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晚放下汤勺,拿起桌上的纸巾象征性的擦拭了嘴道:“嗯,今年正好小学毕业。”
“你表哥和表姐都算是‘过来人’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要向他们取经啊,你表姐常年在国外,在这方面,见识广阔何况她成绩优秀;你表哥跟你一个学校的,你有什么为难的不懂的,一定要问问他们,该出头的,自然也要让他们帮忙,不要不好意思!懂吗?”董奇耐心道。
“嗯,知晚懂的,谢谢大舅舅!”余知晚看着董奇道着谢,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还是大哥细心,我都不知道扬帆和知晚是一个学校的!”董庭笑呵呵的道。因喝了点酒,面色有点驮红,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和俊俏。又看向自己夫人旁边已经没有坐相的唐逸宁:“逸宁好像也是在那学校里面,几年级了?”
唐逸宁撇撇嘴,没有说话,唐夫人抿唇一笑:“明年也要小学毕业了!”
陈佳玉看了眼旁边白净斯文的董扬帆,有些为儿子骄傲,笑道:“在学校多帮着点弟弟和妹妹,知道不?”
董扬帆也继承了董家人俊秀的长相和八面玲珑的钻营本事,他看着余知晚,漂亮是漂亮,可惜是个小屁孩,还是自己的表妹,他没有多大的兴趣,想着他们在学校能有什么事:“嗯,都是一家人,弟弟、妹妹有事尽管去找我,我还能在高中赖一年!”
“瞧这孩子,管学习叫‘赖’,你还能‘赖一年’哟,我们这些人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你还是别教坏你弟弟、妹妹了!”董奇笑道。
董家二爷看着相亲和睦的两家人,疑问道:“小晚上初中也是上都城国际学校?”
林巧洁看向董二爷,巧笑道:“可不是那个学校嘛,说起来我们这两代人都算是校友了!”
“这是个好学校啊,还是大哥舍得!要我肯定舍不得那钱,我就觉得一、二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了!”
“就是就是,平常家境好的人家,读一中也是要挤破脑袋的,人家里面的学生都是正儿八经要考试进去的。”刘凌立马附和。她看了眼林巧洁的神色,继续道:“小晚成绩好,可试试在那学校读着,将来也是凭实力考大学!”
“爸走的时候就交代了的,说让知晚跟扬帆他们一样,要接受好的教育,我们都是公允的人,她哥哥都在那边上的,没有道理厚此薄彼,让……”
董二爷直接打断她:“侄媳妇说的是什么话,先不说一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学校,那里面的学生哪个不是成绩优秀的,再说了,小晚小学在那边上的,现在这初中三年,高中又是三年,都是在都城上,那得多花多少钱,现在余家垮了,董家也不比,咳咳……以前,何必讲究这些呢,只要能成绩好,在哪里不是学!”
董二爷子说完,餐桌瞬间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林巧洁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余知晚是个特例,她从来不敢提出来,此刻,偏有人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她倒是乐见其成。
陈佳玉看向一脸沉默的众人,和心思不定的林巧洁,知道平时有传闻说:林巧洁苛待余知晚,并非空穴来风,心里愈加觉得余知晚可怜。
唐夫人皱着的眉头一闪即逝,有心帮着余知晚说两句话,奈何这是董家的家事,而且这个是自己姐姐的事,她可以找个时间私下说,这个场合便只好作罢。
董老爷子咳咳两声,看向安静吃饭的知晚,哄道:“小晚,你说你二爷爷说得可对,咱在哪里学习不是学习,之前二爷爷可是听说学校那些人乱编排你,换个环境不是更好,而且在新的环境还能认识更多的朋友!”
余知晚抬起头,注视着精神奕奕和一脸期待的董二爷子,眼里溢满了信赖和仰慕:“二爷爷说的什么,知晚太小了,还听不明白!”
董二爷子被憋得一口气不上不下,脸色要多难看又多难看,众人顿时想笑,但是也不得不憋住,心中也极为复杂,不知道余知晚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唐逸宁直接得多,已经笑喷了。
董扬桦看着又在安安静静吃饭的余知晚和一脸赔笑的林巧洁,顿时头痛莫名。
晚上待客人走后,董扬桦和林巧洁躺在被窝里,看着几年不见的妈妈,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想着余知晚,她拉住林巧洁的手道:“妈妈,我想跟你说说表妹!”
林巧洁抬起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骤然尖锐:“怎么了,她还能欺负道你头上?”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都多大了,又不在国内!”董扬桦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耐心的对着林巧洁继续道:“你何必为难她,现在她都这样大了,你能管几年?何况,她长期在学校,与你一年也不曾见上几面,她以后也总是要出嫁的,何必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林巧洁低低的笑了起来:“我们桦桦长大了,还知道‘以后总是要嫁的’!”
