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待会儿。”小壮的死是沈绵绵第一次经历死亡。殷小宝虽然理解,可并不赞同,三伏天,太热,真不适合长时间待在外面,“我下午还有个会议。”
“那,那我们回去。”沈绵绵一听这话,收起眼泪,“谢谢你,小宝哥。”
殷小宝道:“应该我谢谢你。当时是你认养小壮,不然我得送给别人。”
“我终于理解你当初干嘛不自己养。”沈绵绵木愣愣直视前方。殷小宝看她一眼,“大壮的死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我那时候比以前忙,懒得再养。”
“你不用解释,也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沈绵绵说。殷小宝没接她的话,“早上急着出来就喝一杯牛奶,陪我吃点东西?”
“好。”沈绵绵不想吃,但殷小宝抛下工作陪她出来,让殷小宝饿着肚子开车,沈绵绵心里过意不去。
下午一点,把沈绵绵送到沈家,殷小宝就去翻译司。下午下班,到门口看到前面有一辆十分熟悉的车子,“妈,风伯伯回来了?”
贺楚摇头,“没有。我刚才看新闻还在外省。他的车可能是风杨在开。”
“回来提醒我一声。”殷小宝说。
贺楚点点头。八月四号傍晚,贺楚告诉他,风老回来了,在家歇着。殷小宝停好车,到房间里冲个澡换身衣服就去风老家,问老人家为什么非要他去巴铁。
第174章 临行前安排
晚上八点多, 殷震回到家看到贺楚和初一俩人大眼瞪小眼, “小宝还没下班?”
殷初一一副生无可恋的指着东北方,殷震拧眉, “什么意思?风老回来了, 小宝在他家?”殷初一点点头,“爸爸, 你那个儿子要没了。”
殷震放下公文包,“没事,不是还有你啊。贺楚,没吃饭?我上楼洗洗澡,咱们先吃。这个点还不来,估计在风家吃上了。”
“我去盛饭。”贺楚起身, 殷初一跟着道:“我端碗。”
两大一小吃到一半,殷小宝推门进来了。看三人一眼,也没讲话, 钻进洗手间洗洗脸洗洗手, 到厨房里拿双筷子盛碗粥。殷震好奇,“风家没做饭?”
“他们家人口味重,我吃不惯,就吃一点。”殷小宝道,“风老的意思让我去巴基斯坦待两三年, 最好今年就去。”
两大一小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风老有没有说原因?”殷震问。
殷小宝道:“说了。美国人试图拉拢巴铁,刚刚开始行动, 暂时还没大动作。风老没说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也许巴铁方面告诉他的,也许是从别的地方,他没讲我也就没问。”
“难怪肖将军把奥运安排过去。一次送几个高干子弟,就算不承诺任何事,巴铁也知道咱们的态度。”贺楚道,“期间可以回来?”
殷小宝摇头,“我是参赞,没特殊事情应该没法回来。你们想我了就过去,我开车去接你们。我爸,如果您想了,就去巴基斯坦访问。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吧?”
“没。”殷震去年还去过巴基斯坦。殷小宝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一月走。”
“你走了我咋办?”殷初一泫然欲泣,“爸工作忙,妈妈没驾照,我才六岁,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让妈妈骑小电瓶送我?我是没问题,可妈快六十岁了。”
“我给你们配个司机,开你哥的车。”殷震道,“别扁嘴,吃饭。你哥去工作,不工作怎么给你买钢琴,买小提琴?”
殷初一依然闷闷不乐,“可以让风杨去啊。我觉得他比宝儿更合适。”
“问题是他没有你哥有名。”殷震看向大儿子,“风老没说别的?”
殷小宝叹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到巴基斯坦的第一站不是工作,是代表你和风老以及祖国人民看望在巴工作的华人。”顿了顿,“爸,我今天才知道我还能代表那么多人。刚听风老讲的时候,我都忍不住佩服我自己。”
“我也挺佩服你。”殷震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好好干吧,儿子。在巴铁那边干的漂亮,回来直接任命你为翻译司司长,大家也不会有意见。关键啊,你得干出成绩来。”
“放心吧,爸,不会给你丢脸。”殷小宝伸捏一下殷初一的小脸,“小子,周末带你去买衣服、学习用品和玩具。”
“我不要。”殷初一道,“爸爸、妈妈工作忙,你走后我不给他们添麻烦,所以你把钱给绵绵姐,绵绵姐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帮我买。”
“狮子大开口是不是?”殷小宝抬手给他一记爆栗,“绵绵的衣服全是高定,把你哥卖掉也养不起你。”
殷初一道,“我有个好办法。”
“可惜,你所谓的办法我不想听。”殷小宝道:“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今天的事不准告诉绵绵。”
“绵绵还难受呢?”殷震皱眉,“这都几天了?”
