:“只要姨母不嫌弃我便好。”
“怎么会嫌弃你,你这样可爱的姑娘,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梁夫人说道:“你来了,以后也有人陪我说说话,以后我带你去参加各种宴会,告诉这苏仙郡所有的夫人们,我有女儿了。”
“姨母。”听到梁夫人这般真切的话语,水清芜感动异常,原先对梁夫人那一点点的隔阂也都消失了,只觉得她真的就像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
张镇安在一旁看着两人,嘴角也露出笑意来,这样的结果,最是让人开心不过了。
梁夫人爱屋及乌,便也邀请张镇安在这里住了下来,反正横竖只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对梁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事情。
期间,梁老爷也过来见了两人一次,对梁夫人的举动并无半分置喙,他亦是热情之人,就让两人在他们家住下来,还邀请张镇安,让他日后跟着他学做生意。
张镇安笑笑,说自己对生意之事一窍不通。
水清芜当时便道:袁大哥身手不错,就是不会做生意,在姨夫的身边,保护姨夫也是不错的。
张镇安当时没有接话,只沉默的拒绝了这个要求。
虽然他并没有在梁家担当任何的事情,但是梁家依旧是待他如上宾,每日伺候周到,又不禁锢他的自由,让他可以在梁家来去自由。
张镇安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在梁家久待,他经常在外面走动,这一日,他来到一家酒楼喝酒,偶尔听到两人说话: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说那穆家军过几天要招兵了。”一个身穿短打布衣的人说道。
“穆家军招兵?这消息可真?”另一个头上包着布巾的人接话,他的脸上有些惊讶跟欣喜。
“绝对真实。”短打布衣的人给那人倒了一杯酒,说道:“兄弟若是想要去当兵,得快点去,否则若是晚了,可就错过这机会了。”
“男人当纵横沙场,建功立业,在这一方小城有何生趣!我当然要去。”这头戴布巾的人看起来倒是颇为豪气。
张镇安听他们谈话,便提着酒壶走了过去,“敢问两位兄台……”
这两人听到陌生的声音都抬头看他,张镇安淡然自若的将自己的话说完:“这穆家军招兵是怎么回事?这穆家军很厉害吗?”
说着他拿起酒壶给两人倒酒。
这两人见张镇安行事也颇为豪爽,便回道:“兄弟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这穆家军你都不知道?”
张镇安点头,这身穿短打布衣的人便解释道:“这穆家军乃是我们沧州的驻守兵,由穆骞大人统领,乃是一支奇兵,他们保卫百姓,守护边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这么厉害?”听到他们这样说,张镇安有些心动。
“当然厉害,我们两人正打算去那沧州城投奔穆家军,我看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可要一同前往?”这身穿短打布衣的人同张镇安发出邀请。
张镇安沉思了一会,道:“我从徐州闵月郡而来,所行这一路,但见马匪肆虐,民不聊生,心中倍感悲愤,但空有一颗丹心,又不知道该如何去使。”
“既然如此,那就投奔穆家军吧,穆家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头戴布巾的人说道:“男儿在世,就该上阵杀敌,报效国家!”
“可是……”张镇安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如今的朝廷。”
“穆家军连朝廷那位都不敢动。”这头戴布巾的人低声说道。
张镇安便心中有数了。
这身穿短打衣裳的人闻言便道:“我看兄弟也是志存高远之人。”
张镇安笑笑,道:“不过是空有赤手空拳,想要做点什么罢了,若只是偏安一隅,怕是白费了这七尺身高。”
“说的对!”两人一听,觉得张镇安非常符合他们的脾性,当即举起酒杯来,要与他共饮。
张镇安来者不拒,酒量极佳,让他们又高看了几分。
都说男人们的友谊都是从酒桌上来的,喝了酒,三人的关系便亲近了几分,已经互道名姓,商量一起一同前去参军的事宜来。
原来这头戴布巾的人名为郁浩夫,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颇有智慧,他一直认为他去到穆家军之后,不是将军,也是军师一般的人物。
而这身穿短打衣裳的人,名为卫虎,他自称为莽夫,认为自己能征善战,遵从元帅调领,能做一个战神将军。
张镇安听到他们自言,也觉得好笑,不过他们年轻人嘛,谁没有一些梦想呢?他们两人比起那些懵懵懂懂便入到军营的士兵来说,已经是好太多了。
这参军的人,多得是吃不饱饭,不得不入军营的人,也多的是一些无处可去的,像这般想真正做一番大事业的人,又有几何呢?
三人商量一下,决定好了,择日不如撞日,明早便在这酒馆门前集合,一同前往沧州。
这卫虎跟郁浩夫都是孤家寡人,倒是张镇安还需要去梁府,跟水清芜辞行。
不过这也算是简单的事情了,如今水清芜在这梁府,跟她姨母梁夫人生活,他看的出来,梁夫人是真的将水清芜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对她关怀备至。
如此,他便也可以放心了。
晚间回到梁府,众人吃完饭,张镇安便跟大家说了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