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生不如死的恐慌感太痛了。
想到这里,季凌音的唇角死死被咬着,她浑身开始颤抖,连说话也是颤抖着的,“程墨舫,你停车,快停车。”
她嘶吼着,声音沙哑带着微颤。
程墨舫似乎没想过季凌音会是如此反应,明显的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恶作剧般将车开得更快了。
他勾着唇角瞥她一眼,“季凌音,你不是挺能耐,挺胆大的吗?”他的话通过顶棚的风吹向季凌音的耳朵里。季凌音浑身再次打了个冷颤。
程墨舫将车窗打下,车窗外面风与车子产生摩擦,呼呼作响。
季凌音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风吹掉了,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失聪一般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四年多以前,她的孩子早产,她打车前往医院,路上发生了一起惊人的事故,两辆货车相撞,因为那两辆车子,导致后面十几辆车子出事,近30名人员伤亡。
季凌音就是车上的其中一位,是幸存活下来的10人中的其中一个。比起其他人断胳膊断腿来说,她的伤势算是极轻的了。
虽然她也差点醒不过来。
从那以后,开车坐车对于她来说都像是噩梦。
出院后的半年时间里,她没有坐过除了地铁以外的任何交通工具。
今天,程墨舫的举动让她再一次有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程墨舫,停车,我求你停车。”季凌音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死过一般没有任何血色。
她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被风吹的,眼泪不断,眼睛瞬间变得很红。
程墨舫勾着唇角露出恶魔般的笑意,非但没有停止脚下的动作,反而油门踩到更加凶猛。
“求我?那就让我看到你求我的诚意!”程墨舫将车窗和顶棚摇下来,让季凌音能将他的声音听的清楚。
季凌音咬着牙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过你。”程墨舫终于开始减速,在车子快要撞上前面的一辆黑色宾利时。
季凌音扭头,用一双带着泪却依旧倔强明亮的眼睛看着驾驶座上,淡定从容的男人,缓缓吐出两个字:“做梦。”
“呵!”程墨舫不怒反笑,随后又用力一踩油门,车子在前面两辆车子中间狭小的缝隙里一冲而过。
“我有的是时间精力陪你耗,耗到你同意为止。”季凌音脑袋眩晕,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没有一点力气。
程墨舫像是一点都不把生命当回事似的,在高速公路上狂飙,恨不得将车子当成了直升飞机来开。
“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终于,程墨舫将车子停了下来。
季凌音疲惫不堪地靠在座椅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命悬一线的处境中被人救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理智回到大脑中。不过下一秒,她的胃部却先有了强烈的反应。
她猛地一下推开车门冲下了车。
“呕——”吐出来的全部都是早上吃下去的食物。
现在是秋天,有阳光不算冷,但她却觉得身体一阵阵寒意传来。
车上的程墨舫,眼睛一瞬不瞬的放在高速护栏边那抹纤瘦的身影上。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下面是一袭暗色的长裙。她双手搭在铁架护栏上,笔直地站着。
因为看不到她的脸,所以他也不知道她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仅仅只是通过她的背影,他心中涌过一个词:孤独。
那倔强的,挺拔的身影,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不,不应该那样的。
他所认识的苏樱,从未有过这样的一面。
他认识的苏樱,从来都是欢乐活泼,喜笑颜开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孤独这个词放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所以,她不是苏樱。
只是和她有着一样的面容而已。
她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沉静了好一会,男人从车载箱里抽出几张纸巾,在伸手推门时,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扭头找出了一瓶没有开过的矿泉水。
这才大步迈下了车,朝着季凌音走去。
他走到她身边,后背倚在护栏边上,侧眸将视线放在她的侧脸上。
好一会,他伸出手将水和纸巾一起递给她,掀了掀薄唇轻轻吐出一句话:“季凌音,记住你刚刚说过的话。”
季凌音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把吸进去的那口气慢慢地吐出来。
之后,她才转头看向程墨舫。
那张脸,即使她恨之入骨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好看到没有任何缺点的脸。
阳光懒懒的洒在他的侧脸上,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慵懒随性许多。
他站在那里,头顶的阳光仿佛成了他的陪衬。
他向她伸出手,手里的矿泉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而对于季凌音来说,那瓶水就是讽刺。
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啪——”季凌音伸出手一巴掌扇在程墨舫的脸上。
她用了浑身的力气,也不过将程墨舫的头稍微打的轻轻一偏而已。
程墨舫自然没想到季凌音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就算她被吓到了,也不至于动手吧?
