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是同一种类型的褒奖和人身攻击。”
“你本来就是！妈妈也说，你要是跟小陆一样成熟就好了。”
“妈妈看走眼了。”
“她怎么可能看走眼？她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她说可可是骗子。”
“那是因为妈妈还没接触过可可！我说你干嘛偏要这种时候跟她对着干？就不能态度软一点，哄她先接触可可吗？”
“她会听么？当着奶奶的面她还答应回去了解，回来之后， 还不是照样蛮不讲理。”
姜如意也觉得妈妈这件事实在太主观了，忍不住赞同：“我昨天也帮可可说话了，话没说完， 她就狠狠瞪我一眼……”
“瞪你一眼就闭嘴了？”小太子想使激将法拉姐姐入伙：“你平时怼我的勇气呢？”
姜如意心虚地反击：“你还不是一样？妈妈揪你耳朵的时候， 你敢拍掉她的手吗？你敢拍掉，我就敢站出来怼她！”
“有什么不敢的？”小太子逞能：“我早跟她说过我已经长大了， 有话好说别动手，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
话没说完， 姜太太忽然端着饭菜， 推门走进儿子的卧房。
昨天的余怒未消，姜太太板着脸抬头一瞧， 看见女儿跟儿子正坐在阳台，便快步走了过去。
小太子脸上激动愤慨的神色没时间收回， 余光已经看见妈妈死神般走来，于是话锋一转：“我就……就是不喜欢吃花菜！”
“啊？”姜如意一时没理解弟弟的一千八百度转折，刚要发问，姜太太手里的托盘“哒”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如意小公主一侧头， 这才发现妈妈来了！
公主刚刚怼天怼地的豪情忽然萎缩，对着弟弟一拍桌子怒吼道：“花菜很有营养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吃呢！”
姜太太危险地斜眼瞪儿子：“你姐说的对。”
刚刚在妈妈背后吹牛逼逞能的姐弟俩，乖乖低头吃菜了。
姜老头原本不想供出军师，但他很快发现，雷娜生气的原因，不在于他找人出主意哄她，而在于……
“这一看就是女人写的！既然你已经有其他女人，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那小姑娘是你孙子的女朋友，你见过的。”问题恶化到这种程度，承认作弊，反而能救命。
“什么？”雷娜闻言很快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来，怪不得那篇新闻里女孩的背影很眼熟。
听姜衍讲完来龙去脉，雷娜又有小情绪了。
“这么说，要不是她帮你出谋划策，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离婚，也不来找我了？”
老头解释：“离婚会有很多麻烦事，那些记者掘地三尺都能找到我，天天拍我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很快全天下都会知道我离婚了。”
雷娜对姜衍的性子很绝望，心里很是感激那女孩所做出的努力，否则她和她老头，恐怕要带着遗憾过完这辈子。
“路易和以柔想必对她还是有偏见。”她问姜衍。
“那是自然的，昨天小柔抓到孩子跟那姑娘私会了，回家就闹得天翻地覆。”
雷娜皱眉想了想，抬头看他：“咱们也得帮帮他们。”
“先不急。”姜衍说：“再等一星期，以柔好像跟她有什么重要的约定。”
孟可青在第两千次刷新页面后，《小尾巴》人气那一栏的数值，总算超过了《化蝶》。
这一天比想象中快得多，因为《化蝶》的人气几乎完全传承给了《小尾巴》，加上这一本题材更贴近市场，所以即使宣传还没有大规模启动，人气已经打破了上一部的记录。
骄傲和激动都在所难免，但可爱多还是耐心等到中午吃完饭的时间，才小心翼翼给姜太太打去了电话。
“阿姨好，我是孟可青，跟您汇报一下工作：新漫画的人气已经照您的要求，超过了上一部，您可以去搜漫画名《小尾巴》验证真假。
此前我联系了您女儿，让她没在直播期间为我推广，所以，和您的约定应该算是达成了。”
姜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紧张地回答：“你怎么确定人气就超过了？小尾巴？知名度比上一部高吗？我怎么都没听人说过？”
孟可青：“上一部您恐怕也只是听您女儿说过，人气数据网站上都有统计的，您可以直接去翻看。”
姜太太找茬：“可你上个星期见了我儿子。”
孟可青反驳：“是姜沐先联系了我，我只能单方面要求暂时断绝联系，但没法完全控制别人的自由。”
姜太太依旧嘴硬：“可约定就是约定。”
