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二还要再说,就被严绪堵住了嘴。
严绪沉冷着面容步出房门,冷笑着自言自语:“真是听不下去。什么玩意儿?她真的不是抱错了来的?”
严大婶站在墙边,看着自家儿子,怯怯的不敢说话。“三儿,咱们真的要搬走了。那,那家里这些田地怎么办?”
严绪怪异的看了自家母亲一眼:“二姐都这样了,您还想着田地?您放心吧,我都已经送人了。不该您操心的,就别再管了,尽快离开吧。”
到了晚上,白玘刚打开水镜,就立马关了。
萧玉台惊鸿一瞥,就看见一个影子,还有不断晃动的床帘,已经两条的细长腿,急忙拽住他胳膊摇晃:“做什么关了啊,快点快点……”
白玘冷着脸不为所动,过了一炷香才重新打开,那边事情已经结束,严书维搂着个衣衫不整的丫鬟出去了,床架子上还挂着一个粉色……
两人在旁边胡天胡帝,而严书维的正妻黄娘子正躺在,无知无觉,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看这脸色,眉心微黑,是中毒了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说着,严书维搂着新尝鲜的小丫头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黄娘子一人。床帘脚颤动,从床边的地面上钻出一个干瘪男子,正是那天与黄精夜会的阿细。
阿细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迟疑的伸出手,揉了揉黄精的脸,喃喃说话:“阿精,阿精……”
试探过阿精的脸色,他才缩回手去。
“原来你是真的快死了。阿精,你可不能死了。我都说好了,你教训教训严书维。”
阿细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儿,突然爬,盘腿坐在了黄精身上,紧接着,就看见他身上泛起淡淡金光,整个人维持盘腿而坐的姿势,就这么漂了起来。他身上慢慢吐出金线,而黄精身上则慢慢溢出了黑气。黑气顺着金线的指引,到阿细体内;而代表生气的金线则从阿细体内脱离,被黄精所吸收。
萧玉台惊讶不已:“小白,他……他和你一样,他也不是人。”
这话是没错,怎么听着不太好听?白玘敲了敲她额头:“我和他可不一样。他是山里的精怪,本体就是黄精。虽说他已经能维持人形,可是却没什么用——他要救人,就只能耗费自生的生气。”
“原来如此。”萧玉台恍然大悟。“严书维设下这么大的局,是为了抓他!”
四面墙壁上落下罗网,将阿细团团围在了中间。阿细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不一会儿,就被牢牢捆在了中间。
严书维奸笑着踱步进来:“还真是情深似海啊。是特意来救这小贱人的?可惜,你自身难保了。”
阿细呼噜噜的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似乎还有点不明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我?阿精,阿精你快起来,他要杀我们!”
第二百三十章黄精精元
严书维大笑起来,一脸得意:“你们两还真是傻。傻成一对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医术虽然不错,可要说起死回生,我是绝对不信的。从她第一次和我说起什么,要单独留病人一整夜,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看到你这么救人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当时我不敢惹你,不过,时间长了,我也知道了,你这精怪是个软,没用的废物,除了会治病救人,还真是什么都不会。”
黄精挣扎着坐起来,脸色依旧青黑,只凭着刚才阿细渡入的一口生气勉强维持:“原来,原来你对我时好时坏,就是在试探他!想看看他到底能为我做些什么……”
“是啊,这个精怪肯为你救人,可我打你,骂你,他都没什么动静,我就知道了。这个怪物虽然可怕,可他除了会救人,还有抱着你哭,别的什么都不会。阿精,我也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自己的女人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成天混在一起?现在好了,我已经弄明白了,他就是个傻子。你告诉我,怎么控制他去救人,我马上就让他救你。我还有个想法,可以让他炼出丹药来,起死回生的丹药啊,将来我和你想要什么没有?”
黄精歪在床头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严书维说完这些话,不慌不忙的等着。黄精就是他祖父好的,不管他说什么,哪怕让她为严家去死,她也会照办的。
可这次,似乎有点失算了。
黄精最后看他一眼,垂下眼眸,再没有一丝波动:“我是想告诉你。可惜我也不知道控制他的办法,要想让他救人,全凭他自己愿意。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活着了。”
严书维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一招手放进来几个家丁:“你可以选择,利落点,还是受尽侮辱以后再死。不过,你嘛,没准儿不会当成污辱,还会觉得无比享受。说吧,告诉我,你还是严家锄砚堂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就算活不成,我也让你死的清清白白,埋的风风光光。”
黄精软软的倚在,眼神灰蒙蒙的:“我在严家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你这样不要脸。说到底是我错了。我从小和阿细生活在山林里,偶然被你祖父捡了回来,我以为找到了和我一样的人,其实,原来还不如一开始就留在山林里。你们严家,有的不是人,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她气息难平,歇了口气:“严书维,你丧尽天良,布下这个局,自然是想要阿细。我不告诉你如何操控它,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严书维颔首:“你说。”
黄精定定的看着他:“我要你发誓,将来放阿细一条生路。你知道的,阿细长于山野,可它救人也是有限度的,等它没用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放它回去。它不会害人,你放它回去也害不到你。这也算给你自己,还有严家的子孙后代积德。”
严书维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黄精哪能看不出他是在敷衍,只不过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别无办法,只能最后争取了一下:“你发誓。”
严书维装腔作势的发了个誓,将一瓶深红色瓶子扔给她:“你放心,我既得所求,其他的,我说话算数。这瓶子你也识得,里面是鹤顶红。你将那秘密告诉我,你自己能得个痛快,这个阿细也能物尽其用,两相得宜,何乐而不为呢?”
