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筱白问他,“上火了吧?多喝点水。”
“嗯,进去吧,我走了。”陆良鋭说,车子开出售房部,他忍不住苦笑,他的确是上火了,可这火不是水能浇灭的。
他不是轻浮的人,也不想说那些话轻贱她,每个人都值得被好好对待,尤其是和筱白,因为她是个好女人。
和筱白不知道她就这样被发了好人卡,她好不好,她自己心里清楚,完全用不着别人评价,尤其不想被陆良鋭发好人卡。
有新人应聘入职,主管会安排工作满一周年的置业顾问教导,和筱白带过两次苦不堪言的,她一直都是避着的。新人什么规矩都不懂还愣头青什么话都敢说,犯了错却是新人旧人一起受罚,麻烦事情多还耽误接待客户,真正的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一批入职的,有三个人,两个女孩一个男孩,男孩长得浓眉大眼的模样不错,女孩也是干干净净飘飘亮亮的。荣辉在做房地产方面不专业,在选人方面却是佼佼者,每个置业顾问都是模样好身条顺,除了和筱白这样走后门的,学历要求也高。荣辉地产,立志要做房地产行业里的一股浑浊的泥石流。
林主管分了一个新人给和筱白,“过了五月份就要淡季了,你是荣辉的老人了,趁着这段时间带带新人。”
和筱白不想搞特殊,她就算不愿意还是接下,新人试用期的业绩,是算给老人的。
新人叫吴雅琪是即将毕业的学生,和筱白问了年龄,与和谷雨是同龄。吴雅琪人美嘴甜,见谁都是哥哥姐姐的叫,连叔叔阿姨都没有,人活气又不懒惰,谁有个事情她也愿意帮忙,不管是打扫卫生还是帮客户端茶清理谈判桌,帮其他置业顾问拿计算器拿算价单的跑来跑去的,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
在案场里,呼喊吴雅琪的声音,竟然不绝于耳。
和筱白这人有个毛病,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她一毛钱的心都不愿意操,可一旦和她有关系,她就自觉把这个人划到自己归属范围内,全心全力地关照着。比如吴雅琪,就算带新人是她不乐意接受的任务,可既然她说要带,这就是她的人,就必须负责人让吴雅琪度过试用期。
平时在案场里呼来喝去的也就算了,竟然有同事使唤吴雅琪出去买外卖,还是用集团公司配给售房部的车子。和筱白这边正接待客户,问出来些眉目,觉得对方意向还不错还算典型,想着让吴雅琪过来试着接待,可转遍了售房部找不到人的时候,她的火瞬间就被燃爆了。
吴雅琪提着外卖,愣头愣脑地进来,莫名其妙地看着生气的和筱白,“师父,你怎么了?”
和筱白劈头盖脸地问她,也是说给别人听,“你是来做置业顾问的,还是来打杂的?”
“做置业顾问的。”吴雅琪唯唯诺诺地回答。
“那就把饭放下,你该拿算价单看户型图,员工手册会背了吗?置业顾问接待守则记住了吗?”和筱白问她,“你要是觉得记住了,卖房子的技能掌握了,就和主管说一声,直接卖房子吧,不用我带了。相信三个月后的考核,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可芳芳姐……”吴雅琪委屈得不行,“芳芳姐让我给客户买饭。”
“那是她的客户,还是你的客户?她没电话定不来外卖不成,非让你去跑一趟。而且是用公司的车,还好现在是没客户需要用车,如果要用难道让客户等?”和筱白骂了她,看她的样子,又想起妹妹,如果和谷雨刚上班也被人这样骂估计也得哭,和筱白就心软了,“不是我要骂你,是你三个月试用期,现在基础知识还记不住,你怎么过考核。我们是同事,在你无事时,该帮的忙可以帮,但要分事,不是事事都要帮。这里不像学校里,关系复杂,别让人当枪使。”
“我知道了。”吴雅琪眼圈都红了。
“把饭放下,跟我过来接客户。”和筱白最后一次叮嘱她,“你要记住,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在售房部,卖房子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你拉拢结派讨好别人都没用,业绩还是要你一个人冲,没人会把客户让给你。”
无论是做什么工作的,颜值都是加分项,吴雅琪虽然是新人懂得不多,可卖房子说到底就是靠嘴吃饭的,只要把客户哄得开心了肯付钱了,这事就算结束了。吴雅琪人还算机灵,第一次单独接客户,她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时不时被客户问住,求救地叫来和筱白,后半段和筱白帮她接待了,最后还是成交了。
订房单是写吴雅琪的名字,她拿着看了好久,“我卖出去房子了呀。”
和筱白看她这样,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嗯,挺厉害的。”
“还是师父你最厉害。”吴雅琪说,“你每个月都是销冠,她们都比不上你。”
“那是他们没想赚这份钱,他们是用上班八小时赚钱,我是用一天二十四小时赚钱。”和筱白中午请吴雅琪吃饭,“算是庆祝你开张。”
和筱白一向是别人帮她一次,她还别人两次,就因为出社会工作时间太久更知道人情冷暖。和筱白和其他同事算是点头之交,知道别人看不惯她,她也不怎么看得惯别人,大家就是明面上过得去。可她对吴雅琪却是真的上心的,销售技巧和客户等级划分如何客户追踪,都是她手把手的教会的,陆良鋭曾劝过她“你现在教她的,她有一天会用来和你抢”,和筱白无奈地说“我就受不了别人叫我姐姐,她和谷雨同龄。”
后来,陆良鋭一语成箴,和筱白的第一个跟头,就是栽在她这个亲力亲为教出来的徒弟这里。
栽得她鼻青脸肿的,狼狈极了。
越是看起来感情缺乏冷漠的人,一旦用心了,就是至纯至真的,可她的弊端就暴露出来,不能怪别人提棍狠狠敲一棍子。
陆良鋭不是每天都联系和筱白,他一周一般打两次,一次选择周一到周五,另外一次选在周六和周日。周一到周五打电话,和筱白肯定是在上班正常接待客户,说几句就挂了,周六周日,和筱白会休息,会多说几句,基本上都是在瞎侃,没什么实际的内容。
陆良鋭这次周三给和筱白打电话,和筱白那边声音嗡嗡的,“你怎么了?”
