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妮吃惊得无以复加。
她第一时间将消息分享给远在老公家乡的孕妈曾媚,曾媚还是当初善良的操心姐姐:“哎呀,她一个人去吗?那多不放心!要么你陪着她去吧。”
可是恢复旧伤的粒粒可比朱贝妮当年强悍多了,她哈哈哈笑弯了:“才不要你去,万一他看上你了怎么办。”
就这样,粒粒打扮一番,背着包就溜出了门。
望着她麻利得犹如逃跑一样的背影,朱贝妮想起,自始至终,她连小民警的模样都还没有见过。
朱贝妮坐在书桌前,想,也好,至少可以高效看书几个小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许文衡爽朗的声音响在门外。
“开门啦。外卖小哥送外卖来啦。”
朱贝妮:“……”
门开了,许文衡帅出了新天际。隐约还洒了香水。
朱贝妮便续上电话里未来及说全的话:“今晚不巧,粒粒不在呢。”
“快趁热吃吧。我请老板娘专门为你定做的韭菜盒子。”许文衡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朱贝妮的话。
韭菜盒子?!
不吃有些辜负客人的热情嘛。
对于这款来自故乡的美食,虽说已经吃过了晚饭,朱贝妮也实在禁不起它的诱惑。
朱贝妮坐在沙发上,热气腾腾的韭菜盒子在茶几上散发着香气。接过许文衡含笑递过来的一只盒子,朱贝妮边吹边吃。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许文衡说。
故事一向是她的最爱。朱贝妮乐得就着故事吃美食。
然而,许文衡讲的故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故事,更像是观点陈述。
从母系社会谈到父系社会,从男权谈到女权,许文衡东拉西扯,谈神圣观,谈信仰,谈理想人生……
朱贝妮一脸茫然,韭菜盒子刚下肚,她辛苦地忍着,不好意思过河就拆桥。她着实想请许文衡“走你”。
见朱贝妮始终没有面露厌倦(其实一直一脸茫然),许文衡内心欣喜,轻咳两声,进入尾声。
此刻,墙上的钟表的时针,正好蹦到数字9。
许文衡已经口水横飞了一个多小时。
朱贝妮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尾声的主题是“男人的第一次”。
许文衡说,那些说男生无所谓第一次的言论,是不负责任的。在他的观念里,第一次给了谁很重要。他会铭记他的第一次至终身。
“未来的N次也许都会逐渐淡忘,但第一次绝对不会!”许文衡甚至说得有些激动。
这一个多小时的单口,朱贝妮全看在韭菜盒子和寄希望粒粒归来的份上才敷衍着。她一直被他绕得有些晕,直到这会儿才依稀悟出他是有所求而来的。
“我希望在年老时,回忆我的第一次,仍会想起来便嘴角带着微笑……”
朱贝妮好玄一口气没出来。
她明白了他所求为何!
瞬间恼羞成怒,怒火中烧,稍一过脑……咳,还是继续装糊涂吧。
许文衡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刚才朱贝妮的眼光跳动一下,瞬间脸红了。一个多小时的铺垫没有白费,她了然他的想法,且没有当下翻脸。
接下来,就是解决她羞涩、不好意思点头的问题了。
嗯,这个,他有备而来。这几个月没少花精力与粒粒套近乎,为的就是今朝啊。
压制住自己的恼羞成怒后的朱贝妮有些小分神,她隐隐约约想起来,遥远的当初,他把她拖到公园,毫无征兆亲了她,随后就公布了他的恋情。
一直觉得这种行径奇怪,有始乱终弃的嫌疑。原来在人家的逻辑里,这事顺理成章得不要不要的——是他把他的第一次亲亲送给了她,而非掠夺了她的。送给她之后,就可以放松地与其他女生KissKiss了。
现在,他要上门赠送他的第一次,应该是他准备跟梁昉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吧。
正跑着神儿,忽觉胳膊一紧,抬眼看到许文衡不知何时从对面坐到了一旁,吓得朱贝妮慌忙起身躲开。
“那个,粒粒应该马上——”
“她今晚可以不回来。”许文衡抢答。
朱贝妮瞬间吓清醒,再也不敢跑神。她心突突跳着,想韭菜盒子里应该没有做过手脚吧。情急之下抓住桌子上的手机就想往门外走。
“陈小西要给我打电话了。”边走边为自己解说。
电话死寂一般沉寂着,朱贝妮在沉默中面露尴尬。陈小西的确会在晚上9点的时候打电话给她的啊!
难道他也如粒粒,被许文衡收买了吗?
许文衡始终温存地目视着朱贝妮,目光清廉,说话动作毫无攻略性。他见悟出他所求的朱贝妮紧张又慌乱,便缓缓一笑安慰她:“我是来前来肯求你,求你赐予我美好的回忆。绝对不会勉强你,更不会违反你的意愿。”
朱贝妮那时已经一条腿迈出客厅门,听到许文衡如是说,才稍稍壮了点胆。她道:“我一直觉得陈小西挺另类,你才是名副其实的怪胎啊。”
“什么意思?”