孟可青皱眉：“我已经证明了我的作品并不是靠姜如意走红，或许您可以让她再挑选一部漫画宣传，试试能不能捧红。”
“你这是强词夺理。”
“阿姨，我跟男友是自由恋爱，您因为我有过失败的婚姻，就否定我的人格、制造阻碍，企图拆散我和心爱的男人，我本是可以拒绝的，但我还是答应了您的约定，您知道为什么吗？”
“自然是因为你心虚了。”
“不，是因为我觉得对您很抱歉！”
孟可青坦白地说：“因为是离婚女人，虽然是被您儿子主动追求，却是我感到很抱歉，虽然是前夫跟客户搞暧昧才离婚，却是我感到很抱歉。
离婚那阵子，我对爸妈感到抱歉，因为我让他们成了离异妇女的爸妈。
恋爱这阵子，我对男友爸妈感到抱歉，因为让他们辛苦养大的儿子爱上离异妇女。
虽然我这小半生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只爱过一个男人却遭到了背叛，但感到抱歉的却是我。
因为运气不好有了不够光彩完美的背景，我好像就没资格追求太完美的爱情。
你说的心虚，我也有过，就是在天怡做小员工的时候，那时候我是万万不敢高攀的。
而我正式接受您儿子的告白，是在我卖出第一部 影视作品的那晚。
虽然我依旧因为这该死的离异身份，对您整个家庭都感到很抱歉，但我可以告诉您，我不心虚了，因为我配得上姜沐！
我的新作品已经有三五家影视公司在竞争购买版权，价值会比上一部翻一番。
当然您或许看不上几百万的小数目，但我只要足够努力，几年内就能赚够第一桶金，然后投资给姜沐！
即使不能接手家族企业，以我男朋友的才干，我相信他能成为更胜一筹的企业创始人，这是你们的损失，而我和他不在乎。”
姜太太在电话那头已经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带着颤抖，质问她：“你威胁我？”
“自然不是。”孟可青冷静且礼貌的开口：“我离婚的时候，连我亲妈都气得要跟我断绝关系。
长辈多数不希望儿女背上离异的身份，更何况姜沐恰好有个雄厚的家庭背景。
事实上我巴不得他出身寒门，因为在感情里，我从来都只习惯付出，没想到会有高攀的一天。
以他的身份，您不希望他与离异女人交往，我可以理解，所以至今尽量顺从您的想法，只是想让您看到我的努力和实力。
但如果您对这一切视而不见，那我会选择跟姜沐顺其自然，不再考虑外界的看法。
我爱的是他，因为爱他所以尊敬您，但绝不会因为尊敬您而伤害他！”
挂断电话后，周以柔很生气。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茶杯，手腕都有些发抖，茶水被抖出细微的涟漪。
电视开着，她却完全听不到演员的说话声，满脑子都在回响那个离异女人的话语。
更可笑的是，这让她想起当年嫁给姜路易的时候。
那时候没有网络，娱乐报刊杂志漫天飞的年代，天怡继承人跟当红花旦的恋情，成了全东南亚老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内容。
所有人都嘲笑她削尖脑袋嫁进豪门，娱乐报刊上充斥着她从前交往过一个小开的秘闻，甚至有报纸直接造谣她被哪几位导演包养过。
那时的周以柔想必很委屈，很愤怒吧？
不，她没有。
她清楚自己靠的是演技和外形得来的地位，而她爱上的男人，刚好是豪门之子。
并没有谁攀附谁，她知道，路易也知道。
那个叫孟可青的女孩，和她当初理直气壮的态度如出一辙，竟让她愤怒之余，又不自觉升起惺惺相惜之感。
“巧言令色的丫头片子……”周以柔恨恨地嘀咕，拿起手机好奇的搜索了她说的漫画《小尾巴》。
之后进一个小时的时间，周以柔的神色诧异得无以复加——
这篇漫画里的小狐狸形象，几乎把她儿子所有最可爱的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以柔一直以为，爱一个人到极致，才能看得见他所有可爱的特质，而这世上没有人比她爱儿子，就算是路易也不行。
这个叫可可可爱多的作者却做到了。
这个信誓旦旦说能赚钱投资给她儿子的姑娘。
第82章
姜路易觉得父亲的顽固不讲理， 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丝毫没有因为他儿子立功（把奶奶哄回国）而有半点消退的迹象， 就比如今天。
对姜路易而言，任何计划都需要预约，姜衍却在刚刚忽然打电话，要求他在十点之前赶到老城区的房子， 陪他和雷娜，一家三口一起准备午餐。
“顺便带一瓶蛋黄酱过来，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十点前必须过来， 你妈想你了。”姜衍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姜路易是个还在暑期的学生， 时间多得可以随便安排，丝毫没有愧疚的语调。
