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鸣鸣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鸣鸣踏着步子昂着脑袋，踱着步子走了一阵后，突然昂着脑袋，朝着段雅的方向“喔喔喔”地叫唤了一嗓子。
段雅立刻朝后略去，模糊的五官上浮着略带惊恐的表情。
毕小絮微微一怔。
发生了什么？
卫生间的门已经被合上，鸣鸣回不去，只能在客厅里来回转悠，只是每当它想走到距离毕小絮较远的方位时，都会扑腾着翅膀又小跑回来，像是被什么驱赶似的。
段雅似乎很怕鸣鸣，却又不愿离开，只能像先前一样缩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盯着鸣鸣。
在如此诡异的场景中，天色逐渐亮了。
毕小絮以身体不适为缘由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刚放下手机，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是苏言的。
她接通后，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沙哑和疲惫，却透着一丝雀跃：“段雅所在的小区比较老，没监控，但是不远处的一家银行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正好对着小区的大门，我们连夜查了一下段雅死亡前后的监控，发现那段时间孙瑞林出现过三次。”
孙瑞林便是前阵子被段雅从酒店的楼上推下去的孙姓死者。
毕小一听，连忙打起精神，视线避开玄关处的段雅：“所以是孙瑞林杀了她？”
“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凿证据，不过孙瑞林的嫌疑非常大。从他家人那边得知，他们家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住在段雅的小区，但是他却被拍到在小区门口出现了三次。”苏言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孙瑞林死前曾经约了一位性工作者，所以自杀的理由并不充分。”
“所以你相信是她杀了段雅后又被变成鬼的段雅报复至死了？”
“有点。”苏言直言不讳道：“这世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不是么？”他的语气很淡，隐隐透着淡淡的伤感。
毕小絮猜测苏言有可能想到了苏悦悦。
两个人对着手机沉默良久，最后苏言表示案件若是有什么进展会偷偷告诉她，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窗外的光线已经大亮，一扫屋子里原本的阴暗。
鸣鸣仍旧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地会低着头啄一啄地板，偶尔也会拍拍翅膀。
段雅则继续立在玄关处，即便刚刚那通与它相关的电话也没能引起它太多的注意力，此时的它仍旧朝着鸣鸣的方向看去。
屋子里似乎正维持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感。
一夜未眠，毕小絮倒不觉得有多累，她思索了几分钟后，将辛川笔记本里所记录的内容拍了照片，接着打开电脑，正欲在网上搜索几个名声才外的大师联络看看，却发现电脑压根没关。
此时的屏幕上正显示着邮箱登录的界面，电脑被唤醒后，收件箱自动收取邮件，当屏幕中间的等待状态消失后，电脑想起轻微的提示音，收件箱的旁边出现红色的“（1）”。
毕小絮迟疑了一会儿，移动鼠标点开收件箱。
邮箱里的内容不多，几乎都是一个叫“CHUHE”的人发来的，包括最新接收的邮件。
点开最上方标志着未读状态的邮件，是一个以日期命名的表格里，至于邮件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每天查询筛选这些失踪人口太费事儿了，要加钱啊我跟你讲。】
将表格下载下来后，毕小絮点开表格，里面记录着姓名、性别、年龄、地址、失踪日期之类的内容，从日期上看，竟然只是最近这几天的报案的失踪人口。
仅仅几天而已，竟然有这么多。
毕小絮将表格一点一点下拉，突然在其中瞥见一个看似眼熟名字。她连忙拿过辛川的笔记本，将近期死于杀人直播的人名挨个儿输入，除了最近两天的搜不到外，剩下的几个竟然都找到了。
她回忆着这些人的样貌，再对应表格里记录的性别年龄，将这些人的资料复制出来，单独新建了一个表格。
看着这些不算熟悉的人名，毕小絮竟觉得心口越来越沉。
这其中，那位在被虐杀的时候仍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年轻人也赫然在目，因为他当时的表现太过独特，以至于毕小絮对他印象深刻。
这人名叫赵月杉，年仅25岁。
辛川最近一直在研究的那些涂鸦似的图案，正是这个人沾血一点一点画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之后还有一更，大概会在晚上出现嗷嗷。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仅仅一行资料并不足以了解一个人。
