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陈叔听到声音就过来了,“是先生和少爷吗?”
“陈爷爷,是我们,您开门吧!”秦悦想亡羊补牢,
“好嘞,少爷。”陈叔麻利的打开了门。
走进院子,前边正对着就是堂屋,左右两间正房,东西边也有两间,其中一件上头有个高高的烟囱耸立着,是厨房。
看见厨房,秦悦肚子就饿了,陈爷爷昨天晚上就下山来收拾院子了,自然今天早上的早饭非常糊弄。师父和她别说做饭了,就是把陈爷爷做好的饭热一热都能惹糊,所以很是应付的吃了早饭,下山走了那么多路,早把肚里存货消化完了,秦悦这会肚子空空的。
“早就烧好热水备着呢,先生和少爷要先洗漱一下吗,饭菜马上就做好了。”陈叔说。
“恩。”连越淡淡应了一声就往房间走去。
秦悦这才发现这个院子的格局竟然和在山上的那件茅草屋一模一样,所以师父看都不看就往他的房间走去了。
听了陈爷爷的话,秦悦动了动,现在已是夏末天气,还是蛮热的,就觉得身上确实黏腻腻的不舒服,先洗个澡在填饱肚子吧!
“陈爷爷,热水在我屋里吗,我这就去洗,谢谢陈爷爷!”秦悦有的时候嘴还是很甜的。
“不谢不谢,爷爷该做的。”说着不谢,那张脸却笑成了菊花。
洗洗吃吃涮涮再整理东西,这一天就过去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听了师父的话,才知道师父要改变教学方式了,不再是以前那样一个人孤独的读书习字了,秦悦兴奋的不行,原话是这样的:
“你如今十来岁了,已不算是稚儿……”悦儿腹诽:好吧,在十三四岁就能嫁人的时代,我确实不小了。
“……虽是女儿身,但是你却要有男儿志,迟早你都要回到陈府,到时候不管你是蒙祖荫入仕还是走科考之路……”
“师父,徒儿自小便得您教导,徒弟将来若是真的蒙了祖荫,您真的不介意嘛?”秦悦毫不忌讳的打断连越的话,眼看着师父越来越黑的脸色,秦悦赶忙给师父捋毛。
“当然,徒弟绝对是不屑于蒙祖荫的,定要在科举考试上考一个进士出来,好好给师父长长脸!”连越听了这话,脸色才有所缓和。
“进士?进士不够,真要给为师张脸,考个状元回来!”连越说的很是云淡风轻。
“师父,师父,您前个才教了徒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悦抬起手腕,拿衣袖狠狠蹭了蹭眼角,抬头可怜巴拉看着连越,“您忍心孩儿做那个被摧枯拉朽的光杆高树吗!”开玩笑啊,状元哪里是那么好当的,过五关斩六将还得看运气!
“本君的徒儿,谁敢把你摧枯拉朽!”连越看着秦悦红红的眼角,即使知道这孩子是装的,还是忍不住心疼,站起来一甩袖子,豪气万千的“本君”都出来了。
秦悦眼睛要冒出星星了,师父好帅!她以后也要这么帅!
连越是密宗传承鬼门门主,密宗很是神秘,连越也极少在江湖露面,仅和几个好友偶尔走在众人面前,他走在外面也是一身黑衫却没办法挡住周身的风流,相貌俊秀,又是一门之主,有着悠久传承的武艺和文采,江湖中很多未嫁的女侠小姐,对这个只存在与江湖传闻中的男子有着无限的遐想,甚多芳心暗寄。
所以“鬼君”这个名号就传了开来,名气很是响亮。
这是秦悦外面买的话本子上看的,书名《江湖轶事》当时看着秦悦只觉得有点言过其实,师父是美男子,可也没美到书上说的那个地步,可是这会她只觉得,那什么书上写的,真是太不够贴切了,师父简直俊的天怒人怨好嘛!
而且是为自己俊的,那些江湖女郎只能在传闻里见到师父,自己却可以天天见到,想想都觉得无限幸福,秦悦的虚荣心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满足了。
连越看着小徒弟看着自己笑的越来越傻的小脸,白嫩白嫩的,忍不住伸出手去捏捏,“悦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吓傻了?”
秦悦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热热疼疼的感觉,头一甩就躲过了师父的“魔指”,自从陈爷爷把自己养的营养有点过剩白白胖胖,师父就总喜欢捏着自己脸玩,总是趁自己发呆来“揩油”,装作是关心的教导样子,最是斯文败类!
