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胃口好。”陆良鋭提着食材进厨房。
和筱白脱了外套,里面是件V领的白衬衣,下面是条到大腿的黑色短裙,黑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鞋,她抿袖子真准备做顿大餐的样子。陆良鋭把脚上的拖鞋给她,他自己穿了双凉拖,“意思下就行了。”
“我会做饭,等着瞧好了。”和筱白没客气,扶着陆良鋭的手臂,换上了拖鞋。
陆良鋭的脚大,和筱白穿上后,脚趾头要一直往前才能抬起脚。
陆良鋭家的厨房不大,水龙头前只能站一个人,两个人同时呆在里面,走动时候就要侧身。和筱白把食材全部拿出来放在台子上,“你去外面坐会儿吧,做好了我叫你。”
“我在这里看着你,不耽误你。”陆良鋭站在门口看着她。
说是煲汤,其实是最简单的,和筱白把排骨洗干净丢进锅里,又把玉米掰成段丢进去,切了红萝卜,家里没其他东西,就加了些红枣,插上电等着电饭煲主动煮熟。陆良鋭以为和筱白只是准备给他做碗汤的,又见她把别的菜拿出来择。和筱白做这些的时候,动作娴熟表情认真,她的侧脸温柔。
一辈子就这样吧,陆良鋭看得很心动,他抱住她的腰。
和筱白以为他是要闹自己,“说了喝了汤才给你吃肉。”
陆良鋭噗嗤笑了,没解释。
“放开我吧,不好动了。”和筱白往后撅,提示他。
陆良鋭哼了下,抱得她更紧了,“我很幸运。”
“为什么这么说?”和筱白手上洗着菜,和他聊天。
“能遇到这么好的你。”陆良鋭温柔地笑,低声说,“不是有句话说是,有生之年能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的运气。以前觉得这句话矫情,现在想想,描述很准确。和筱白,你就是我用尽半生,换来的最大的幸运。”
陆良鋭不是擅长说甜言蜜语话的人,他倒不是嘴笨,可能是觉得把情啊爱啊的挂在嘴上,有损他硬汉的形象,变得英雄气短了不潇洒帅气了,像是变得俗气了。所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前段时间两个人还闹过不愉快,彼此心里还是有些隔阂的,和筱白心里挺感动的。
“我看看水是不是开了。”
以前陆良鋭不是很明白,和筱白为什么肯和他上床,却不肯和他有未来,抓破脑袋想不明白,她心里明明是有自己的,为什么就不肯往前走一步呢。后来他明白一些,虽然还是不能十分的清楚,至少是知道了,和筱白是喜欢或者是有些爱他的,可让她承认让她为以后做承诺,却是让她为难的。
她不反感谈恋爱,反感的是被捆绑在一起,或者说是不愿承担责任。
和筱白拽住他要离开她腰的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她低着头看着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手,“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对陆良鋭来说,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和筱白主厨,做了三菜一汤,她期待地等着陆良鋭的评价。陆良鋭慢条斯理地筷子换勺子,勺子换筷子,全部尝了一遍,淡淡地说,“味道一般。”
“真的吗?”和筱白有点沮丧,她的确是很久没有做过饭了,她用筷子夹菜尝了一下,“是不是淡了?你吃盐口味重吗?要不要再加点盐。”
“不到难吃的程度,只是比不上我做饭。”
和筱白撇嘴,不认可。
陆良鋭自然地说,“以后做饭的事情归我,你只管上桌吃饭就行。”
“真的?”和筱白想了下,觉得这可能是坑,“让我洗锅?我最烦这个了。”
“不用,我来洗。”陆良鋭又说。
“那我做什么?”和筱白狐疑地问,以为会是更重的活儿。
“做我的女人。”陆良鋭情话满满,“脏活累活留给我,你看着就行。”
“你是不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了?以前你可不这样说话的啊。”没有女人不爱情话,和筱白高兴地揶揄他。
陆良鋭脸皮厚,稳稳地说,“我要用蜂蜜涂满嘴巴,这样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带着甜香味,让你泡在甜蜜里,再也离不开我。”
“含糖量太高,会得病的。”
“我尽量控制。”陆良鋭实话实说,“上次你和我分手,后来我反省很多,发现自己的确有很多地方做的并不好。首先,我脾气大自以为是的时间比较多,有时候不尊重你,尤其是在床上。其次,我不会甜言蜜语,再次我不懂沟通的重要性。”陆良鋭手指戳着桌面,他边想边说,“这三个问题,可大可小。脾气这事情,我尽量控制,或者我说什么混账话了,你就骂我或者不要搭理我,我就知道错了,别和我吵,我这人蹬鼻子上脸,越和我吵越觉得自己没错,臭性子上来就和人杠着来。不会甜言蜜语,是因为我没交往过别的女人,没研究过没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以后会改,多说些女孩子喜欢听的话,不说你不爱听的话。沟通,我尽量改,可能需要你帮我。”
和筱白低着头,舀着汤喝,没说话。
“够够,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不该这么久不搭理你。”陆良鋭真诚地道歉,既然和筱白今天肯来,就说明她应该是原谅他了,是想和他和好的,陆良鋭完全可以顺坡下驴,当做他们从来没有吵架过,忽视掉上一次的不愉快,过些日子当做玩笑话讲出来。他完全可以那样逃避问题,可他知道,这会是埋雷,会再次爆开,会比这次威力更大。
“你再给我一次,做你男朋友的机会。”陆良鋭说,“我不会向你索要承诺,你还是有随时离开的权利。”
