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初遇见——和晓
时间:2018-01-12 16:39:45

 
    陈小西在看朱贝妮。许文衡在看朱贝妮。摩登女孩在看朱贝妮,连服务生都在看朱贝妮,大家都等她表态。
 
    朱贝妮面上平静,内心犹如十万烈马奔腾,对冲的意念此起彼伏,一会儿想当即甩脸走人,一会儿想结束了就应该坦荡面对。倏忽之间,主意难以落定。待发现所有的目光都朝向自己的时候,一急之下,竟然开口询问陈小西:“你——”
 
    “我——”陈小西揣摩朱贝妮的意图:“下午还有事?但是并不着急?”
 
    朱贝妮一抚额头,自己笑起来。陈小西自然不敢断然做主。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再说许文衡的女伴牢牢堵住出口,要出去也得她先起身让。
 
    “那好吧,我们再稍坐一会儿。”朱贝妮说。
 
    话一出口,顿时热闹起来。点餐的,倒水的,撤走用过餐盘,增加新的碗筷。等服务生走开,朱贝妮发现,不知何时许文衡竟然跟陈小西聊了起来。
 
    两个人从餐饮与商城热闹的人流推而广之谈论起中国经济,进而谈论世界他国经济。两个人谈得客客气气,不紧不慢,似乎看法也颇为相似。
 
    “我还从来没有认识他的任何同学呢。”梁昉——那个摩登姑娘说,说完又笑:“不过我跟他恋爱的时间也不长,才几天。”
 
    “你们是恋人!”正跟许文衡聊天的陈小西猛然接道,成功将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朱贝妮以手按压在脸颊,刚才她听到“恋爱”两字差点叫出声。
 
    “难道你们不是?”梁昉反问。
 
    “哈哈哈。”陈小西爽朗地笑:“姑娘眼光犀利啊。”
 
    梁昉被恭维,面有得意。她自然认为陈小西的恭维就是承认。
 
    任凭许文衡看过来,朱贝妮也不打算开口反驳。许文衡的眼光暗淡下去,谈心减了很多。还好点心上来了。
 
    陈小西隔着桌子给朱贝妮递一块榴莲酥,温存一笑:“你爱吃榴莲。”
 
    “你什么时候爱吃榴莲了?”许文衡低沉沉地冷冷说道。
 
    梁昉拿点心的手一慢,一双妙目快速看了看许文衡和朱贝妮。
 
    “人在变,口味也在变。”陈小西替朱贝妮解释。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朱贝妮是否爱吃榴莲,他就是调皮,想趁机秀亲昵而已。
 
    许文衡不再说话。梁昉转而看陈小西。陈小西些许笑意,不气不恼,自己也拿块榴莲酥:“我也爱吃榴莲”。这倒是真的,他爱死了榴莲。为了榴莲一度去泰国三次。他吃得有滋有味,对着梁昉看过来的目光频频点头。他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梁昉也不觉跟着笑笑。
 
    四人静静吃了一会儿点心。
 
    “要走吗?”点心吃一半,陈小西看朱贝妮情绪不高,试探地询问。
 
    “不要。还没怎么说话呢。”梁昉抢着答。
 
    “你又不打算告诉我们你们是怎么恋爱的。”陈小西逗梁昉。
 
    “你们想听我就说啊。”梁昉调皮一笑。
 
    “梁昉!”许文衡欲制止。
 
    “不要不好意思嘛。”梁昉对着许文衡撒娇,转而朝向陈小西,余光还不忘瞥朱贝妮:“是他送花给我。当着全办公室的人的面,问我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我很吃惊,因为他居然保密到没有提前透漏任何。不过想想也不算很意外,毕竟从他到我们公司实习开始,我就能感觉到他对我有好感。他总是喜欢找我聊天。”梁昉说起被追,一脸幸福。说着说着就笑了。
 
    “有魄力。”陈小西对着许文衡赞许。许文衡扯出一丝微笑。
 
    “说说你们吧?”梁昉在桌面上牵起了许文衡的手。
 
    “我们?”朱贝妮把目光从那种牵在一起的手上移开,转向陈小西:“你说吧。”
 