毕小絮将这行文字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最终只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烦乱的情绪。
她保存好表格，点开浏览器，分别输入了“算命先生”和“风水大师”这两个关键词。
出现在搜索结最上方的自然是稀奇古怪的在线算命测字网站的广告，毕小絮瞥了一眼后直接滑过。
网上与之相关的内容很多，但是靠谱的极少。
毕小絮在网上查了半天，只在几个论坛里翻到了看起来还算靠谱的两名大师的模糊坐标。
她将仅有的模糊坐标抄在辛川的笔记本里，想了想，又抄了赵月杉的地址，接着合上笔记本，起身将其塞进手提包里。
门口的段雅仍在，毕小絮纠结了几秒后，当机立断地将正蹲在茶几旁打盹儿的鸣鸣一同塞进包里。
为了避免鸣鸣在挣扎时飞扑而出，她还特意拉上一半拉链，仅露出它的小脑袋。
鸣鸣叫唤了几下后便闭嘴了，转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毕小絮很满意鸣鸣的反应，背上包后，视线直接落在段雅身上。
她一步一步超前走着，随着她和段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压力也跟着水涨船高。
直到一人一鬼相距三米左右时，对方小心翼翼地朝后挪了挪。
见到段雅的反应后，毕小絮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背着露着一个鸡头的包，毕小絮接受了一路好奇的视线，但是她管不了，也不在乎。
第一位大师住在老城区，当毕小絮找到她的时候对方□□念有词地为一个老太太施展着所谓的驱邪法术，只是手法怎么看怎么像糊弄人。
期间，屋子里的吉娃娃一直叫唤着，汪汪汪的，异常扰人。
费了好一番功夫，大师这才完事儿手工，接受着来自老太太的感激，大师云淡风轻地擦了擦汗，扭头询问毕小絮有什么需求。
毕小絮忙不迭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到辛川画着类似涂鸦的图案那一页，并将其推到大师面前。
大师皱着眉头看了看，抬头问她：“这是什么？”
毕小絮眨眨眼，这正是她要问的。
“这是字吗？是要测字吗？”大师又问：“测字的话，先到那边那边缴个费。”说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闭上眼睛。
毕小絮顺着大师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中年男子，男子听到动静后抬起头，脸上立刻堆起营业式微笑：“测字，一个字六千八百八十八元。”
先不说她所有的积蓄都砸进杀人直播间了，单是大师连这个图案是不是所谓的“字”都没搞清楚，毕小絮陡然生出一股子不信任感。
屋子里的吉娃娃依旧对着空气怒吼着，尖锐的狗叫声持续不断。
大师似乎听得不耐烦了，走上来拍了一下狗脑袋，狗“呜呜”地小声叫唤两声后，继续对着空气吼叫着。
“怎么回事啊你个死畜生！”大师又用力拍了一巴掌。
毕小絮瞥了一眼狗吠的朝向。
那是段雅所站立的地方。
从第一位大师的住处出来后，毕小絮又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去见了第二位大师。
依旧是看不出笔记本里的图案是个什么东西，依旧感应不到段雅的存在。
他们只会让你先缴费。
从第二位大师家里出来后，毕小絮心灰意冷。
附近较为偏僻，像是以个村落，但是并不会显得破旧，远处的房屋即新又整齐，像是刚刚修建而成。房屋的周围则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里面种植着各种绿油油的的植物。
村落的人并不多，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多是像毕小絮那样远道而来拜见大师的人。
她欲哭无泪。
天色越来越暗，回程的车已经没有了。
进入秋季后的夜晚充斥着不友好的凉意，毕小絮耸着肩膀，双手磨蹭了一阵感到寒冷的胳膊，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一整天没有进食，此刻的她也隐隐有了点饥饿感。
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下最近的宾馆，还要步行十几公里。
十几公里而已。
毕小絮紧了紧衣领，继续朝前走着。
临近七点的时候，包里安静了一整天的鸣鸣突然扯着嗓子叫嚷一声。
毕小絮一惊，连忙转身去看段雅，见对方正好端端地跟在身后。确定对方并没有靠近的意思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继续朝前走，冷不丁看见一旁的路牌，上面的文字似乎有些眼熟。
毕小絮绞尽脑汁地回忆一番，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没错了，是赵月杉家附近。
毕小絮打开导航，在导航的提示直接下来到赵月杉家。
赵月杉的家位于城镇边缘，位置还算显眼，毕小絮找得很轻松。
根据地址所写的内容，她走上二栋三单元的四楼。
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看来屋子里有人。
毕小絮抿抿唇，伸出手轻敲了几下门。
不多时，门被打开，一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女生从屋子里探出头。