雷娜倒是还像个体贴母亲的样子，问他：“公司会不会很忙？”
姜路易说：“你猜呢？”
雷娜立即表示谅解， 并告诉儿子：“路上不要太急， 迟到几分钟也没关系。”
姜路易还能说什么呢，他好像从小就是老两口秀恩爱的不定时道具。
多数时候， 姜衍想跟老婆亲热，并不希望自己有个儿子在家里乱晃。
少数时候， 为了哄雷娜跟他亲热，姜衍会抱来儿子，当作讨好妻子的小可爱，这时候就轮到姜路易出场了。
照理说， 这件事怎么说都该让姜沐继承了，姜路易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天真可爱那一套，演得不如儿子有代入感。
但是没办法，他爹姜衍是个守旧的人，八成活到一百岁，都觉得周围的一切还保持原样。
不管怎么说，姜路易因为担心自己成为父母复婚最后一步的绊脚石，于是全力配合，把预约行程全都给推掉了，在上午9点56分的时候，赶到了老城区的旧小区。
别墅在小区最南边，这片住宅区在四十年前，算是全市最新潮的地方。
跟欧美住宅区的小洋房一样的建筑外形，却没有人家那种合理的建筑间隔。
尤其是最后这一片别墅区，当年为了故意营造花园的风格，这一片的绿化带占地巨大，以至于中间夹着的道路，窄得只够通过两辆汽车。
右半边还是停车位，也就是说人和车只能过一个，都得排队。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最担心的是什么呢？
姜路易从前觉得，最怕遇见七老八十的老人走在前头，让他只能以随时熄火的速度跟在后面。
而今天，他终于找到了一件更令人担心的事——
一个新司机倒车入库。
时间已经过去了9分钟，前面那辆车，依旧扭秧歌一样摇摆不定，倒不进一字型车位。
就在姜路易的耐心耗尽，准备一踩油门撞死前面那蠢蛋……哦不，准备按喇叭催促的时候，那车上下来个姑娘。
姑娘穿着豆沙绿的宽松大衣，细细的两条腿上穿着过膝长靴，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绿色的小蘑菇。
姜路易原本暴躁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一点，因为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可爱的孩子总是让人更宽容一些。
尤其是那姑娘跑到车屁股后比划距离的时候，那焦急又无助的模样，天生有种让长辈想要帮忙的气质。
于是，姜路易大发慈悲下了车，当然主要是因为再等下去爸妈恐怕要翻脸。
他下车主动问那小姑娘：“要帮忙么？”
孟可青一激灵，本来想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后面一直等着的那辆车来着，现在人家都急得主动来帮忙了，可以说丢人丢上天了。
都怪姜老头，说什么公交车不方便，迟早要习惯自己开车，于是逼她租了辆车，前几天还手把手教她熟练驾驶。
孟可青大三暑期考了驾照，但因为路痴的毛病，一直没勉强自己正式上路，现在她才知道，比路痴更可怕的，是车位前后两辆车靠的太近！
究竟怎么才能把车塞进去！
她抬起头——
眼前男人个头高大，眉目深邃，看起来不像典型的东方人，该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英气逼人。
她确实很需要帮助，但因为这车是她租的，万一有点磕碰，不知道要怎么赔，孟可青心想还不如开去小区前面空旷点的地方停车。
于是她紧张地看了眼车屁股和后车的距离，抬头问男人：“谢谢啊，但这两辆车距离太近了，您能完好无损的把车塞进去吗？”
你能把车塞进去吗？
这种质疑，对于一个爱车的男人而言，无异于被质疑“你是不是肾虚”。
姜路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露出个“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
孟可青觉得他的气场很吓人，于是乖乖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那麻烦您了。”
于是，姜路易拉开车门，长腿一迈，钻进驾驶座。
先是一脚把女人倒成30度角的车扭直了，跟前头一辆车平行保持适当距离，然后挂上倒车档。
经验让他无需靠后视镜目测位置，一气呵成就完美滑进车位，与前后车保持一条直线。
打开车门，一脚迈出去，就听见全场响起“啪啪啪”的热烈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