“师父,您有什么话,请说吧,不要动手动脚的。”
“咳……”连越有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这小徒弟啊都好,就是太早熟了些,就是她四五岁的时候捏捏脸蛋也是一脸不愿意,看着自己一副色狼的样子,这会又学会了什么“动手动脚”……
连越脸色猛地一沉“悦儿,你就这么跟为师说话?”
秦悦打了个寒颤:“是,是师父您偏要捏……”
“闭嘴!”秦悦还没说完连越就打断了他的话,“在长辈面前发呆,这是谁教你的道理!”
呃,在长辈面前是不该发呆,这样说来却是自己做的不对,可是……
“为师对你略施惩戒,你有何不满?”
秦悦在连越面前脑子一向比平时转的慢上三圈,这次更是被师父一串咄咄逼人的问话惊得一动不动。
“师父,徒儿错了。”处了认错还能怎么办?!
“哼,接着刚才的说……”
“既然从山上搬了下来,你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独自读书习字了。”连越坐在窗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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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师父——”连越觉得悦儿这声师父是有史以来叫的最讨好腻味的一次,看着自己的小眼睛比天上的北斗七星还要亮,让他很是受用。
“以后多出去走走,交一些朋友,不要不懂得人事交际。”小徒弟不能总是养在自己的羽翼下,他不能把她护在身下,早晚要学会飞的。不知为何,连越想到悦儿早晚有一天会振翅高飞离他而去,心里竟隐隐有些抗拒,
“师父,悦儿最喜欢你了,你放心,悦儿交再多的朋友,师父也是悦儿最爱的人!”年龄越来越大,秦悦的嘴上功夫也是见长。
“连先生”,陈叔过来了,“隔壁的邻居说我们新搬迁来,要过来恭贺一下乔迁之喜。”
“现在在哪?”连越站起来问。
“我把她们请到了正堂。”陈叔知道连越不喜见陌生人,可是这是民间百姓,还是热情地不得力的邻居,说以后就是邻居了非得来恭贺乔迁之喜,他都说了只是小住一个月就要搬回去,那妇人还是不屈不挠。
秦悦跟着师父向外边走去,果然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坐在正厅的檀木椅子上,穿的很是端庄素雅,头上插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耳朵上坠着同样是红宝石的耳坠,链子是赤金的,看起来家中很是殷实。
旁边还站了一个小姑娘,看着跟自己身量差不多,梳着两个花苞头,一个上边插了一个赤金珍珠镶银的蝴蝶步摇,穿着一件鹅黄色秀有四喜暗纹的褂子,看着娇娇俏俏的,应是那妇人的女儿,后边还有一个大一点的丫头,穿着简单的青布褂子,头发上简单戴了几朵珠花,看穿衣打扮应该是下人。
此刻那小女娃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自己,秦悦看着那个比自己大的眼睛有点不舒服,她是小眼睛,有点狭长的那种,像丹凤又不是丹凤,有的时候不经意一个眼神很是威严吓人,完全没有她想要的灵活生动。所以此刻看见了这么一个打扮娇气眼神灵动喜人的小姑娘心中甚是不开心。
但是悦儿默默把背挺直了,眼睛平视前方,走在师父身侧,他身上穿的是简单的宝蓝色束腰缀衣,头上很是简单的挽了髻,插了一根木雕簪子,夏天嫌热,所以所有头发都挽了上去。
悦儿皮肤本来就白嫩,头发若是散下来,五官显得异常柔和,秦悦曾经偷偷剪过刘海,剪了刘海之后更是显出女儿家的俏丽,可是这样把头发全部梳起来,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她的五官并不小气,嘴唇偏薄,鼻子高挺,眼睛不大,狭长却极有□□,本来应是一个很俊美的儿郎,但是偏偏脸上还有一些未褪的婴儿肥,所以连越师父总是喜欢掐她的脸……这样看起来,就是一个惹人喜爱的莹白玉润的小公子,对面小姑娘都看呆了。
怎么着也是第一次跟着师父见外人,秦悦私下里跟师父淘气撒娇很小女儿情状,这第一次见客,可不能给师父丢人了!
