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后来,变故突生,我和她去集市上卖菜的时候被认了出来。那户人家的家丁来要人,她让我跑……我就跑了。当晚我偷偷的回去,听人说,她被人推倒,撞在石头上,当场就摔死了。她死了,我当时小,也顾不上别的了,就逃跑了。”
 
    萧玉台看她神色有点正经,这会儿疯疯癫癫的丫头倒像个正常人了。
 
    “那你就尽力救她的儿子。”
 
    七斤暗中查探,一直到晚上,天已经黑透了才回来。奔波了一整天,一进门就跑到厨房,就着辣椒酱啃了两块大饼,灌了一肚子凉水,才开口说话。
 
    “一整天都没歇口气,这会儿才回来。除了你说的进士家的小妾,还有那个城西的小寡妇,就是你那天夜里碰到的,她成亲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前不久她丈夫去亲戚家吃酒,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后脑勺磕在石头上,摔死了。还有今年成亲的另外几家,有两家,好像过的不怎么样,经常打媳妇儿,剩下的几家也时常吵架。最奇怪的是,有一家的媳妇儿,已经坐上了小月子。”
 
    几人心中已经有了疑虑,再抽丝剥茧的一想,这种种异常,与新婚夜新娘子被掳走,都对的上。
 
    “新妇有孕,应该一家都重视才对。怎么会这么容易小产?除非……”
 
    严绪开口道:“除非这家人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师傅,我以前就见过,有一家人怀疑儿媳妇不忠贞,又娶不起新的,就故意让她去推磨,劳碌了几个晚上,活生生的把孩子给累了下来。师傅,您想想,新娘子新婚夜被掳走,又是撞门喜。这家人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很正常……可是,那个道士丁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张永明坐的久了,背部抽疼,换了个姿势,皱眉道:“这就是最奇怪的。而且,丁妙没有作案时间。至少城南的三家娶亲时,是我和兄弟们巡守。丁道长当时都在为娄夫人诊病,不可能从县衙跑到城南。”
 
    张永明又解释了一下:“娄夫人得的是心疼病,每次都要好几个时辰。所以,我粗略估算一下,动手的应该不是他。难道,他们还有同伙?”
 
    七斤摇摇头:“还是有点不对。之前新娘失踪,没有半点动静,可以假设,这个采花贼把新娘偷出来,然后那个什么以后,又连夜送回去了,所以除了新房内的人知道,根本没有惊动别人。可是这个娄家的二姑娘除外,整整失踪了三天!而且,闹得这么大,娄知县连盖都盖不住了,也难怪他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扒皮拆骨了。不仅丢了女儿,还没了名声。他治理一方,结果自己的女儿却被人掳走了……啧啧……”
 
    张永明目露钦佩:“姑娘年纪轻轻,条理分明,永明佩服。不管这事情究竟是谁人所为,看来,这丁道长都脱不了干系。”
 
    虽然有了大致猜测,可众人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了。
 
    萧玉台看着张永明和七斤别别扭扭的,出言问道:“这丁道长是什么来历?我瞧着他长得跟着黄鼠狼似的,怎么娄知县这般信任他?”
 
    “姑娘……真是风趣。不过,起初娄知县确实不信他。他当时上县衙去,说娄知县之所以没有儿子,是因为杀戮太过,还说,他有个儿子流落在外,非得找回来才能让娄家破灾解厄,否则近年之内,必定有家破人亡之难。娄知县一个字也不信,乱棍打了一通丢了出去。不过这个丁道长也是个奇人,伤好了以后,又好几次堵住了娄广义,胡言乱语,被打了好几回。直到有一回娄夫人犯病,被丁妙给治好了。娄知县就将他绑回了县衙,本来将此人当成个下九流的骗子,可时间长了,竟然对他言听计从,很是信任。”
 
    七斤虽然办案明理,可是人情世故却不太通达。倒是萧玉台和严绪,一下子就听到了事情的关键。
 
    “这娄广义的夫人,是什么人?”
 
    张永明茫然的摇摇头:“什么什么人?和娄夫人有什么关系吗?”
 