殷小宝摇头,“和狗没关系,是初一没事找事。”
“你的人生大事欸。”殷初一说:“让爸妈评评理,咱们周围还有比绵绵更好的姑娘?也许有,但不需要咱们帮衬,家里没乱七八糟的亲戚,和宝儿三观一致,孝顺父母,而且还对我好的姑娘有吗?”
“除去最后一条,可以有。”殷小宝说。
殷初一瞪眼,一拍桌子,“最后一条非常重要!”可惜站起来比桌子高一点的小孩说这话,非但没威慑力,看起来还挺好玩。
殷震忍不住笑道:“强扭的瓜不甜。”
“我没有。”殷初一板着小脸,“绵绵的狗死了,绵绵伤心难过,沈综安慰她好久都没用,宝儿过去绵绵就不哭了。这一点还不能说明问题?宝儿比沈综好用,别说绵绵把宝儿当成哥,沈综才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
“绵绵跟你讲过她喜欢你哥?”贺楚问。殷初一瘪瘪嘴,“这是没讲过,但是我能看出来。妈妈,你要相信我。”
殷小宝嗤一声,“李渊还是你表哥呢,你都没看出他有异心,你才认识绵绵几年?殷初一,我平时不搭理你,不是无言以对,是懒得怼你。不管怎么说,我都比你大几十岁,天天欺负你一个小孩,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呵呵,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殷初一拿起筷子,扶着贺楚的胳膊坐到椅子上,见他夹肉丝,抬手抢过来放殷震碗里。
殷震黑线,“好好吃饭。宝儿的事你少操心,别在绵绵面前乱讲。过些天你哥走了,把绵绵说得对你哥有意思,你这不叫为他俩好,这是坑绵绵。”
“爸,我就在宝儿面前讲讲,从未在绵绵面前提过。”殷初一道:“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他俩一定得在一块,是提醒宝儿优先考虑绵绵。”
殷小宝轻哼一声,“爸,妈,我吃好了。”瞥殷初一一眼,看得他头皮发麻,殷小宝才起身上楼。
在一周之前,殷小宝只知道世上有个国家叫巴基斯坦,内部很乱,但无论怎么乱,无论谁上台,对华国都非常友好。
十一月,看起来离现在还有三个月时间,但对殷小宝来说很短。自从殷小宝和风老确定好他去巴铁的具体时间,殷小宝下班回到家就看关于巴基斯坦的资料。
殷初一开学后,每周末殷小宝送殷初一到沈家立刻回家,一刻也不停留,引起沈绵绵注意,“你哥最近很忙吗?都不进来喝口水。”
“忙着办出国手续。”殷初一脱口而出。
“又胡说。小宝哥什么手续没有。”沈绵绵笑问,“你哥办去哪国的手续?”
殷初一打开盒子,拿出小提琴,“去巴基斯坦的手续。”
“陪风老一起去?”沈纬纬问。
殷初一摇头,“自己去。而且我哥这次出差时间挺长。”姐俩看过来示意他继续说,殷初一眼珠一转,“少则两年,多则三年,期间不能随意回来。”
“小宝哥驻外?”沈纬纬猛地加大音量,沈绵绵吓一跳,“真的?初一。”心中一突,顿时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殷初一点头,“当然。除了你俩,就只有我们一家人和翻译司司长知道这件事。”
“小宝哥疯了吗?”沈绵绵不敢置信道,“巴铁那边是比早些年好多了,可我大伯说那边跟咱们这边比,还是乱的不像样。”
殷初一耸肩,“我都想把我哥的护照、身份证全扔了,可是没用,风伯伯点名要他过去。我爸也没办法。”
“为什么?”沈纬纬也是不理解,“难道小宝哥在咱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又搞出事,惹到风老?把他发配出去。”
殷初一摇头,“我爸说风伯伯这么安排是激励在巴工作的华人。反正我也不懂他们大人怎么想的。我现在就希望,我哥出发那天突然病重,没法去机场。嗳,绵绵姐,纬纬哥,你说怎么能把我哥弄生病啊?泻药成吗?我有钱,你们帮我买吧。”
沈绵绵顿时顾不得担心殷小宝到巴基斯坦后的人身安全,“谁告诉你到药店能买到泻药?泻药得要医生开的处方,没有处方人家不卖给你。”
“我同学讲的。”殷初一道,“你不要骗我。我同学说他爸爸回到家就玩游戏,等饭做好了,吃了饭继续玩。他妈说几次没用,就在他爸碗里下泻药,他和他妈一觉睡到天亮,他爸在厕所里蹲一晚上。”
“……你同学他妈还真厉害。”沈绵绵无语,这都什么家长,给孩子爸下药还告诉孩子,“你哥蹲厕所里一夜,就算冻感冒了,等他感冒好了还得去。”
“是呀。初一,万一再把你哥吃出个好歹,殷伯伯可饶不了你。”沈纬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孩子怎么能这么熊,才多大点,“小宝哥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走?”
