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不感兴趣地摇摇头,觉得跟这人说话实在是浪费时间,“你说的这些我不感兴趣。”本姑娘的人生理想说得高大上一些,是清净无为,说得直白点,就是吃着好的,拐个帅的,游历一些好玩的;你说的功成名就干我bird事。
王建业只觉得她在拿乔,“学成文武艺,卖予帝王家。我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分队长,这里也不过是我历练的一段过程而已。你我要是能联手成为搭档,虽然不能将你的功劳记在档案里,但是我家里的人却是可以在上面那个圈子里帮你宣传一些的。只要进到那个圈子里,说你不是风水界第一人,都没人信。”
阿秀皱眉,在他脸上仆役宫处仔细看了看,晦暗有损,这人虽表面光鲜亮丽,只怕他的队员对他都不信服,且经常有人员伤亡,这倒跟郑杰今早讽刺他的话应上了,这样的人,过河拆桥、两面三刀,典型见利忘义的小人一个。可是即便是这样,此人父母宫生得极好,最近几年倒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阿秀不愿意做无用功,只是摇摇头。那一旁的服务生开始上菜,她就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王建业见阿秀只是摇头,并不反驳,心中一动,这个人看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光是画个大饼,看来套不住她,“这样,前面我说的,仍然兑现,除此之外,每次你出手,我另给你十万的酬劳。”
以王建业的家底,这样的酬劳还真不在话下。可惜钱这个东西,对阿秀向来没多大的吸引力。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可即便是这样,她那莹白纤细的双手,仍然引起了王健仪的注意。
王建业看的心中一动,不禁一挑眉,心想,阿秀虽然出身不高,配不上自己家,但是就冲着这一手风水的本事,还有这个外貌、体态,做个二房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这里,他压低声音一笑,含了几分挑逗的意思,“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阿秀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实在是后悔不应该吃这顿饭,这人让她倒胃简直快吐了。“我只说一遍,我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参加这个比赛,不过是我的个人爱好。请问,犯了哪条法律了,值得您这么穷追不舍?您说的那些我不感兴趣,也听不懂。至于你刚才最后的那句话,不好意思,我认为那是调戏,你要是再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打电话给郑队报警,说有人骚扰我。”
王建业冷笑了一下,心想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掏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你也知道你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你父亲不过是个快要退休的普通刑警,能护你多久?懂一点风水,就能扬名立万?小妞,你嫩着呢!”
王建业吸了一口烟,突然身体凑近,将烟圈吐向了阿秀的方向。
阿秀没料着他突来这么一招,嫌恶地转头避开了。
王建业呵呵一笑,“像你这样还没正式进入社会的小姑娘,不知道得罪人的利害。只要有两个人,让你沾点东西,上了瘾,懂什么风水奇术都不好使。而且你父亲,年纪也大了,要是出任务的时候,断了一条腿或者丢了一条胳膊什么的,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个时候你凭什么狂?中国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也得朋友抬举,才能扬名立万。我愿意抬举你那是你的福气。用一句你们风水师最爱说的,这叫缘分,不是吗?”
阿秀慢慢地将头转了回来,王建业意料中的气愤或者惊惧都没有。她定定地看着他,原本板着的小脸上浮出灿然一笑,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犹如清晨里柔柔的碧波,顿时生动了起来,王建业看得心中一痒,紧盯着阿秀的双眼正要说什么,可又觉得那双眼睛粼粼波光的深处竟然深不见底,到最后,只余幽暗无边。
阿秀双目直视着王建业,右手快速一翻,举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他泼来。明明就是一杯温热的毛尖,可不光将王建业指尖的香烟浇熄了,待落到王建业脸上时,从头淋到脚,那水量,足足赶上好几桶了,将王建业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王建业几时吃过这样的亏,顿时就想跳起来给阿秀一巴掌,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他使劲儿挣扎,额头青筋儿直跳,仍然动不了丝毫,他转动着眼睛看向餐厅里的服务生,可是在他们桌边来回走动的服务生仿佛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完全忽视了他们这一桌。
阿秀就笑吟吟地看着他龇牙咧嘴表现得像个中风的病人,给自己重新斟上一杯茶,慢慢地喝。等他把所有招都使完了,阿秀才开口。“像你这样没进到风水圈子里的人,不知道得罪风水师的利害。别说得罪两个风水师了,就是得罪一个真正的风水师,既不需要毒品,也不需要什么枪支弹药,我要你断三条腿就不会断两条,我要你砍断自己的左手,你绝不会砍右手。这对于风水师来说,不过就是喝杯茶一样轻松的事。我平时向来低调,但绝对有狂的资本,我知道你其实打心眼里就没瞧得起这次的风水大赛,还是觉得是一帮江湖骗子开会罢了。否则你哪里会单枪匹马这么轻率地就来威胁我。可是,你有一句话没说错,中国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我要是认了风水界第二,就没有人敢人第一。今天你能请我吃这顿饭,也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只希望这份缘分不要变成孽缘。”
说完阿秀不再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靳南打了个电话,“今早那个王队,可是随着我到宾馆来了,要不你跟郑队来把人带回去?”