扬桦有些无语:“妈妈,你正经点啊,我跟你说正事呢!现在我们对她好点,她已经没有妈妈了,长大后还能不念着你的好,你看你,本来都是让我们结善缘的事情,非弄得这么让人仇视!”
“唉,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清楚!”林巧洁胡乱的应付道。
“现在什么传言没有,我才回来几天,关于她不好的那些话,全部都知道了,别给我说,没有你的作用在里面,你看今天小姨都有心讨好表妹,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你抽个时间问问。”
“好了好了!人小鬼大,你还操心这些!”林巧洁想到妹妹饭桌上的神情,也觉得女儿说得在理,是要好好问下妹妹,以前可不见得她这般。
“俗话说,莫欺少年穷,她现在是无依无靠,可是长大以后是什么境遇,哪里是我们能做主的,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缺那点钱,你何必跟二爷爷那家子……再说,妹妹就那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以后,谁又说得准呢,你倒好,现在使劲的为难她!”
“知道了,你年纪轻轻又懂什么,我……就是……算了,不说她了!”林巧洁心里不禁烦躁,自己的那点心思,女儿怎么可能知道。不知道都说她是羡慕当初董老爷子留给她的嫁妆,可是她心里清楚,当时为了拿到董家家业的大头,也是没有办法的妥协,大哥一家对他们一直都有些怨言,她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只是……只是心里有点不甘心,以前,小姑未嫁之时,一直是她们仰慕的对象,现在对着她的女儿,又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亲近得起来。
“我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你说表妹今天穿的什么衣服!那明明是我穿过的!不知道伯母他们看出来没!”
“今天这事,你可冤枉妈妈了,是她自己弄脏了衣服,才让她去换了你的衣服!”林巧洁丝毫不被女儿说动。
“就算是这样,如果换成是我,只怕备用的衣服,妈妈你也会给我准备许多吧,你想伯伯和伯母他们不知道内情会怎么想,加上今晚上的事情,他们只会以为妈妈你苛责表妹!我们是什么人家,她一个小女孩,还能花我们多少钱!”
“好了,不说别人了,她又不是我的儿女,我还能怎么对她,我女儿只有你一个,我可是全部身心都在你的身上啊,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学校环境如何……”
基山上的月亮似乎更大、更明亮,落在窗前,山上的虫鸣和水声,低低浅浅的从窗外传来,让人安静淡然,充满了意境,母女俩小声的说着体己话,一直到半夜将息。
------题外话------
莫欺少年穷……
近期网上频频爆出的新闻,什么虐待老人,儿童,欺凌弱小等等
哦,还有一个携程亲子园的事件。
我就想问,欺负这些人有什么快感吗?还是能得到什么?既然觉得委屈,就不要做这个工作啊,在做这份工作,就应该有自己的态度,哪怕不爱,也别恶意对待。
我始终相信因果,你种下的恶果,总会让你来偿还……
也许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
☆、011 大姨妈来了
从那以后,林巧洁对余知晚采取放任不管的政策,余知晚习以为常,生活琐事和学习,常常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索。
九月一日开学,余知晚去学校报到,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一群人拉着大包小包护着唐家夫人和唐逸宁。
林巧乐看见余知晚了,忙走上去拉着余知晚的手,不舍的把非要住校的唐逸宁交给了余知晚,泪眼朦胧的拜托余知晚要照顾好唐逸宁这个弟弟……
余知晚能说什么,看这架势也只好点点头,余知晚看着眼前这个小豆丁,无比烦恼,总感觉他是个麻烦精。
唐逸宁额头飘过三条黑线:都说了,他不是弟弟,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余知晚可以读住校,他就不行,而且他现在也是六年级啊!
……
初中一年级下学期,十二三岁的余知晚,第一次来了月事,余知晚捂着痛的要命的肚子,奔出了教室,正好与进来上课的数学老师撞在了一起。
那天她穿的是一身白色的淑女裙,红色的血渍落在白若雪般的裙子上,仿若在雪上盛开的梅花。
这一幕落在班上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眼里,顿时炸开了锅。
班上已经来过的女生顿时红了脸,心想着:果然是没人教养的,自己生理期自己居然不知道吗,还穿一身白,不丢脸吗?