“没订机票,我也不知道。”殷初一摇头,“我回去问问。绵绵姐,我哥来接我的时候,你们当作不知道啊。他去巴铁这件事不能对外说,而且怕大家担心,不准备告诉你们。”
沈绵绵郑重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由人的。
殷小宝傍晚来接殷初一,一碰上沈绵绵的目光,殷小宝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开车到拐弯的路口,一看倒车镜,沈绵绵还在门口站着,简直像一尊雕像,“殷初一,你又在绵绵跟前瞎说什么?”
“没有。”殷初一心中一突,回头看一眼,见沈绵绵还在,很像望夫石,“哦,大概是绵绵姐突然发现你很帅,配得上她,觉得有你这么一位网红男友带出去也挺有面子,想和你培养感情吧。”
“殷初一,不想我揍你就坦白。”殷小宝道,“我们现在是去商场,你最好在到商场的时候全交代了。”
“没什么好交代的。”殷初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如果不相信,就给绵绵打电话好啦。反正你套她的话特别简单,都不需要用脑子。”
“行,那我们直接回家。”殷小宝本该直走,话音一落转个弯。
殷初一点头,“好啊,反正我也饿了。妈妈说今天做茶树菇炖小鸡,还有红烧猪脚和五谷丰登,我可喜欢了。”
“再吃你就成小猪了。”殷小宝见此便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绕一圈又拐回商场,带着他买买买,买了六袋衣服和鞋子,两人才回去。随后一个周末,殷小宝又带殷初一去买一些文具和玩具,帝都的天也变凉了。
帝都迎来第二场雪,也是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十一月二十一号这一天,殷小宝也该出发去巴基斯坦了。
第175章 小宝出
二十一号早上, 殷初一两眼一睁就往殷小宝房间里跑。看到床边四个超大行李箱, 殷初一眼眶一红,哇啊一声, 大哭道, “宝儿,别去好不好?”
“怎么了?怎么了?”殷震套着衣服跑过来, 看到大儿子满脸黑线,小儿子泪眼模糊,也是无语,“初一,你哥又不是参军。哭什么哭,洗洗脸下楼, 你妈该做好饭了。”
“我不吃。”殷初一哽咽道,“爸爸,你跟姓风的讲, 别让宝儿去巴基斯坦好不好?”
贺楚僵住, 下意识看身边的人。风老好气又好笑,“你们家这个小的……”冲着二楼高声说:“初一,下来跟我说说谁是姓风的。”
哭声戛然而止。殷小宝想笑,点着殷初一的额头小声说:“我不在家,你早晚得把自己作死。”弯腰抱着他下楼, 胡乱抹一下他的脸。
风老看到小孩双眼通红,腮帮子上面有一片水,鼻子上两粒眼屎, 靠在殷小宝怀里,整个人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指着对面的沙发,“坐下。今儿咱爷俩好好唠唠。”
“没什么好唠的。”殷初一乍一听到风老的声音,小心脏一哆嗦,可是一见他爸妈去厨房,就知道风老没生气,“别让我哥去那个什么巴基斯坦,我就喊你伯伯。”
“小宝跟你说,我逼他去?”风老问。
殷初一连连摇头,风老眼神一闪,往后倚,手很随意的搭在沙发边,放松下来,“可是,你不讲,我哥去法国,去英国也不会想到去巴基斯坦。”
“去巴基斯坦是出国,去英、法也是出国,不一样?”风老又问。
殷初一这次同样没迟疑,使劲摇头,“电视上说那边经常死人。”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欧洲不死人一样。”风老道,“小宝,给他看看欧洲恐怖袭击新闻。那边死一次人可比巴基斯坦严重多了。”
“但,但是那边的人生活好。你说的地方,不但死人还穷。”殷初一抿抿嘴,“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用?”风老问,“你哥一走就没人揍你了。初一,我觉得你得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