靳南在那头一听,就知道坏了。挂了电话就跟郑杰两人往这里赶。
阿秀也不着急,冲着服务员招招手,“给茶壶加点水。”
服务员连忙过来,一搭眼,就眼看王建业这满头“暴汗”的样子,“这位客人……这是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阿秀。
阿秀慢条斯理地回答,“肾虚,亏的。”
服务员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都不敢去看王建业的脸色有多难看,捧着茶壶一溜烟跑了。
阿秀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午饭,等二十分钟后,靳南和郑杰头上冒烟脚下冒火地赶到这里,就看到王建业“深情款款”地瞪着阿秀吃饭的画面。
阿秀一指左右两张椅子,“两位,坐下喝杯茶。”
然后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调低声音,将王建业刚才威胁她那段话的录音放给了他们听。
“劳烦两位做个证人,这段音频,我回去后会收的好好的,要是我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或者我爸缺胳膊断腿的,以后还麻烦两位主持公道。”
王建业苦于口不能言,心中恨不能把阿秀生嚼了才解恨,他只以为她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谁知道居然在她手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郑杰眼中神情复杂,“阿秀,你放心,要是真有这样的事,我的命赔给你。”他说着这话,眼睛却瞪着王建业,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阿秀笑笑,站起身来,“那就麻烦二位了。另外,王队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还是早日进医院疗养一阵子比较好。”此事因他们而起,自然也应该由他俩收场。阿秀出了餐厅的门,将那段音频就转发给了靳南。靳南收到后,寻思了一会,直接就转给了郑杰。郑杰想来想去,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那段音频备份收好。几年后,王建业因为其他事发,郑杰就将这段视频给捅了出去,成了压垮王建业的最后一根稻草,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而在阿秀离开之后,郑杰瞪着王建业气不打一处来,但跟这种人,说不通,打不得,没出事之前只能防着。还得把他送进医院。
可他跟靳南都没想到阿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绝对不会轻飘飘的了事。王建业被送进了医院后,像个神志清楚的植物人,就是不能动不能说话。整整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床。无数人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建业却一直闭口不谈,到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晚上阿秀去机场之前,寻思了许久,还是开口对顾宥真说,“宥真,我暑假的时候,准备去一趟李同垣的家乡,去山里找点东西,你有兴趣吗?”
顾宥真下午回来的时候,特地给阿旁怀买了些手信,正在给她打包,“去山里?我知道了。”
阿秀笑眯眯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但是心里却因为王建业的事情很有触动。有些危险并不是自己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的,随着张洞祉他们的一些计划,以后她面对的威胁绝对不会只有像王建业这样的人,可能更多的是一些心事叵测的玄门里面的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四师兄将自己的后人隐于大山之中,留下了星图、天罗和带她去家乡的指示,那么那里就一定给她留下了东西和她一定要去的理由。
阿秀的视线望向了窗外,J省的天空晴朗明媚,一如记忆中千年前的情景。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月子中,每天干的事就是喂奶、吃饭、睡觉,只要一躺下去,就深刻地体会一个词,叫汗如雨下,每次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自带蒸汽效果。
第112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
顾宥真:四哥,我要跟阿秀去远足。
四哥:?啥叫远足?
顾宥真:……野外生存?
四哥:哦……去呗。
顾宥真:我要点装备。
四哥:行啊。
(顾宥真发了个清单过去)
四哥:……无人机、热成像仪望远镜、野战服、兵工铲、大白狗腿、洛阳铲……92……
四哥:!
四哥:?
四哥:……
四哥:真真,你是远足,还是去盗墓?