萧玉台还真是被气笑了:“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卑鄙无耻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黄精气息微弱,已经丝毫不能动弹了,瞥了一眼严书维,朝阿细勾了勾手指。
几个掌着网子的家丁看向严书维,严书维点了点头。家丁打手一起动手,把阿细拽了过去。
黄精摸了摸阿细的头,水镜里她手指被阿细的头挡住了,可这个重复的动作还是很奇怪。
萧玉台问:“她是要做什么?小白……”她刚回过头,白玘就原地消失了。而水镜中黄精突然血流如注,鲜血全都涌出,被阿细吸收入体,她自己很快就没了声息,面容僵黑,脸皮全都贴在颧骨上,只有一双眼睛的瞪着,死不瞑目。
她周身鲜血都被阿细吸收干净,藤网中瘦小的阿细突然身形暴涨,身躯迎风变长,直接将网子冲破,一手一个,拽住家丁,扔了出去。细长的阿细像一颗植物,缠住身形枯槁的黄精破开屋顶跳了出去。房梁被它顶断,裂成两半,严书维惊吓莫名的四处逃散,正被粗壮的房梁砸中了头,了底下。
水镜中轰然一下,似乎是荡起了水花,很快景象就消失不见了。这一切都超过了萧玉台的认知,白玘也还没归来,萧玉台抱着白玘留下的玉如意乖乖的蹲在,怎么也睡不着。鸡鸣破晓时分,困意终于压过了惧怕,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刚睡着,就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萧玉台猛的睁开了眼睛。
“谁?”她两手扛着玉如意,当成武器横在胸前,色厉内荏的喝了一声。
这时候她也分辨出来,是白玘回来了。
他一身风露。
萧玉台莫名就觉得有点儿怪异。
“你去找阿细了?”
白玘取出一颗淡黄色珠子,冷不丁的她嘴里,这东西看着硬邦邦的,却入口即化,变成一股凉凉的液体给吞了下去。
萧玉台皱着眉问:“这是什么啊?好苦!”
白玘怕她害怕,不愿意说实话。“不许吐出来,对你身体有莫大的好处。”
萧玉台已经猜出来了:“难道,这是那个阿细身上的?”
“是生气精元。你以自身生气滋养神针,救人时渡入的是自己的生气,属逆天救人之举。你放心,这个阿细本来就是一颗植物,你就当吃了千年补药。”
虽然如此,可是那颗补药已经长成人形了。萧玉台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她最听白玘的话,何况还是白玘特意为她找来的,于是乖乖的吞了,连忙喝了一大碗甜汤压下苦味。
“真的太苦了!黄精说过,要他救人,除非自己愿意,阿细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精元给你的?还有,黄精呢?”
“如你所说,黄精身中剧毒,五脏六腑已经全部坏死,回天乏术。至于阿细的愿望,容易办到。你出面即可。”
“我?”白玘回来的时候,顺路从山里带回来一串野枇杷,虽然个头小,但是味道格外的清新。萧玉台飘了一晚上的心落回实处,这会儿也觉得有些饿了,拿着枇杷慢慢剥着,一股清香扑鼻:“是让我去找知县?”
第二百三十一章余宁县主
天还未亮,知县大人就早早爬起来了。他放在严家的探子回报,严家大半夜的喧嚣了一阵,出动了刀枪剑戟、铁网箭阵,可之后就听到轰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
他穿着便衣,蹲在院子里挠了一会儿头发,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虽说之前他是收了严书维的好处,故意为难黄精,让黄娘子将治病救人的内情给公之于众了,但是……其他的也和他没关系不是?
刚换好官服,门房跑着来报,说是前院来了两位贵人,那少女自称是余宁县主。
“余宁县主?什么东西?”知县有点儿蒙,不就是个县主?基本都没什么实权,怎么跑到他县衙里来了?要耍威风,那不如纠集一群千金小姐亮亮珠宝首饰新衣服吧?
门房看他的样子,也蒙住了:“小的看她拿的是块金牌,而且,贵气逼人,那派头比公主还要大。还有就是,她这个名号,也太耳熟了……好像,好像……啊,对了!不就是前不久说书的老说的那个,舍身救驾,圣人当做亲妹妹看待的那个?”
知县也咯噔了一下:“还真是这位!可是,圣人要真这么看重,怎么舍得让她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照那说书人说的,这位在圣人心中的分量,名为县主,却比公主还要尊贵,就是做个王妃也做得了。不管了,我们先去看看。严家那边,务必让人看守严实了,一个人都不许跑掉。”
萧玉台没等多久,知县就整装过来了,满面堆笑,还没寒暄几句,就被一个晴天霹雳打的镇住了。
“知县大人与锄砚堂私交匪浅,想必是知道严书维与黄娘子之间,到底是何内情……”
“不知道!”知县的摇头,官帽都甩掉了。从看到萧玉台手中的金牌开始,他就完全蒙住了。
“……大人,官帽。”萧玉台十分无语,默默的给他捡起帽子。
知县大人双手接过,欲哭无泪。“严家的锄砚堂在本地小有名气,就连知州大人都少不得给几分颜面,县主啊,您说说,您也是医者,应当知道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啊?既然人有旦夕祸福,那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对医术高明的大夫自然是另眼相看,偶尔也会多点照顾,这实在是人之常情啊,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知县有句心里话没敢说出来——就您老人家,不也是凭着医术封了个县主,还拿着御赐的金牌坑蒙拐骗,啊不,招摇过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