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凡尘一琉璃
时间:2018-01-12 16:27:12

 
    这回,说什么也要挫一挫她的锐气.....
 
    所以,她只披了眼睛,静静地喝着茶,随老太太怎么说,只不搭腔。
 
    郑老太太眼角瞥得她一眼,心下微微不悦,遂也不吭声,抿起了茶来。
 
    房里一时静寂。
 
    见金氏依旧不出声,老太太先放下杯子,歪在椅背上,阖目。
 
    忽听得一声“二夫人!“
 
    韩氏一掀帘子进来,笑吟吟地:“大嫂也在啊!”
 
    说着眼珠一转,自捡了把椅子就坐下了。
 
    老太太支起身子:“你来有什么事么?”
 
    她不悦,待会大郑氏就要来,这一个金氏她都头痛,现下这个韩氏又过来,可真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这个二儿媳可没安什么好心,瞧她那满脸泛光的样子。
 
    “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这和你大嫂还有话要说呢?”
 
    老太太看看外面天光,估摸这大郑氏也该来了,不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尽早把她请走才是。
 
    她自己教女是一会事,可当着媳妇的面教女又是另外一会事。
 
    “娘,你听说了吧?今儿可出了大事了。那玉珍不知怎么了,竟然与冬姐儿起了冲突,还把冬姐儿的脸弄得血糊糊的,可骇人了。好多人都瞧见了。啧啧,好家伙,这要是破了相,以后,我们国公府可是要出个疤脸姑娘了。我说,这玉珍怎么了?什么事情惹得她发如此的火?值当对一个小辈出手?那脸弄得,吓了我好大一跳呢。对对,大嫂也看见了,是吧?”
 
    韩氏讲得兴起,伸手拿了桌上的杯子,啜了一口茶水,又坐了回去,摆出一幅准备好好唠嗑的样子。
 
    金氏微笑起来,这个韩氏今儿可是顺眼得很,这样也好,免得待会老太太看到大郑氏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在两个媳妇面前,再偏颇也得顾着点不是?
 
    她起身,招呼韩氏:“弟妹,那杯茶水凉了,换一杯吧。”
 
    又状似不经意地:“正说这件事呢。娘正叫人去找玉珍来呢。”
 
    “哎哟!”
 
    韩氏忽然一声轻呼,见老太太不悦地瞪她,忙轻轻打嘴,继而:“娘,你不知道?玉珍被爹训了,早走了。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家罢?”
 
    看着金氏的脸,笑着:“大嫂难道忘了?亏你还是当家主母呢,玉珍来去惯的,定又是往那西角门出去的。”
 
    金氏木着脸,鼻子里哼了一声,轻叩了一下杯盖,笑着说:“弟妹,你不知道,娘刚才可是放话了,她要不来,以后都别来了呢。还是娘了解小姑,知道她要逃走呢。”
 
    韩氏以手掩嘴,夸张地:“是么?唉哟,那怎么行,玉珍还不得哭死?”
 
    老太太面无表情,听着这妯娌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心口憋了一团火,却偏是无处发,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茶水.
 
    心下却不是滋味:“这会连金氏都揪着玉珍不放,看来,这回想揭过去有点难......这个大儿媳,平时还好,也能容忍。但有一个弱点就是一对儿女。
 
    如今玉珍动了苏暖,影响到了郑容的计划,金氏能轻易放过去才怪,又瞧了眼扭着帕子,一双眼晴不停闪烁的韩氏。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贵妈妈,去门上吩咐一声,就说我说的,大姑太太再来,就叫她回吧!”
 
    .......
 
    五日后。
 
    苏暖端详着镜子里的脸,凑进了,上面隐隐还有几道浅浅的印子。
 
    幸好浅。如果再挠得深一点,她打了一个寒噤。
 
    那日大夫对小荷说的话:“这伤幸好不深,记着切莫碰水,只是耳根后这处要晚一点,让痂自己脱落,千万别去揭,不然会留疤!”
 
    她怔怔地坐着,说不后怕是假的。这几日老实窝在屋子里养伤,哪里也不去。
 
    这次事情,她里里外外想得再通透不过了。
 
    一直以来,自己禀着:“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轻易不肯得罪人。
 
    重生后,又遇到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在这府里,自然是处处小心,连讲话都不敢大声,生怕给母亲徒添烦忧。只想着低调做人,好好攒钱,将来为自己娘俩存点安身立命的本钱。
 
    如今,她不由重新审视起自己来:
 
    短短数月,她就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两回,一切根由,概因自己没钱,没有银子。
 
    她深吸一口气,离了那规矩深严的皇宫大院,以为终于可以自由地呼一口气,钱么,慢慢赚,总会有的。
 
    如今,她看着镜子中的脸,摸了摸那道红印子.....她缓缓阖了双目,又睁开:眼中清明一片。
 
    听说,大郑氏今儿来,被拦在了门外,是贵妈妈亲自去的,是老太太下的令,说是让大郑氏好好在家呆着,有事递帖子!
 
    老太太为什么要拦了大郑氏,她估摸着是金氏她们的努力,这是借着这件事落了大郑氏的脸。
 
    这当中缘由,她不想去深究,重要的是,母亲的钱被退了回来……
 
    她微笑起来。也好。
 
    “小荷!”
 
    她叫。
 
    歇了几日,该去隆祥楼了,昨日金掌柜捎信说,有个客商,手里有两件东西,需要她去瞧一瞧。
 
    她需要本钱……
 
    她拿了面膏子来,往脸上抹了抹,刚白嫩的脸,看去黑黄了些,多了几分英气。也不知这里面的东西伤不伤脸,都是自己瞎鼓捣着往里面加的,这样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白嫩!”
 