顾宥真:……
鹤鸣乡是一个极偏僻的山乡, 那些散落在茫茫鹤鸣山脉里的零星村落,都叫这个名字。因为实在太小了,太零散, 所以在中国任何的民用地图上是找不到它的标注的。
要到鹤鸣乡,没有直达的公路,需要先到数百公里外的省城, 然后拐着弯绕着远, 再往西北两百多公里一个小镇的火车站,乘着人货两用的山间火车, 坐上大半天的时间, 才能到鹤鸣山下的一个小镇。然后步行或者租用骡子或者马匹才能进山。即便是如此,脚程快的山里人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才能打个单趟。所以,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鹤鸣乡的人只有初一十五才会约着一起下山, 而镇上的人或者外人,除非有事, 极少往山里去。
七月初的一天,天色刚刚亮。西北小镇火车站外, 一辆半旧的面包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四个人, 顿时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
顾宥真、李同垣、阿秀,外加一个缠了阿秀一个月终于如愿以偿跟来的周鸾。
四个人打扮得很普通,清一色的无logo棒球帽、雷朋镜、半旧夹克、牛仔裤,外加一双看似半旧的登山鞋。一贯艳光四射的周鸾连眉毛都没瞄, 四周密集的视线盯着她看了半天,也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女娃皮肤贼拉水嫩。可谁都没联想起来她就是老上新闻的当红女星。
司机打开了面包车后门,拖出四个足有半人高的大背包。
乘着顾宥真跟司机勾肩搭背寒暄感谢的档儿,李同垣从四个背包里挑了两个稍微轻点的,给了阿秀和周鸾。
周鸾拎了一下,比自己预想的要沉得多,但她二话没说,直接背到了背上。
面包车开走了,四个人一人一个背包就走到了小站的门前。这里可没有什么安检,就那么一个屋子,两侧开门,连着月台和前门,小风嗖嗖凉快,里面几张靠墙的长条椅子,只坐了几个说闲话的人。
李同垣看看手表,“估计火车还得有半个多小时才到,我们吃点东西吧。”
小站对面就有一家小饭店,里面除了老板夫妻,还有两个当地人已经吃完了正对坐着聊天。一看他们摘下了墨镜露出脸,顿时眼睛都亮了。其中一人有些意动,却被对面的那人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得按耐着性子坐了下来,竖着耳朵听顾宥真他们在讲什么。
这两人,其实是当地的小混混,一个人称山哥,一个人称耗子,今天到这里也是赶火车去鹤鸣山。这两人平日里就靠着坑蒙拐骗过路人过日子。只是今天有人重金请他俩出活,所以山哥才压着耗子不让出手。
可两人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顾宥真他们四个人的话题总在吃的上面打转,一会说肉包子好吃,一会说豆浆很香,不愧是大锅里熬出来的。而关于来历、目的竟然半点话风都没漏。
山哥跟耗子对视一眼,有点摸不着顾宥真他们四个人的底。
待顾宥真他们吃完,不多一会,远远得传来一声鸣笛,火车要进站了。
李同垣站了起来,操着当地口音,跟老板娘说再打包一兜子包子和几盒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
耗子故意站起来往外走,脚在李同垣的大背包上貌似没注意踢了一脚,只觉得里面梆梆硬,估摸不出是什么玩意。而顾宥真的眼睛已经唰得一下就锁死了他。
耗子心里一毛,心想这小白脸刚才还冲着那个美女温柔得快滴出水来,怎么这一眼看得人心里发慌呢。他连忙打个哈哈,赔个笑脸。
顾宥真倒也没跟他计较,将包往里拎了拎,让他过去了。
耗子跟山哥两人空着手,上车速度快,一上车,就碰见了老搭档-隔壁小镇的两个混混,估计也是想上车捞一票的。可是今天这车上,没有生面孔,几个赶早集的大妈看见他们四人都把自己的菜篮子摁得死死的。其实要说起来,这十里八乡的都跟他们拐弯抹角带着亲,他们也不好意思下手。
所以一会顾宥真四人上了车,那两个混混眼睛都亮了。
因为这趟列车主要是山间货运,所以只捎带了两节老式的客车厢。耗子、山哥还有那两个混混坐了个对面。而车上其他人对他们知根知底,恨不能离他们十万八千里才好,故而宁愿挤一挤,也不愿去坐他们过道隔壁的空位置。
李同垣第一个上来,一看空位置,也不管什么原因,直接就把背包放到了顶头的架子上。然后把周鸾他们的包都接过来一一放好。四人才面对面坐下。
这四人为了赶这趟列车,凌晨三点就起床从省城赶过来,山路崎岖,谁都没睡好。如今吃饱喝足,再加上列车一晃,周鸾就困顿了起来。她掏出湿巾,将小桌子擦了擦,问阿秀要不要一起趴着眯一觉。
顾宥真看着那憋屈的小桌子,主动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阿秀歪下来枕着他的大腿睡一觉。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周鸾怨气实足地瞪了李同垣一眼。李同垣最近被她猛烈的攻势正搞得心烦意乱,又不敢照葫芦画瓢,又不敢回瞪她,只好摸摸自己鼻子,一副我没看见的样子。
可这副表情落在了山哥他们眼中,就觉得这个大个子性情挺窝囊的。这一行四人,两个娇滴滴的女人,一个“小白脸”,一个“窝囊废”,还有四个大包裹。这样的肥羊,错过了可真得天打雷劈啊。看着顾宥真他们四人似乎都闭眼休息了,那两混混主动找山哥跟耗子商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