“完全没有心思向你解释。我把门打开,要么你出去,要么我出去。”
朱贝妮面色坚毅地站在洞开的门口,语气坚决地对跟上来的许文衡说道。
第320章 被拒绝之后
这样说话的朱贝妮其实心里很没底,如果吻可以用强,没道理不担心他此刻……
好在许文衡并没有纠缠。
他稳步走出室外,甚至又走了两步,才回头:“你这是严厉拒绝我了吗?”
“是。”
“还有哪怕1%的回转可能吗?”
“没有。”
“谢谢。”
许文衡神情没落地朝电梯走去。
朱贝妮这才一颗心放肚子里,她赶紧关门,不料却遇上又软又硬的障碍,怎么也关不上。低头,门缝里陡然多出一只脚;抬头,许文衡堪称阴郁的脸露了出来。
这是要用强的节奏吗?
朱贝妮不由打个激灵。
“我想知道你拒绝的理由,好让我死心。”许文衡开口,语气还算平稳。
朱贝妮使命把着门不肯松,好在许文衡也没有推门,只是他也不肯抽回脚。
朱贝妮看他神色沉郁,说话却也不似情绪失控,加之他未强行进门,略略稳了稳狂跳的心。
以她对他的了解,不解释怕是翻不过这一页。她索性说给他听:“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标准。我对收贡、助人为乐什么的一点没兴趣。你绝无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只可能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许文衡:“听上去满满的腐朽、封。建的味道。”
朱贝妮:“Anyway,跟你无关!”
许文衡:“虽然我很想有一个完美的记忆,不过,看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好吧,晚安。”
许文衡抽回了自己卡在门口的脚,一脸平静地跟朱贝妮道晚安。
“砰。”朱贝妮赶紧关上门。
一刻钟以后,粒粒回来了。
朱贝妮面沉如水看着她,也不说话。
粒粒扭了扭身子,终因心虚先开了口:“我做错了吗?是的,我答应配合他给你们空间,所以找了个假借口,说要跟小民警约会,其实我就在楼下24小时的麦当劳餐厅里干坐着。”
朱贝妮淡淡嗯了一声,表情仍旧很疏离。
“我还做错了什么吗?我不该偷偷答应许哥哥?可我完全是因为你才答应他的呀。许哥哥跟我说,你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的女孩,是他此生此世永远铭刻在心的初恋。他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想给一个人幸福……拥有他所有情窦初开之后的第一次的,都是你。
他相信,正如你在他心中拥有重要地位一样,他在你心里也很重要。可如今,他要订婚了。他怕你陡然知道会伤心难过,所以他要提前让你有心理准备。
我跟许哥哥一样,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
我自然是答应他呀。他跟我约定,什么时候跟你谈好了,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然后我再什么时候回来。”
朱贝妮霜冻的脸这才开始回暖。
她看着粒粒纯真的面孔,默默腹诽:“第一次想给一个人幸福”,你确信没意会错其中的一个字?唉,算了。反正已经顺利翻过这一页。
粒粒看大贝姐姐不似开始那么拒人千里,便凑近了一些:“你不开心吗?”
“……”
朱贝妮还在斟酌词句,又听粒粒接着追问。
“你果然还在默默爱着他吗?一个女孩,真的永远不会忘记她第一次爱上的人吗?”
朱贝妮又气又想笑。她手戳一记粒粒的脑门,狠狠纠正道:“错!错!错!”
朱贝妮说,你唯一不会忘记的,是恋爱时的自己,是那个人带给你的感觉,而不是恋上的那个人。
粒粒表示吸收无能:“这么绕。我听不懂。”
朱贝妮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纯真的小姑娘科普一下:“这么跟你说吧。我有位朋友叫巧巧。巧巧有一位总请她吃饭的学长。
巧巧很明白学长喜欢她,她也很明白自己不爱学长。因为巧巧不讨厌学长,又有两位损友(你猜是谁)怂恿威胁她务必带着电灯泡接受邀请。
就这样吃饭瞎侃,整整两年。
两年之后,损友之一忽然良心发现,心生愧疚。觉得白白浪费了学长整两年的青春时光,耽误了他找女朋友,使他没有完成在学校期间谈恋爱的光辉理想。
这时候,巧巧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巧巧说,别自作多情了。你谁都耽误不了,他没有找女朋友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仅此而已。”
朱贝妮讲完了,粒粒仍旧一脸糊涂:“这个故事说明什么呢?”
“生活没有真相,都是我们以为的真相。这是其一。
其二,生活没有定论,没有非你不可。你不是他的唯一,他也不会是你的唯一。”
对于这样字句分明的结论,粒粒终于表示听懂了。
然而,故事听懂了,结论听懂了。故事如何推导出结论的呢?算了,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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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衡从朱贝妮所在的楼宇走出来。
初冬的上海夜晚潮湿阴冷,极有侵略性。
然而许文衡却燥热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