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什么告?”宁老大吼了一句,又唉声叹气地掉泪:“当初我说接兰花道身边,是你死活不同意,如今出了事就想起人家来了?我今天可是豁出脸皮上门去的,还不是挨了一筐的骂。你可知徐家的人是怎么看我的?人家凭什么帮咱儿子啊?”
“我不管他们怎么看你?他要是不救随风你就告他!我不信一个不孝的人还可以当官?”江氏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没用的。”宁老大悲哀地坐在地上任由江氏扯来扯去:“两嘴皮一动就说是人家爹?证据呢?”
江氏的手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宁老大:“你就放弃了?你就不救儿子了?那可是我们老江的独苗啊!啊呜呜……啊……”
“行了,别哭了。”正在江氏喊天喊地地时候,从厢房里出来一个姑娘,她似乎没看到两人伤心一般,反而大咧咧地往那一坐:“有什么好哭的?我哥那是不长眼,得罪了人家侯爷的儿子能有好?人家不当场打死他还记得送官已经算是好人了。”
江氏一听就炸了:“死丫头,你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你亲哥?”
女孩嗤的一声笑了,不屑地说:“从小到大我可没看出他哪里有哥样来。”看着江氏又要骂自己,女孩一句话堵住了她:“我哥已经废了,救不救都没啥用了,白浪费了咱老江家的钱。”
江氏闻言上来就要抓女孩的头发打她:“让你说你哥废了!让你说你哥废了!”女孩一边躲一边道:“不是跟他的小厮说的嘛,子孙根被人踩的就挂了点皮,你救他回来有什么用?是能传宗接代啊还是能给你养老送终啊?”
江氏被打击地瘫软在地上嗷嗷直哭:“你这个不孝的动心,丧良心的玩意。”
女孩却没理她,反而走到宁老大身边,伸手将他扶到椅子上:“爹,我听说从牢里捞人没几万两办不成,况且人家侯府也不能给眼睁睁看着咱把人带回来啊。咱家统共就那些钱,何苦用来打水漂。你看我也及笄了,不如像我娘一样,也招个上门女婿回来,我保证以后我生了儿子让他姓宁。”
宁老大闻言,心里一动:“这是你说的?”江姑娘点头笑道:“打小就爹疼我,我生的孩子不和爹姓和谁姓?”
江氏听了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女孩的鼻子破口大骂:“休想,这是我们老江家的财产。”
女孩漫不经心地将头发丝在手上绕了两圈,看着自己亲娘的眼神充满了讥讽:“老江家只有我一个人能传宗接代了,你若是现在对我好点,或许我会良心大发,留一个孩子姓江的。”
江氏愣住了,看着被她打骂了十来年的女儿,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了。江姑娘却没再多看她,反而挽住了宁老大的胳膊:“爹,现在就给我改姓,我跟你姓宁。”
宁老大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女儿,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朱子裕:青青啊,你的店铺里是不是忘了供财神了?
青青:……好像是!
青青铺纸研磨画了一幅财神像,和四个道长的画像挂在了一起,又换上了大的香炉。
财神神情萎靡地抱着他的假山,忽然一股精纯地信仰之力涌到自己身上,财神爷伸头一看,原来是青青在给自己上香。
招财进宝:老爷,小心啊。
财神爷感觉头皮都炸了,一分神的功夫,假山被自己推下去一半。
青青看着将香插进香炉,一回头看到满地五颜六色的宝石,顿时愣住了:这财神也太灵了!
小剧场2:
文昌道长:怎么你俩又来了?
招财进宝:我们家老爷让我们给您打扫洞府,什么时候青青姑娘飞升,什么时候我们回财神殿。
文昌道长:真不容易,行吧,正好我刚写完字,你去给我涮涮笔吧。
招财乐颠颠地去了……
青青把宝石装在箱子里,一回头地上有一支金光闪闪地笔:看起来很好用,送给我爹。
王母:最近赵公明过的不易,不能再欺负他了。
玉帝:娘娘说的是。
王母:旁的也就算了,总不能让财神没钱啊,该补贴给他些金子。
玉帝:娘娘说的是。
王母:既然你同意,那你私藏的那两座金山就赐给赵公明吧。
财神爷:娘娘圣明!!!!