“感冒。”和筱白鼻塞得厉害,声音也难听。
“吃药没有?”陆良鋭问她,“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熬过今天就好了。”和筱白说,“你打我电话有事儿?”
“有个朋友想看房子,既然你生病了就改天吧。”陆良鋭说。
“行,我状态不好,不适合接客户。”和筱白说,“你帮我和你朋友说一声吧。”
“好。”陆良鋭就挂了电话。
晚上,陆良鋭又给她打电话,“感冒好些了吗?”
“好多了。”和筱白没那么难受了,嘴也贫了,“你一天打几个电话,就关心我感冒?”
“你男朋友在?”陆良鋭问她。
和筱白笑,她声音闷闷的,听着精神是好些了,“如果他在,你这电话频率,他得酸死。”
“那我不打了。”
“算了你还是打吧,省得我病死在屋里也没人知道。”和筱白躺着,她有些忧桑地说,“我分手了,没男朋友了,真是流水的对象铁打的单身狗。”
“怎么分了?”陆良鋭觉得自己还是很平静地问出来,可嘴角却没控制住翘起来。
和筱白无语,“我分了你很开心吗?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
“有吗。”陆良鋭绷不住,笑了。
没有人能拒绝笑声,和筱白跟着笑,“是啊,我听到你声音里的笑了。”她又贫,“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没有。”
和筱白笑啊笑,“尤其是晚上,听着更带劲。”
“……”陆良鋭不知道,她说的带劲是什么劲。
和筱白说,“你在哪里?”
“家里。”
“你做十个俯卧撑,别挂电话。”
“做什么?”陆良鋭不明就里。
和筱白怂恿他,“你先做,做了我告诉你。”
陆良鋭听她撒娇,就照做了,她正生着病呢。
“五。”和筱白数着数。
陆良鋭边做边问她,“你怎么知道?”
“你的呼吸声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急、粗、重。”
陆良鋭把手机放在地上,刚好对着他嘴的位置,他的声音她听得更清楚。
十个过后,陆良鋭问她,“做完了,你告诉我吧。”
和筱白笑着说,“你身体真好,就这事儿。”
“你要说的就这个?”陆良鋭跟着笑。
和筱白说,“对啊,第五下和第十下声音是一样的。”
“你听得真仔细。”
“那是。”和筱白说,“带劲啊。”
“什么意思?”她又说那个词。
和筱白狡黠地笑,“你猜猜。”
他只要听到她笑就够了,不管她到底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和筱白摸着自己发烫的半边脸,耳朵里似是还留着陆良鋭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一样,她突然觉得热燥起来,小腹里也阵阵的疼,去厕所一看,果然大姨妈来了。
食色,果然可怕。
正文 22.22
和筱白感冒拖拖拉拉了好几天,她等不及没好彻底就去上班了, 上班就给陆良鋭打电话, “你朋友不是要看房吗?什么时候过来?”
“你好了?”陆良鋭听她声音还有些奇怪。
和筱白无所谓, “小病就不上班,我怎么赚钱啊。”
“我问他一下。”陆良鋭说,后来回电话给和筱白,“他回老家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行。”和筱白说, “等他回来, 确定有购买意向, 再联系我吧。”
隔了三天,陆良鋭挑在晚上七点之后给和筱白打电话, 说朋友回来了,想先了解下房子情况。是下班时间,和筱白正在家里躺着敷面膜, 她抬头看墙上的钟表, 这个时间很有别的含义啊, 吃了饭还能做点其他事情,还不耽误回家睡一觉。
她掀了面膜就出门了,没怎么化妆。
陆良鋭在电话里说的地址, 离丽园没多远,她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陆良鋭坐着仰头看她, 简单地扎着马尾, 脸上油晃晃的样子, 有些诧异,“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
“哦,我正敷面膜呢。”和筱白揉着自己的脸,按摩着吸收,“你朋友呢?”
“有急事,走了。”
和筱白盯着他看,几秒钟后翻了个白眼。
陆良鋭解释,略显心虚,“真走了,没骗你。”他又看和筱白的脸。
和筱白干脆拿开手,不遮不挡的,让他看仔细,“第一次见到女人没化妆?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