    陈小西修长手指按着眉头,深情款款望着朱贝妮:“还是你说不吧。”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朱贝妮试图施压。
 
    “这种事情,女生更擅长啊。”陈小西只是笑。
 
    “说嘛,说嘛。我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梁昉开心极了。刚恋爱的人心思明媚,她怎么看陈小西和朱贝妮怎么甜蜜。
 
    朱贝妮见陈小西死活不接,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我们呀——”
 
    谁知才说三个字,“啪!”许文衡把筷子重重扣在桌上。察觉自己失态,许文衡道:“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邮件忘记发给导师了。不好意思,梁昉,我们走。我需要赶回学校发邮件。”
 
    梁昉不快,手一甩:“要走你走。我要留下来听故事。”
 
    “梁昉。听话。”许文衡去拉梁昉。
 
    梁昉半推半就起了身:“你真扫兴。”
 
    “来日方长。”陈小西附和着劝梁昉。
 
    “下次我们四个人一起约会吧?”梁昉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好点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许文衡只管制造紧张气氛,恍若没听到:“快点,快点。”朱贝妮、陈小西也假当没听到。许文衡把梁昉拉走好远,还听到梁昉欲返回加微信好友。终究被许文衡制止,成功拉走了。
 
    梁昉、许文衡走后。朱贝妮挺直的后背顿时萎靡起来,人也不像刚才强颜欢笑。陈小西看一眼朱贝妮,并没有说什么,转而招呼服务生,第二次结账。
 
    出饭店,过马路。
 
    斑马线上走到一半,陈小西瞥一眼朱贝妮,看准她垂着的手,慢慢移动自己的手,稳稳地捉住朱贝妮的手,快速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这只小手细细软软柔若无骨。陈小西内心狂喜。
 
    陡然被牵手,朱贝妮一怔。没挣脱,她抬头看陈小西,陈小西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好像不是他的手在牵自己的手一样。
 
    于是,只能更加用力地挣脱。
 
    陈小西一脸吃惊地转头,用无辜的表情看着朱贝妮。待朱贝妮一而再地引导他看他们牵着的手时,他一脸正经,义正词严:“走路也不知道看马路。你当绿灯是你一个人的绿灯啊。”说完仍旧笃定地牵着不放。过了斑马线,才郑重松开手。
 
    朱贝妮不自在地挠挠头发。什么也没说。自己刚才是有些跑神儿。自己翻来覆去在排日期——是许文衡恋爱了才跑过来强吻她?还是强吻遭拒后才去别人那里表白?
 
    陈小西很想问,前两天的情绪失落是不是跟刚才的许文衡有关。不过,再想,他也不会开口去问。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
 
    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我之后会怎么样。他这样跟自己说,脸上微笑又起,自信倍增。
 
    朱贝妮自午饭时见过许文衡,整个人就不在状态上。
 
    “师傅。我今天可不可以请假?”朱贝妮问陈小西。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很适合你去。”陈小西巧妙回答。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朱贝妮独自离开。
 
    “哪里?”
 
    “跟我走。”
 
 第七章 公园的妙处
 
    陈小西带朱贝妮去了一座公园——上海鲁迅公园。一开始朱贝妮觉得哭笑不得,干嘛这么一本正经地游一个寻常公园。可是逛着逛着,就被吸引了。并非为那些假山、流水、花木、堤桥,而是为那些活动其间的人们。
 
    有人在游廊处用美声唱法唱歌,歌声悠扬。唱歌的人中,有几位老先生头带礼帽,衬衣粒粒扣严,一丝不苟,气度非凡,很有老派绅士风范,恍若不是在露天公园一角,而是在万人舞台般唱得投入而陶醉。小河边,一群群人聚首。走近才发现,原来是谈论当今政治。世界格局,各国外交,铿锵有力。有人信口拈来,有人津津静听。一时间时光错乱,仿佛穿越了。
 