玉帝:……娘……娘……说……的……是!
财神爷:其实娘娘,陛下还有座玉石山也挺好的!
玉帝::……一口老血喷财神爷一脸。
第49章 高氏母女相商
江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宁老大, 似乎刚认识他一般,上来就要抓他的脸:“你答应了我爹要好好照顾我的, 白眼狼!”宁老大一躲, 顺势将她两个胳膊折在一起按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别闹了, 要不是你把随风惯得无法无天, 他今天能到这步田地?”
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江氏泪如雨下:“我能怎么办, 我活了大半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宠他宠谁?”看着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凉薄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江氏更难受了:“宠那个小崽子吗?她就是个讨债鬼, 生她出来差点要了老娘的命, 偏还是个丫头蛋子,有什么用?”
江姑娘凉凉地接口:“可以招婿啊,就像娘你一样。”江氏被堵的一口气憋在胸口, 气的满脸通红,又转头去骂宁老大:“就是你惯着她, 谁家爹妈不能说孩子两句,偏她就娇贵了?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纵使江氏骂了个天翻地覆, 江姑娘也笑嘻嘻地不在意,打懂事起,这些肮脏的话语就伴随着她成长,时不时的还被总打两下。她起初还认为自己不乖才惹娘亲生气, 后来她才知道无论自己做的多好,娘亲都不会喜欢自己,只因为自己是个丫头。多讽刺啊,江姑娘咧嘴笑着,招上门女婿的江家独女居然重男轻女。
宁老大被这娘俩闹得头疼,忍不住说了江姑娘一句:“桃花,回屋去,别刺激你娘了。”江桃花抓起一把瓜子,斜眼瞅了江氏一眼,顺嘴将瓜子皮吐在她身旁。
江氏炸了:“你看她不孝的样子,能为我们养老送终?”宁老大冷冷地瞅着她:“反正只剩她一个孩子了,能怎么办?随风可是指望不上了。”
带着天莫、玄莫两人趴在江家墙头打探敌情的朱子裕看的目瞪口呆,这一家人宁老大墙头草一个、江氏就是一没脑子的妇人,就江家这个女孩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机灵,可是又凉薄的过了头,看着也不是什么好鸟。
看着宁老大那脸丧样,朱子裕连收拾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回来和青青提了一嘴:“都不用咱废心思,他家自己就能折腾个家破人亡。”果然没几天,江家半死不活的儿子在狱中又被老鼠啃了下体,一命呜呼死了,被人拿席子卷了扔在了乱坟岗里。宁老大和江氏得知消息后连忙过来收尸,却只捡到了儿子的半个身子,其他的都被野狗分食了。
江氏备受打击,回到家就一病不起。毕竟一起生活了十来年,宁老大对她还有些怜悯,请医延药都很上心。倒是江姑娘已是十分不耐,催着他爹赶紧给自己定亲事,免得她娘死了还得守孝三年耽误自己的青春年华。
宁老大无奈,但也不敢违拗了女儿的意思,从自己的伙计里头找了一个相貌清秀但又无父无母的招了上门女婿。也不知桃花怎么想的,原本就和她娘不对付,成亲后行事越发泼辣起来,听了她娘几回骂后,接着买了个十八岁貌美的小丫头灌了避子汤后送给她爹当妾,江氏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死了。
江氏死了,桃花做主卖了京城的产业回老家去。宁老大拼搏了一辈子才混出这些家业来自然十分舍不得,桃花嗤笑道:“留这里等你状元女婿孝敬你吗?”看着宁老大青黑的脸,桃花丝毫不在意:“在这有什么用,咱一没背景二没靠山,每年孝敬出去的银子不知道多少,顶多能保个铺子平安罢了,其他的屁用没有,倒把一年赚的银钱都填了进去。依我看,咱不如回老家,顶着你状元女婿的名头,起码没人敢问咱要银子。”