    这具身子,可能开始发育了,近来这皮肤愈发白里透红起来。
 
    她想。
 
 054酬金
 
    隆祥当铺二楼,一间小房间内,室内光线昏黑,苏暖皱眉:“把窗户打开。”
 
    蔡掌柜一楞,看了一眼不语的金掌柜,忙去推开了厚重的窗户,但也只是虚虚地推了一尺来宽。
 
    苏暖正弯腰注目眼前这尊黑陶罐。
 
    目光痴迷,专注。
 
    黑山陶以:“黑如炭、薄如纸、声如磬”而成为陶器中的珍贵品种。
 
    但这种黑陶一触即倒,易于破碎。薄胎,是制作工艺上的一个重要特征,最薄部位在盘口部分,最薄处只有1毫的厚度,所以又称为“蛋壳陶”。
 
    但目前所发现的一般都为高柄杯,这种器皿器身高度不超过25厘,重量多数为2两上下。
 
    一触即倒,易于破碎蛋壳陶由于年代久远,外形不起眼而传世极其稀少。
 
    眼前这个除了外形外,五一不符合蛋壳陶的特征。
 
    苏暖眯着眼,神情专注,努力回想先前在笔记中记载的这些讯息。
 
    实物她并没有见过,但是这些讯息在见到这个陶罐时瞬间就跳了出来。
 
    心下却是更加坚定一件事:那几本小册子势必要找回。她只看了前面几本,后面的大多没有翻阅,皆因为没有实物......一旁的掌柜见她眼神迷离,只摩挲着手下的这个陶罐,并不吭声。
 
    两人悄悄地坐下,相互交换一个眼色,端起茶杯,抿着茶,并不打搅她。
 
    屋子里静得很,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声,苏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
 
    她欣喜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细细感受着手下的质感:手感细腻,胎体光滑。
 
    良久,她才直起身子来,双目发亮:“这是黑山蛋壳陶。只是,它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高脚杯。却又比高脚杯大得多,制作上却是更加难。要知道,罐体越大,越发容易破损。一般很少去制作,因为失败的几率大。至于它的用途......只不知,从那里发现的?”
 
    苏暖抬起了头,随口问道。
 
    蔡掌柜忙说:“这个客人没说,咱也不能问,只是,确实是黑山陶么?”
 
    金掌柜问道:“我也怀疑过,可是,如你所说,黑山陶出土的都为高脚杯子,似这种的,未见记载。会不会是一般的黑陶?”
 
    苏暖闪着眸子:“不会。应该是黑山陶。除了器形对不上,其它的都吻合。”
 
    她谨慎又笃定地回答。
 
    两人对望一眼,眼里闪过狂喜:这就对了。确认了是黑山陶,那么,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
 
    苏暖捏着手中的荷包,心里激动雀跃:100两银票。
 
    这是金掌柜刚刚给她的,说是额外的酬劳。
 
    她惊喜之余,立刻接了过来。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赚了一大笔钱,她很是兴奋。
 
    想到金掌柜许诺的:“方才那个客人说了,下回有东西还来找咱们。只是时间上可能不定,不知?”
 
    她应了,说:“有事仍到燕子巷找张大根,那是我舅舅,他会转告我的。”
 
    金掌柜许诺她,坐堂之外,有客人需要鉴定手中东西的,每鉴定一样器物,就另外许酬金,价格依件计算。
 
    她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其实,她也知道,这笔钱并不是很多,相比错认宝贝,错卖所造成的损失来说,这点子钱可真是不值一提。
 
    像方才那件黑山陶器,与普通陶器的价格相比,可翻了十倍不止。
 
    可是她很满足了,:“积少成多!”
 
    她对自己说,她要努力存钱,让小郑氏过上舒心的日子。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银票,脚步轻快,转过街口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青褐色的车棚,一个年约四十多的汉子坐在车辕子上,正抽着旱烟。
 
    她加快了脚步,听得脚步声,大根把烟管往鞋底拍了拍,堆着笑脸;“来了。”
 
    苏暖爬上了车子,说:“回吧。“
 
    大根有时马车得空,就会赶了来。
 
    苏暖提着心,生怕府里发现她私自动用马车,大根会受连累。她一直坚持走路,反正也就两刻钟的路程,犯不着因这件事被人知晓,牵连到大根与她娘。
 
    今天,大根又赶了车来。她坐在车子里,禁不住开口问了。
 
    才知原是郑卓信今日凑巧到蛟池街上办事,中间有一个多时辰的空闲,所以,他就先来接苏暖。
 
    苏暖心内暖暖的,望着大根憨厚的后背,对小荷努嘴,从荷包里面摸出了十文铜钱,递给了他。
 
    大根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小姐,使不得!”
 
    小荷快手快脚地塞到他的手里:“拿着吧,根伯。小姐请你喝茶的呢。”
 
    大根只得收了,装进烟袋里面,挥了鞭子:“小姐,坐稳了。”
 
    苏暖心情甚是愉快,望着一路上不断后退的街道,心道:“还是有马车好,等有了钱,头一件事情是自己要置办一辆马车。”
 
    国公府虽然公中有马车,但每次出行都要报备,像自己这样,还不露馅了?大秦朝虽然对女子不似前朝那样束缚,女子也可以自由上街,但大家夫人和闺秀,进出还是用车,很少这样抛头露面,行走于街面上。
 
    自己现下还可以扮了男装行走,但是,进来,好像有逐渐发育的症状,再随便在脸上擦了那药膏子,恐难混过去,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谨慎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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