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筱白说,“您不老,您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邢超林无奈地笑,“不想在这里做了,和我说一声,就算不在荣辉,去别的公司,我也是能帮你铺好路。”
和筱白点着头,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地笑,“这您别担心,我像是会吃哑巴亏的人吗?我既然知道栽在哪里了,我也得爬起来绊倒别人一下再走。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在那些人的计算里仍旧赚得满钵,让他们眼气。”
“别太累。”
和筱白前段时间状态不太好,有时候看到客户也不太想接,电话回访客户追踪的不及时,导致很多客户的流失。现在她心里就像憋着一团火,接待的每个客户她都恨不得能成交,不厌其烦地给对方微信聊着,同样户型的比配套,相似配套的比价格,总能找到突破口,能把已经流失的客户改成待定客户,意向强烈的A级客户数量上升了不少。
和筱白前半个月业绩不好,排名在五六名左右,这几天努力签约冲业绩,距离第一名的虹姐只差着五十多万,一套房子的首付款。
虹姐也是在荣辉做了有几年事情的老人了,比和筱白还要早来半年,因为时间久客户群体庞大,业绩算是不错的。和筱白能做当月的销冠,也是刚刚压过虹姐而已,有幸运的部分,所以能维持着几个月的销冠,对她来说,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了。
到了月底,为了业绩跳点,大家都攒着劲的往前挤,其中最为努力的就是和筱白。
吴雅琪试用期到了,笔试和沙盘讲解还算可以,算是正式转正了,成为了和筱白的同事。置业顾问有不少小团体,比如我和你关系好,我休息请假有个事儿了,你能帮着接待客户,也不是说别的同事就不帮忙接,只是没有关系好的同事更用心而已,和筱白算是单杆司令因为她几乎没什么休息天,天天都是来上班。一般来说,试用期时候的师徒关系,在往后的同事关系里会更亲近一些,吴雅琪与和筱白的关系不错,她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
距离月结的倒数第四天,虹姐签了一套,与和筱白的差距拉开到一百万多点。
到月结的倒数第一天,和筱白签了两套,比虹姐高出了三万多块钱,她成了九月份的销冠,照片被放在销量龙虎榜的榜首。
这是和筱白的一股劲,争强好胜的劲,她就是不服输。
而她和陆良鋭,有快一个月,没联系过了。在她把钱还给他后,他就真的没再出现过,成年人的世界,感情脆弱得很。
到了十月份,月初的几天是假期,因为位置临近游乐场来玩耍游乐的人不少,售房部里客户络绎不绝,和筱白忙得吃饭都是赶时间。晚上回到家累得躺在沙发上站不起来,有时候饭不吃澡不洗,浑浑噩噩就睡过去了,什么时候睡醒了再卸妆。
好几次,过了十二点,和筱白站在浴室里,看着刚卸了妆没来得及洗的脸,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台运转着的机器,等她停下来就是真的坏了,可能不能用了。
这些天,工作压力大,和筱白的凶又开始疼了。她把热水开得温度很高,站在花洒下,揉着的时候能摸到硬邦邦的一大块,刚碰到她就疼得呲一声不敢碰,咬牙忍着搓了几下没那么疼了。洗完后,她看着发红的皮肤,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和筱白心里清楚,应该是严重了,可严重到什么程度她又不清楚。她以工作忙为借口,把去医院复查的事情一拖再拖,其实她心里是害怕的,害怕真查出来什么,如果是瘤呢如果是癌呢?
有时候,她颓废了就想,早死晚死都是死,别管了先赚钱吧。有时候她又心有戚戚地想,她这么辛苦的赚钱不就是为了以后舒心地花钱吗?别到时候钱有了人没了。
有人说,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开始惜命了,这是走向衰老的其中一个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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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工作,和筱白觉得, 她一成不变的生活也该往前挪挪了。
冯月灵毕业就没怎么上过班, 现在怀孕了更是不上班, 整天不是去逛名品店就是学着怎么花钱,反正李生有的是钱给她花。冯月灵会叫和筱白去家里,和筱白说远,来来回回要坐车不方便不愿意去,和冯月灵约在外面。是车送冯月灵过来的, 开车的是个年轻人, 长相偏上面容英俊气质冷峻, 把冯月灵送到就走了。
“这是谁?”和筱白好奇地问。
冯月灵淡淡地说,“李生给我找来的司机。”
“哦。”和筱白称奇, “李生心真大。”
冯月灵已经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尤其是她怀孕后,和李太斗勇, 和李生斗志, 城府值是噌噌往上涨。她听得明白和筱白的意思, 不屑地说,“且不说我现在怀孕着没什么兴致,就算有, 也不找这样的。”
“什么样的?”和筱白反问她。
冯月灵理所当然地说,“明知道我挺着肚子还是给别人做三的, 还愿意和我混在一起的, 要么是看上钱了要么是被身体控制着的男人, 有什么可稀罕的。”
“明白人。”和筱白赞她。
冯月灵说,“就你不明白。”
和筱白转移话题,“叫我出来做什么?”
“你和那个司机真分了?”
“分了。”
冯月灵追问,“断彻底了?”
“问这个做什么?”
冯月灵解释,“你要是断彻底了,我就再给你介绍个。这人感情上有洁癖,如果你和那个司机拖拖踏踏的,没断干净可能会惹着人家,就算以后你们真谈了,最好别让他知道你谈过几个男朋友,男人心眼小。”
“那还是别给我介绍了。”和筱白直接拒绝了。
冯月灵有点不明白了,“你不听听什么条件就否了?”