很细很轻的抽噎声,透明的眼泪,落在碗里,和筱白仍旧没抬头。
陆良鋭听到了,他表情痛苦,他知道,和筱白今天来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是屈服过挣扎过,做出让步过的,因为她也不想和他就这样散了。两个人相爱,没有用尽十分力气的拥抱对方,会是终生的遗憾吧。
“我收回,那晚,在医院说的混账话。”
和筱白再也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却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她用牙齿咬住嘴唇,哭声被压制住了。
陆良鋭推开椅子,走到她旁边,蹲在她坐着的椅子腿那里,蹲着仰头看她,抬手盖住她的手背,“我明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该在气头上,那样说你。”
那晚,陆良鋭说,“犯蠢的是我,和筱白,你是犯贱。”
现在她又回头和这个,曾经说她犯贱的男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并且是她亲自做的饭菜,这对和筱白坚强又脆弱的自尊来说,是粉碎性的打击。
如果她回头了,就是认可他的话,承认了自己犯贱。
如果她不回头,那么他们……
“现在,是不是后悔今天过来了?”陆良鋭心疼地问她。
和筱白摇头,她声音哽咽,“没有,如果不来,就听不到你说这些话了。”
“够够,我们和好吧。”
“嗯。”
吵架,可以是莫名其妙的,和好,却不能,一定要有个仪式,无论谁是这个仪式的主持者,都应态度端正严谨地对待这次仪式。发现问题出在哪里,才能避免下次可能会在同样的地方再次犯错。
排骨汤没喝完,菜只吃了几筷子。
和筱白躺在陆良鋭的床上,他的家里和他的人一样,冷硬的风格,床铺不软她躺在上面无处可逃,而她也没想逃,她摊着手脚直视他的眼睛,心跳如雷。陆良鋭坐起来,单手捻着上衣下摆,从下掀起来脱掉了,动作流畅干净利索,他裤子来不及脱掉,就俯身压着和筱白。
和筱白的白衬衣扣子已经开到最下面一粒,领口往两边扯着,露出里面黑色带着一层薄纱的内/衣,肩带是几根带子的款式。陆良鋭没把她的衣服脱掉,只是往上推,找到他的最爱,他捧着亲吻埋首其中。
和筱白弓着腰贴着他的小腹,难受地哼,“陆良鋭,帮我脱掉,勒得慌。”
陆良鋭把她翻过去,掀起衬衣下摆,找到暗扣,吧嗒解开了。
自始至终,陆良鋭都没帮和筱白脱掉那层已经没有任何遮挡作用的衬衣。可能每个人都有最爱的姿势,陆良鋭最喜欢的就是现在这样,低头就能看到和筱白的表情,低头就能吻住她柔软的唇,听着她动听的声音,他沉迷其中,变成听着战鼓的英勇的战士,为了他的女王,宁愿战死沙场。
左手不如右手方便,陆良鋭单手撑着床,坐起来。他把手臂从兜着的袋子里拿出来,一圈圈拆开手臂上的纱布。
“别拆了。”和筱白止住他。
“不方便。”陆良鋭皱眉,不耐烦地说。
和筱白双手撑着床把自己撑起来,她腿缠在陆良鋭的腰上,“我来。”
陆良鋭纱布拆了一半,抱着她翻滚,换了位置,“来吧。”说完,摊开手臂,等着和筱白。
和筱白没这样过,没多久她就趴在陆良鋭身上,细细地喘,身上是薄汗。
不够好,可陆良鋭还是满足了,两个人面对面地侧卧着,他轻轻地吻她,哄着她睁开眼睛,“你做的很好,别害羞。”
“别说了。”和筱白捂住他的嘴。
陆良鋭咬她的手心,“下次,应该会更好。”
“没有下次了。”和筱白背过身去,却没生气。
“我是说,下次,我会做得更好。”陆良鋭抱着她的肩膀,“睡吧。”
和筱白想睡的,可换了床,她睡不着。她不想让陆良鋭知道,以免会觉得她事儿多麻烦,她一直侧卧着不曾动一下,直到陆良鋭呼吸平缓,和筱白才慢慢地从他怀抱里挪出来,平躺着。
“睡不着?”陆良鋭问她。
和筱白说,“你睡吧,我躺会儿应该就能睡着了。”
陆良鋭用被子把她裹好,他爬起来穿衣服,等穿好了又回来给和筱白穿,难免又顺便揩油。
“穿衣服去哪里啊?”和筱白的衬衣不能穿了,陆良鋭拿了他的卫衣给她套上,不让她穿短裙,给她找了条肥大的运动裤,外面又裹着层羽绒服。
“送你回家。”陆良鋭说。
“别,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和筱白拉住他,“别折腾了,别我没睡,你也睡不好。”
“我白天能补觉,你不能。”陆良鋭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家里没其他鞋,他的运动鞋和筱白穿着大,只能继续穿着高跟鞋,“我该早点送你回去,下次不会这样了。”
在小区门口打车,陆良鋭让和筱白进去,他跟着坐进来,两个人没怎么说话。
把和筱白送到住的地方后,和筱白问陆良鋭,“你还要回去吗?”
“不回去了,我在哪里都能睡得着。”冰凉的床冰凉的被窝,陆良鋭抱着和筱白,暖热了才把她从身上抱下来,他睡意有些浓,“睡吧。”
“陆良鋭,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和筱白揪着他的衣服,“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有愧疚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好。”
“对你好,是我乐意的,你只管接受就是。”陆良鋭说,“我不计付出,你不计后果。”
认床,在一定程度上是不是说明这个人,缺乏安全感呢。和筱白想,有一天,她应该能做到,只要是睡在陆良鋭身边,只要是能听着他的呼吸声,她就会像是睡在自己家床上一样,能改掉夜里会惊醒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