宁老大犹豫地看了闺女一眼:“怕是没用,人家不愿意跟咱扯上关系。”桃花冷笑一句:“又不拿他那官名作威作福,只是自保罢了,有什么打紧。依我说这就这么定下来,留在京城哪天人家侯府想起来,用点小手段就能让咱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宁老大听了不由地有些害怕,只得依了女儿。桃花趁机改把家产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宁老大指望她传宗接代也不敢不依,带着一家人回了灰溜溜地回了平阴镇。
徐家肃静了几日,门房都战战兢兢地生怕那姓宁的再上门,直到徐鸿达带回来个消息说宁老大的儿子死在狱中了,怕是宁老大不会再来了,一家人才舒了口气,开始忙碌过年的事。
这是徐家在京城的第一个年,全家老老少少地都十分重视。为了一扫宁老大带来的晦气,宁氏特意让多买了几挂鞭炮,还给全家每人做了三套衣裳,女孩子们都打了金银首饰,男孩子也都有一个玉佩带着。
徐泽浩自打发现了叔叔有许多好书便成日的赖在书房里不出来,连小年那天也只在吃饭时候露了一下头,王氏看着又骄傲又担心,生怕他累坏了身子。正好徐鸿达有空,便把他提溜出来,将当初医道长说的身体强壮才能做好官的话给徐泽浩说了一遍,又把家里的几个小子都叫了过来,排成一排,一招一式地教给他五禽戏。
起初这些小的有些偷懒有的不上心,朱子裕来了瞧了片刻,上前一掌劈倒了院内的一颗石榴树,看着男孩子们震惊加崇拜的眼神,朱子裕得意洋洋:“好好练,等你们像我这么大了也能这么厉害。”一瞬间,所有人斗志昂扬,一招一式都认真起来。徐鸿达看了看倒地的石榴树,又瞅了瞅得意洋洋的朱子裕,扬声喊道:“青青,子裕把你最喜欢的那棵石榴树给弄折了?”
笑容僵在朱子裕脸上,青青几步从宁氏的房里跑了出来,看到孤零零倒在地上的石榴树,瞬间火冒三丈:“就这颗树结的石榴最甜,你在哪儿淘气不好非得祸害我的树?”
朱子裕苦笑连连,被青青追着满院子跑,徐鸿达掐腰大笑:“臭小子,让你嘚瑟!”徐泽宁几个也不练五禽戏了,一个个跟在青青后头起哄去追朱子裕,朱子裕怕人多绊倒青青,只能一个纵身蹿上了墙头。下面的一群毛头看傻了眼,突然徐泽宁回过神来,几步蹿到徐鸿达旁边抱着他的腰不撒手:“爹,我要学这个能飞的。”跟徐泽宁同龄的徐泽天也不甘示弱,拽着徐鸿达的衣袖不撒手:“二叔我也要学。”就连徐泽然、徐泽宇两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也凑了过来:“飞飞……要学飞飞……”徐泽浩东看看西看看,似乎现在没办法学五禽戏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徐鸿达一脸崩溃:……谁来救救我……
屋里宁氏朱朱母女两人正在检查给各府送的年礼单子,眼看着再有两年功夫朱朱就出嫁了,宁氏也开始教她中馈的东西。这些年自己摸索的经验,加上当初刘夫人教大小姐的那套,宁氏都搬过来照着学。此时宁氏正拿着一张礼单给朱朱分析为何送这几样礼,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又喊又叫的闹个不停,宁氏忍不住扶着腰出去说了两句:“别在院子里折腾,找个宽阔的地方闹去。”
朱子裕在墙头立马笑道:“我这院里有个好大的练武场,不如来这玩。”孩子们一听就高兴的蹦起来,徐鸿达也没什么事,乐意陪着孩子们闹腾,一边让朱子裕带着小的先过去,一边自己去抽走了徐泽浩手里的书,顺手丢在青青怀里:“我和你说看书不再这一时,身子骨若是弱了学问再好也白搭,连秋闱那关都过不了更别提会试了。”
青青抱着书看着一行人呼呼啦啦地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偷笑的葡萄和宝石,她疑惑地问:“怎么不带我?”