“他自己什么年龄?就没谈过一段?没谈过的我可不敢碰,谈过还要求别人没谈,这不是洁癖这是毛病,大爷类型的我伺候不了。”和筱白说,“年龄大了,做不来看人脸色的事情了。”
冯月灵替人解释,“他条件挺好的,你不是喜欢没结过婚的吗,他一直单身,年轻时候可能玩得过了些,这几年静下来想结婚了。”
“他想结了,就祸害人家好姑娘了,怎么这么渣啊。”
“……”冯月灵看着她。
和筱白问她,“看我做什么?”
“你知道吗,你现在满身戾气面容愁苦,就像……丈夫夜不归宿的憔悴妻子一样,哀怨得很嘴巴更毒了,一点都不可爱了。”冯月灵批评她,“你是不打算结婚了?一点不凑合怎么过日子,那个司机你倒是不用看他脸色,可你不是瞧不上他吗。”
“要是能凑合,我早结婚了。”和筱白打呵呵着说,“虽然我不是香饽饽的小姑娘了,但基本的行情还是在的,只要我勾勾手指,脱单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你就吹牛吧。”冯月灵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别再过两年,你后悔都没地方哭了。”
“趁着还能吹,就吹吹吧。”和筱白觉得谈论她的话题,就带着丧的气息,“你呢?最近怎么样?”
“等着孩子出生,拿钱走人。”冯月灵捧着肚子给和筱白看,“别人都说是女儿,我觉得是儿子。”
“都是你的孩子。”
冯月灵摇头,“差着几百万呢。”
“你变化挺大的。”和筱白真诚地总结。
“谁没变化呢。”冯月灵说她,“搁以前,一个开出租车的你能多看他一眼吗?现在呢,是个开出租车的你都忍不住多看一眼,怎么?想看看会不会是他?既然舍不得断,要不就别作了认怂复合呗,反正现在是一个人的穷日子,以后最多是两个人的穷日子,有了孩子是三个人的穷日子。”
“怎么又提他,你嘴巴挺毒。”和筱白玩笑着说,“陆良鋭人聪明有脑子,当兵的日子苦吧,他能做那么多年毅力韧劲是有的,你别笑话他,指不定哪天陆良鋭真发家了,李生反而破产了。”
“我只是说说你还不乐意了,如果李生真破产了,那我肯定不陪他过苦日子,比你断的利索多了。”冯月灵问和筱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变得有钱了,你后悔现在的选择吗?”
“不后悔。”
“你有骨气。”冯月灵才不会相信她的话。
“如果有一天他真有钱了,就未必会看得上我了,轮不到我后悔不后悔。”和筱白说,“说是我拒绝了他,纯粹是给自己挣面儿,省得真有那么一天,太狼狈。”
陆良鋭手臂受伤这段时间没出车,整天吊着手臂什么都做不了,尤其受伤的是右边,跟个废人差不多了。今天是要去医院检查的日子,他已经几天没出门想往后推。陆妈这段时间天天来看他,看他三十出头了还一个人住在一个出租的房子里,手臂受伤了也没人照顾还自己拆绷带,单手洗澡做饭,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对着手机生闷气,怎么看都觉得他可怜,眼神不由得带着怜惜,就差把他抱怀里,拍着他的头说一句:我可怜的孩子啊。
陆良鋭独立习惯了,他是真不习惯和家里人距离这样近,就算是他的亲生母亲,频繁来他的出租屋,他也会觉得生活节奏被打乱了一样,觉得事事不顺心情郁闷得很。
陆妈年轻时候是个急脾气跟着陆爸打拼事业能撑起半边天的强势女人,后来生了场病手术后像换了个人,脾气好得很。陆妈敲敲打打地试探着陆良鋭的口风,“你媳妇呢?不是说结婚了吗?怎么没见她?”
“分了。”陆良鋭灌一口排骨汤,狠狠地说。
陆妈急了,“怎么分了?为什么分啊?”
“没为什么,就是分了。”陆良鋭不愿意多说。
这些天,陆妈看陆良鋭门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就猜着应该是感情出问题了,谁知道问了还真是,“是不是你犟脾气上来了没让人家姑娘,要不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上班,我去劝劝她,把你的优点说给她听听。”
陆良鋭烦的不得了,恼恨地说,“劝了也没用,她比我还轴。”
头发没理胡子没剃,陆良鋭是真不想出门,可在家里又被陆妈絮絮叨叨的念,陆良鋭逃避着说,“我下午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您收拾完卫生后就走吧。”
陆妈赶紧说,“你去哪个医院检查?刚好我要去看你邢叔叔,我开车送你过去,你这样没法开车。”
“……”陆良鋭真是头大,他问,“哪个邢叔叔?他在哪个医院,不一定顺路。”
“荣辉的邢超林,你爸的老同事,生病有些天了,你爸去不了让我过去看看。”陆妈不容他拒绝,已经拿外套和包包,“家里我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陆良鋭觉得陆妈可能并不是非要下午来看邢超林的,来监督他的成分更大一样,陪着做了检查详细问了医生,重点关注了一下是否会落后遗症,陆妈的一句话让陆良鋭很头疼,“我儿子还没结婚呢,落病了不好,我儿子三十二了,刚分手……”
检查完,陆妈要去看邢超林,又不知道住在哪栋楼,给陆爸打电话。陆爸这边说了楼栋又说了邢超林的电话号码,陆妈让陆良鋭帮忙记着。
医院院里面有停车位,但是不容易进出大部分都是停在医院外面,有一辆车是黑色的,车标是三个箭头。陆良鋭记着这辆车,那天和筱白就是从这辆车里下来的。
陆妈问他,“号码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陆良鋭说。
“给我说说。”陆妈拿着手机准备拨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