还没有来过的女生,则小声的向已知事的女生‘请教’,来过的女生则作为过来人的样子老道的告诉那些向自己请教的‘小女生们’。
男生也都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其中也有懂得多的,便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告诉班上那些小白们,待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原委之后,顿时一脸惊奇、震惊还有一点害羞的看着班上的女生。
班上的女生们见状又把余知晚骂了几遍,脸更红了。
数学老师被余知晚撞的那点不悦,被班上莫名的气氛代替了,她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学生,想到这班刺头,一个个这个样子,倒是稀奇得很。
余知晚回到宿舍,内心也觉得非常羞耻,忍者身上的不适,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便换了身衣服,向学校的超市走去。
毫无意外的,在操场边上看见了躲在树影下的少年,他一身黑衣,更加显得他单薄。
“常哥,你在这里呀,咦,余知晚怎么过去了,她现在呀,胆子越来越肥了,不请假,直接就跑出去了,险些没把‘灭绝师太’气死!”侯树林顶着青春期特有的公鸭嗓道,看着余知晚瘦弱的身影,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脸瞬间就红了。
常夜在大大的榕树影下,有调皮的榕花跳出繁华的枝头,躺在他的脚边。
侯树林呼吸一滞,他没有想到常夜站在榕树下,居然这么好看。
常夜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疑惑余知晚怎么这个时间跑出去了,要知道余知晚可是三好学生:“她这个时间出教室干什么?”
侯树林嘀咕:“谁知道她去干什么,肯定是不检点,裙子上全是血,难道是被人整了?”
此话一出,常夜心中紧张:谁欺负她,但是谁又能欺负她!不知道常夜想到了什么,脸也红了,他瞥了犹不知觉的侯树林一眼不悦道:“你这个时间出来又干嘛,每天都逃课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而且还敢说她,想找打吗,这个臭小子。
侯树林心中不悦,好像常夜他自己也是每次都逃课吧,得,说别人都有理:他懒得跟常夜计较:“我一会就回去,诶,你去哪?”
常夜向着余知晚的方向追去了,他想着余知晚白裙上带着血的样子,与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孩相重叠,心中升起一片复杂的情绪,待走进她,常夜脱下自己黑色的外套,霸道又不容拒绝的放在了余知晚手里。
余知晚拿着手中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神经:“干嘛?”
常夜呆愣了,这是两年多以来,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也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话,她的声音如他记忆中的甜软,心中被莫名的喜悦代替,他腼腆一笑:“拿着吧,你肯定有用!”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好像之前他有见过,女生裤子污了,便拿着衣服围在腰上,这样其他的人就看不见,也不会笑话她了。
余知晚懒得理会他,继续去超市,红着脸选了一堆的卫生巾,回到宿舍,看着上面的说明,从厚薄、长短、材质、操作方法等,琢磨了两节课的时间,终于弄对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卫生巾包装也全部都被拆开,壮烈牺牲了。
两节课的时间,关于余知晚逃课、裙子上全是血、不要脸等词语和谣言再次传遍了整个年级。
下午余知晚难受的坐在座位上,从来没有觉得上课是如此的难熬,她恨不能立刻下课,她浑身都感觉不舒服,又担心裤子脏了,心力交瘁的上着课,终于挨到了下课铃声响起。
班上的小团体,又开始聚在一起,眼光频频向她望来,一张张小脸充满了好奇,余知晚从来不在乎这些异样的目光,她摸摸凳子,一片干爽,终于放下心来,她背着书包,脚步像是灌铅的向厕所走去。
关于余知晚上午的传言,已经传到了小学部,唐逸宁正打着游戏,余知晚的消息也时不时的传进他的耳朵。
他不耐烦的放下游戏机:这些人真是的,烦不烦啊,每天都说他姐,有意思吗?
他敢说,余知晚就是听见了,会往心里记,才见鬼了!
虽然这么想,唐逸宁还是决定去余知晚班上看看她,心中却也惊疑不定:裙子上怎么会全是血,难道有人欺负她,给打的?
“唐少,你去哪,你等等我诶!”章学斌叫着,追了上去。
这边余知晚,上了厕所看着干净的裤子,终于放下心来,捂着绞痛的肚子向宿舍走去,准备回去睡一觉,还没有走出厕所就被几个女生堵了回来。她素来人缘不好,又脸盲,实在不认识这几个人,况且这几个人来者不善,她还是有眼色看得出来的。
“姐,就是她,常夜就是被她勾引了,才把衣服给的她!”一个圆脸的小女生恶狠狠的瞪着余知晚率先对着一个个高的女生道。
高个的女生,第一次那么近的距离打量着“传说中”的余知晚,果然是出奇的漂亮,近看也毫不逊色,只是手捂着肚子,一张小脸在灯光下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