    萧玉台看着张永明和七斤如出一辙的茫然脸,叹了口气,解释道:“只是一个疑点。据丁妙所说,娄知县早年还有一位妻子,之后更是抛弃妻子,可现如今对这位妻子却十分着紧,甚至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将丁妙这样一个下九流的骗子招进府中。要么,他真心喜爱这位妻子,无法自拔。要么,这位妻子与他利益相关。我趋向于后者,所以才打听娄夫人的来历。”
 
    张永明恍然大悟:“这倒是没怎么听说。只是听闻这位娄夫人是来自京中。原本娄广义是在军中,因战时脱逃,要被军法处置。但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娶了娄夫人,还被发到贫寒苦地做了个小县官。他是三年前来的临安县,这些事情我……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七斤这回机灵了:“是那个娄家二小姐和你说的?”
 
    张永明不好意思的道:“是。她最后一次向我……不是,和我说话时说的,还说我要是娶了她,想做官就做官。至于她父亲,再过两年也能往上升了,有她母亲的关系在,肯定不会只做一个知县。”
 
 第二百三十七章进城
 
    了解的越多,谜团越大。七斤与萧玉台回房时,有些踌躇。
 
    “是娄广义的人找来了?”
 
    七斤见瞒不过她,点了点头:“没错。娄广义的人手脚利落,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我能替他易容,改变形貌,但是他身受重伤,不能起身,而且身上一股药味难以掩盖,这不太容易瞒过去。何况,我们又是外来的。”
 
    萧玉台噗呲一笑:“你是关心则乱。小事而已。”
 
    七斤瞪大了眼睛:“我都烦了一下午了,什么小事……”
 
    “既然不能放在我们家,那就放在别人家好了。你将他易容成一个老头,放到村东头的林家。我早就打探好了,林家的老爷子卧病在床好多年了。我下午去挨家挨户送了点东西,也给林家送了点药材。你从后院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塞在他家床底,混过这次排查,不就没事了。不过,你也要打扮打扮,扮成个少年郎假做我的夫婿。那天你在镇上,将娄广义手下的人给打了,若是两个生面孔的姑娘,难免引人怀疑。”
 
    夏日的夜,总是格外的长,萧玉台打开窗子,夜风伴随萤火扑朔,不知不觉趴在窗台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一股凉意环绕,身子腾空而起,她反手搂住来人的脖子,咕哝着抱怨:“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担心死了。”
 
    白玘声音很轻,小姑娘睡眠不算好,若是惊醒了,她又要闹腾一阵子。“有点棘手,不过不必担心,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只是……要费些功夫。看你又惹祸了,自己能解决吗?”
 
    萧玉台掰着他的手掌,那红点赫然还在。
 
    “什么时候才能消掉?”
 
    白玘把人拥在怀里,没说话。
 
    “很难办吗?”
 
    白玘无声的摇摇头。
 
    再有任何事,都不该让他的姑娘烦心。
 
    萧玉台却不依不饶了,就算在睡梦中,她也时时牵挂这人。
 
    “高深莫测……最烦你这样。”
 
    白玘低低的笑了两声:“和你说了也不懂。”
 
    萧玉台捏着他的手,头枕在他胳膊上:“那,很难办吗?”
 
    “那个阿细,太烦人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的确是一时大意,被那颗死黄精给算计了。“那黄娘子之所以名声大振,是因为两年前治好了一次时疫。可这次所谓的时疫,本来就是黄娘子与严书维密谋,在当地村民的饮水之中放了毒。并且,毒发之后,黄娘子没有立刻出手拿出解药,反而被严书维控制住,过了四五天已经蔓延到临近的村子,才谎称研制出了时疫的方子。这次人为构造的时疫中,有些体弱的老人孩子坚持不住,死了。一共六十八人,其中有四十多个孩子。”
 
    萧玉台猛然坐起来,这次是完全清醒了。“那,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时那黄精的条件就是确保她死后的名誉,还有送她安稳的去投胎,不希望让她在轮回道上受苦。我当时不知道这桩事,就答应了。可她害死这么多人,是要在轮回道上逗留十年的。好了,这些你不该听。我已经有办法了,你别担心。”大不了将那阿细抹灭就是,若不是担心这因果会落在萧玉台身上,他也不会受制于人。“就是这么点小事。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我要去运作一番,不要太过胡闹。若有事……”
 