他还真的没有想过季凌音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他飙车纯粹只是一时兴起。
因为思绪慌乱。
他害怕,害怕她成为第二个苏樱。
他一边想要把她绑在身边,一边又担心自己的自私会像当年伤害苏樱那样伤害到她。
他嘴上说要用尽手段逼她妥协,但其实,那些话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他从未想过那样做。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想过。
“程大总裁说的特殊手段就是这样吗?用生命来开玩笑逼我妥协?还是,在你的眼中,我的命就是贱命一条,如果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死了也不足为惜?”季凌音紧紧咬着牙,从牙关中一字一句的吐出话来。
正文 第57章:没人能代替她
第57章:没人能代替她
“季凌音。”程墨舫低吼一声,将手中的水用力扔到了护栏外面,被他狠狠抛出去的矿泉水在沉静的湖水里溅起一丝涟漪。
之后,他迈出脚朝她走近一步。
季凌音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不及程墨舫手快,在她抬起脚的瞬间,他已经先一步钳住了她的下巴。
这一次,不再是在车上那样,只是随意地握住了她的下颚,而是很用力,恨不得禁锢住她整张脸。
季凌音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的脱臼了。
她被他捏的生疼,想伸手掰开他的手,却又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男人永远比女人力气大,加上季凌音现在浑身无力,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想反悔?”程墨舫将脸凑近她,声音沉冷没有任何温度,也听不出喜怒。
“怎么不说话?”程墨舫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季凌音将眼眸轻轻一撇,瞥向了远处的江边。
“我不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她忍着下巴的疼和身体的不适,冷冷地开口。
程墨舫脸色变得更加阴戾,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并且将她瞥向别处的脸板正,逼她直视着自己,“真的不记得了?所以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说着他朝自己停在那里的白色车子看了一眼。
那辆车并不是那天晚上的迈巴赫,而是换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让人很容易误以为今天的一切是他精心布下的局,而并非是巧合。
“程总一向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女人妥协?”季凌音冷不伶仃朝他说道。
“活了这么多年,需要我逼迫的女人,就只有你,季凌音。”程墨舫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冷声回答。
季凌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那你前妻呢?还有你的其他女人,也都是主动爬上你的床?”
听她用这样嘲讽的语气提起“前妻”两个字,程墨舫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拧在了一起。
终于,他松开了她的下巴,但却并没有和她拉开距离,而是将脸贴在她的侧脸边上,冷声开口:“季凌音,别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就可以有恃无恐。若不是你这张脸,就冲你打我的这巴掌,你就已经死了无数次。”
何况,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打他,那天晚上在公路上,她的力气可不比这巴掌轻。
他的语气专横霸道,仿佛他就是天他就是地。
就跟六年前他说:“苏樱,别仗着你是我妻子的身份这么有恃无恐,若不是爷爷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你早就滚出程家了。”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六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还是一样的冷血无情,自以为是。
他不在乎的人,哪怕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就是那样的人啊!
所以,“你是把我当成了你前妻的替身吗?因为我跟她长得一样?”季凌音仰着头,嘴角扯出一道弧度。
替身?
自己当自己的替身?还真是个好笑的笑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是不是说明程墨舫其实也还惦念着自己?
呵,怎么可能!
只是,季凌音这话一出,程墨舫原本就阴冷的脸变得更加阴戾。
“没人能代替她。”阴冷的吐出这一句话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走到那辆白色跑车面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半分钟,但最后还是用力踩下了油门。
车子飞驰而过扬起一地尘土。
程墨舫的反应让季凌音发蒙。
刚刚打他都没见他生气,就这么一句话,他却生气了?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看看那辆消失的白色车子,季凌音像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自己的包包和手机都在他车上,他走了她该怎么回去?
何况现在她还在高速大桥上。
混蛋程墨舫,竟然这样把她扔下。
你给我等着!
季凌音把脸上残余的泪水抹干净,迈着步子一步一步朝高速出口走去。
这里她还有点印象,是西三环的高速桥,没记错的话,从前面那个环城高速绕过去就是高速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