宝石笑道:“都是舞枪弄棒的东西,再伤到了姑娘。铺子里今天新烤的点心送来了,姑娘要不要洗手吃两块?”
青青点了点头,说道:“前儿子裕不是送来了两瓶南边来的酒酿,拿那个煮些小圆子再撒上些糖桂花,我叫娘和姐姐一起吃。”
宝石答应着往厨房去了,青青进屋看着宁氏和朱朱礼单定好,交石榴去准备,这才上前说:“看了一上午眼也花了,正好歇歇。我叫人煮了小圆子,还有铺子送来玫瑰花饼和千层糕。”
宁氏揉了揉眉心,往后一靠:“有那新鲜干果砸一些来就着吃。”葡萄应了一声,抱了一盒子核桃松子的干果出去了。
看着身边忙忙碌碌的丫头,宁氏眼里带着温情:“当初到咱们家时还是孩子呢,如今也能写会算的了。”听着葡萄在外面一声一声敲核桃的动静,宁氏说道:“当初买的十五个女孩子,跟在身边伺候的就只有老太太身边的麦穗、跟着我的葡萄和石榴,还有伺候你们姊妹俩的宝石和糖糕,这一晃她们也十五六岁了。我琢磨着到明年夏天也给她们说上亲事。趁着还有几个月的功夫,你们多使唤使唤小丫头,以免宝石糖糕嫁出去后,小丫头用着不顺手。”
姊妹俩应了一声,青青问:“嫁人了还能回来伺候不?”宁氏笑道:“能,等你们出嫁了让她们做陪房。”一句话说完,朱朱先红了脸,低头瞅帕子上的蝴蝶不语。青青倒是个脸皮厚的,嘻嘻笑道:“回头从我家铺子里把那些机灵的伙计都叫来,挨个让宝石挑,回头让她管我铺子去。”
宁氏嗔了她一眼:“没羞没臊的,胡说些什么。”话音刚落,宝石拎着食盒进来,葡萄也端了一盘子核桃仁松子仁跟在后面,姊妹俩看见她们不由地捂着帕子吃吃的笑了,倒让宝石、葡萄两人丈二摸不到头脑。
宝石打开食盒,将点心一碟一碟摆上,有玫瑰松仁饼、梅卤菊花饼、奶香千层糕、三色雪花饼四样甜点心,笋衣火腿包、野鸭粉饺两样咸点心,又有一罐酒酿桂花小圆子。
娘仨洗了手,一人吃了一块点心吃了一碗小圆子便不再动了。葡萄沏了一壶茶,又端来一盘切好的苹果橙子来。这边母女三人难得的悠闲,那边朱子裕的宅子里可闹翻了天。天莫怕刀架上的真刀真枪伤了他们,都叫人挪到一边的屋子里锁了。拿出来几把木头刀来给他们使。
徐泽浩及几个小的都没有练武基础,让他们苦练基本功估计也没有愿意的,反正是为了强身健体,依旧是徐鸿达先带着做了一回五禽戏,再由朱子裕领着拿木刀比划些简单的招式,一时间除了徐泽浩还沉稳些,几个小的你踹我一脚,我偷袭你一下,都和撒了欢的猴子一样。徐鸿达站在练武场旁边深感忧虑,开始认真思考徐家的文雅家风继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