“这位是我家连先生,这是小少爷。”陈叔在连越坐下后向那妇人介绍。
“哦,原来是连先生,看先生通身的气派就知不是普通人,这位小少爷小小年纪沉稳有度真是难得呢!不过……”那妇人先是夸了一通,然后看着连越悦儿两人欲言又止。
“这位夫人,连先生尚未娶妻,小少爷是先生收的弟子。”陈叔在一旁很有眼色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家就住在隔壁,在正平街上开有一间许家茶馆,以后我们两家就是邻里街坊了,昨天瞧着你们刚来忙着呢,我就没来,今个就想来串个门子,带了一些糕点和家里一点茶叶来,恭贺连先生乔迁之喜,彤儿。”
许夫人身后的小丫鬟就走上前把食盒里的糕点和茶叶摆出来在小几上,笑着说:“我家夫人知道府上有一位小哥,就吩咐多带了一些糕点过来,有芙蓉糕,绿豆糕,蜜枣糕……还有一份杭州龙井的茶叶,给先生尝尝。”
面对这么热情的邻居,连越,陈叔和悦儿都有点差异,虽说他们一直与世隔绝的住到山上,可是山下的民风有这么淳朴吗?面对完全不知根底的新搬来的邻居,可以说是陌生人,这么热情,莫不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可是他们新来的,能帮什么忙,难道真的是这位夫人天生如此热情?
连越淡淡看了陈叔一眼,陈叔马上明白了自家先生的意思,等到晚上把探出的消息递过去时,两人都是挺压抑,原来这个许夫人真的是天生如此好客。
陈叔一个下人的身份不好插话,秦悦更是小孩,只有来连越这个一家之主来回答了。
还是连越这个男主人开口了:“多谢许夫人,只是敝舍刚刚搬迁,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二位的,想着过几日摆个席面,把街坊邻里都请来走个流水席……”
“哎呀,别这么客气,叫什么许夫人,叫我一声许嫂子就行了,这摆流水席面的事,到时候需要帮忙的话,嫂子是很乐意的,要说这巷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过热闹的喜庆场面了……”这位“许嫂子”看起来很是热情。
“这是我的闺女,薇儿,看着跟你家少爷差不多大,以后没事可以找薇儿来玩。”
“许婶子,我叫秦悦。”秦悦从善如流,不过,男女六岁不同席,难道这个时代就这么不顾及男女大防吗?还是说……秦悦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激灵,不会吧,自己和师父刚搬来……
秦悦觉得这就像是现代的居委会大妈,对邻里间的事情很是热情……
“真是个机灵的哥儿!”许婶子笑的很是高兴。
“我也不多坐了,就先回去了,你们初来乍到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定,一定,多谢许嫂子了。”秦悦跟着连越送客送到门口。
到读书的时辰,连越并没有像平常那样给秦悦布置任务或者给他讲课,而是坐在自己的书房,表扬了徒弟一句:“今天的应对不错,小小年纪,进退有度,为师以前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你自己能把书上的学问用到日常生活中,很是不错。”
“都是师父教导的好。”秦悦面上淡淡的,把功劳推给连越,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师父很少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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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这一个月的字帖还有该读的书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该怎么学习你自己思量,有不懂得地方可以来问我。”
咦,师父这是要放羊吃草了吗?
“你出去吧。”连越摆了摆手,拿起书桌上的书卷看了起来,不再理会秦悦。
秦悦走出房屋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他一直被师父教导,不说是要求十分严厉了,也有八分,他本来想着能偶尔出去放个风就很不错很知足了,这会,这会师父的意思是给她放“长假”吗?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秦悦脚步有点不稳当。
“又回来做什么?”连越看着站在他面前压抑着内心兴奋的徒儿不解,不是说了可以自己玩吗,不出去疯跑,又折回来?
“师父,师父,我可以去找许婶子家的薇儿玩吗?”秦悦有点兴奋的搓着衣角,想想那天许薇儿一身的打扮悦儿就暗暗流口水,她要去找薇儿玩,要玩“穿衣打扮”的游戏!
连越听到这话先是一阵愤怒,什么?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小姑娘了?这还得了!长大还不得成一个浪荡子?不行,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徒弟不可!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徒弟本身就是个小女娃,会长成什么浪荡子,这么兴奋许是在山上寂寞惯了,这会看到一个同龄的小伙伴,开心的想一起玩吧。
不过这孩子自小被当做男孩子养,别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男孩了,内心上成了一个男儿,将来就随便调戏良家小姐们!还是敲打敲打比较好。
秦悦疑惑地看着师父阴晴不定的脸色,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想错了?还是师父在生气她又是只想着玩不知道学习,可是,可是师父刚刚自己说自己随便玩的,呃,虽没直说,不就是那个意思吗!还在秦悦心里弯弯绕绕的时候,听到了师父低沉内敛的声线:
“悦儿,你要知道,虽然从小把你当做男孩来教导,但是你是一个女孩……记住了吗?”这种事情连越也没办法多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么干巴巴的一句,悦儿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秦悦的双肩被连越握住,秦悦抬头看着师父的眼睛,那平时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此刻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这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看师父的眼睛,秦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