    朱贝妮跟着陈小西,绕着鲁迅公园主干道继续行走。
 
    有人在跳交际舞,有人在抖风铃,有人守着路边水写毛笔字路边……在一处假山背后,还有人活力十足在舞动钢鞭子,发出清脆的巨响。
 
    置身这样一群群“用”公园的人们中,那种放开自我,尽享生活,不虚光阴的豪情,一寸寸蹭蹭增长。
 
    陈小西一路轻声健步,信手拈来地跟朱贝妮讲鲁迅公园的历史。
 
    “上海鲁迅公园是个老公园。上海人习惯称它为虹口公园。早在19世纪末,这里已经是公共租界界外靶子场,后来划出一部分建成公园,大概于1905年建成并开放,最初名叫新靶子场公园。
 
    “1922年改称为虹口公园。那时候公园和现在的虹口足球场是连在一起的。因有广阔的体育运动场地,常被军队、警察作为操练和阅兵的场所。上海周围政治、军事形势一有风吹草动,万国商团就入园操练。20年代各派军阀为争夺上海而发生混战时,万国商团每天清晨和傍晚入园操练达两年之久。”
 
    路过梅园,门上匾牌说此梅园纪念韩国侨民尹奉吉。陈小西侃侃而谈:“1932年,在虹口公园内发生了‘扔炸弹案’事件。那时候日本军人在此开会,尹奉吉朝里面扔了一颗炸弹,炸死了几名日本军官。这在当时很轰动。”
 
    梅园要另外收费,陈小西抱臂略沉思:“算了,我们不进去了。”
 
    “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虹口公园全部被日军占领,并改名为新公园。在公园内劈出一块地方埋在战争中死掉的日本人。
 
    “抗战胜利后,公园即由中国政府接管,改名为‘中正公园’,想来是拍蒋介石的马***间仍称它为虹口公园。”
 
    两个人移步来到一座江南民房风格的房子前。白墙上写着“鲁迅纪念馆”。
 
    陈小西道:“鲁迅在上海居住时,住在虹口公园附近。他逝世二十周年时,鲁迅墓从万国公墓迁到虹口公园内,并且在公园内建有一座鲁迅纪念馆。大概在90年代末,虹口公园正式改名为鲁迅公园,虹口体育场重新改建,并赐名为虹口足球场。要不要进入看看鲁迅纪念馆?这个是免费参观的。”
 
    朱贝妮看向陈小西,暗暗佩服他历史知识如此扎实。一开始听他说梅园收费不进入还不甚为意,以为不是梅花开的季节进去也没特别的景色好看。后来又听他说去看鲁迅纪念馆时,特别强调鲁迅纪念馆是免费的,不觉多看他两眼。陈小西一如寻常表情沉静,略略含笑。
 
    朱贝妮有些吃不准,是他偶然谈到钱,还是他就是特别看重钱?即使是职场新人朱贝妮,在大上海拿着微薄薪资,百十块内的钱也全当小钱,不看在心上,随便随心情花的。而陈小西似乎不是。
 
    “或许跟他不上班没有收入有关系。”朱贝妮暗中猜测。
 
    在逛公园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朱贝妮又变得生龙活虎,斗志昂扬。
 
    “喂,午饭钱是多少?我转账给你!”她对他喊。
 
    “今天我请。难得我良心发现,想起你刚工作,薪水不多。”
 
    “总比你无业游民好。”
 
    “可难说。我这个无业游民股票做得很好呢。”陈小西道。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粥!”
 
    “谁告诉你我没米?我在美国读了六年书,做了四年全职。光读书期间兼职赚来的米,就比你上班几年还可观!”
 
    朱贝妮忍不住又一次仔细看陈小西。他有一种万事笃定的气韵,不急不慌,不气不恼。在匆忙的上海,这样一种气韵显得多少有些脱离。
 
    “怎么?发现以前误会了我?”见朱贝妮看自己,陈小西眉毛一挑。啊,不管是不是脱离,他始终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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