    白玘思索了一下,将玉如意取出,化作项链大小给她带上。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这东西。我会尽快赶回来。”
 
    清晨萧玉台起身时,周身凉意环绕,仿佛做了一场梦。她摸着脖子上的玉如意,心中稍安。
 
    “玉台,走!你的喜服好了!”七斤冒冒失失的撞门进来,兴奋的道。
 
    萧玉台本想等白玘回来,实在拗不过七斤,便同她一起出门了。
 
    事实是,萧玉台畏热,不肯出门,七斤便使出了杀手锏:“玉台,进了城,想吃什么都有。你还想吃那烂泥一样的蒸茄子吗?今儿个进去,你想吃啥,我请客!”
 
    萧玉台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走!进城拿喜服!”
 
    临安县虽然小,远不如繁华之地的县城,但民以食为天,此地百姓又精通煎炸煮烧,甜糯的烧圆子,麻辣炸小鱼,除了甜软的糯米吃食,就是又麻又辣的重口吃的。萧玉台吃的樱唇通红,看到一家豆腐脑的,立刻眼前一亮,和七斤冲了过去。
 
    “快来两碗,大碗,要冷的。”
 
    “好嘞!小妹子,这老王婆家的小鱼够味吧?”
 
    萧玉台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被鱼刺扎了一下舌头,又辣又疼,眼泪汪汪的。七斤指着她大笑:“这没用,你看看你,连眼泪都辣出来了!跟你讲,我再吃十几条也没事!”
 
    话还没说完,萧玉台腾的站了起来往门外走,七斤跟在身后:“别生气啊……你天天说我,我也没生气……”
 
    她这正奇怪呢,卖豆腐脑的店家也冲了出去。萧玉台正抱着个孩子趴在腿上,一下一下的拍着背。
 
    “我的儿啊……”孩子大概七八岁大,已经昏迷过去。
 
    萧玉台手中不停,飞快的解释:“孩子在吃芝麻圆子,突然捂着喉咙倒下去的,我怀疑是被圆子噎住了……奇怪,他是得了风寒?是否连夜咳嗽,有痰?”
 
    店家看她把着脉,急忙点头:“是啊,是啊,咳嗽了好几天。是有青痰。”萧玉台猛地抬头,店家看她眼神“凶恶”,不由自主的弱弱道:“姑娘,我们这里,孩子风寒都不算事儿,喝几碗酸辣汤发发汗就好。再加上我店里也忙,所以……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姑娘,不不,女先生,求您快给拿个主意吧!”
 
    萧玉台低声说了一句:“咳痰了……,那边有芦管,去取一截干净的来。”片刻,芦管取来,萧玉台将孩子平放,接着俯下身,竟然要为孩子吸痰。
 
    七斤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推开,自己凑过去,猛地一下,就趴在一边吐去了。那孩子呜哇一声哭出来,也醒了过来。
 
    萧玉台安顿好孩子,开了药方,冷着脸过去找七斤:“别吐了。那芦管那么细,都卡在芦管里了,吸不到你嘴里……”
 
    七斤又干吐了一口,喝了一大口水,恶狠狠的瞪她。
 
    “这么恶心,干什么还要和我抢活干?”
 
    七斤悠悠的站起来,拍了拍她肩膀,唉声叹气:“你这么娇滴滴的,这种事儿,我哪舍得让你干?”
 
    七斤刚吃下去的饭,吐都吐完了,她也是够顽强,歇了一阵儿,又接着去吃。许是因为她救了豆腐脑家的闺女,一条街吃过去,都没要钱,有几家收钱的,都给的格外的多。反倒是萧玉台,因为刚才吃的饱了,只是意思意思吃了几口。
 
 第二百三十八章引蛇出洞
 
    两人刚到锦衣阁门口,店家老远看到,就迎了过来,将已经完工的喜服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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