“找谁？”即便周围光线不足，毕小絮也能看出女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疲惫又忧伤。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有关赵月杉的情况。”毕小絮小心翼翼地回复着。
女生眯眼看她，戒备道：“你是谁？”
“我是——”毕小絮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该说什么？亲戚？还是朋友？
在女生越来越怀疑的眼神中，毕小絮一咬牙：“我叫毕小絮，我并不认识赵月杉，只是偶然看到他画的东西，所以想询问一些事情。”说罢，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摊开后递到女生面前。
女生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紧蹙。“进来。”说罢，她侧过身，让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位置。
女生正在做饭，毕小絮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满是食物的香气。
毕小絮摸摸鼻子，肚子不自觉咕噜咕噜叫出声来。
不等她觉得尴尬，女生便钻进一旁的厨房里，端出了一道小菜以及两碗米饭，并率先拉开椅子坐下，“吃吧。”
“谢谢。”
两个人沉默地吃着，女生的厨艺很好，色香味俱全，但是两个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后，便各自停下手里的碗筷。
“赵月杉那个贱人是不是死了？”女生问，她的手里仍旧握着筷子，只是此刻的筷子正轻轻颤动着。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毕小絮一时语塞，她半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出声。
“他说每天都会联系我，如果哪天没联系，肯定是出事了，让我到时候立刻报警。”女生低眉，声音夹杂着一丝哽咽：“你给我看的那图案是赵月杉那小贱人前阵子调查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也不让我知道，只说那东西邪乎，碰不得。”
在女生哽咽的叙述里，毕小絮捕捉到一个词。
“调查？”毕小絮轻声重复道：“难道赵月杉是警察？”
女生摇摇头：“他是个私家侦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据女生所说，她和赵月衫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直到上大学的阶段才各自分开，赵月衫去了警校，女生则留在当地的一所普通大学。
大学毕业后，赵月衫进了警-局实习，可惜没过两年，因为他那软硬不吃的臭脾气，上边儿的人直接把他给挤了出来。
失业后，他便跟着另一个前辈干了一阵子私家侦探的工作，直到去年才离开前辈自己单干。
可惜私家侦探这种职业在国内并不被认可，毕竟有时候会侵犯到别人的隐私权之类，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私家侦探破案的难度。
女生说，赵月衫是那种牛逼也不水的私家侦探，他可能没办法像小说漫画那样分分钟解决委托，但是在他咬死了不松口的精神下，完成率也还算过得去。
女生说了许多，直到面前的饭菜全都凉透了。
毕小絮隐约觉得这两个人并非青梅竹马这种简单的关系，但是碍于眼前女生的情绪，她并没有出声询问。
女生说道中途，眼泪“啪啪”地往下砸，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脸颊上倒是少有泪痕。
她擦擦眼泪，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收拾起碗筷。
毕小絮也连忙站起身，想要帮着一块儿收拾，却被女生给阻止了，她抬头看了眼毕小絮，又瞥了眼一旁老老实实缩在包里的鸣鸣：“赵月衫的房间是左边那间，我不清楚你给我看的图案代表了什么，只能你自己去翻。”说罢，端着碗筷进了厨房，一点儿也没有再继续搭理毕小絮和鸣鸣的意思。
只是不断轻颤的肩膀和抹眼泪的动作似乎正表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她拎着鸣鸣走进赵月衫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布置得相当温馨，靠近门的那面摆了满满一墙的书籍，要么是侦探类的小说漫画，要么是刑侦类的理论书籍，有些书被翻得很频繁，看起来已经颇为陈旧了。
毕小絮的脑袋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赵月衫被杀时那隐忍的表情以及最后一刻时带笑的模样。
接着，赵月衫的脸突然被替换成辛川的脸。
她被惊得捂住嘴巴深吸一口气，脑袋情不自禁地摇了几下，像是妄图将残留在里面的影像甩掉一般。
不对不对，辛川还活着。
她再一次这么告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